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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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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阿哮帶著李沅寧來家裏吃飯,我對李沅寧有些退而遠之,雖然可憐同情她,但她那次發病著實恐怖,精神病殺人又不負刑事責任,我真心佩服阿哮,敢和一個雙重人格的人住在一起。

李沅寧說話做事的樣子很怯弱小心,我覺得她怕別人排斥她,想來生日會那天的事,她後來也知道了吧。高先生跟我說,李沅寧幾年前是個大膽活潑的女孩,自從經歷了不堪,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很安靜。

我在廚房幫忙添飯的時候,李沅寧進來幫著端菜,她看了我一眼,低低道:“溫愔,上次對不起,我有...雙重人格...讓你見笑了,那個...人格...不是我,但是我要替她向你道歉,我與她,是兩個靈魂,一個身體。”

我和和氣氣道:“沒關系,我的那點小傷早就好了,你不用覺得抱歉。”

李沅寧的話不多,她輕恩一聲,端菜出去了。

飯桌上,高先生挺照顧李沅寧的,他對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怕嚇到她一樣,高先生不僅幫我夾菜也會幫李沅寧夾。

阿哮和高先生討論著白幫裏的事務,他們提及蛇口幫的蔡老大時,李沅寧的情緒有點低落,她臉上有顯而易見的嫌惡之色,她的鼻翼微微張開,呼吸有些不均勻。

我記得,她的生父是蔡老大,她與生父意外亂倫過,這種事,比吃了屎還惡心吧。

看得出阿哮待李沅寧很好,他是愛她的,阿哮那樣的男人,把性和愛分得很開,睡過的女人是一回事,他愛李沅寧又是一回事,如果阿哮不是太愛她,怎麽可能娶一個有雙重人格的危險女人?況且李沅寧被玷汙了不止一次,阿哮能接受破敗的她,心胸想必很寬廣。

飯後,吳姨收拾好廚房就下班了,高先生和阿哮則去了書房,他們讓我好好照顧李沅寧,我...難道還能說不嗎?她上次誤傷過我,而且發瘋的時候兩個大男人都不大按得住她,我就有些怕。

我面對李沅寧時,態度比任何時候都溫和,我怕我哪裏接待的不好,她的極端人格跑出來找我幹架,可能是我有點神經質了,但讓人面對一個發病會捅人的女人,我不得不敏感相待。

李沅寧忽然拿起了水果刀,我的神經都繃緊了,下一秒,她溫婉笑道:“吃水果嗎?我幫你削。”

我連忙奪過她手裏的刀,我自顧自的削起蘋果來,“你是客人,哪有你照顧我的道理,我幫你削吧。”

我感覺李沅寧看得出來我什麽要搶刀,我有些不好意思,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般。

她沒說什麽,靜靜的看電視,李沅寧大約二十出頭,她的模樣一直帶有幾分憔悴,我削好了蘋果一整顆都給了她,她說吃不完,分一半給我。

空氣冷凝,只有哢嚓哢嚓啃蘋果的聲音,我覺得有些尷尬,就把電視的聲音調大了,我摁了幾個臺,電視放了一會兒,出現一幕男人強上女人的畫面,很黃很暴力,女主的衣服都被撕爛了。

李沅寧的手抓緊了褲子,手越揪越緊,骨節泛白,她的表情有一絲痛苦。

註意到她的微動作,嚇得我心臟狂跳,我馬上換了個臺,並說了幾句玩笑話緩和氣氛,李沅寧的神情很清冷,我跟她說話,她都不應我,我一個人幹幹的笑了幾聲,深覺和她相處,很是累人。

等天等地,終於等到阿哮出來和李沅寧一起離去後,我如臨大赦,不禁呼出幾口氣。

高先生斜睨我一眼,“看你那點出息,阿晗不在,李沅寧的第二人格幾乎不會出現,你瞎擔心什麽?慫。”

我咂咂嘴,“正常人都會擔心好麽?”

高先生說了聲好,便撲過來把我按在沙發上吃幹抹凈,他最近的情慾頗高,有點控制不住“內力”了,我急劇的喘息著,他在我耳邊廝磨道:“阿愔...你是狐貍精變得嗎?一碰你我就控制不住。”

我抱著他的腰,嫵媚的問道:“你愛我嗎?”

高先生的喉結在我眼前一上一下,他古銅色的肌膚沾著汗,很誘人。

半晌,他吮著我的脖子輕輕發出一個鼻音,“嗯。”

我卻覺得很失落,他連敷衍哄騙我,都不肯嗎?只吝嗇的給了一個嗯,男人在床上時,最容易說的話便是我愛你三個字,可是為什麽到了他這裏,連一個嗯都是那麽不容易的?我沈思了片刻,方知...因為他不愛我啊,我只是一個他喜歡的洩欲工具,比充氣娃娃優秀一點的地方就是我能動有思想。

這個事實,讓我頓然心痛,我總是在揣度他對我的喜歡有幾分,我無時不刻的期待他能多在乎我一點,可這樣的想法,在情人身上不是很愚蠢的嗎?我常常告訴自己要伶清身份,卻又在他的懷抱裏迷失。

他的一個眼神,便能將我推入萬劫不覆的深淵,我愛慘了他,卻在殘酷的現實裏掙紮著,並大聲的說要醒來。

林憶秋的下場,你忘了嗎?

