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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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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屋外有雨聲,按理來說,聽到雨滴聲容易入眠,我想著明天去辦離婚的事,輾轉難測,這次我不能再縱容我自己了,我在心裏默念這句話,以圖來麻痹自我。

我此時註意到了婚戒,我把它摘下來看,裏頭有幾個英文:My husband is fei,我不由的諷刺一笑,將戒指隨意扔進了床頭櫃裏。

一夜無眠,我頂著黑眼圈下樓,廚房裏沒有保姆的身影,只有連雲宇,他勤快的做著早餐,我問:“陳阿姨呢?”

連雲宇俊挺的臉龐帶著一絲溫柔,他眼角含笑,聲音悅耳,“陳阿姨回鄉下了,她過段時間才會回來,這期間做飯的事,包給我了。”

恐怕不是保姆想回去,而是連雲宇要制造我和他之間單獨相處的機會,遺產未到手,他討好我也無可厚非。

我去客廳接了杯水一飲而盡,早飯也跟著上桌了,連雲宇的廚藝很特別,不像是中國菜,我問了問,才知是泰國菜。

連雲宇笑吟吟道:“我會幾國的廚藝,中華菜我也很擅長,保證餓不死你,讓你天天吃香嘗鮮。”

我客氣的說了聲謝謝,於他我基本沒什麽話想說,他會不停的和我談笑風生,聽到有趣的事,我會笑一笑,他問我什麽,我會回答基本的答案。

吃完飯我跟著要出門,連雲宇將我按到沙發上坐下,“別動,等一下。”

我一頭霧水,不出兩分鐘,他從樓上拿來遮瑕的bb霜還有其餘化妝品,他輕輕挑起我的下巴,幫我上妝,“我常年走南闖北,鄙人不才,正會亞洲四大邪術的化妝術,你的臉太憔悴了,既然要以婚姻的失敗告終,也該高傲精致的收場。”

我閉著眼睛,配合他幫我化妝,“真到傷情時,哪裏又會註意這些?”

連雲宇畫眉的技術很熟練,他輕笑道:“你不註意,我幫你註意啊,以前我都是在泰國幫人妖化妝,第一次幫女人化,感覺都不一樣了。”

我皮笑肉不笑道:“哪裏的感覺不一樣?”

連雲宇沈吟道:“他們的眉眼要深邃一些,聲音要雷人一些,胸要比你大一些,還有他們有的東西你也沒有。”

我額頭的青筋跳動著,“他們的胸全是矽膠。”

連雲宇讚同道:“這倒是真的,我有個朋友,喜歡玩蛇,有一次他的寵物毒蛇發威了,咬了一下他的胸,然後寵物蛇被毒死了。”

我忍俊不禁,“你的朋友是不是全是人妖?”

連雲宇撇撇嘴,自我調侃道:“瞎說什麽?只能說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男女老少都喜歡我這款,連人妖也喜歡,不過我是直的,只為你而直。”

我直白道:“你這麽油嘴滑舌,難怪人妖那麽熱愛你。”

連雲宇一本正經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素昧愛美人,不愛人妖。”

妝畫完後,我拿鏡子照了照,一眼便驚艷到了自己,鏡子裏的女人妝容素淡,婉約典雅,眉毛是遠山黛眉。我莞爾道:“你的化妝術可以當合格的化妝師了,你怎麽挑了遠山黛眉?”

連雲宇有一絲緊張道:“你不喜歡遠山眉嗎?我可以重新幫你化,我就是感覺你適合遠山眉,有一種古典美,氣質像幽蘭。”

我挎上包,走向玄關,“喜歡,謝謝你的邪術,把黃臉婆畫成了美女。”

“黃臉婆要是都長你這樣,醜女做夢都得笑醒。”連雲宇在門口註視著我,“真的不要我陪你去?”

