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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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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的大門口有些喧囂,我挽著高先生走過去看了看,是宋延君想進來,卻被攔住了。宋延君特別生氣的死盯著我,他的胸脯起伏不定,那雙眸子布滿了血絲,“溫愔,你別後悔。”

我忽視他的話,朝西裝保鏢道:“他是我表哥,你們放他進來吧。”

保鏢們看向高先生,高先生微微頷首,“抱歉,忘了給表哥寫請帖,人來了,刷臉就成了,表哥來得有些遲,我們已經舉行過儀式了,不過現在可以進來吃吃東西,親朋好友都在裏面,對了,舅舅也在。”

高先生一口一個表哥,挺膈應宋延君的,宋延君陰測測的看著我們,他理理西裝,轉身大步離去,“溫愔,別他媽以後到我這來哭鼻子,”他扯下領帶使勁往地上砸,“蠢女人,最愚蠢的他媽的就是你!”

宋延君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垃圾桶,他發洩的踢了好幾下,垃圾四處橫飛,那塊地變得很是臟汙。我忍不住道:“表哥,別鬧了,把垃圾弄得一塌糊塗,很沒素質。”

宋延君怒極反笑,“素質?老子傷心傷情管錘子素質,小時候我讓你叫我表哥,你死活不叫,季子謙長季子謙短的,現在我他媽讓你叫我名字,你又改口叫我表哥,你是不是一輩子都跟我過不去啊??!”

我啞然,也知道不能和氣頭上的人說道理,剛剛我跟他講素質,的確很搞笑。

高先生不緊不慢道:“不是阿愔跟你過不去,是你在不同的年齡階段總要求著阿愔做不願意的事,我會養她疼她直至踏入棺材,也會把高家的所有留給她,你不必再有什麽不甘心,你們是表親,也只是朋友。”

宋延君又狠狠的踹了下垃圾桶,他冷漠的往前走,揮了一個再見的動作,他道:“溫愔,你抱著你那愚蠢的婚姻過一輩子吧!老子他媽不玩了!”

我貧嘴道:“原來你一直是在玩啊,那我就沒有負擔感了,表哥慢走不送。”

宋延君倏然轉身,冷不防的盯著我,他的唇邊勾起嘲諷的弧度,他語氣涼薄道:“我說玩,你就真相信是玩,我說我愛你,你卻從來不信,”他的眼梢有些紅潤,他點了一點頭,“好...是我活該一頭栽進去,我就等著看你們的笑話,我等著你也有活該的那一天。”

我心中五味陳雜,我竟想不到,宋延君會在我結婚這一日紅了眼睛。男人是很要面子的,更何況是在情敵面前,我知道宋延君對我的情意很重,可是我負擔不起,我另擇了他人,註定辜負宋延君的一片真情。

高先生凝視著那個越來越遠的人,他道:“阿愔,你會後悔嗎?.....你別後悔好麽?答應我一輩子不要後悔。”

我踮起腳尖在他嘴上吻了吻,“不後悔,我要是後悔,就不會為你放棄那麽多了,我做事情都會瞻前顧後的仔細考慮,最壞不過...你我分道揚鑣,但我們一路走來經歷了那麽多,我相信我們會白頭到老。”

“嗯,會的,你的王冠歪了...我幫你戴正。”高先生此時有些笨手笨腳的,王冠不知怎麽回事,被頭紗扯住了,高先生理了半晌,銀色的典雅王冠突然掉下來摔壞,有幾顆寶石脫離了冠頂。

他蹲下去,低低道:“壞了...。”

我撿起銀冠和那兩顆寶石,嘆氣道:“質量不好。”

高先生從我手中奪過銀冠,“這麽摔當然得壞,我拿去叫人補好,第一個和第二個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如果你想要新的,我叫人重新準備。”

頭上光禿禿的有點奇怪,我搓了搓脖子,“要新的吧,第一個修好了再給我,我會把它保存下來的。”

高先生微微頷首,他吩咐保鏢把銀冠拿去給陳明,陳明便去外面跑腿,找了一家珠寶店重新修繕。

回歸莊園的草坪裏,大家聽著曼妙悅耳的音樂,彼此互相攀談,舅舅和高母分別過來指責我們不好好顧客人,東跑西跑。

我和高先生聽了一會兒念叨,長輩們拿出心意紅包塞給我,高先生的紅包也一並歸我了,他伸出食指戳我的腦袋,“小財迷。”

我翻了一個標準的白眼,“我要是財迷,早回蔡家爭家產去了,還輪得到你當我丈夫嗎?”轉瞬,我賊兮兮道:“高家的資產有多少?”

