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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訪陳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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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板常常騷擾我,他不停的問我林憶秋死前給他留的三個字是什麽,他猜測過很out的幾個詞,例如,對不起,我愛你,我恨你,我怨你等等。

我全部否定了,他的煩擾就愈加頻繁,我在手機上將劉老板拉黑,他就跑來賭場找我,場內的西裝男會攔住他,劉老板又去高宅找我,下場是被保鏢給亂棍打出去了。

連高先生都覺得劉老板很煩人,高先生幫我給疤哥打了聲招呼,大概就是說,禁止劉老板進入九華港。我也和賭場外的幾大門神說過,劉老板和狗不得入內。

人總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不珍惜,等人不在了,又千般萬般的做出深情頹廢的模樣來感動自己,劉老板的馬後炮深情在我看來,比林憶秋曾經的嫖客更不如,起碼她的嫖客爽快大方耿直。

劉老板呢,最令人發指的就是欺騙了林憶秋,他是導致憶秋跳樓的導火索,我恨不得點燃劉老板讓他原地爆炸。

十幾天後,我從別的小姐那裏聽說,劉老板將陳雅靜給離了,後來,他辦了一個詭異的婚禮,劉老板拿著林憶秋的相片,舉行了一個人鬼殊途的婚禮,他堂堂正正的娶了死亡的林憶秋。

大部分人被劉老板的深情感動的稀裏嘩啦,小部分人說他撞鬼了。

我卻想笑,想大聲的嘲笑他,既已無濟於事,又何必做這些來安慰自己?早前幹嘛去了! 如果他先前可以少放棄一點權勢富貴,如果他在以前愛憶秋多過愛自己,他就能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了。

劉老板發過不少短信向我傾訴,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找我傾訴,大概因為我是林憶秋最親近的人吧,他的話大概是說,假若時光倒流,他寧願破產,也會娶憶秋去過平淡安康的日子,即使流浪街頭,他也願意。

我想,錯過林憶秋,絕對是他這輩子損失最慘重的事,甚至會影響他一輩子吧。

回過頭來,我仔細想過,如果當初劉老板真的打算和林憶秋結婚,那麽憶秋很可能會被想要的幸福給治愈,她自殺的可能隨之會減小,林憶秋吃得苦太多了,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充滿溫馨的正常家庭,別看她平常對外人兇神惡煞,其實她的內心缺愛、自卑、怯弱,是需要被人呵護的。

我很抱歉,挽留不了她的生命。

把林憶秋推向死亡的另一個女人陳雅靜,我一面想報覆她,一面又覺得陳雅靜可悲可憐可恨,在她的立場上,發個破壞錄音是個無傷大雅的事。

害死憶秋,她是故意的但也是無心的,我也不清楚陳雅靜和劉老板之間的婚姻到底是怎麽樣的,但她愛劉老板是肯定,否則她不會發錄音給林憶秋,陳雅靜大概從沒有想過要讓劉老板養二房,她一前一後的做法,是那麽的背道而馳。

我讓高先生幫我打聽了陳雅靜的電話住址,我沒想到,一個大家族的名媛竟住在普通的小區裏,我在星期三的艷陽天登門拜訪。

門打開後,我看見了一個面容憔悴的端莊女人,她身穿著名貴的真絲睡裙,漂亮的卷發散亂披在肩上,陳雅靜的眼泡浮腫,眼圈很黑。

她打量了我一眼,以及我身後的保鏢,她問道:“請問...你是?”

我深吸一口氣,“我是誰不重要,但是我想跟你說說話,比如聊一聊林憶秋,我的保鏢不會進來的,你放心。”

陳雅靜的瞳孔一瞬縮得如針眼般的小,她僵硬了幾秒,我以為她會選擇關門,令我意外的是,陳雅靜把門打開了,她以邀請的姿勢道:“請進,願聞其詳。”

她的態度很讓人詫異,似乎,她也想聊林憶秋。

果然是大家族裏出來的女人,她的氣度很是不凡,陳雅靜的長相沒有憶秋漂亮,她是氣質型的女人。

這套房子很寬敞透亮,裝修是簡單的美式風格,符合女強人的即視感。

陳雅靜沖泡了兩杯普洱茶,光聞味道我就知道這種普洱茶價格不菲,高先生的茶藝絕對是頂尖的,他教過我泡茶和認茶,但我心浮氣躁,泡的很差勁。

陳雅靜抿了一口茶,她先發制人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是林憶秋的好朋友。”

陳雅靜身上那種女強人的氣息很濃,她應該是個強勢的人,從她不問我喝什麽就直接泡茶,還有她陳述的語氣便能看出來。

我看著杯裏漂浮的茶芽,淡淡道:“嗯,”我擡頭用盛氣逼人的目光直視她,“你害死了憶秋,你是兇手之一,你不該合起夥來騙她,那樣,她不會和劉老板有任何關系的,憶秋是個苦命的人,但她做人很有原則。”

