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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倍受冷落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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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城建於帝國歷三三五年,本來光明帝國第十一任皇帝建設它的目的是在東南地區,設立一個防止魔族進襲騷擾的重鎮(那時瓦倫要塞還沒修建),本名嘉山要塞。

帝國歷五五三年,光明帝國最強的皇家軍團在藍河戰場慘敗於入侵的魔族軍團,帝國最後的皇帝和元帥戰死,五百多年的光明皇朝宣告覆滅,各地諸侯紛起,爭奪天下,一時間,帝國境內狼煙紛起。軍閥割據的混亂的狀態持續了不到二十年,絕大部份的弱小勢力都迅速地被那些強大的勢力所吞並,能留存至今的並不多。

其中以鎮守帝國舊京的流風峻最為有名,他宣布自己是光明帝國的正統繼承者(甚至還弄出了皇帝的血詔),將帝國舊京改名遠京,定為流風家族的首府。此外,本身為帝國東南鎮守使的紫川雲宣告獨立,乘機奪取了嘉山要塞,易名為“帝都”,並以此為據點,向周邊大肆擴張,創立紫川家族,紫川雲本人就是家族的第一代總長。

東南鎮守使紫川雲的瘋狂擴張引起了自命為帝國守護者流風峻的憤怒:“這是叛逆行徑!”

就在帝國歷五五八年,紫川家族的創立當日,流風家的三十萬野戰輕騎兵長驅東向,流風峻宣稱:“勢必掃滅叛賊!”紫川家出兵二十萬迎戰,兩軍在洛克平原展開瘋狂的廝殺,血戰持續了七天七夜。流風軍團終因糧草不足被迫撤退,被紫川軍一路追擊,傷亡慘重。流風峻本人因此而重傷,回到遠京後不久就死了。

從創立之日起,紫川家族與流風家族就結下了不可化解的深仇,又因為兩個龐大勢力同樣以爭霸天下為目標,各自擁有強大的武裝,三百年來,兩家都一直咬牙切齒地想消滅對方,交戰不斷,大陸上因此而掀起了腥風血雨。

除了紫川和流風世家外,大陸還存在著第三個人類勢力,那就是位於大陸中央偏南方向的林氏家族。

林家是由光明帝國最後一任皇帝的女兒林鳳曦公主在帝國國師左加明王輔助下所開創,雖然並沒有像流風家和紫川家那樣擁有強大的武力,但無論是流風峻也好,紫川雲也好,在創業之初都是打著“維護光明帝國正統”的旗號來征戰的,既然林家並沒有爭霸大陸的野心和實力,他們都覺得沒必要對真正的帝國正統繼承人下手。而且林家的背後有著人類有史以來最強的高手左加明王在撐腰,沒有人敢與這位單槍匹馬就能粉碎魔族大軍的超級高手為敵。

從帝國歷五五八年,家族開創之年開始,帝都城就一直牢牢控制在紫川家族手中,無論是流風家的大軍,還是越過東方古奇山脈洶湧而來的魔族群狼,面對帝都城堅固的城墻工事,七代紫川家族軍人的浴血奮戰,頑強抵抗,都不得不無功而返。

一串光輝的名字與這座城市的歷史連接在了一起——紫川雲、沙加、紫川星、雲山河、卡繆——後世還得加上紫川秀。帝都城歷經三百年戰火,始終屹立不倒。

經過百年的征戰,家族領地不斷擴大,帝都已經不再是前線了,成為西川大陸上的三大都市之首,排名還在流風家族的“遠京”和林家的“河丘”之上,是大陸上政治、經濟、文化的薈萃點,其繁華令紫川家族全體為之驕傲。

帝國歷七七八年八月的某天,從遠東前線歸來的一行人進入帝都,其主要成員包括剛被提拔的副統領紫川秀、衛隊長古雷及其帶領的四十名親衛隊成員,還有三個不情不願的“倒黴蛋”。

白川:“大人,您究竟什麽時候發發好心,放我們幾個回遠東啊?”

羅傑:“是啊,大家相識一場,您就當做好事吧。在你身邊……我還是童子身啊,不想死那麽早啊!”

明羽責備羅傑:“呸!你說的什麽話,有這樣子跟上司說話的嗎?沒禮貌!跟大人請求要恭敬有禮!”他掉過頭來,對紫川秀一把淚一把鼻涕地哭訴:“就請大人看在下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孩的份上,發發慈悲吧!”

紫川秀很無辜的樣子:“哎呀,你們這麽吵了一路了,還不累啊?我也很為難的啊,調動你們的指示是總參謀長羅波大人的意思啊。”

“看你的眼睛……還笑得那麽賤,就知道你在說謊話了!”