高先生忽悠道:“數不清,太龐大了,恐怕我數幾年也數不完。”

我呵呵道:“好冷的笑話。”

在婚禮上交際十分的累人,更別說高先生偷偷策劃了這麽華麗低調的婚禮,他前些日子應該累壞了,我還猜疑這,猜疑那的,太不像話了。

沈坤洪在我這處散發慈祥的光輝,他對我噓寒問暖,又叮囑高先生好好照顧我之類的。我一想到沈坤洪年輕的時候負了我媽,我就不想給他好臉色,我的態度不冷不熱,比較疏離。

約莫他也感受到了,便把談話轉移到了高先生身上。來向我獻殷勤的人絡繹不絕,我躲到一邊去清凈,肚子裏餓得慌,我在餐桌上拿起盤子挑食物吃,抹茶蛋糕不錯,甜而不膩。

周曼易端了兩杯香檳向我敬酒,她的態度狗腿的像個奴才,我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她,看見她我就倒胃口。我是昔日麻雀,今日鳳凰,經歷蛻變的過程中我見過太多的醜陋人性,周曼易就是期中一個經典。

有個服務員急匆匆的跑過來,她結巴道:“溫...溫小姐...那個伴娘和伴郎吵起來了...吵的可厲害了...。”

我隨著服務員過去看,兩個人果然吵的跟帶了擴音喇叭一樣,特別是汪沛,我扶額,撥開勸架的人群,走進去阻攔在兩人面前。

我一來,汪沛哭哭啼啼的控訴林憶澈欺負她,她說林憶澈故意伸腳絆她。林憶澈冷瞥了汪沛一眼,“瘋婆子,我又不是故意的,一直跟我扯什麽?”

汪沛抹了兩把眼淚,委屈道:“你沒有道歉!還死不道歉。”

林憶澈不說話,一副很無賴的樣子,我揪住林憶澈的耳朵,教育道:“道歉!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以後怎麽娶媳婦?”

林憶澈不客氣的拍掉我的手,他窩火敷衍的說了聲對不起,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遣散眾人,數落了汪沛一番,“他是林憶求的弟弟,憶秋的弟弟多混賬,姐妹們都知道,你非要跟一個不怎麽講道理的人扯,扯得清嗎?小心他發起火來,打你一頓,白白讓別人看了笑話,你的大嗓門兒,我拜托你改一改。”

汪沛撅嘴道:“他是混賬,他也得道歉啊,憑什麽就可以不講道理!大庭廣眾的,他敢打我嗎?”

汪沛這丫頭就是死腦筋,喜歡扯事,這樣可不行,毛病可大了,畢竟社會上的人不會慣著誰,有時候該吃虧的就吃虧,要是以林憶澈以前的性子,百分之百動手,幸好今日的林憶澈已經成長了很多。

我把汪沛拉到一旁坐下,我認認真真的給她講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臺灣教授在百家講壇所述,我理了理語言,徐徐道: 孔子的一個學生在院門外掃地,來了一個綠衣人問學生,“你是誰啊?”

孔子的學生如實報出了高師名諱。

綠衣人覺得孔子的學生一定懂很多知識,他就問學生一年中有幾個季節。

學生回答,自然是四個季節,這是常識啊。

可是綠衣人爭辯說,不對,是三個季節。

學生跟他一起爭辯,說是四個季節。

於是兩個爭執不下。最後,綠衣人道:既然咱倆誰不也說服不了誰,不如去找個人來做個評判。如果一年真有三個季節,你給我磕三個頭,如果有四個季節,我給你磕三個響頭,怎麽樣?