我來的路上想過很多個和陳雅靜大吵的情形,可真正面對讓我痛恨的女人之一時,我卻平靜了許多,陳雅靜看起來過得很不好,其實,很多人會在無形之間會被錯誤買單,好比她提前被劉老板給拋棄了。

陳雅靜吹了吹茶杯,她用綠綠的瓷蓋輕掠水面,撇了撇茶沫,她又喝了一口熱茶,神情有些恍惚,“我是個女人,女人很容易嫉妒啊,我沒想過要讓她死,我只是想讓她心碎,我咬碎了牙往肚裏吞的時候,誰又知道呢?”

她呵呵一笑,“晟麟的心從來沒在我身上停留過,我恨他在開始娶了我,卻不負責到底,其實,我恨他多過於外面的女人......但他從來沒有讓誰懷過孕,林憶秋讓我有了危機感,我也明白即使不是林憶秋,在晟麟羽翼豐滿的那一天,他會一腳把我給踢開,我以為還有幾年呢,沒想到這麽快。”

陳雅靜的話讓我一陣沈默,我突然沒辦法指責她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和林憶秋都適用這句話,誰叫她們愛上了劉老板那樣的渣男,不是作繭自縛麽?但愛情這種事,誰又說得清呢?

我在心底嘆了一句造化弄人。

我把茶杯擱下,“你為什麽要跟劉老板騙憶秋?她本來跟你們已經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了,你的主動假意退讓,讓她踏入了你的危險,你的錄音,讓她徹底絕望,你愧疚嗎?你自責嗎?你晚上睡得著嗎?你是女人啊!難為一個風塵女子,怎麽不去難為你恨的老公?!反而助紂為虐?!”

陳雅靜的臉色逐漸變白,她垂下了頭,半晌,她用手指了指眼睛下面,“看見我的黑眼圈了嗎?在半個月前,我是沒有黑眼圈的,半個月前我也沒有失眠的毛病,”

頓了頓,她又道:“ 我也不想騙那個女人,誰叫她懷了孕?!我是想讓她離開!你懂我嗎?我想要抓住劉晟麟的心,我想要挽留他的人,所以我和他妥協,說要抱養林憶秋的孩子,我沒有生育的能力,我讓劉晟麟一起去做試管嬰兒,他不去,我就打算養林憶秋的孩子,後來我又覺得不甘心,那個雜種是他跟外面的女人生的,我憑什麽要養?!”

我冷冰冰的看著她,不冷不熱道:“第一,你自己也清楚,你和劉老板的婚姻名存實亡,他要跟你離婚是遲早的事,第二,是你哄騙了林憶秋,她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給你養的,第三,你如果當面說清楚,林憶秋是不會再糾纏你們的,但你選擇了最卑鄙的方式讓她走了,而且是走的徹徹底底。”

“你走吧,我已經得到了懲罰,我一想到自己是個...間接性的兇手,一想到晟麟拋棄了我,我就吃不下睡不著,我在夜裏輾轉反側,常常夢魘,我內心的苦不比你們少。”陳雅靜捂著眼睛痛苦的哭,她的指縫裏溢出了一滴一滴的水澤,水珠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似乎在說流淚的主人很自責。

我端起杯子,把茶水從頭頂澆到了陳雅靜身上,她就那麽看著我,不躲也不閃,我微微笑著問,“燙嗎?”

她回答,“燙。”

我靜靜道:“那你為什麽不躲開?”

她看著窗外,用手背抹了下臉上的水,“是我應該承受的吧,你替那個女人做了。”

我的手輕輕一松,茶杯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我踩了下碎片繞過茶幾離去,我關門前的那一刻聽見陳雅靜說,謝謝你,讓我好受了點。

陳雅靜不過也是個灰色的女人罷了。

外面很冷,風呼呼的吹著,我利落的上了那輛阿斯頓馬丁車,身上頓時暖和了起來,我靠在窗邊小憩,林憶秋的事似乎完了呢,我的情緒惆悵若失。

從賭場下夜班回家,別墅裏漆黑一片,一點微光也沒有,連玄關外的燈都沒有留,往常它都會為我亮著呢,我用鑰匙打開門,進去後,我摸向右邊的燈開關,按了幾下,燈都沒有亮。

高先生今夜沒回家麽??

