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上是一串鼓點緊密的音樂，轟隆隆的響聲仿佛意味著這個舞臺要出現什麽大人物。

大人物瑪妮·多勒坐在一張大大的、紅色的、不著邊際的、仿佛可以在上面跳舞的……呃，女王椅上。

她本身不是這麽囂張的人物，這張女王椅和這氣派的出場方式，她家托尼或許會比較喜歡，但是她絕對不是這種人物啊。

旁邊穿著騎士服，臉上卻化著奇怪妝容的小醜充分可以體現出這張女王椅的諷刺意味，似乎註意到了她不甚善意的目光，小醜轉過頭看她，露出一個仿佛驚喜的表情：“好巧，你也在這裏？”

“呵呵。”

瑪妮無言以對。

小醜聳聳肩，旁邊的佩劍被他拿在手裏把玩，似乎玩膩了之後，隨手朝她的女王椅飛過來，瑪妮眼疾手快地躲了過去，佩劍便擦著她的臉直直釘在她的椅背上，她瞪大了眼，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被戳了一個洞的椅背。

就在他把劍丟過來的一瞬間，瑪妮眼前的幕布被拉開，所有人都看到了這麽驚心動魄的一幕，於是她一出場便贏得了“滿堂喝彩”。

小醜做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剛剛差點殺死她，或者根本沒考慮過假如瑪妮沒能成功避開那一劍，那他的拍賣會怎麽繼續下去。

主持人從旁邊戰戰兢兢地遞過來一只話筒，小醜接過話筒，沒急著和觀眾打招呼，反而扭頭對旁邊的瑪妮說道：“嘿，喜歡這個出場嗎，你不是說那群小錢錢都叫你女神麽，你瞧瞧這個夠女神嗎？”

不，這個出場滿滿的銅臭味。

瑪妮默默吐槽，但是她沒有說話，因為剛剛小醜把她的嘴用金色的透明膠帶封住了。

環顧四周，環形的浮誇建築，旁邊貼著惡心的壁紙，這個舞臺是浮誇的大紅色，地上還鋪著紅玫瑰。至於她自己——浮誇的出場，連封嘴的膠帶都是浮誇的，紙醉金迷，醉生夢死，這地方太消磨人的意志了。

再朝觀眾席看去，個個人模狗樣。

或許小醜封住她的嘴是正確的，否則誰都不能保證她現在會不會破口大罵，把這群人不切實際的金錢夢給罵醒。

當然了，再怎麽酷炫的想法都只是停留在心理活動的層面上。

小醜轉頭看向下面的人，尤其看向環形觀眾席正對面的一個雅座。在這種“群星薈萃”的拍賣會上，還能獨享一間雅座的，毫無疑問那是法科尼。

雖然在場的人相比法科尼都是或大或小的黑社會頭目或骨幹，但是像法科尼這個級別的仍是少數。

小醜笑了笑，自我介紹道：“我想大家應該認識我，在場的有沒有看過我的視頻的？”他雖然語氣很隨意，但是事先看過他視頻的都知道這可不是隨意的東西。或許殺人對於在座的各位來說，確實相當隨意，但是親自下手折磨人這麽變態est的事情，肯幹的人還是不多的。

小醜觀察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諷刺地一笑，辣雞啊，把哥譚市偉大的犯罪事業交給這群人，簡直就是對犯罪的侮辱。

那就讓他們自相殘殺好了。

“不管認不認識，現在通過我的拍賣物——”

你才是“物”，瑪妮翻了個白眼。

“——我想打架應該對我不算陌生吧，”小醜笑瞇瞇地說，“大家來肯定是帶足了誠意來的，既然如此，我就先聲明一下規則。”

“等一下。”左側方有個家夥舉手叫停，底氣十足地說，“我要求驗貨。”

去死吧，神他媽驗貨。瑪妮再次翻個白眼。

“怎麽個驗貨法？”小醜問道。

“讓她再表演一下那個魔術，”那人道，“就是讓錢圍著她轉的那個魔術。”

這位勇於提出質疑的先生大概原本只是打算意思意思，並沒有真的想要砸場子的念頭，所以只提了這麽個小家子氣的要求。這顯然讓小醜更加不爽，醜爺向來敢想敢做，不做則矣，一做必定要幹個大的，他也懶得廢話，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手起刀落朝著瑪妮的方向就是一槍。

瑪妮屏住呼吸，完了，她的身邊沒有硬幣，她恐怕要被打死了。

但幸好，她沒帶硬幣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帶硬幣。在彈頭幾乎清晰可見的那一瞬間，眾人四零八落地一聲疾呼，接著四面八方的硬幣從他們的口袋裏竄出來，精準地擋在了瑪妮的面前。

清脆的幾聲響。

瑪妮睜開下意識閉緊的眼睛，就看到地面上一枚硬幣碎成三四片在她腳邊打轉。

天哪……

瑪妮擡起眼看向小醜，目光中殺氣騰騰，緊接著觀眾席的人都不得不捂緊了腰包，不這樣的話，恐怕所有錢都要被她給吸引過去了。

小醜嘿嘿一笑，接著對瑪妮安撫道：“別生氣。”

