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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解題 天空飄來七個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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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不是縱橫圖嗎,”元昶撇撇嘴,“我們數術課上就學這個來著,學得我頭大。”

九宮格據說起源於河圖洛書,被認為是中華文明的源頭,後世譽為“宇宙魔方”,中國古代稱此為“縱橫圖”,後來還引申出重排九宮的游戲,在唐宋時期特別風行。

古人玩兒的九宮通常只有橫三豎三共九個格,要求將一至九的九個數字填入格中,使橫列豎列和對角線斜列每一列的數字相加都等於十五。而眼下這石桌上的九宮格卻是9×9格式,由九個3×3的小九宮格組成,每一個3×3的小九宮格稱為一“宮”,合計九個“宮”,共八十一個格,格裏已被人刻下了二十一個數字,燕七看了幾眼,見圖如下:

八□□□□□□□□

□□三六□□□□□

□七□□九□二□□

□五□□□七□□□

□□□□四五七□□

□□□一□□□三□

□□一□□□□六八

□□八五□□□一□

□九□□□□四□□

很明顯,規則要求是將一至九的數字填入□之中,使每行、每列及每“宮”內都有一至九這九個數字,並且不能重覆。有意思的是,除了已刻出的數字處,所有的“□”處都是凹陷於桌面內的。

誰那麽閑得頭上長草在這種地方刻這麽一個殺死腦細胞的破題啊。

燕七和元昶瞅了兩眼後就各自走開了,燕七去看亭柱上用金粉寫的不知是哪篇經文裏的句子,元昶則上躥下跳地漫無目的四處張望,忽而道了聲:“喲,這桌面下面有個小抽屜。”

說著將那抽屜扯出來,見裏面放著個木頭盒子,打開盒蓋,盒內整整齊齊地碼著數摞方方正正刻有數字的木頭塊。

“難怪桌面空格處是凹下去的,”元昶從盒子裏拿出一枚木塊填放進桌面九宮格的凹陷裏,“瞧,原來就是為了把這木塊上的數字填進去!大小正好。”

這棋盤做的真到位啊。燕七走過來瞅了瞅,見元昶強迫癥發作地正把盒子裏所有的木塊倒出來要往桌面空格凹陷裏填。填了幾塊後發現了一塊與眾不同的木塊,其它的木塊是由純木頭做的,一面刻著數字,背面則是正常的木面,而這塊木頭,一面刻著數字“九”,另一面則嵌著一塊玻璃鏡面。再檢查過所有的木塊之後,發現這樣的背面嵌鏡子的木塊竟有七個之多,而且都嵌在數字“九”的後面。

“這個你怎麽看?”元昶問燕七。

“此事必有蹊蹺。”燕七道。

“蹊蹺個屁,我看這人就是故弄玄虛。”元昶胡亂把所有木塊都嵌進格子裏,將手一拍,“走,去別處玩兒去。”

燕七鉆了一中午的山洞,下午訓練更沒力氣了,整個人都是用爬的才上了回家的馬車,燕九少爺垂眼望著匍匐在腳下的親姐,淡淡慰問:“中午吃的如何?”

“我錯了。”他姐抱著他腿泣血認錯。

“中午和元昶玩兒什麽了?”燕九少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姐跟著元昶混會發生什麽。

“進洞出洞,反反覆覆,被他弄得實在沒了力氣,這才放過我。”他姐道。

“……”閉嘴!你每天到底都在看些什麽書!

“聽說你們還學數術啊?”他姐自知失口暴露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知識儲備,十分生硬並自然地扭轉了話題。

“嗯。”燕九少爺重新把目光放回自己手裏的書頁上,書名是《緝古算經》,果然是在學數學。

“學不學數獨?”燕七問。

“那是什麽?”燕九少爺放下書,目光望在燕七的臉上,這貨在別的事情上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唯獨這類學術的東西,倒是頗有些興趣。

燕七拿過紙筆,通常文房四寶在馬車上備著也只燕九少爺偶爾用一用,蘸了墨,燕七把那亭子裏的九宮格數獨畫在了紙上。

成功地引開了弟弟的註意力後,燕七偎在車座上睡著了,累啊,武長戈這回可真是下了狠手了,簡直恨不能把她操練得直接從汗毛孔裏往外溢脂肪啊。別說是挺管用,燕七直接睡進了府,晚飯也沒吃,掙紮著寫了作業洗了澡,頭一沾枕就睡死了。