“就是,羅波跟你還不是一夥的!”

“聽人說,你對羅波用兩瓶葡萄酒就把我們給全買下了,太瞧不起人了!我們每人起碼值一瓶啊!”

“兩瓶葡萄酒是買你們身上的裝備!就羅傑你,最多值個瓶蓋!”

一行人通過帝都巨大的城門進來。

“呵,我回來了!帝都,你的美貌依舊啊!”

帝都的道路十分潔凈,道路兩旁聳立著一排排筆直的梧桐樹,一家家裝飾華麗的商店,櫥窗裏各種商品琳瑯滿目,令人目不暇接,笑容滿面的迎賓小姐在熱情地招攬客人,來往人流熙熙攘攘,顯出一派繁華的景象。

紫川秀回想起,六年前,就為了保衛這座城市,初出茅廬的自己,第一次領兵就與強大的流風軍激戰,時光流逝,六年過去了,現在在這帝都城的人還有多少記得起自己的呢?

紫川秀陷入了對往事悵悵的回憶,深深地體會到年華似水,前塵如夢的蹉跎感覺……

“少在那發呆了!快餓死我們了!”

“不供應夥食我們就回遠東!”

“賓館我們要住星級的!”

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誰說的了。

※※※

安置好了古雷和衛兵們,紫川秀和白川三人逛街。從戰火紛飛的遠東來到這種繁華之地,左看右看,什麽都新鮮。羅傑扯住一個過路的年輕人問:“請問飯館在哪裏有?”

年輕人看看他們風塵仆仆,穿著土裏土氣,說話遠東口音濃重,用帝都方言很不屑地說:“鄉巴佬!”不理走了。

羅傑聽不懂,回頭問紫川秀:“大人,‘鄉巴佬’什麽意思?”

紫川秀若無其事:“意思是大陸上城鎮區域居住民對非城鎮區域居住民的一種統稱,通常情況下不帶褒義。”

羅傑:“……還是不懂。”

紫川秀嘆口氣:“那你總該記得我們是怎麽稱呼那些邊境上村莊的那些穿獸皮的、從不刷牙洗臉的、一生只洗三次澡的那些土帽吧?”

羅傑怒氣沖沖:“我是堂堂旗本,他敢這樣瞧不起我?教訓他去!”

五分鐘不到,羅傑又垂頭喪氣地回來了,一只眼睛罩上了黑框,腫得老高,鼻血流個不停。

紫川秀悠悠問:“怎麽樣?教訓他了嗎?”

羅傑顧左右而言之:“今天天氣真是不錯啊……”

紫川秀“嘿嘿”一笑,跟白川小聲說:“在遠東,旗本算是很稀罕的高級軍官了,但在帝都這裏,滿街隨便亂走都是紅衣旗本級別的,而且個個精通空手道九段。”

他聲音大得剛好讓羅傑聽見。

明羽一邊走一邊左右張望:“聽說帝都的女孩子都很大膽新潮的,看她們的衣著就知道了,啊!這個正點!”

他攔住了一個過路的女孩子,用他最優雅的姿態、最溫柔的語氣:“小姐,妳相信一見鐘情嗎?就在看到妳的一剎那,有支箭射入我的心中……”

“打劫啊!救命!”小姐根本聽都沒聽他的話,逃跑了!

明羽不敢回頭面對同伴們的眼神……

“我認為,這個城市的女孩子肯定有男性恐懼癥,除此以外沒別的原因可以解釋!”明羽慷慨陳詞。

白川:“知道啦知道啦,她們都是同性戀行了吧?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氣宇不凡的明羽大爺,您能不能放過我們?一路說了四十遍,我耳朵都聽出油了!”

羅傑:“噓,對面又來了個很正點的,相貌清秀絕倫,氣質高雅大方,我打九十八分!”

明羽:“我打九十九分,絕世仙女啊!就是年紀小了點。”

白川冷眼看這兩個臭男人的嘴臉,不屑地哼一聲:“瞧你們那樣!剛從監獄裏放出來似的,一點風度沒有!看我們秀川大人就多鎮定,他一句話沒說就……”

紫川秀一句話沒說就跑了過去。

“沒想到大人比我還搶先了。沒辦法啊,在遠東憋了六年,他也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啊,急啊!”

“哈,你瞧他那樣!忽然擋住人家女孩子去路,一句話不說,就死死地看著人家,準會挨個耳光!”

“看把人家女孩子嚇得,臉色都變了?”

