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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再度相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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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寧環顧臥室,裏面並沒有多少可以躲藏的地方,自己是不是該躲進床底或者衣櫃裏呢?紫川寧很快否決了這個念頭,因為二樓處一共才四個房間,敵人一個個地搜過來,肯定能找到自己的,與其狼狽地被人在床底下亂刀砍死,還不如堂堂正正地正面迎戰而死。自己畢竟是紫川遠星的女兒,家族的未來繼承人,就算死,也要表現出堂堂的氣魄給他們看。

“人總是要死的……”紫川寧這般安慰自己,但心底裏卻在無聲地吶喊:“我不想死,我才十九歲,我正青春年華,我有無限美好的前程……我實在不想死啊!”不要慌,不要慌……握著長劍冰冷的劍柄,她鎮定了少許,她站在二樓的樓梯口,一手握劍。在她面前,黑衣人們正沿著樓梯蜂擁而上,見到了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子居高臨下地站在樓梯口,黑衣人們停住了腳步,隨即一陣歡呼:“找到她了!找到紫川寧了!”那聲音,如同一群餓狼在嚎叫。

“我就是紫川寧!”右手緊緊地握著沒出鞘的長劍柄,望著下面一雙雙狼一般擇人而噬的眼睛,紫川寧一字一句地說:“紫川遠星的女兒、紫川家族的繼承人!閣下是誰?與我有何仇怨?為何深夜闖入我家,大肆殺戮無辜?”紫川寧語氣鏗鏘,在她身上,帶有弱質女流身上所罕見的凜然氣質,讓人不敢輕視,被她堂堂正正的氣概所震懾。一時間,殺手們竟然逡巡不敢上。憤怒而不失禮節,看似柔弱卻十分堅韌,己方氣勢洶洶,殺氣騰騰,多少壯漢剛才一見之下已經被嚇得軟倒在地了,她卻一點沒有被這種氣勢所壓倒,還能毫無畏懼地侃侃而談,堂堂正正,一瞬間,她高貴而凜然的氣勢竟然將那群殺人不眨眼的兇悍殺手們壓制了,這真的是傳言中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嗎?

流風霜站在黑衣人的中間,無聲地感慨:膽色和勇氣,真的是天生的嗎?這種氣質,自己那三個不成器的哥哥沒一個具備。看到紫川寧,她感受莫名地熟悉,就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紫川家真的是好了不起啊,歷代明君名將輩出,就連一個小女孩也如此地出色,但也因為如此,她更加堅定了殺紫川寧的決心,此人不除,將來等她接任後,必然是我流風家的大患。

慢慢排開眾人,流風霜越眾而出,向紫川寧拱手行了一禮:“紫川寧小姐嗎?今晚來得失禮了。我們與妳並無任何私人仇怨,但我們與紫川家有仇,抱歉,我要妳的命!”

紫川寧眉頭一挑,下面那個蒙面的女子就是要殺自己的人?她身披素色外套,臉上用黑紗蒙面,只能看見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秋水流動,相當有神。紫川寧嫣然一笑,說:“我不知閣下與我家族有何仇怨,但無論男女,我紫川家絕無不戰而降的懦夫。想要我性命,恐怕還得勞煩閣下親自動手了!”“噌”的一聲脆響,她已經拔劍出鞘,劍鋒斜斜前指,眼睛凝視著劍鋒,正是紫川家正統劍法的起手式。

流風霜緩緩點頭:“那就得罪了,寧小姐。”心頭暗暗遺憾,不知怎的,紫川寧氣質裏有某種很讓她喜歡的東西。眼看這麽一朵嬌艷欲滴的鮮花,現在要自己親手將她毀滅,那種感覺就像毀壞一件名貴的古董瓷器似的。

“若不是彼此的立場不同,我們可能會成為朋友的。”她對自己說。

姬文迪掉頭做個手勢:“上!”黑衣人們蜂擁而上,由於樓梯處並不寬敞,只能容三人並行,所以黑衣人們只能分批投入作戰。在大家料想中,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懂什麽劍法,抱著那把劍也只是做個樣子罷了,最多一兩個回合,她很快就沒命了。