次日早上起來全身骨頭還在酸疼,早飯直接倆雞蛋一碗牛乳四個大肉包子,腆著肚子坐到馬車上的時候,燕九少爺遞給她一張紙,接過來看時,見是昨天那張九宮格數獨的破解答案。“不錯啊,多長時間解出來的?”燕七表揚弟弟。

“半個時辰。”燕九少爺慢吞吞地道。

“厲害。”燕七毫無根據地繼續表揚。

“呵呵。”燕九少爺沒說什麽。

等到中午和元昶去知味齋吃午飯的時候,燕七算是知道燕九少爺為什麽皮笑肉不笑了,“昨天那個九宮格,我拿去給我們教數術的先生解,今兒他告訴我他解了一晚上,到現在還沒解出來!”元昶滿是嘲笑的口吻和燕七說道。

“……”燕七筷子上夾著田雞腿燉鴨脖石化了一陣,“這麽難的?”

“你以為呢!”元昶從她筷子上搶走那鴨脖,邊嚼邊道,“我們先生說,出這道題的人,不是天才也是奇才,因為這道題,別看八十一個格裏只給出了二十一個數,但實則它的答案極可能只有唯一的一個,即是說,剩下的六十個數只有唯一的一種排列方式——你說難不難?你記得左數第一豎列吧?只有頂頭第一個格裏有一個數,剩下的八個空格裏都沒有數,你要把這八個數全都碰一遍的話,得花多少時間!”

“果然難。”燕七撂下筷子,因為這菜實在太惡心了。

“我們先生說他要把這題拿去給其他教數術的先生看一看,看看誰能破解得出來。”元昶一指燕七的菜碟子,“你不吃我就吃了,我的菜不夠。”

“別吃剩的啊,再買點去吧。”燕七道。

“哪兒那麽多講究,我們男人可不像你們女人那樣嫌東嫌西!”元昶說著便搶過了燕七的碟子,大口大口吃得歡,好似那是什麽人間美味一樣。

吃過飯,元昶說要再去那亭子看一看,因為說不定出題的人就把正確的答案也藏在那附近,於是挾帶著燕七就又飛過去了,滿亭上下一通混找,甚至爬到亭子頂上去翻了。

燕七站在石桌邊,從袖裏掏出燕小九的答案來,而後按著上面的數字排序重新將桌面上嵌著的木塊摳出來排好,最後再欣賞一遍,每橫,每豎,每一宮,一至九九個數字無一重覆,妥妥的。

元昶從亭頂跳下來,並未註意到燕七將那木塊換了位置,只道:“哪兒也找不見答案,說不定就在那幾塊背面嵌了鏡子的木塊裏,不若敲開看看。”說著便從桌面上找刻了九字的木塊,翻過來就要敲碎,卻被一只小胖手伸過來擋住。

“鏡子是用來照東西的,如果答案藏在木塊裏,為什麽要在背面嵌鏡子,而不是別的可以用來做特殊記號的東西?”燕七把元昶手中的木塊接過來,翻了個面,重新放回格子裏,“既然背面嵌了鏡子,我想它可能就是為了用來照東西的,所以如果把它翻個面,鏡子朝上呢?”一邊說一邊將其餘七個刻了九的木塊全都翻過面來,鏡面朝上。

元昶探頭瞧了瞧這七面鏡子,而後仰頭向上看,因為鏡子裏照出的全是亭子頂上的花飾,兩個人一起擡頭瞅了半天,亭子頂上的花紋是再普通不過的折枝桂花彩飾。

“就為了照這個?”元昶看向燕七。

“挺漂亮的。”燕七說。

“狗屁不通。”元昶敲了燕七腦殼一下,摳出一面鏡子來,不住地在手裏調整角度,胡亂照著四周的景物,“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嵌鏡子肯定是有什麽想法在裏頭,否則為什麽不嵌銅嵌鐵嵌玻璃呢?這鏡子除了能照景兒還能做什麽?”

就只能照景兒啊,否則還能幹什麽,難不成是為了照妖?燕七歪了歪頭,桌面上的鏡子因著角度不同而變換著明明暗暗的光影。

光?

鏡子除了照景兒,還能反光啊。

可這亭子處於假山背陰處,縱使現在日值當午,光線也照不到此處,要到哪裏去反光呢?