我踩在石子路上,準備打電話給鄭遠,“不要,我自己能解決,你去了恐怕會更亂。”

連雲宇讓我註意安全,有事立馬給他打電話。

到了民政局,我看見了那輛熟悉的黑轎車,我屏聲斂氣按捺住自己泛疼的心,我覺得高先生像一個劊子手,他將我的心臟丟進油鍋裏翻來覆去的炸,讓我痛不欲生。

鄭遠隨著我一起下車,對面那輛黑轎車上匆匆下來了一個人,他深邃英挺的五官有幾分憔悴,下巴上長出了些胡渣,黑眼圈比我還重,眸子裏有一些血絲,他衣衫不整,領結松松垮垮,他臉上的細疤是我上次抓的,我第一次見他如此頹廢。

心疼嗎?當然會心疼,可我更心疼的是蔡老大,亦心疼自己,他又有什麽?只不過做出深情的模樣來飾演悲傷。

高先生手上提了一個保溫瓶,他打開保溫瓶露出討好的笑容,他的聲音很低啞,“阿愔...我今天一大早起來煲的補粥,就是怕你餓沒吃飯。”

我忽視面前的保溫瓶,冷淡道:“證件帶了嗎?”

高先生將粥倒在碗蓋裏,他吹了吹白氣,遞給我,香味兒撲鼻,我沒有任何心情去嘗他的手藝,每次在我離去的時候,他才會做出百般討好的模樣向我獻殷勤,平常他有為我下過廚嗎?沒有,一次也沒有。

我使勁揮手打翻了高先生第一次為我煲的粥,滾燙的粥灑到了他的手背上,皮膚立馬燙紅了,他甩了兩下手,一瞬不瞬的看著我。

我忍住泛濫的心軟,繃緊了神情,我再次問道:“證件帶了嗎?”

高先生搜出紙巾將手擦幹凈,一個環衛工拿著垃圾桶過來打掃地上的汙漬,她罵我沒素質,我不好意思的躬身道歉,高先生對環衛工和氣道:“大姐,是我沒拿穩,不關我老婆的事。”

環衛工咂咂嘴,“我都看見了,分明就是你老婆打翻的,”她白了我一眼,“有這麽好的老公還發什麽脾氣,想鬧離婚啊?別到時候又後悔了。”

我保持微笑道:“大媽,凡事不能看表面,粥是我打翻的,我認錯,可毀掉我們婚姻的人,是他,嚴重的後果,認錯也沒用。”

環衛工八卦道:“他出軌了?”

我不知該怎麽說,便道:“比出軌更嚴重。”

環衛工百思不得其解,高先生攥住了我的手腕,他把我往前拉,“我還沒有吃飯,先陪我吃頓飯吧。”

鄭遠當即上前與高先生動手,鄭遠兩三下就被撂翻了,他還想上前,我對他道:“算了,我就陪他吃最後一頓飯。”

鄭遠默默跟在我們身後,他之所以對我們蔡家這麽忠心,是因為他的命是蔡老大撿的,他並不是中國人,而是越南殺手拋棄的同伴。

來到一家蕎面店,高先生點了一份蕎面,一份瘦肉粥,他把粥推到我面前,他笑容苦澀道:“蕎面是粗糧,你有胃潰瘍,不能吃。”

我用勺子舀了一點粥嘗嘗味兒,味道很一般,他的蕎面看起來也不大好吃,但是他吃的很香,大口大口的塞進嘴裏,沒怎麽嚼就吞了。

一盤見底後,他忽然有些驚惶,他朝老板娘道:“再來兩份蕎面。”

老板娘喜氣洋洋的說了聲“好勒”。

高先生吃面的速度變慢了,他擡眸,用清幽的眼神看著我,“粥不好吃嗎?那你想吃什麽?等我吃完了,再遷就你換一家店吃。”

我面目表情道:“我不餓,我未婚夫起的很早,他幫我做了早飯,我早就吃飽了。”

高先生捏筷子的手越來越緊,他骨節分明的手泛白,他幽幽的盯著我,“未婚夫?你是有夫之婦,哪來的未婚夫?”

我陳述道:“我跟你要離婚了啊,我和我未婚夫已經同居了,你也許認識他,他叫連雲宇。”

高先生的眸子漸漸布滿了血絲,他低笑道:“同居了...你背叛的可真快.....沒關系,你婚內出軌,我不追究,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我聽到這種話就來氣,我低低笑道:“背叛?我和你之間,最先背叛的人難道不是你嗎?我把我們的未來都想好了,是你親手打破了它,現在卻來反咬我一口,你夠厚顏無恥的。”

我提起包包往店外走,高先生搜出一百塊放在桌上,他追上來拽住了我的手,“好好好,是我錯了,是我厚臉皮,除了離婚這件事,我什麽都答應你。”