最先攻到的一個黑衣人單手持劍,正面一劍狠狠刺向紫川寧的前胸,劍招狠辣,但取的部位卻很輕浮。紫川寧秀眉一蹙,向上一揮劍,“噌”的一聲清脆的金屬響聲,兩劍相格,濺出了點點火花,黑衣人的劍竟反而被格得向上蕩開。抓住空門,紫川寧立即反手一劍刺他額頭,又快又疾,那黑衣人慌忙向後一躍,險險躲過了這一劍,面頰邊卻已經被刺出了一條血痕。他雖然躲過了這劍,卻忘記了自己身後就是樓梯,一個落地不穩,身體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滾皮球似的“骨碌骨碌”順著樓梯摔了下去。

下面有人喝彩:“好劍法!”正是流風霜的聲音。

紫川寧回劍,嫣然一笑:“過獎了!”長劍如雪,貌美如花,說不出的風姿颯爽。

眼看自己的同伴一劍就滾下了樓梯,黑衣人們無不悚然,紛紛收起了對紫川寧的輕視之心。又有兩人上去搶攻,紫川寧奮力阻擋,一時間,劍光閃耀,劍氣縱橫,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熱鬧。

這次上去的兩人身手比剛才那個要高得多,以一敵二之下,紫川寧劍法雖然不錯,但由於她缺乏實戰經驗,立即就落在了下風,應付得艱難無比,只是憑藉著居高臨下的地勢,倒還能勉強支撐。她氣喘籲籲,卻是死死把守著樓梯關口,寸步不退,但也因為這樣,她應付得更加為難,有時候明明只需要向後一躍就可以躲避的殺招,她卻只能跟對方硬拼死格,不敢用那些靈活閃避的身法躲避。若是樓梯口失守,敵人可以蜂擁而上,群起圍攻,自己的處境將會更艱困。

不一會,肩頭、手臂、小腿……紫川寧的身上已經多處受傷,雪白的睡衣上,處處是濺落的鮮血,就像是睡衣上點綴的紅花似的,盡管如此,她兀自在孤力奮戰不休。為這個女孩子的頑強堅韌,黑衣殺手們看得悚容屏息,一時間,整個房間只聽到“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格聲。

過了一陣子,站在後面的席亞排開人群越眾而出。

“讓開!”他冷冷說。

正在與紫川寧交手的兩個黑衣人聽命地收劍,退開一步,讓出位置給席亞上前。

紫川寧趁機大口地喘著氣,握劍的右手已經麻木了,她把劍換到了左手,右手捂著肩頭上的傷口,感覺一陣陣錐心的疼痛,心裏在絕望地祈禱:增援啊,你們怎麽還不來?

眼前新上來的這個黑衣人與剛才的那幾個有點不一樣,憑直覺紫川寧就感覺到了,對方身上有一種猛獸般的兇殘氣息,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絕對不會與這樣的對手交手,但是現在,自己已經再無退路了。

席亞站前一步,已經到了樓梯的最上面一格了,卻沒有出手,只是冷冷地睥睨著紫川寧,那冰冷的目光中含著一種說不出的輕蔑。紫川寧看得火大,搶先出手,一劍朝他眼睛刺去:“先廢了你這雙可惡的狗眼!”

席亞冷冷一笑,隨手一擋,兩劍在空中相格,凝住了。紫川寧大叫不好,對方劍上有一股奇怪的黏力,一碰之下,自己的劍不是應聲磕開,反而像是被什麽東西沾住了似的,被對方的劍纏住了。紫川寧立即想回奪,席亞也不見如何動作,手中長劍一轉一攪,口中輕叱:“去!”紫川寧的劍立即應聲脫手,向空中飛去,“叮”的一聲刺在橫梁上。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湧來,她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地一屁股跌倒在地,心下慘然,這下可是真的完蛋了……

席亞一招擊敗紫川寧,正要上去結果了她,忽然感覺一股銳利的寒意襲向自己的後腰,饒是他反應迅速,立即將身子一扭,避開了正中脊椎部位的要害,“哧”的一下,後腰的左肋下方一陣冰涼,一樣尖銳的東西刺了進去,一陣鉆心的疼痛。

席亞悶哼一聲,反手一摸,傷口處濕漉漉的,全是血,卻摸不到什麽暗器的影子,回頭望去,身後一色的黑衣蒙面人,全部是自己的同伴,正愕然地看著自己。他心下驚駭:那暗器是從哪裏射出來的?暗器上有沒有上毒?憤怒之下,他倒也十分機靈,立即從樓梯上跳了下來,避進了人群中,免得對方繼續發射暗器,大聲嚷嚷說:“有人偷襲!”