“沒錯沒錯,你看嚇得她手上的提包都掉了——說起來我們大人也很可憐的,這麽沒有女人緣,難怪性格古怪啊!白川,妳以後要多關懷他啊!”

“他們站著互相對望幹什麽呢?該到喊救命時間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高貴大方動人的女孩子抽泣著一下子撲到紫川秀的懷裏!

紫川秀溫柔但是堅決地扶住她肩膀,凝視著她的淚眼,緩緩單膝下跪行了個吻手禮。

羅傑看得目瞪口呆:“這麽容易就求婚了?”

明羽懊悔不已:“早知道我上就好了,原來帝都的女人真的很開放!”

“你們不許胡說八道!”

三人嚇了一跳,隔著幾十米他居然聽得到小聲說話?紫川秀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晰得像在耳邊訴說一樣。

紫川秀的聲音有著從沒有過的嚴峻:“這位是家族前任總長紫川遠星大人的獨生女兒、現任總長紫川參星大人的侄女、家族總長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紫川寧小姐!馬上行禮!”

羅傑、白川、明羽紛紛單膝下跪,低頭行禮。

紫川寧的美麗是超凡脫俗的,飄逸的長發,如玉般光潔無瑕的瓜子臉,淡月般的柳眉,最令人心動的是那雙靈動的眼睛,此時珠淚瑩瑩,但卻並無損於她的美貌,反而憑添了一種扣人心弦的哀怨魅力。

她迎上紫川秀去,步伐姿勢之優美無以覆加,令明羽看得發呆、羅傑看得流口水、白川看得不爽(嫉妒啊)。

紫川秀暗嘆一口氣,才十六歲就有這種艷行媚止的魅力,成年後該如何的顛倒眾生啊?

紫川寧:“哥,你回來了!”她已經控制了自己,短短一句話裏面,蘊涵的感情覆雜到令紫川秀不敢去深究。

紫川秀苦澀一笑,恭敬說:“紫川秀參見小姐!小姐近來一切安好?”

紫川寧一呆,沒想到紫川秀竟會用這種上下奏對來回答她,一雙深深妙目註視了他幾秒鐘,也換成了公務語氣:“還好!秀川副統領近況可好?幾時回到帝都的?”聲音中卻早沒有方才的欣喜。

紫川秀:“下官於今早剛進入帝都城區的,未能及時去拜見小姐,深表歉意。”

“哦,那秀川副統領一路真是辛苦了!”

“下官不敢當,願為家族服務。”

紫川寧無語,仿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紫川秀也無言。旁邊的人,就算是遲鈍如羅傑也看出,紫川秀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灑脫與靈氣,顯得很呆板僵硬——他們當然不會說話打破沈默,只要紫川秀不好受就是他們最大的幸福!

白川暗想:“這對‘兄妹’實在很奇怪……”

“這幾位是?”紫川寧仿佛第一次發現旁邊還有人。

“他們是跟隨下官調來帝都的遠東軍同事,快過來見過小姐。”

羅傑昂首挺胸地自我介紹:“下官羅傑·羅嚴格,原籍沙加人士,官居遠東軍旗本,年輕有為,奮發上進,前程遠大,芳齡二十四,未婚,現欲尋覓一溫柔賢惠善解人意之未婚女……唉喲!”

在他左右的明羽和白川目不斜視地收回拳頭,仿佛那狠狠一擊與他們沒有半點關系。

明羽很有風度地行個軍禮:“明羽·德裏安,遠東軍旗本,現在秀川大人麾下任職。很榮幸能有機會認識小姐,請允許我向您致敬!”

白川行禮:“白川·加鈉明,加西人士,現任秀川大人部下旗本。”

“哎呀。”紫川寧對羅傑和明羽不置可否,卻對白川的介紹大感興趣:“姐姐這麽年輕就當旗本了,好能幹哦,人又長得漂亮……”

白川不卑不亢的一個鞠躬:“全是有賴秀川大人栽培!”

“不知道白川姐姐這次來帝都住在哪裏呢?”

“下官剛到,還沒安排,估計可能是住兵站吧。”

“兵站不好,又臟又舊,不如你們住我家吧?”

“這個……”白川望向紫川秀。

紫川秀幹咳一聲:“這樣不好吧,我們有四十幾個人呢……”

“我家地方很大的,人多不怕,我愛熱鬧啊!”

紫川秀還在另外想理由的時候,羅傑已經急不可耐地開口了:“小姐既然這樣誠意地邀請了,我看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就是就是。”明羽也很期盼著,前任總長的住宅,不定有多豪華闊氣,還有美女相伴,回兵站去住的就是傻子了:“人家一片好意啊!”