他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我,他下巴的胡茬在我肩膀上摩挲,略微的刺人。

我試圖推開他,他的臂彎收得越來越緊,“阿愔...我可以給你時間來面對我,但是你別跟我離婚,你要是不愛我,怎麽一見到我就眼淚婆娑的,你的妝畫的再漂亮,也擋不住你的難過。”

我擤了擤鼻,毫不留情道:“我現在只需要離婚,你有骨氣的話,就別再糾纏我了,我給你的機會,早已被你消耗完了,你說的沒錯,不是不愛,而是我們回不去了,我能忍住不一刀痛死你,你就該偷著樂吧!放手!”

鄭遠本來在抽煙,他聽到我們的聲音後,立馬轉過了身,他扔掉煙上來就揍人,趁高先生撒手的時機,我快步逃離。

高先生不配合我離婚,我只好采用特殊手段,我請了律師,向法庭申請離婚訴訟,理由是感情破裂,但高先生那方並不同意,所以法官第一次沒有準許離婚,而是進行了調解。

律師說我和高先生之間沒有財產糾紛,也沒有子女撫養權,案子並不覆雜,一般第一次訴訟,法官都會對感情破裂的婚姻進行調解,如果調解無效,第二次申請訴訟的話,判決離婚的可能性比較大,極少數的人第三次才成功。

距離第二次訴訟,有六個月的時間。

那麽連雲宇繼承遺產的時間也延後了,他沒有表現出著急的模樣,整個人很淡然,幾乎不提財產的事,我把蔡家的權利都交給了連雲宇,他本生就具有威信也是指定的繼承人,加上蔡老大生前提拔過他多次,所以連雲宇當一把手的資格水到渠成。

我呆在家裏幾乎不出門,星期六宋延君來找我,連雲宇並不在家,我開門後又躺回了沙發上看電視,我的模樣很糟糕,頭發沒洗,穿著睡衣,時不時打打哈欠,精神很不佳。

宋延君提著冰淇淋蛋糕進來,他揉了揉我的頭發,調侃道:“你的雞窩頭像那個誰啊...梅超風!是以前小胖子給你取的外號。”

小胖子?想了半天...我模模糊糊的想起來了,在古鎮的時候,是有個小胖子帶頭叫我梅超風,他總搶我的零食吃,我不給,他就欺負我,我受了欺負會還手,會使勁的撓他臉,我當時叫他花豬來著。

我斜睨宋延君一眼,語氣慵懶道:“噢,那個花豬現在過得怎麽樣了?”

宋延君打開冰淇淋蛋糕,他切了兩盤,分給了我一盤,他一拍大腿道,“現在他成了巨胖,不過他家裏是土豪,有點錢,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媳婦,成天笑的跟個二傻子一樣。”

我挪過那盤冰淇淋蛋糕品嘗,“巨胖?有多胖?你比劃給我看看,不過人家說不定是真愛呢?”

宋延君掏出手機點給我看,“他很懶,好吃懶做,很少出門,除了他媳婦叫他出門,他才出去走一走,我上一次回去給偷怕到了,你看看。”

我湊過去一看,只有三個字辣眼睛,花豬的肉上三層下三層,恐怕走路都會顫抖,我又看了看花豬的媳婦,便道:“他媳婦身材挺好的,就是美得有點大眾,一字眉,錐子臉,鼻子墊的...真高。”

宋延君收了手機,撇撇嘴,“她鼻子沒墊以前,塌的像章魚一樣,她的眼睛本來是內雙,看起來很有靈氣,現在就是一雙死魚眼,至於臉型,原來是圓潤的鵝蛋臉,挺有福相的,現在麽,如果她再去隆胸我還真怕她的錐子尖下巴把胸給戳爆了。”

我捧腹笑出了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有必要這樣吐槽嗎?人家願意整關你屁事,你說你觀察的還挺仔細的啊,難道你以前跟她.....。”我露出了暧昧的眼神讓宋延君自己體會。

宋延君做出一副可惜的樣子,“以前她沒整容的時候,五官恰到好處,我還挺欣賞的,忍不住要多看兩眼,後來有一次我回去,楞是沒把她給認出來,我還以為巨胖換媳婦了,我就有機可乘,我去巨胖家問,小麗呢?然後小麗就帶著她那張假臉說,在這呢,差點沒把我給嚇死,我以為是葫蘆娃裏面的蛇精跑出來了。”