人群一陣騷動,幾個人同時出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席亞卻不回答,一個一個地環視眾人。當他那狼一般惡狠狠的眼光盯在身上時,盡管在場的無不是流風霜軍中的精選好手,卻都感到一股寒意從骨髓裏冒了出來,就像有一條蛇在自己背上爬行似的,特別是他眉宇間的那股陰森之氣,叫人不寒而栗。

“誰幹的?給我站出來了!”他嘶啞地嚎叫道。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眼中透露出迷惑,沒人明白席亞說的是什麽意思。在眾人眼中,席亞剛剛大展神威,一招擊敗了紫川寧,隨手再補上一劍就可以將紫川寧給殺了,他卻莫名其妙地自己怪叫一聲跳了下來,叫什麽“有人偷襲”?眾目睽睽之下,並沒有誰接近過他啊?

席亞兇狠地盯向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剛才正是他站在席亞的身後:“蒙雷,可是你?對我有什麽不滿嗎?”

蒙雷嚇得兩手連連搖晃,人高馬大的他,看起來竟對小個子的席亞怕得厲害:“席亞大哥,不關我事啊,弟兄們都可以幫我作證的啊!”

幾個人附和:“是啊,蒙雷剛才動都沒動過,我們都看到了。”

席亞惡狠狠地盯了蒙雷一眼,轉向另外一個人。那人沒等席亞開口就連忙表白了:“席亞老大,小弟跟你沒仇,沒必要做這種事的啊!”

“哼!”席亞悶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他還想繼續查問下去,流風霜突然出聲:“夠了!席亞,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席亞憤怒地回答:“大人,有人用暗器從後面偷襲我!”對流風霜,他的態度好了很多,但卻依舊掩蓋不住那種桀驁不馴的狂暴氣質。

“什麽暗器?”

席亞反手伸手在傷口處摸了兩下,奇怪地,卻找不到暗器的痕跡。他迷惑不解,當時明明感覺傷口處一陣冰涼的啊?看到他把手伸到背後摸啊摸啊摸,卻拿不出什麽東西,面上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有幾個人“哧”地輕笑起來。

流風霜放柔了聲音:“席亞,你太緊張了,會不會是錯覺?”

“錯覺?”席亞陡然提高了聲量,幾乎到了尖叫的地步了,刺得眾人耳膜發痛。他把手一攤,手掌上鮮血淋淋,全是血:“這個也是錯覺?”

幾個人倒吸一口氣,流風霜鎮靜地點點頭:“確實有人偷襲過你,不過這個回去再查。羅威、葉森,你們上去先把事情了結了!”

兩個黑衣人應聲而出,提著武器就要上去動手,席亞卻搶著說:“讓我去收拾她!”搶在那兩人面前,他幾步就上了樓梯,大步逼近癱坐樓梯口走廊處的紫川寧,眼裏露出猙獰的兇光。

“哼”的一聲悶哼,席亞忽然猛然轉身,身子一晃,左手反手捂住右手的胳膊。這次,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在他右手胳膊的動脈處,斜斜插著一塊銳利的冰片,手臂上鮮血直流了。這下大家才恍然,明白剛才他為什麽找不出暗器來,冰片被熱血一激,當即就溶化了,哪裏找得到暗器來?

流風霜急速地叫:“羅加文、基羅、辛嚴峻、布拉、潘海、德龍!你們六個立即放下武器,上來!”從席亞上去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提防了,但縱然以她的好眼力,也只能看得一道微弱的淡淡線影在空中一閃而逝。循著暗器發射的線路逆向望去,正對著樓梯口轉折,而那裏,自己帶來的六個部下正擠成一團地站著,偷襲者只可能來自他們中間!

站在邊上的基羅馬上應聲:“是!”解下了腰間的配刀,雙手捧著上前,但其他的五名黑衣蒙面人一動不動地僵立原地,仿佛沒有聽到流風霜的命令似的。

流風霜將命令再重覆了一遍:“羅加文、辛嚴峻、布拉、潘海、德龍,你們五個,立即上來。”聲音中已經多了一種威嚴的味道了。

五個人卻依舊沒有反應,一動不動的僵立原地,這時候,其他人也知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故,靠近那五人的其他黑衣人退開了一步,對著他們拔出了武器。沒有人知道那五個人為什麽突然抗命,莫非是想反叛?但這是很沒有理由的,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跟隨流風霜征戰多年的老部下,對流風霜的忠心是毋庸置疑,怎麽會突然出現五人一起抗命的事?

