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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君奪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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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楊文康推門而入,神色惴惴的看著面色端凝的肅王,環顧房間裏跪了一地的侍衛,他膝蓋一軟就要跟著跪下來。

肅王卻揚眉一笑,“都起來吧,文康來說說看,那汪淮可是穆元?”

小心的在袖子裏擦了擦汗濕的掌心,楊文康低聲匯報:“依臣之見,這汪淮確是穆元,只是他兩年前跌落淮江後重傷失憶,現在已是前塵盡忘了。”

說著偷偷擡眼覷肅王的面色,“不知依殿下之見,是否要幫著這穆世子恢覆記憶呢?”

看似指穆元,背後卻牽連著京中的鎮國公府和蠢蠢欲動的首輔孫彭澤。

容承衍手指無意識地輕敲八仙桌面,“一會你不必保留,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給穆元聽。我記得智明和尚現在在城外的寒山寺掛單,你把他推薦給穆元,我會讓智明幫忙治好他的失憶癥。”

楊文康心中一驚,“這穆元可是對殿下有用?”

“文康你可知,這偌大的江南,如今竟已到了只知孫首輔,不知我容氏皇族的地步了。”

“何至於此啊殿下。”如此誅心之言,楊文康頓時兩股戰戰。

束手站在窗邊,看著大廳裏指點江山慷慨激昂的學子,容承衍面色陰沈,“父皇這幾年沈迷煉丹之術,臣子坐大,真是好一個孫半朝。”

“你可知,孫彭澤打算將大孫女嫁入穆家為穆元守望門寡?”

“他貿然提出廢除南北榜,固然鞏固了南黨陣營,卻激起了北黨的逆反之心,再難一手掌控朝野。如今孫皇後鼓動父皇命我就藩,又意圖籠絡熟知京畿防衛的鎮國公,你說,他想做什麽?”

寒意頓時順著冰冷的地板沁入楊文康心底,“難道,他,他想逼宮?”

回身坐在太師椅上,容承衍面露不屑,“逼宮?老匹夫還沒那個膽子。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

“可是,皇上始終記恨鎮國公在當年奪嫡中支持廢太子,不過礙於丹書鐵券才一直容忍至今。好不容易有現成的借口奪爵,恐怕就是孫彭澤也難以轉圜啊。”

容承衍冷然一笑,“他們最大的籌碼,就是孫皇後又有身孕了。父皇這幾年本沈迷煉丹,如今老來得子,恐怕對孫彭澤找來的三清道士更加言聽計從了。”

楊文康頓時心生疑惑,“那殿下為何還要讓穆元回京,這樣豈不是助孫彭澤一臂之力?”

端起青花瓷杯喝了口茶,容承衍第一反應竟是那小娘子說得不錯,這茶確實是平平。

放下茶杯他意味深長的說道:“孫首輔想要借親家之名蠶食鎮國公在軍中的勢力,若是沒有世子,為了爵位,鎮國公無可奈何也只能認了。可現成的繼承人回來了,孫彭澤的算盤,可就沒那麽好打了。”

然而他沒有說的是,京城,他總有一日要再回去,盛極而衰,就姑且讓孫彭澤養養野心好了,總有一日他要與這對父女,算總賬。

“娘子,你喜歡的花燈。”

汪淮進了包間,擡手將花燈遞給汪聽雪,他心中有事,面上卻半點不露。

汪聽雪接過青紗蓮花燈,看著交相輝映的花瓣笑的開心,“今晚就將它點在屋子裏,夜裏也能一直看。”

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汪淮一口喝完了汪聽雪遞過來的木樨清露,“娘子,我,我方才在樓下遇到了茶商協會的蘇會長,他似乎有事情要同我說,你在包廂裏看戲,我先下去同蘇會長談談好不好?”

汪聽雪瑩白的手指正撥著蓮花燈,聞言饒有興致的擡頭回道:“我也許久沒有見過蘇世叔了,不如我和你一起下去同他問個好?”