宋延君拍著胸脯順氣,他誇張的模樣不去當諧星可惜了,他又道:“後來我去野外摘了七個小葫蘆殼綁在一根藤條上面,我碰到小麗後,我就把葫蘆擋在面前辟邪邊唱: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個瓜,風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蛇精,還我爺爺!蛇精,還我爺爺!” 他眼中帶著蛋蛋的憂桑,“小麗就再也沒理過我了。神經病有毛病,病帶著老婆去看病,醫生說沒有病,原來你是個神經病,這句繞口令就是她最後送我的話,你猜我回了她什麽話?”

我抱著肚子笑得前仰後伏,上氣不接下氣道,“什麽話?”

宋延君得意洋洋道:“我說了兩個字,反彈,然後小麗就拿起石頭砸我,我一溜煙跑了。”

我仰躺在沙發上,笑得收不住,我拍拍他的肩膀,“宋延君,你賊賤,我要好好關愛你這個智障兒童,你啊,註定孤獨一生。”

宋延君撩了撩頭發,用帥氣迷人的眼神看向我,“我還有你啊,巨胖孤獨,我都孤獨不了。”

我輕咳了兩聲道,“那當然啊,咱們是表親嘛,”我轉移話題問,“你這些該不會是編的吧。”

宋延君伸出四根手指頭,信誓旦旦道:“我發四,是真的,小麗現在很討厭我,她有點騷,一天到晚跟鎮上的年輕男人來電,巨胖就窩在家裏打游戲吃飯睡覺覺。”

我笑夠了以後埋頭吃冰淇淋蛋糕,“你別浪費了,快點吃吧,都化了。”

宋延君吃了一大口,他哆嗦了一下,直說涼,“吃不完放冰箱裏啊,笨。”

我悄悄道:“我有胃病很久沒吃這些東西了,今天就想嘗嘗,連雲宇不會讓我吃冰淇淋的,你要是放在冰箱裏,他會扔掉,你待會兒拿回去吃,別浪費了,有錢也要節約。”

宋延君不以為意道:“他算個屁,不過是傍了你這個富婆的小白臉而已,哎,你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少吃些,我等下拿回去就是了。”

我收回目光,輕哼了一聲。

宋延君掐了掐我的臉,“我來的時候你倒死不活的,現在看著,精神不錯,”他語重心長道,“連雲宇哪有我好,趁現在事情沒落定,凡事你再好好考慮考慮。”

我想開口與他撇清,他捂住我的嘴,“別說,你沒考慮過,就不要說。”

我微微點了點頭,他才了松了手。

宋延君問道:“你的手機怎麽二十四小時關機啊?搞得我以為你被綁架了。”

我按遙控器換臺,漫不經心道:“老有人給我打騷擾電話,打的手機都沒電了,我就沒沖電。”

宋延君皺眉道:“他還有臉騷擾你?你也是,當初瞎了狗眼看上他。”

我擡起手往他頭上抽,“你才狗眼呢!”

他抱頭屈服道:“好好好,我的是狗眼,你的是人眼。”

我長嘆一口氣,“你也別往我傷口上撒鹽了,別在我面前提起他。”

宋延君溫言相勸道:“需知要提起,當哪天別人在你面前提起他時,你內心波瀾不驚,就可以證明,你已經放下了,也釋懷了。”

我苦笑道:“至少現在沒辦法放下,或許再過幾年也無法釋懷,有些痛,會讓人記一輩子,那種情緒像無法超生的靈魂,始終會在心中苦苦的徘徊。”

宋延君露出風輕雲淡的笑,“這個世界上,除了死亡,都沒什麽大不了的,錯誤可以悔過,痛苦由時間平覆,傷心哭幾場就好,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恢覆正常的情緒,笑罵道:“滾,你電臺DJ啊。”

宋延君滾到沙發末端,眨眼道:“你看我多聽話啊,你叫我滾,我就滾了。”

他特喜歡跟我貧嘴,的確逗得我合不攏嘴。反正沒人陪我玩,一個人呆在家很孤單,我就沒趕他走。宋延君在遙控器上倒騰了幾下,他按出智能電視上的游戲,我們玩了幾個小時的游戲,算是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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