流風霜統軍嚴厲,抗命只有死路一條,如果真的反叛的話,一場廝殺是免不了的了。除了留在莊園門口望風斷後的伏兵,在場的霜組成員連流風霜、英木蘭一共十九人,大家曾並肩作戰多年,都了解彼此的武藝水平,今天跟流風霜過來的人,無一是弱者。除了他們五個,剩下的人還有十四個,雖說自己占了絕對上風,但如果真打起來,就算能除掉他們,己方恐怕也要付出血的代價。

一種緊張的詭異氣氛壓抑著眾人,所有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在那五人身上,那五人相互緊緊挨著,姿勢很怪異。只等著流風霜一聲命下,血肉橫飛的廝殺就要開始了。

流風霜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說:“姬文迪,妳去繳了他們兵器。”

“是!”姬文迪毫不猶豫地拔劍出鞘,大步向那五人走了過去。四個人跟在她的身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他們一點點地接近那五個姿勢怪異、緊緊挨在一起的黑衣人。

一米外,姬文迪站住了腳步,把左手向辛嚴峻伸了過去:“奉大人命令,嚴峻閣下,請把您的武器暫時交由我保管。”她的右手緊緊地握住了劍柄,警戒地蓄力待發,盯住了辛嚴峻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辛嚴峻的眼神十分怪異,有點茫然,又像是在凝視著什麽東西似的,呆滯、驚訝、充滿血絲,聽到姬文迪的說話,他連眼珠都沒往她這個方向轉一下。

近距離觀察下,姬文迪頓時生疑,辛嚴峻的這種眼神,倒像是……她突然欺近身去,出手如風,伸手一揭便把他的蒙面紗給揭下了,不可抑制地發出一聲呻吟,辛嚴峻的鼻下有兩道長長的血跡,嘴角溢血,鮮血已經凝固了。他表情十分怪異,臉部肌肉扭曲著,像是在笑,又像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物似的,十分驚駭。姬文迪顫抖地伸手輕輕一碰,發現對方的肌膚早已經冰涼。

“他已經死了。”姬文迪喃喃說,身後四人發出了一陣驚疑的叫聲。姬文迪迅速把另外幾個人的面具揭了下來,發現他們也都死了,死狀一模一樣,顯然是在同一種手法下喪生的,其實就是不用再看,姬文迪也知道,他們肯定都死了。

是誰殺了他們?

突然的,姬文迪猛然轉身,朝站在樓梯處雙手捧著武器走上去的基羅叫:“基羅,把你的面具摘下!”

基羅渾身一震,停住了腳步,緩緩伸手摸向面具。就在同時,幾個人一齊喊出聲來了:“霜大人,小心!”

基羅摸面具的手突然閃電般下移,誰也看不清楚他是怎麽動作的,一瞬間,他已經握刀在手,幾乎在同一時刻,長刀已經出鞘,就如閃電劃過長空,閃亮的刀光灼傷了所有人的眼。

“啊——啊——啊!”連續三聲短促的叫喊,聽起來就跟一聲拖得長長的慘叫聲似的,兩名黑衣殺手同時中刀,慘叫著從狹窄的樓梯處滾了下來,基羅直撲站在樓梯中段的流風霜。但黑衣殺手們的反應亦是一等一的快,一瞬間,有兩人立即挺身擋在了流風霜面前護衛,四把劍同時攔截,一劍從下而上狠狠刺向基羅的腦袋,又有一劍砍他的雙腳。基羅一個縱身躍起,避開了所有的攻擊,腳尖在樓梯扶手上一點,人已經躍上了二樓,身子還沒站穩,身後風聲響動,席亞已經從後面襲來了。他頭也不回,準確地反手一刀,“叮”的一聲火花四濺,恰好擋住了席亞那滿懷仇恨的覆仇一劍。沒等席亞發出第二劍,巧妙到巔峰的一腳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在席亞受傷的腰部,席亞連喊叫都來不及了,整個人被踢得一下子順著樓梯滾了下去,又將正要沖上來的兩個黑衣人絆倒。毫無意義的驚叫聲、咒罵聲、肉體碰到了墻角的沈重回聲、傷者的呻吟聲,下面一片人仰馬翻的混亂。

流風霜驚魂未定,後退一步。剛才的混亂中,那個基羅朝著自己猛撲而來,氣勢洶洶,幸好身邊的部下們十分英勇,兩個人挺身而出地擋住他,都吃了一刀,倒了下去——他的刀快得竟看不見!但這時別的部下也湧過來了,這個基羅可能是害怕被圍攻吧,立即放棄了流風霜,縱身向上面跳去,擺脫了被包圍的危險,隨即將軟倒地上的紫川寧一把挾起,順著樓梯往三樓方向逃逸,轉瞬已經消失,只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在頭頂一直響個不停。

“追!”流風霜已經恢覆了鎮定,迅速地下命令,“上面沒有通道,他們絕對逃不掉的!”

