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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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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的所有勇氣和探索精神,但是他沒有耐心,這是致命的。所以,當江河已經獨當一面的時候,他還依舊在給別人做下手,就連白璧,也都被江河搶去了,說實話,他確實有些嫉妒江河。然而,不論他們的性格有多少差異,也許正是性格差異才使他和江河成為非常要好的朋友。

現在,他最要好的朋友已經死了。

加速度。酒勁終於上來了,大腦很興奮,他的頭盔沒有護臉,他張大了嘴,風不停地往他的嘴裏鉆,讓他感到很涼快。他一想要發洩的時候,就會這樣,有時候經常會弄得著涼感冒。但他不在乎,現在的時速也許已經超過80公裏了,在這裏的馬路上是非常危險的。幾輛汽車幾乎迎面而來,在即將撞到他的時候,他才轉了轉方向避開了來車,身後傳來“不要命了”的咒罵聲。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酒精使他的血液沸騰,他似乎忘記了所有的危險。然而,他的腦子卻突然出現了白璧,那個小寡婦,也許不該用那樣的字眼,她還沒有和江河結婚呢。可是,她那張臉卻一直晃悠在他面前,他喜歡那張臉,真的,第一次見到那張臉,他就感到了一股特別的力量。那不是簡單的男人對女人的喜好,而有著更深一層的內容,以至於他不敢越雷池一步,以他往日的脾性,早就主動出擊了。

那天白璧倒在馬路上,是被一輛助動車撞了,其實傷得也不重,只是擦破了皮而已,許安多駕著摩托路過那裏,發現了她。於是,他主動地邀請她上來,帶她去了醫院,他還記得白璧貼在他背後的感覺,冷冷的,一言不發,有些發抖,就像載著一件白瓷做的佛像雕塑。瓷器是碰不起的,作為考古人員的許安多深谙此理,他始終不敢造次,只是覺得白璧絕對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身上總是散發一種讓人不可靠近的力量。後來,他才知道,白璧的父親叫白正秋,也是當年考古研究所的老前輩,與所長文好古是同一屆的,在十幾年前死於一場意外的車禍。然而,她最終還是被江河奪去了,可是,江河還是沒有等到真正得到她的那一天。別再想她了,許安多搖了搖頭,拐進了一條幽暗的小馬路。

摩托車的聲音吵響了這條幽靜的馬路,他不知道現在幾點,也許已經很晚了。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對白璧說的那句話:“也許這就是命。”

命啊命,他從來不相信這個的,他只相信自己。然而,現在他不再相信自己了,他知道,他已經無法再把握自己的命運。自己只不過是一只小蟲子,垂死的蟲子,那不可抗拒的力量,隨時都有可能取走他的生命。他還清楚地記得江河出事前跟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發出的每一個眼神,他能感覺到江河眼中深藏著的恐懼,也許,他早就有了預感。現在,他終於也相信了,那確實是一個錯誤,所有的人都犯了這個錯誤,現在,就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他明白,江河,不是第一個死者,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下一個是誰?

一陣涼風吹過,許安多忽然清醒了,他使勁搖了搖頭,看了看四周黑糊糊的一切,什麽都看不清,他沒來過這裏,也許是迷路了。酒精使他的胃裏有些難受,他低下頭,幹嘔了一會兒,卻嘔不出什麽東西,他這才感到了真正的不安,這不安來自他的骨子裏。

一瞬間,他想到了躺在水晶棺材裏的江河的那張臉,現在,江河已經成為了一堆骨灰了。接著,他又想到了別的什麽,這使他的手開始顫抖起來,幾乎握不住把手了,這才是害怕,自稱自己從來沒有害怕過的許安多真的開始害怕了。

夜色茫茫。

他把摩托的速度放到了最慢,駛到了小馬路的盡頭,在盡頭他見到了一道綠色的河堤,原來是蘇州河,他來到了蘇州河邊上,但不知道是哪一段。蘇州河邊的馬路上沒什麽車,幾乎只剩他一個人,他的車輪慢慢地轉動著,載著他走向未知的迷蒙夜色之中。

許安多聽到一個聲音在輕輕地叫著——救救我。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這是一棟蘇州河邊的普通樓房,由於臨著河,最近這裏的房價都上漲了,其中的一棟剛剛建成不久,所以在晚上,幾乎整個大樓裏都是一片黑暗,除了頂樓的一個窗戶還亮著燈光。

