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李翠芬穿著破爛，頭發亂得跟雞窩一樣的坐在地上，一手拍著門，一手捧著一個碗大的饅頭大口大口的啃著。

“女兒…女兒……開門…開門…吃肉…吃肉……”

李翠芬含糊不清的說著話，牢牢記得這扇門打開之後她就有肉吃了。

蘇蕓來到門後聽到李翠芬的聲音，開門的手微微頓了那麽一下。

“媳婦兒，你回房間去？”蕭凜眼中帶著擔憂看著蘇蕓，哪怕蘇蕓表現得再無所謂，李翠芬也畢竟是蘇蕓的生身母親，他怕蘇蕓難做。

他也不想自己喜歡的姑娘陷入兩難的境地。

蘇蕓搖了搖頭：“我沒事的凜哥。”

她早已經勸過自己，跟蘇家那對夫妻是陌生人了，不管他們過得多麽的困苦悲慘，那都是他們的事。他們對她的生身之恩，她早就在上一世還了一條命給他們了。

因此，她真不欠他們什麽了。

“我沒事的。”

為了不讓蕭凜擔心，她又說了一遍她沒事。

蘇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手將門打開。

坐在地上的李翠芬聽到門打開的聲音，馬上就擡起頭來爬起來要往裏面沖：“吃肉，吃肉，我要吃肉，要吃肉。”

蕭凜伸手攔住了李翠芬。

夫妻二人將開的門堵住了，李翠芬進不去就在外面哇哇的跳腳大叫她要進去吃肉。

面前這個臟得快要看不清五官的人，若不是她的聲音還有李翠芬的特征，蘇蕓就真的不敢承認她就是李翠芬了。

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蘇蕓仔細打量著面前的李翠芬，試圖在她的身上尋找一些過去的影子。但是很可惜，她什麽都沒找到。

李翠芬瘋得很徹底，在蘇蕓看著她的時候，她歪著頭流著口水盯著蘇蕓傻笑，嘴裏的饅頭渣滓掉到了地上，她又馬上蹲下去將饅頭渣撿起來塞在嘴中。

“吃肉，吃肉…吃肉……”

李翠芬還惦記著吃肉。

蘇蕓攔住了她。

“你是誰？誰讓你來我們家吃肉的？”她聲音柔和，聲音裏帶著濃濃的蠱惑性。李翠芬放松下來，歪著頭不解的看著蘇蕓。

並不明白蘇蕓說什麽。

看著她突然笑了出來，突然而來的笑聲嚇了蘇蕓一大跳。

李翠芬咯咯的笑了起來，又學著蘇蕓說話。“你是誰？誰讓你來我們家吃肉的？”

“你是誰，誰讓你來我們家吃肉？”

說了一遍還不夠，李翠芬好像很好玩一樣還說了第二遍。

蘇蕓眉頭皺起，轉身讓蕭凜去拿肉來給李翠芬吃。

“凜哥你去拿一些吃的出來。”或許李翠芬有吃的了，就能說出是誰叫她過來的？不過蘇蕓心中其實有個猜測的，她覺得很大可能是王玉花那個人。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現在也從李翠芬的嘴裏問不出來。

而且，說不定蘇建國也有可能？

蕭凜眉間皺了皺，不喜歡李翠芬這個瘋婆子，卻也不會小氣到一碗飯都不給他吃。不過他也不會讓蘇蕓一個人在這裏跟瘋婆子呆在一起，他轉身叫朝院子裏叫了一聲。

“老二，拿一些吃的出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多加兩塊肉。”

堂屋裏的餘虎與陳錦州一起答應然後一起站了起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餘虎呵呵笑了笑道：“那個，哥應該是在叫我。”他叫餘虎，排行老二，他哥也一直叫他老二來著的。

知道蕭凜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叫餘虎，陳錦州有那麽一瞬間的洩氣。他哥原來還有這麽多個兄弟？他連唯一的弟弟都不是。

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這小子……”陳老爺子在一旁看著笑著搖了搖頭：“你想出去你就跟著你餘虎哥出去看一下會怎麽樣？”

陳錦州回過神，詫異的看著陳老爺子：“可以嗎？哥會不會不喜歡？”

其實他更害怕蘇蕓不高興。因為這事怎麽說起來也算是蘇蕓的私事，不知道他們這樣人多在場，她會不會覺得難受？

不過好奇還是打敗了他的顧慮，他跟著餘虎一起端著飯來到了門口。

“哥，嫂子。”

“哥，嫂子。”

二人異口同聲的開口跟蕭凜還有蘇蕓打招呼。

蘇蕓點了點頭，蕭凜也點了點頭。蘇蕓看到餘虎手中的飯碗，她伸手接了過來端著走到了李翠芬面前，沒有直接遞給她而是放在了一邊的地上。

“吃吧，吃肉了你告訴我是誰讓你來這裏的好不好？”

或許是他們的人有點多，所以在蘇蕓叫李翠芬吃飯的時候，李翠芬是有些害怕的。她瑟瑟的看著蘇蕓，身體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那是處於本能的保護狀態，並不表示她就是神志清楚了。

蘇蕓看了一眼蕭凜。

蕭凜明白意思，讓餘虎跟陳錦州回去。

兩人哦了一聲，轉身進了院子。

等到外面只剩下包括李翠芬在內的三個人的時候，李翠芬就又膽子大了起來，她快速的端起地上的飯碗走到一邊角落蹲下，將筷子丟在一邊用手大把大把的抓著碗裏的飯菜往嘴裏塞。

那樣子像是餓了很久的人，好不容易才有一頓吃的。

用狼吞虎咽來形容絕對不為過。

蘇蕓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李翠芬渾然往我的往嘴裏塞著飯菜的一幕，說心裏沒有一絲動容那是假的。但是李翠芬現在的慘樣，卻也不是她心軟原諒她的借口。

李翠芬落到這個地步，只能說是冥冥之中只有報應？

蘇蕓移開目光，視線卻在李翠芬的腦袋後停了下來。

她剛開始以為李翠芬腦袋後那一團格外淩亂的頭發是因為長時間沒洗的原因，現在看來上面有東西黏成了塊，將長短不一的頭發黏成了塊狀搭在腦後，硬邦邦的看著就像是頂著一大塊泥塊在頭上。

那東西，像血。

好端端的，腦袋上怎麽會有血跡？

蘇蕓走上前去伸手去撥李翠芬的頭發，李翠芬下意識的要跳起來。

“你別動，我不打你，我只是看一下你的頭。”蘇蕓輕聲道。

或許是她的聲音太過輕柔，也或許是她面容長得就很親和，又或者是她的這一碗帶著肉的飯菜讓李翠芬對她沒有那麽戒備了。

在蘇蕓說了話之後，李翠芬就沒有動了。

蘇蕓當然也不敢使勁去撥弄李翠芬的頭發，她只是想要確定李翠芬的腦袋上是不是跟她想的一樣有傷而已。

事實證明，蘇蕓猜對了。

李翠芬的後腦勺有一道長達好幾厘米的傷口，歪歪曲曲的在後腦勺上，像一只蜈蚣。

所以，李翠芬的瘋癲跟這傷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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