黑衣人都是能應付任何突發事件的精銳好手,雖然突然之間事發巨變,但他們反應也十分之快,流風霜命令剛下,除了幾個受傷的,其他的人立即如狼似虎地跟著追了上去。

“你是誰?”紫川寧問抱著自己的黑衣人。剛才只是風聲響動,眼前黑影晃動,一股大力湧來,自己就已經身不由己地雙腳離地,被這個蒙面人像挾著一個棉花包似的抱著走了,那姿勢,讓她怪不好意思的。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地沿著樓梯向上狂命地奔跑,可以聽見,面具下面他在“呼哧呼哧”地輕微喘著氣,奔跑時候全身熱力放射,在他懷中的紫川寧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男子氣息,讓她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奇怪的,她卻並不是十分討厭這種感覺,反而有了一股親切而熟悉的感覺,盡管她連這個人的面目都沒見過,卻感覺到,這樣在他的懷抱中,是十分安心的事情。

那蒙面人沒有在第三樓停留,迅速又上了第四樓的樓梯。紫川寧不禁出聲說:“上面是平臺了,沒有路了!”

蒙面人沒有理會,直奔而上,奔到頂端時候,一道木門擋住了去路。他放紫川寧站了下來,很快打開了門閂,把門一拉,一股寒冷的清新空氣湧了進來,平臺上的雪光耀眼。

出來平臺上,站在冰冷的月光下面,紫川寧這才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三樓以上的樓層都沒有點燈,一片漆黑,而在黑暗中,那個黑衣人能毫不困難地找到上四樓的路,而且在飛快的奔跑中能避開一些路上那些磕磕碰碰的小障礙,沒被絆倒,還能那麽迅速地在黑暗中打開四樓平臺的門閂,這都顯示這個人對屋子中的環境相當熟悉。

紫川寧不禁問:“你是我的朋友嗎?我們見過嗎?”伸頭過去想看他的眼睛(她不敢揭開他的面具),可是黑衣人卻故意偏過頭來,不讓紫川寧看。

這時候急速而雜亂的腳步聲音已經響起,追兵即將趕到了,黑衣人做了個手勢,示意紫川寧馬上躲到一邊去。紫川寧明白事情緊急,自己在旁邊對這位身份神秘的救星是個妨礙,馬上退到了距離門口遠遠的平臺上,凝神觀看,心臟緊張得“怦怦”直跳,今晚自己是否能得救,就要看這位神秘的高手是否能將來敵殺退了。平臺上積雪厚厚,寒風呼嘯,但只穿了睡衣的紫川寧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寒意。

“基羅”一人巍然站立在四樓平臺的門口處,等候著追兵的到來。下面第一批追兵,三名黑衣殺手,已經趕來,看到基羅站立在這個險要的位置,他們同時停下了腳步:平臺的門口處相當的狹窄,只能容一人上去,這種地形,他們的人數優勢根本無法發揮。

緊接著,流風霜帶著五個人又趕來了,看到這種局面,她也有點楞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姬文迪又帶著四個人從下面趕了上來,叫道:“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誰死了?”

“羅加文、辛嚴峻、布拉、潘海、德龍他們五個人全都死了!都被基羅給殺了!留守屋子外面警戒的四個弟兄也給幹掉了!”

“他不是基羅!”不知什麽時候,剛才滾落樓梯的席亞也趕到了。他怒氣沖沖地擠開眾人上前,額角青一塊腫一塊的,剛才的那一跤跌得可真是不輕:“用內家手法突然截脈,殺人於無聲無息,基羅可沒這麽好的身手!”剛才跌下去的時候,他已經順便看了下屍體。

不知不覺地,局面又恢覆了剛才的狀態,黑衣人從下往上攻,防衛者居高臨下地把守著樓梯狹窄的出口,只不過大家心裏都有同一個感覺:這個防衛者可比剛才的紫川寧麻煩得多了!所有人望著居高臨下把守在樓梯口的“基羅”,席亞站前一步仰起頭喊:“餵,朋友,現出面目吧!這麽好的身手,做個無名鬼太可惜了!”

