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慮到顧淺妝的身體，這場婚禮雖然高端大氣上檔次，但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宴會廳中，姜承澤代替兄長迎客，他的旁邊站著二叔公。

姜九叔公則帶著顧則炎認識姜家的姻親。

顧則炎知道，過了今天，他的身價，顧家的身價都要暴漲。

可是，他的臉色依舊淡然沈著，一舉一動都很得體，並沒有得志猖狂的意思。

姜家的婚姻構成，有聯姻的，也有自由戀愛的，姻親有頂級豪門，政商名門，也有普通的小康之家。

顧家當然遠遠算不上是最好的，但也不算差了。

尤其是，顧則炎這個人相當地拎得清，做事踏實，業內風評極佳。

姜九叔公親自引薦人給他認識，未嘗沒有帶著一分這是姜家的親家，若有機會提攜一二的意思。

可是，生意場上，談情分，那得關系鐵，不夠鐵的容易傷錢。

縱然天生富貴，不把錢放在眼裏，也不能隨意糟蹋不是？

顧則炎跟那些扶不起的廢柴不同，給他機會，扶一把，顧家很容易就起來了。

看在姜九叔公與姜家的面子上，對這位新晉的姻親，大家的態度都是和善的。

顧家這邊的親友也有不少，寧太太夫妻與羅先生夫妻並顧家二叔夫婦與裴舅舅夫婦都幫著應酬。

平時根本無緣一會的商業大鱷，學界大牛，藝術家等等都很吸引人，不少人躍躍欲試，想要前去攀談。

都被寧太太夫妻與羅先生夫妻好聲好氣地勸阻了。

這樣的場合，當然是個很好的機會。

但是，不是一個圈子的，還是別輕舉妄動得好。

姜家的面子削不得，顧家的面子也要顧及——上趕著，難免要讓人笑話的。

坐席安排其實並沒有分得太細致，但是，本著熟人坐在一起更方便敘舊的原則，顧家的親友還是跟自己人坐在一起。

迎親的人回來之後，人聲鼎沸的宴會廳靜了下來，都看著門口處手牽著手走進來的新人。

男的英俊，女的漂亮，關鍵是，兩人的氣質居然有那麽幾分相似。

婚禮正式開始。

既然是穿的嫁衣，就在臺上拜了個天地——不必跪，就用鞠躬代替。

就這，嚴女士還擔心得不得了，唯恐動作大了，傷了顧淺妝肚子裏的孩子。

一鞠躬。

是對雙方父母。

二鞠躬。

還是對雙方父母。

不過，這一次裏頭，還敬了茶。

茶是沏好了，放著涼了一會兒，已經不燙了，可以直接喝。

嚴女士抿了一口，給了個紅包——薄薄的，並不是現金，也是卡。

姜父也是一樣，不過他到底是不喜姜承禦，給得不太情願，十分肉疼。

姜九叔公看著他這小氣吧啦的樣子就來氣。

作為父親，他對姜承禦只有生恩，沒有養育。若沒有老爺子，好好的苗子就折在他這不負責任的爹手裏了。

姜承禦當權之後，姜父越發遠離家族核心圈，日子卻依然能過得瀟灑，難不成是因為他自己有本事嗎？

還不是靠著有出息的兒子！

如今兒子娶媳婦，給個紅包都這麽不爽快，這還是人嗎？

姜九叔公早知道這大侄子自私自利，沒想到在正事上也這麽蠢。

顧則炎也接了茶，麻利地給了紅包。

只是，他的心情跟所有嫁閨女的老岳父一樣，十分覆雜。

敬茶以後，新人就改口了。

接著，是夫妻對拜，禮成。

嚴女士見一切順利，暗暗松了口氣。

顧淺妝被送到布置好的房間中稍作休息，由聞弦歌陪著說話。

聞弦歌細細打量一下顧淺妝，見她精神還好，臉上也沒有疲憊之色，稍稍放下心來。

顧淺妝沒有孕吐，不過有些嗜睡的癥狀，今天起得太早，這會兒就有點兒犯困。

待會兒就要開席了，新娘子不能喝酒，起碼要出去露一面。這時候若是睡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呢。

聞弦歌沒把自己當外人，對顧淺妝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顧淺妝沒想到自己都這麽金貴了，這點兒小事也值得糾結。

她淡淡笑道：“沒關系的，我沒有起床氣，我瞇一下，待會兒叫我就是。”

“好的。”聞弦歌聽她這麽說，只得點點頭，拉過被子蓋住她的小腹。

顧淺妝歪在床上打盹，並沒有熟睡，眼前總有些模糊的影像。

她閑暇之餘，看過不少的。

穿越，重生，穿書，等等，在她看來，其實都聽玄乎的。

她看書只是為了放松精神，偏愛爽文，卻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這樣的事真能落到自己頭上。

穿書，不是她願意的，穿成女配，更不是她願意的。

原書的劇情已經亂了，這個世界之所以還好好的，是因為男女主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在一起了。

這樣，在她腹中成功著陸的反派兒子，才是原來的那個反派兒子。

這就足夠了。

迷迷糊糊的，顧淺妝撫了撫肚子，就好像曾經有一個孩子在那裏孕育，出生——

然後，死亡。

顧淺妝悚然一驚，猛地睜開眼睛。

孕育，出生，之後應該是成長，為什麽一下子就跳到了死亡？

反派兒子確實死在很年輕的時候，可是他是有過成長的啊。

哪怕過程曲折，活得辛苦，可確確實實是成長了啊。

是她太緊張了嗎？

人都是要死的，她如此，反派兒子也是如此。

不知為何，顧淺妝突然覺得一陣心痛，眼前的場景變換：慘白的病房，慘白的燈光，被血侵染的手術臺，以及從慘白的身體裏取出來的滿身是血的孩子。

沒有哭聲，連呼吸都沒有。

那個孩子沒能活到出生的那一刻。

“不——”

顧淺妝尖叫一聲。

她的身體猛地一沈，聞弦歌的臉出現在視線裏，焦急地看著她：“太太，你怎麽樣？要不要叫個醫生？”

“不用，”顧淺妝搖搖頭，安撫地笑了笑，“只是做了個讓人不太高興的夢。”

聞弦歌拿著手帕替她擦去額上的冷汗，擔憂地道：“可是，你的臉色很不好。”

“那你幫我倒杯水吧。”顧淺妝不甚在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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