紫川秀無言地點了頭,打定主意,一找到房子就搬出來,現在拒絕的話就讓紫川寧太難看了:“那就叨擾小姐了!”

紫川寧欣喜地回頭橫了他一眼,仿佛在責怪他還在叫她“小姐”,那種說不清的風情萬種撩得多少次出生入死的勇者紫川秀心頭狂跳。

白川等人都走了,悄悄問紫川秀:“大人,我看,小姐不會是你的親生妹妹吧?”

紫川秀苦澀地點頭:“她是紫川遠星大人的獨生女,我是遠星大人收養的孤兒,沒有遠星大人,我和我媽都要餓死了……”

白川心頭觸動,沒想到這個看似整天無憂無慮的人也有這麽慘痛的回憶……

“妳是怎麽看出來的?”

“哦,從遺傳學上一看就明白了,紫川寧小姐美貌如仙,大人您卻……”

坐在馬車裏面,紫川秀望著繁華都市的一路燈紅酒綠,與遠東仿佛兩個世界,心中一下無限感慨,我們之所以拼死奮戰,就是為了守護這一片和平與寧靜啊。

羅傑他們在後面的馬車裏,車廂裏面只有他和紫川寧兩個人。

紫川寧:“這麽多年,還好嗎?”

紫川秀心頭暗嘆,六年啊,別的孩子在享受少年快樂無憂無慮的六年光陰,他卻是在戰場上度過的,多少苦難多少哀傷——他親眼看過最親密的戰友被魔族生生撕裂了吃掉,那種慘叫多少個深夜噩夢中時時將他驚醒;也曾潛伏在水蟲密集的爛泥塘中一天一夜不敢稍動來躲避魔族的追殺;曾經被圍困得糧盡彈絕,只有從死人身上割肉充饑;更不要提數十次的受傷,疼得半夜裏失聲痛哭……你怎麽將這般深重的苦難,跟一個生活中最大的煩惱就是臉上的青春痘的少女解釋呢?

紫川秀點點頭,淡淡說:“還好,就是夥食太差了。”轉換話題:“家族現在局勢怎麽樣呢?”

“很好,有了楊明華總統領的英明領導,我們得以朝地獄方向全速度前進。”

“哦?怎麽回事呢?”

“他好大喜功,四年裏連續三次向流風家族發動討伐,結果都被人家流風霜給打得屁滾尿流地跑了回來。元老會因此要他去做解釋,他還裝出一副忠心受委曲理直氣壯的樣子發表演說……”

紫川寧學著楊明華的口吻語氣:“‘流風家族必將滅亡!如果這是錯,就讓我錯,我不會逃避承認,錯不後悔!’結果居然騙倒了元老會,讓他安然通過了。”

紫川秀不動聲色:“很有魄力的演說。把第一句除掉,後面幾句,倒很像未婚女子愛上有婦之夫的表白。”

紫川寧笑得幾乎跌倒。

“流風那邊局勢如何?我們連戰連敗,他們居然不過來還禮?這不像流風霜的風格啊?”

“哥哥你就有所不知了,流風西山病得快要死了,他的三個兒子各擁兵權在等著搶位置呢,流風霜是女兒,沒繼承權,他們卻都忌她,把她調離決策中樞,到習冰城堡去擔任前線指揮官了。”

“總統領這就沒公德了,流風家族正在犯錯誤的時候,我們幹嘛去打擾他們呢?想滅亡流風可以等他們窩裏面打完了有空的時候,我們再過去啊!”

“才不是呢!我們總統領心裏想的才不是滅亡流風呢,流風霜這個敵人的出現不知道讓他多高興!”

“怎麽說?”

“以前他看誰不爽想免職,總還得辛苦找個理由‘貪汙、瀆職’的什麽……現在好了,他只要拍拍他的肩膀:‘給我把習冰城拿下!’那個倒黴蛋算完了!從沒人能在流風霜那賺得便宜的。這半年邊防軍的統領像換走馬燈似的更換,全是在流風霜手下吃了敗仗被撤職的,而且全都是跟楊明華不和的,你說他愛不愛死流風霜了?”

“這樣……斯特林沒事吧?他是最反對楊明華的。”

“楊明華是很想讓斯特林去跟流風霜好好‘談談’的,斯特林大哥也很想正面跟流風霜來一場正面對決的,聽說他們在第二次討伐的時候遭遇過,但沒分勝負,但我叔叔紫川參星卻死活不同意,把斯特林調入了禁衛軍當副統領,使他沒機會與流風霜再碰頭了。”

紫川秀暗想:“大家都說紫川參星平庸無能,可是這個決定卻是非常的明智的。”

“那妳叔叔——總長大人,就不理會楊明華亂來?”