披著基羅的風雪蓑衣的年輕人發出了輕微的笑聲,他輕輕地把黑色蓑衣和鬥笠的紐扣解開,隨手脫下一甩,剛好落在了站在他身後的紫川寧面前的平臺地上。脫下了蓑衣後的白色寬袍,迎風鼓動,發出獵獵的響聲,在夜幕中顯得格外耀眼。二十一歲的俊俏高手,身形高挑,前額上覆著長長的黑發,露在面具外的雙眸明亮如星,他站在樓梯的最高處,構成了背水一戰的陣勢。一輪滿月就在頭頂,他整個人就站在青白的月亮光輪裏,雙手下垂,雙足微微叉開,猶如猛虎臨川似地站立著。

仰望著對方臨戰前那迅疾而漂亮的動作,流風霜不覺驚呆了,對方並沒有擺出什麽厲害的架勢,只是那麽漫不經心的幾個動作,就讓她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與之對抗的感覺,不用動手,她已經被對方的氣勢所懾。對方那自然站立的姿勢,就仿佛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外表極其平靜,但只要自己稍微一觸摸,便會立即被切斷手、刮斷肉。對方的渾身上下,都是鋒利的刀,但表面上卻極其自然而平靜,就如同樹林一樣的寂靜。

“這是個高手。”一片寂靜中,只聽到席亞在小聲地嘀咕。眾人已經明白了,這個人不知什麽時候殺掉了真的基羅,穿著他的衣服混進了黑衣人的隊伍,再在隊伍的後面一個一個地把自己的同伴收拾了。想到這一點,每個人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如果剛才是自己落在了後面,如果剛才他選擇的人是自己……

“暗青子招呼!”姬文迪下令,霜組的殺手們轟然應答。一瞬間,空氣中金光流動,無數的金錢鏢、梅花針、飛羽石、銅幣、粉筆、小石塊齊齊向擋在門口的紫川秀飛去,紫川秀往門邊一躲,所有暗器全部落空。身形一閃,紫川秀又再次笑吟吟地出現在門口,依舊擋住他們的去路。

殺手們一個一個魚貫沖上,第一個沖到紫川秀面前的是一個同樣拿單刀的中年漢子,人還沒到,逼人的刀氣已經將紫川秀籠罩。他選取的部位也非常地巧妙,利用自身比紫川秀地勢低的特點,揮刀砍削紫川秀不易防守的雙足,想把紫川秀逼得向後跳避,那他就有機會搶占門口了。

紫川秀沒有動,眼見那刀光已經逼近了自己的雙腳了,他的右腳忽然一動,動得迅疾無比,一下子就把那刀子踩在了地上,就像捕蛇人忽然出手捏住了毒蛇的七寸,那猛烈的一刀一下子停頓住了,一動不能動。中年漢子大駭,用力回奪刀子,卻不料紫川秀這個時候忽然松開了腳,那漢子用力過猛,所站的只是狹窄的樓梯,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啊啊”驚叫一下,整個身子向後仰去,手臂使勁的在空中像是游泳一樣胡亂地揮舞著,險險剛要站穩,紫川秀微笑一下,伸出腳尖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去吧!”

“哎呀!混蛋,哎喲……你給我記住了……哎喲……”那漢子一邊往下面滾嘴裏一邊不住地咒罵著,伴隨著“哎喲哎喲”之聲和腦袋不住磕碰樓梯棱角的聲音,他像個大冬瓜似的一路滾了下去,順道又把幾個同伴也絆倒。

骨碌骨碌的聲音回響一直到了第三層才停止住,那漢子爬了起來,面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怒氣沖沖,不知怎的,看起來卻很是怪異。眾人紛紛探出腦袋,看看那個人到底滾了多久,不禁面面相覷,臉上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突然的,不知是誰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仿佛放開了某個閘門,“哈哈哈!”所有人都跟著笑了起來,有人甚至笑得前仰後伏,笑得彎了腰。這麽滑稽的一幕出現在慘烈的血肉廝殺中,讓人很有一種不協調的錯愕感,越想越是覺得難以抑制。姬文迪笑得咯咯出聲,就連嚴肅的流風霜也不禁莞爾。紫川秀笑著招架第二個進攻者的進攻,那個黑衣殺手一邊笑著一邊狠狠揮劍猛刺紫川秀下腹,又快又狠的連續七劍,卻給紫川秀快刀連挑,連削帶打,反手一刀削向他的腦袋,笑著砍下了他的耳朵和半邊面頰,笑得直喘氣地一頭栽了下去。