在這個窗戶裏,是一間剛剛裝修好的房間,房間裏沒什麽家具,只在臨窗處有一臺電腦,這臺電腦幾乎整夜開著,羅周就坐在電腦前面寫他的劇本。他瞥了一眼時間,快11點了,從吃好晚飯到現在,他像擠一管已經幹癟了的牙膏一樣,只打了不到300字,那些文字像一點點白色的牙膏末,沾在電腦屏幕上,一遍遍被抹去,又一遍遍被塗上。

房間裏的空調還沒有安裝好,羅周敞開著窗戶,讓河邊的風吹亂他長長的頭發。他的頭發很長,但不是那種及肩的長發男人,再加上那張有型的臉,使別人很難猜出他是幹什麽的。

事實上,他什麽也不幹,幾年前在一家傳統刊物做過編輯,後來那家刊物因為發行量低到只有幾百份而停刊,於是他失業了。

羅周一直都喜歡自由自在的日子,他給各種各樣的報紙和雜志寫稿子。一開始一篇都沒有發表,大概是因為他寫的內容都是博爾赫斯、卡爾維諾那一套,盡管最後寫成了哭哭涕涕的愛情故事,可是人們依然表示看不懂,或者說只有他自己才看得懂。後來羅周現實了,開始寫一些“紀實”的情感故事,雖號稱“紀實”,其實編得比瓊瑤還小資。但令他自己都意外的是居然被采用了,這才使他能養活自己。

現在,羅周和幾個朋友搞了一個劇團,他負責編劇兼導演,下個月,他們的第一部戲就要公演了,可是直到現在,劇本卻依然都沒有完成。可演出的事情已經定了下來,根據已經完成的那部分劇本,演員們已經開始了排練。白天他就在小劇場裏指揮排練,晚上窩在家裏寫本子,他擔心萬一到了公演那天本子還沒寫好會怎麽樣,大概投資劇團的朋友們會把他的手指給剁下來。羅周吹噓說他的手指能夠在一夜之內在鍵盤上打出一部《等待戈多》。聽了他的牛皮,朋友們居然真的投資組建起了這個劇團,還幫他聯系好了公演的場地和時間。一陣風吹來,他猛地打了一個冷戰,盯著電腦上殘缺不全的本子。

羅周繼續在鍵盤上敲打著——

第三幕——墳墓谷

背景是荒涼的沙漠與山谷,舞臺上擺放著幾個動物與人類的頭骨模型。時間是夜晚,幕布上掛著一輪彎彎的月亮。音響裏放出呼嘯的大風聲。

(王子上)

王子(張望著四周,伸出雙手道):這是哪裏?(擡頭看天)夜色已經深了,新月已經升起,我隨著送葬的車隊,踏上了通往墳墓谷的道路。四周一片荒蕪,渺無人煙,大風吹起,漫天飛沙(用手掩住眼睛),(忽然一腳踩在一根骨頭上,驚恐中大叫)啊,這是,看啊,(驚慌失措)人和馬的白骨堆積在路邊,也許,古往今來,已經有無數的人死在了這條路上。(痛苦狀)不,不,蘭娜,蘭娜,他們把你帶到了何處,你如果聽見了我的呼喚,能否回答我?

接下來該怎麽寫?羅周又是一陣頭疼,也許該在舞臺下面做一個機關,然後放一陣煙幕,在一種恐怖的氣氛中讓蘭娜的靈魂出現。然後,蘭娜的靈魂用假聲向王子提出忠告,訴說自己遭人陷害成女巫,而香消玉隕的冤屈,並且告白自己對王子的愛戀,但是警告王子不要繼續前進,否則就會丟掉性命。總之要弄得神神鬼鬼的,這樣才能吸引觀眾的註意力,否則觀眾會在座位上睡著的。不過這樣一來,會不會有人說他抄襲了莎翁的《哈姆萊特》?也是王子,也是亡魂顯靈告知真相,只不過是把國王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弱女子。羅周想到這兒,又陷入了困境,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他終於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雙肩,然後站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黑暗中,看不清蘇州河的河水,只能依稀地分辨出兩岸河堤上的成排的柳樹。又一陣河邊的風吹來,讓他舒服了一些,於是他決定下去走走。

5分鐘以後,羅周來到了河邊,這裏的綠樹和河堤讓他的心情放松了許多,他大口地吸著這裏的空氣,盡管明知道植物在晚上釋放出的是二氧化碳。他對這裏很是熟悉,他就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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