說完，他就轉身給剛剛那個起身提建議的家夥來了一槍，那家夥可沒有硬幣護著他，下一秒便腦漿四濺，瞪大眼睛無力地朝後倒去。

瑪妮頓時楞住了。

“喏，一塊錢賠你一條人命。”小醜把贗品丟到一邊去，隨著瑪妮的震驚，會場中的小錢錢也安靜了下來，連原本在她身邊漂浮著的硬幣也無力地掉在地上。

這一系列的畫面落在觀眾們的眼中，顯然就是這位財富女神正在操縱著各樣的小錢錢。

這場拍賣會真是來值了！

但實際上瑪妮只知道自己對錢有吸引力，其他的都一概不知，如何發動，如何停止，她都不知曉，如果知道的話，恐怕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瑪妮皺起眉，接著突然一個玻璃籠子從天而降，瑪妮還沒回過神，自己就被鎖在了這個籠子裏，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個籠子沒有出氣孔。

小醜的聲音從外面不甚清晰地傳來。

“瞧，這個籠子可沒有出氣孔，”他走過來敲了敲瑪妮的玻璃，“裏面的氧氣大概夠她呼吸一段時間，我希望我們在這段時間裏結束我們的拍賣會。這就是所有的規則，現在我們的拍賣會開始了，我先給出低價。”

聽到小醜的話，全場嘩然，遠在對面雅間的法科尼笑了一聲：“這人倒是很有趣。”

小醜仿佛知道他的存在，頗有深意地對他的方向笑了笑。

不止人們都開始沸騰，小錢錢們更加沸騰，在場的人再也沒法控制住自己的腰包，手裏的錢開始前仆後繼地往玻璃籠子的方向湧去，狠狠地沖撞著玻璃。但是這玻璃大概是由特殊材質所做的，硬是紋絲不動。

瑪妮站在籠子裏，冷靜地分析著局勢，接著坐回了她的女王椅邊，手指擱在唇邊慢慢思考。

盡管她也很著急，但現在她只能放緩呼吸，盡量延續氧氣的使用。

“瑪妮……”

角落裏，有個人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卻被旁邊的家夥攔住了。

“註意點彼得，”韋德眨眨眼，“你仔細看看她，她可比你冷靜得多，現在我們時間雖然不多，但是用來救她仍是綽綽有餘。”

她坐在玻璃籠子中，精致得好像博物館中珍貴的王冠，明明受很多人的喜愛與追捧，但那不過是愛慕她的榮美，與她本身無關。

瑪妮坐在她的女王椅上，將觀眾席所有人貪婪又瘋狂的目光盡收眼底，某些美好的面具仿佛在她面前徹底撕裂開來。

小醜自覺將時機把握得相當完美了，於是假惺惺地喊了一聲安靜，輕咳一聲後開始報出他的底價。

“我的底價是，”他眨眨眼，“十個哥譚監獄死刑犯。”

這是什麽奇怪的底價？？

小醜似乎知道大家的困惑，於是無辜地解釋道：“拜托，各位，你們不會以為她可以靠錢來衡量吧？說真的，如果她可以靠錢衡量，那麽把整個國家都拿來購買她都不夠，真正的無價之寶。”

瑪妮嗤笑一聲。

這種意義上的無價之寶，她可算看透了。

小醜說道：“因此我提議，大家應該拿出點誠意來，拿點真正實惠有效的東西和我交換，我再為大家重覆一遍，我的底價是，十個哥譚監獄的死刑犯。”

這所要求的就不止是財力這麽簡單了，更多的是面子，這場拍賣會的受眾群從一開始就是站在哥譚黑社會頂端那些骨幹。

說好了聽，他這是為了牟取暴利，但揭開其本質，無非是鼓動哥譚黑社會自相殘殺，而且是極其殘酷的撕破臉的自相殘殺。

會場開始有外面的錢陸續沖過來，安保人員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把一切可能進來的縫隙都封死了，會場內頓時安靜無比。

瑪妮忽然明白了什麽叫做所謂的“金錢不過是死物，我真正想要的是它能帶來的利益、它帶來的利益，競爭，紛亂，死亡。”

小醜的目標就是攪亂整個哥譚市。

但是這麽劍走偏鋒的路子能行得通嗎？

瑪妮一擡眼，發現那邊有人舉起了競標牌，一位雍容的女士笑著說道：“好辦，我再加五個雇傭兵，以及一位處級官員的把柄與你。”

能混上這個層次的人，智商必定不低，有人傻乎乎地準備著錢，有人就會琢磨賣家究竟想要的是什麽。但是誰管他的，假使能擁有這麽一個強大的招財貓，一切都是手到擒來。

本場拍賣會註定是一場豪賭，要麽成王，要麽成……汪。

不管願不願意加入，有一個人舉起競標牌，就必須得鏖戰到底，或者有人現在能來一槍崩了那個造孽的招財貓也可以，但那顯然不合實際，看來小醜準備的那個籠子不僅是為了防止招財貓從裏面跑出來，還防止有人中途殺了她而中止拍賣會。

好一場妙局。

看著那位女士眼中如火般的野心，小醜在一旁滿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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