接著又是第三個、第四個殺手上去,卻都戰不到幾個回合,都一個個給紫川秀擊敗,狼狽不堪地退下來,個個身上帶傷。望著那個高挑的身影,流風霜怒意湧上心頭:霜組的每一個成員都是自己親自挑選而栽培的親衛高手,他們忠心耿耿又英勇善戰,是自己最為之驕傲的子弟兵,現在,竟然在一次這麽簡單的行動中莫名其妙地至少損折多人,都是給這個家夥用這麽卑鄙的手段暗殺的。她現在十分後悔,為什麽沒有帶弩箭一起過來呢?自己先前把這個任務看得太輕松了!

旁邊的姬文迪已經恨恨地痛罵出聲:“卑鄙!”旁邊的霜組成員也跟著一陣叫罵:“無恥的家夥!暗箭傷人算什麽好漢?”

“有種的下來,真刀真槍跟爺爺我大戰三百個回合!”

那些粗魯的漢子們更是粗言穢語罵個不停,完全不顧身邊就有兩名女性同伴在場,詞匯之表現力、想像力之豐富,讓同樣出身軍旅生活的紫川秀也大開眼界。

讓紫川秀啼笑皆非的是,深夜裏黑衣蒙面地闖入別人家園,濫殺無辜婦孺的這群人,十幾個圍攻自己一個,居然還可以振振有辭地罵自己“卑鄙”?明明是自己不敢上來一對一地動手,卻在那叫囂“有種的下來,咱們大戰三百回合”!而且叫得這麽理直氣壯,讓紫川秀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這麽無恥的家夥。一時間,紫川秀不禁對對方的“強悍”有了新的體會,他們的嘴巴遠遠超出了他們的實力,而且他們堅信自己是絕對正確的,對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堅信不疑,堅信所有的錯誤都是對方造成的,就像侵略者說的:“如果他們不試圖抵抗的話,就什麽都不會發生了。”

流風霜感覺自己進退維谷,眼前這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高手連連擊敗自己麾下的好手,又恰好堵住了唯一的入口,但自己一方今晚死了這麽多的人,實在也不容退縮,但是再不走,拖下去,萬一紫川家的增援大批趕到,自己真的很麻煩了。

旁邊的席亞低聲說:“那個家夥很怪……”

姬文迪精神一振:“怎麽說?”

“他擊敗我們的人都是依靠借力打力的巧招,幾乎沒有硬拼過。他的刀法巧妙,但並不怎麽淩厲,也不夠兇猛,似乎是內力不足的原因?他的刀法遠在他的內力之上,似乎內功是他的薄弱點……但這很沒有理由的,能使這樣刀法的人,內力不應該這麽差勁的……”

姬文迪聽得不耐煩:“簡單說,怎麽才能幹掉他?”

“跟他拼內力,逼他死拼,消耗他的體力!聽他的喘氣聲,他快頂不住了!”

姬文迪馬上醒悟,下令:“大家不要急躁,慢慢跟他纏鬥!古羅,用劈空掌對付他!”

“是!”古羅應答一聲,沈悶的聲音在房間裏激蕩起陣陣回聲,他巍然如山的身形一步步踏著樓梯逼近,每走一步,整個樓梯都在簌簌顫抖著,樓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仿佛承受著千斤的重壓。這個古羅的個子又瘦又小,估計連五十公斤都不到,但他身上那股凜然沈岳如淵的氣勢,讓紫川秀覺得自己仿佛面對著一個恐怖的巨人。他駭然,此人內力之深厚,比起紫川家的第一名將斯特林來,恐怕也只是稍遜一籌,究竟是哪裏來的神秘組織,竟然擁有這麽多的高手?

紫川秀調整著自己急速的呼吸,心中暗暗叫苦,那個矮個子的眼光很高明,自己受傷一直沒能完全恢覆,現在丹田裏的內力還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激戰良久,自己內力早就消耗殆盡,幾乎到枯竭的地步了,只是靠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和犀利的刀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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