我的視野在夜晚比較清晰,我慢慢的警惕起來,難道家裏進入危險份子了?!我趕忙從茶幾上拿了水果刀握在手裏,黑暗之中,有個極低極低的男聲道:“別動。”

我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心臟的跳動隱約加快,我能聽見砰砰砰的心跳聲,手心裏的汗越來越多,我小心的往後退,本能的控制著呼吸。

很快,我又聽到了一聲急劇威脅的“別動。”

我整個人就是一顫,那人的聲音低得像是從地獄而來的使者,我的水果刀都快拿不住了,我今日就命喪於高先生仇家的手裏了嗎?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我沒跟他說,我愛你。

我沒去找季巧巧,我沒有回江南水鄉看一看,我連一炷香都沒有給阿公阿婆上過,我也沒有去看過季舅舅,我還有一個印象模糊的表哥,好像叫季子謙來著,但我們都叫他季哥兒。

這時,不遠的對面亮起蠟燭的光芒,有個高深的影子捧著生日蛋糕漸漸走近,他的歌聲好聽的能讓耳朵懷孕,“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他俊朗的面容在微光下格外瀲灩,臉龐的線條很柔和,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我,仿佛要將我溶化。

真是虛驚一場!嚇死我了!

自十歲以後,我就沒有再過生日,也沒有人替我過生日,我的生日一直和平常的日子一樣,我都快記不住了。

我沒有想到的是,高先生會為我過生日,我有些熱淚盈眶,眼淚啪塔啪塔的就掉下來了,他稍微對我上心一點我就會非常非常的感動。

高先生空出一只手來幫我擦眼淚,他淺笑道:“對你不好你要哭,對你好,你也要哭,我真是束手無策了啊,快許願吹蠟燭,油滴到蛋糕上了。”

我嗯嗯兩聲,十年來,我第一次將雙手合起來許願,我的願望是希望高先生多在意我一點,僅此而已。

我睜眼後笨拙的吹了吹蠟燭,有幾只一直不滅,高先生幫我吹了一下,蠟燭都滅光了,頃刻之間,客廳變得明亮起來,有些刺眼。

窗戶外走過一個西裝保鏢,想必是他聽從命令開關電閘的吧。

我撅嘴向高先生抱怨道:“蠟燭是要我一個人吹的,你吹就不靈了!”

高先生粲然笑了笑,他把蛋糕放在桌上,“不是一樣嗎?你許的什麽願?”

我落座於柔軟的沙發,輕哼道:“當然不一樣,我不告訴你,說出來更不靈了,那樣月亮女神就沒辦法幫我完成心願。”

高先生問我月亮女神是什麽人物,我徐徐告訴他,古希臘的月亮女神阿蒂梅斯的崇拜者們在慶祝月亮女神生日時,以聖壇上擺上.插.著燃燒蠟燭的蛋糕來祈禱。

後來,這一習俗逐漸演變為在孩子的生日蛋糕上插著燃燒的蠟燭,並增加了吹滅蠟燭的內容。

古希臘人相信燃燒的蠟燭具有隱秘神奇的力量,如果一個孩子有一個心願,並且一口氣吹滅所有的蠟燭,他便可以如願以償。

到後來,生日吹蠟燭許願就廣為流傳了下來。

高先生假意皺了下眉,他故意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糟了,你沒一口氣吹完蠟燭,心願可能不會靈,我重新給你點上,action,再來一次。”

他甚少在我面前裝幼稚,我很開心。

我阻止住高先生,道:“算了算了,又不是買東西為了中獎再來一次,我開玩笑的啦,這種事,心誠則靈,別人對著流星許願,也沒多大用處,一個自我安慰的儀式而已。”

高先生揉了揉我的頭發,然後,他拿小刀切蛋糕,“阿愔,蛋糕我做了一下午,我以為很容易,因為什麽事我都拈手就來,沒想到挺難的,我做壞了好幾個,這個勉強像個樣。”

我蹲下來觀摩巧克力蛋糕,蛋糕是巧克力方形樣式的,上面有幾片草莓,一圈藍莓,還有一簇玫瑰花瓣幹,總的來說很精致。

我有些不敢相信道,“真的是你做的??已經夠好了,像店裏賣的一樣。”

高先生把一盤蛋糕遞給我,他不大滿意道:“哪裏好了?草莓和藍莓都沒擺好,玫瑰花將就,現在看了看,方形樣式的沒有圓形的好看。”

高先生一向對自己很嚴苛,什麽事,他都要做到精益求精。

我大口的嘗著蛋糕,一口下去,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吃!比我以前吃過的蛋糕都要好吃,高先生抽出一張紙巾幫我擦嘴。

他沒有動口吃,我知道他不喜歡吃甜食,但我覺得一個人吃,再好吃的東西也會失了幾分味道,我執拗的讓他陪我吃一盤,他動了幾口,並不熱衷。

高先生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個精致典雅的手鐲,直接往我手腕上扣,銀色的手鐲很細致,不寬,有點單調,要是再戴一個手鐲配上,倒是很不錯。

他說這是生日禮物。

今天絕對是我跟著高先生有史以來最幸福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是更文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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