周曼易的提醒,你該清晰。

心裏有個聲音是這麽說的。我的理性讚同著它,我的感性又像個白蓮花為身上的男人開脫,她說,也許他愛你,也許你可以熬到...他願意娶你的那天。

我就這樣呆在了深淵裏,不想爬也爬不出來,因為沒有人給我丟過繩子,大約有,大抵我又沒看見,他是我的整個世界,他的影子完全籠罩了我,我逃一點,黑色的影子就爬過來一點,這讓我倉惶不已。

親密兩場之後,他抱著我漸漸走上樓梯,他的腳步聲敲擊在我心上,我昏昏欲睡,恍惚間有人給我洗澡,有人拍我的背,我的思緒飄向黑暗,我常常做夢,幾乎每晚都做,有時候醒來了,卻睜不開眼動不了,科學上來說,這是睡眠障礙,民間之說,鬼壓床。

夢裏,我醒不來,我夢見一個大肚子女人指著我的鼻子大罵,她恨鐵不成鋼的說,愔愔,你作繭自縛,我也救不了你,阿飛不是你能愛的,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接著,那個女人詭譎一笑,“你非要像我這樣,才願意醒來嗎?”她猛得跳下去,急速的從高空墜落,我急忙抓住她的手,卻只碰到了她的指尖,“嘭!”一聲巨響,她趴在硬硬的地上,她的周圍蔓延出無邊的血液,鮮紅刺目,錐心......

我猛得從床上坐起來,我痛苦的揪著頭發流淚,我喃喃的喊著憶秋的名字,漆黑的房間裏忽然變得明亮,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有個修長挺拔的背影在雲霧裏若隱若現,我一遍遍的叫著阿飛,他從不回頭看我,只管往前走,我拼命的跑啊跑,就是追不上他。

轉瞬之間,我一腳踩空,掉進了黑黑的地方,我在黑暗之中似乎看見了溫名,他正在抽大.麻,他還將毒品遞到我面前,他問我抽不抽,我狠狠打掉了萬惡的東西,溫名變得躁狂起來,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他拿著刀追著我砍,這下變成我在逃跑,別人在追,溫名在後面叫我給他錢,他說要重新去買大.麻,不給的話,他要砍死我。

我在無數次的夢境裏循環往覆的醒來,它像一個魔咒,想要禁錮迷惑我的靈魂。這種感覺很痛苦,也讓我驚恐,我不斷的與夢魘對抗,終於,我的意識清醒了,但我的身體無法動,我試著開口說話,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又試著動手指,但我的身體很麻木,很僵硬,仿佛不是我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一點一點的能動了,我睜眼後,虛了虛眸子,房間裏很明亮,床邊沒有人,只有充滿了褶皺的被褥。

我擔心著這是夢中夢,就走到窗戶前把頭探了出去,院子裏有兩棵茂盛的菩提樹,算是四季常青,微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我吐了一口濁氣,終於他媽的醒了!回想夢境,第二個夢裏,我追高先生的場景,時常夢見,也許我太缺乏安全感了。

至於溫名,可能他老人家缺錢花了,所以托夢給我,我哀嘆,死了也不放過我。

所以今天我晚去了九華港,我買了一大摞紙錢去墓地裏看望溫名,我邊燒紙邊邊對墓碑絮絮叨叨的說話,照片上的溫名很年輕,溫潤如玉,如其名。

可他的性子,實乃不敢恭維。

我再次向高先生請求幫我找母親,他沈默了半晌,說還在找。我總覺他有些敷衍我,以他的能力,想找個人不是難事吧?

高先生說我的心性有些浮躁,他在書房教我學茶藝,我很不想學這麽枯燥的東西,泡個茶倒來倒去,倒得我心煩。

我不是把水灑了就是茶倒多了,高先生罵起人來很兇,我一委屈扔了杯子要出書房,他關上門,非逼我學,我不懂他那麽執拗的要我學茶藝做什麽。

高先生推心置人道:“在學茶藝的過程裏,你會慢慢的發現自己有清心、優雅的氣質,人也會變得仔細,耐心,淡定,眼光會變得從容,茶藝修身養性,不是白來的名號。”

我瞄了他一眼,“你是覺得我很沒氣質,很淺薄,所以要改造我的內在嗎?”

高先生沒有給我面子的點頭,我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覺得很自行慚愧,我一直認為自己配不上他,我的自卑感如潮水般的湧來,我知道,大多數人遇到愛情的時候,是會有這樣的不良反應。

我不想在最愛的人眼裏是不堪的模樣,於是我一改前風,態度謙虛的學習。

我想,假若將來我們沒有在一起,我希望當他想起我時,是美好的。

高先生大概說了茶的沖泡,講究的是細節,溫度,時間,茶的投放量,茶器等等,要細心的進行繁瑣的手藝。

我都聽的一知半解,但是靜下心來學習,我發現,我過目不忘,每一處動作我都進行的很完美,他誇讚了我幾句,我更有動力了,要知道,高先生誇人是很難得的事。

他還說在泡茶的過程中,要舍得,淡而處在,舍棄一些,才能得到屬於自己最終想要的。

其實,這話放在人生之中,也很適用。

因高先生,多年後我愛上了泡茶,那一遍遍繁瑣的過程中,倒出來的,都是我舍不得的東西在流失,但我知道,最好的都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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