不過太陽的角度也是在不斷變換的,說不定處於某個時間時,它的光線正好能照過來,可元昶和燕七誰也沒那麽蛋疼能閑到在這裏守上一天等陽光照耀,所以兩人決定我們還是去鉆洞吧。

從亭子跳回假山上,燕七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一怔:尼瑪,這提示也太直白粗暴了吧!出題的人一定是蛇精病沒有錯,酉初亭,酉時初刻,日頭西落,這個角度,很有可能。

“酉初時我們來看看。”燕七和元昶道。

“好啊!”元昶挺高興,這是燕小胖第一次主動約他。

然而可是,下午第四堂的社團活動就是從酉時整開始,燕七還沒心寬體胖到敢去挑戰武長戈的權威再次逃課。

“傻啊,到時候借口如廁,我用輕功帶你過來,一來一回用不了多少時候,武長戈要是問起,你就說你跑肚躥稀不就得了。”元昶給燕七支招。

這借口真特麽色香味俱全。

後來燕七就依計行事了,和元昶在武長戈視線掃不到之處碰頭,然後元昶就挾著她一路輕功飛掠,直奔了酉初亭。

到了酉初亭兩人才想起來,四季不同,太陽在同一時刻的高度也不同啊,這個酉初究竟是指的哪個時節的酉時初刻呢?

“既然來了就多等會兒好了。”元昶很幹脆地道,“這會子太陽才剛開始西沈,我感覺不會等太久。”

那就等吧,反正我正躥稀呢。燕七向來從善如流,也就不著急了。

隨著日頭偏移,光芒掃過高高矮矮橫逸斜出的山石,有那麽一束燦爛卻並不耀眼的光,穿過山穿過亭,淡淡暖暖地灑在了石桌上。七面小鏡接收了這光,並且將它溫柔地折射了開去,順著光柱,燕七同元昶的視線落在了紅色亭柱用金粉書就的經文上。

七枚小鏡,照在不同亭柱的七個不同的字上。

可這七個字的周圍還有別的字,陽光西落的角度不同,光柱所指向的字必然也有不同,如何就能認定這七個字是小鏡指向的真正目標呢?若再過一會兒,光柱挪開,指向的又會是另外七個字了,那時又要以哪七個字為準?

為此兩人又在亭內多待了一會兒,然後便打消了上面的疑問,原來柱上的經文字體安排,為了看起來美觀,寫時有大有小,有胖有瘦,而第一批被光照到的七個字,其大小正好能被方形的光斑含括在其中,而後面再照到的字,不是大了就是寬了,縱然這裏面有著因光線角度而導致光斑大小也在變換的原因,但一個最有力的證據可以直接粉碎其它的可能,那就是除了第一批被光照住的七個字可以連接成句之外,其它的字皆無法讀通。

七個字分別為:鄉,不,雲,國,異,物,殊。

“雲物不殊鄉國異。”燕七念道。

“說人話。”元昶道。

“杜甫的詩,詩題是《小至》,”燕七給三歲時的燕九少爺做詩詞聽寫的時候,同他一起背過這詩,“詩的後四句是‘岸容待臘將舒柳,山意沖寒欲放梅。雲物不殊鄉國異,教兒且覆掌中杯。’雲物這句的意思大致就是:我雖然身處異鄉,但這裏的景物與故鄉的沒有什麽不同。”

元昶看了看亭柱上那七個字,又轉頭看了看燕七,一臉“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的神情:“然後呢?”

“什麽然後?”

“就這麽一句詩,然後呢?意圖何在?”

是啊,又是解難題又是躥稀拉肚跑來等日落,然後就得出這麽一句既不經典又不通俗的詩來,整這一套的人目的何在?

“想不出來,我要回去訓練了。”燕七道。

兩個人就很幹脆地跑回訓練場去了。

燕七被武長戈罰了圍騰飛場跑十圈。

理由是拉了這麽長時間肚子也沒見你肚子癟下去一點,你說你還好意思腆著臉不挨罰燃燒脂肪嗎?

回家的路上,燕七請教燕九少爺:“‘雲物不殊鄉國異’,單聽這句詩,你能想到什麽?”

燕九少爺慢慢瞟她一眼:“猜詩謎麽?”

哦,詩謎,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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