看著汪淮訥訥為難的樣子,她又撲哧一笑,起身替汪淮整了整領口,柔聲道:“我對家中生意素來一竅不通,就不去打擾你們談事了。去吧,我等你一起回去。”

汪淮擡手握住妻子柔荑,心中滿是愧疚,談起前塵往事,妻子素來是支持他尋根問祖的。但現在事情還不確定,他還是同楊兄談過了再將一切向妻子坦白好了。想到這,他心神一定,整了整衣袖下樓見楊文康。

楊文康自然提前下了樓,尋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等著汪淮。見汪淮下了樓,連忙朗聲呼喚,兩人相對而坐,楊文康潤了潤喉,這才將心中打好的腹稿一一道來。

聽說自己是南下江南鎮壓白蓮教起義卻身中流矢跌落淮江,汪淮心中恍然大悟。

待到聽楊文康說自己家中九代單傳,高堂尚在,現在只有老父勉強支應門戶時,汪淮心中雖痛,卻因為腦中一片空白而始終心存隔膜,仿佛霧裏看花,在聽別人的故事,始終難以感同身受。

說完鎮國公府的現狀後,楊文康細細打量著汪淮覆雜的面色,試探道:“穆兄,我與神醫智明和尚有些交情,他近日在松州城外的寒山寺講經,不如你拿帖子去拜訪他,請他為你醫一醫這失憶癥?”

說著從袖底掏出一張拜帖,推到汪淮手邊。

看著桌上的拜帖,汪淮手指微動,猶豫了片刻終於擡手將帖子收入懷中,起身抱拳向楊文康道謝,“承蒙楊兄關照,小弟五感銘內,感激不盡。”

楊文康起身回拜,推辭之下到底生受了汪淮一禮。說到底,他心中也覺得雖然肅王是為了削弱孫首輔,但到底是幫了穆家大忙,自己這個屬下代為受禮,也並無不可。

回到包廂,瓦舍裏的燈戲也近入尾聲,小夫妻便結賬出了瓦舍。

走在熱鬧喜慶的大街上,兩人又去珍寶閣買了西洋的舶來品,這才坐馬車回家。

玩了一整夜,饒是睡了午覺,汪聽雪也有些精神不濟,她軟軟的倚在汪淮懷中,昏昏欲睡。

猶豫了一晚上,汪淮終於從懷中掏出拜帖,“娘子,楊,蘇會長給了我一張帖子。說是城外寒山寺來了一位神醫……”

汪聽雪羽睫輕顫,她睜開眼睛接過帖子,面上卻滿是紅暈。“夫君可是,可是想請神醫我們看看孕事?”

說著面上便有些神傷,“結婚兩年,我卻一直沒有懷上……”

汪淮本想將今晚偶遇故人之事向妻子全盤托出,卻沒想到汪聽雪卻誤會了,一時啞然。擡臂將少女摟進懷裏,柔聲哄勸,“沒關系,你我還年輕。”

又語帶暧昧,“娘子可是覺得為夫不夠努力,勉勵我多加耕耘?”

汪聽雪頓時桃腮生暈,擡手去捂汪淮薄唇,又偷瞄恭謹垂首的幾個丫鬟,見她們並無異樣,這才嗔了汪淮一眼。

抱緊懷中的妻子,汪淮心中暗嘆,罷了,等到看過神醫再告訴妻子吧,又何必讓她多擔一份心呢?

心中藏了事,兩人洗漱後到底沒有行夫妻之事,始終相擁著睡了。然而汪淮夢中卻並不平靜,他一會夢見自己騎在馬上舉刀殺敵,又夢見自己回到年少時,正在灼灼烈日下咬牙紮馬步,再一轉眼,又夢見自己胸口中間,跌入了洶湧江水中,耳邊只聽見有人在高聲呼喊,“世子中箭落水了!”

他一下坐了起來,只覺得頭痛欲裂,胸口舊傷也隱隱作痛。

汪聽雪被他的動作驚醒,熟稔的為他拭汗,“可是頭又痛了?”

汪淮看著朦朧月色下妻子嬌美的側臉,脫口而出道:“娘子,我方才做夢,好像想起我是誰了?”

額間擦汗的手一頓,汪聽雪定了定神,若無其事的繼續為他擦汗,輕聲問道:“那夫君從前究竟是誰?”

汪淮擡手握住妻子冰涼的小手,“我聽見有人叫我世子,夢見自己中箭跌入淮江。”

“世子?”汪聽雪頓時就要掙開手。

汪淮卻用力握住不許她逃開,他單手點起了床邊小燈,目若朗星的看著側首不願看他的妻子,“不論我是什麽身份,你都是我娘子,我都是你夫君,這一點永不會變。”

汪聽雪咬唇看向他燭光下俊挺的側影,等閑變卻故人心,此時他尚未恢覆記憶,自然言之鑿鑿,但當變回那個從小肩負家族榮譽的鎮國公世子時,可還會記得今夜的誓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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