學生點頭同意。

這時,孔子恰巧從門裏出來,學生便把與綠衣人的爭執稟告老師,請求評判。

孔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綠衣人,對學生說:你錯了,一年確實只有三個季節。”

這樣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學生一臉不解地看看老師,欲言又止,只好帶著滿心的疑惑給綠衣人磕了三個頭。綠衣人非常高興,自豪地走了。

心有不甘的學生終於忍不住困惑,問孔子道:老師啊,一年分明有四個季節,您怎麽說是三個呢?

孔子笑著說:你沒看到那人通身的綠衣嗎?他分明是蚱蜢精所變。蚱蜢春生秋死,一生只經三季,從沒見過冬天。在他的知識系統裏,一年就是三季,你的道理怎麽可能說得通呢?你又何苦枉費口舌呢?

故事講完,汪沛的小眼神有些迷茫,我輕咳一聲問道:“我剛剛的故事裏,林憶澈是屬於什麽人?”

汪沛回答的很快,“綠衣人。”

我點點頭,繼續道:“也可以說林憶澈是三季人,三季人是一個比喻,在他的思想裏,修養和素質是沒有的,他不小心絆倒了你,他覺得他不用道歉,因為他從小的家庭環境教育很不好,林憶澈的母親過於寵溺他,不正經教育他,他沒有受到良好的素質教育,對不起三個字在小打小鬧上他基本不會說,他潛意識裏也沒有這三個字,你跟他扯,是扯不清的,但你心裏可以鄙視他,哼,不講理的三季人,我不跟你計較,免得拉低了水平,這樣就行了啊。”

我又道:“林憶澈這樣的性子,要遇到比他強的對手他才會被折服,你不比他強,所以你教育不了他,不過,以後自然會有人收拾他的。”

汪沛恍然大悟,她羞澀的摸摸頭,“愔姐,我覺得認識你以後,學會了好多道理,你說的沒錯,九華港裏有好多不講理的老板,我以前就不該跟他們爭論,倒顯得自己特別傻,我懂了,我以後再也不那麽斤斤計較了。”

我補充道:“也不是說所有的事都不計較,做人要有原則,但那個度你得拿捏好,觸犯到原則問題,虧就絕對不能吃。”

汪沛一臉我懂了的神情,她認真道:“我得好好再想想三季人的故事,謝謝愔姐。”

說了半天,我口水都快說幹了。汪沛算是我在九華港裏的第二個朋友,她有時候毛病多,但是本性不壞,我也希望我的朋友能越來越好,換作其他人我懶得說那麽多話。

我轉身想去端酒來喝,千惠一臉天真無邪的看著我,她眨著眼睛道,“表嫂嫂,你蚱蜢精的故事講的真好,我剛剛沒大聽清,你能再講一遍麽?”

我嚇得魂都快沒了,千惠的臉那一瞬放大在我面前,很駭人,我沒好氣道:“一邊玩去,我仔仔細細講了一遍,哪有心思講第二遍?我膩得慌。”

千惠嘟起嘴巴,向我撒嬌。汪沛打了個招呼,友好道:“我可以講,你聽嗎?”

於是,千惠就轉向了汪沛那處。

高母空餘時來找我,她唉聲嘆氣的握著我的手,“阿愔呀,你母親的事,阿飛都跟我講了,你很幸也不幸,以後我會待你如親生女兒一樣,你生了孩子,我幫你帶,阿飛要是欺負你,我幫你收拾他。”

我不知道高先生和高母說了多少,我淡笑道:“謝謝...媽,其實走到今天,我覺得我什麽都擁有了,有一個好丈夫和一個好婆婆,我這輩子還有什麽可愁的?”

高母有點不滿道:“你的那個爸爸,真是的,我剛剛跟他說話,他愛理不理,你的婚禮還沒完,他居然就走了,世界上哪有這樣的父親啊。”

高母碎碎念念的數落蔡老大,她應當不知道高先生和蔡老大之間的齟齬,我只是笑著應承,很多覆雜的事,高母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免得她會擔心。

其實能遇到這樣的婆家,是我最幸運的事了,也是我這輩子運氣最好的時候。誰人不知婆婆和兒媳之間最難相處?能互相相處好的,少之又少,婆媳關系是能影響婚姻的一大因素,通常男人夾在中間為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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