“我懷疑他都快得老年癡呆癥了!”紫川寧說起這個就一肚子氣,“我跟他說了幾次,要提防楊明華,可不到第二天,他又……”

紫川寧學著紫川參星老態龍鐘的樣子:“這事啊,找楊明華去辦吧,啊?妳說什麽,我聽不見,大聲點……哦,今天我精神不濟啊,老了,趁早退休是正經,快不行咯!”

她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紫川秀哈哈大笑。不過,他想,事情未必有紫川寧想的那麽簡單。他還記得六年前紫川參星新任總長那時銳氣十足的樣子,沒理由短短的六年時光就讓人老成一副這麽膽小怕事的廢物樣子。

“以後,妳就不要再去跟他說這種話了。”無論紫川參星是真傻還是裝傻,這種話傳到楊明華耳朵裏面,紫川寧就有麻煩了。

“嗯!”紫川寧順從地點點頭,輕輕說:“你回來真好!把事情都交給你,我就放心了。”

紫川秀心頭湧起一股柔情,紫川寧才十六歲,就已經顯示出與其年齡不相應的成熟老成了,可見一個孤伶伶的女孩子在這種四面敵意的環境下長大,承受了多大的壓力。他也輕聲說:“妳就放心吧。”

一時間兩人無語,一股溫情脈脈的氣氛忽然充滿車子,隔閡在兩人心頭的屏障無聲中悄悄地消融……

“哇!這麽闊氣的房子啊!簡直蓋了!”羅傑看到紫川寧家的帶花園游泳池的莊園式別墅,嘖嘖感嘆說:“就我薪水,三萬年不吃不喝也買不了。”

明羽對紫川秀:“大人,您妹妹有沒有男朋友?可不可以幫下官介紹一下?下官跟隨大人出生入死多年……哎喲,羅傑你幹嘛打我?”

羅傑:“大人您介紹我吧!大人,您別信明羽的,他經常在背後說你壞話的!只有下官我對大人一直忠心耿耿!”

“胡說!你才經常說大人壞話呢。上次在遠東時候,不是你罵大人‘凈用膝蓋思考’的嗎?我當場就義正嚴詞地批評了你!”

“你才沒有呢,當時你說的是:‘那是因為紫川秀的腦子就長在膝蓋上啊’,然後還‘哈哈’地大笑!大人千萬別相信他的!”

“哎呀,大人,如果讓寧小姐跟羅傑這種惡棍色狼結識,她會發噩夢的……”

“明羽是個花心蘿蔔頭!大人我跟你說,我們留在沙加的那幾個晚上,天一黑就不見他了,第二天早上才見他回來,累得跟連續打幾個恒川會戰似的,腳都提不起來了!衣服上都是口紅印……明羽,老實交代,你幹什麽去了?”

“我是去關懷失足女青年,讓她們知道人間還有真情在,讓世界充滿愛!大人事到如今,我就跟你說了吧,羅傑是個變態!他經常去女兵營那邊偷窺——那邊不是常丟內衣什麽的嗎?你去羅傑包裹裏一搜就發現了,全都在那,一件不少!你說把寧小姐交給這種人,她能幸福嗎?”

“這是很正常的業餘興趣愛好,我覺得跟收集郵票也沒什麽差別嘛!小姐跟我一定會幸福的!大人我跟你說,我掌握著明羽不可告人的內幕……大人,別走啊。”

“大人,您去哪裏,我還有羅傑的醜事大曝光要跟你說呢,他……”

家裏的風貌還是和六年前幾乎沒什麽變化,紫川秀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莊園,走到那棵老橡樹面前。童年時候用小刀刻下的痕跡依舊清晰,一切和六年前離開時候一模一樣,只是人變了……

就在這一刻,紫川秀深刻地感到了:原來造成衰老的不是歲月,而是經歷,自己似乎已經跨越了青年階段,從少年直接進入了中年、老年。

他擡步走進房間,仆人恭敬地問好:“少爺,您回來了!”

紫川秀和善地點頭作答,卻嘲諷地想:“瞧,一模一樣,連稱呼都沒變。”

一走進兒時所住的房間,他呆住了,真的完全和六年前剛離去時候一模一樣!物品、書籍、床鋪,甚至枕頭上的枕巾。他在書桌前坐下,右手慣性地一摸,一方扁墨就出現在那裏,甚至連位置都沒變!

難道是沒人進來過?紫川秀摸了下,卻沒發現灰塵的痕跡,看來房間經常有人打掃,他很迷惑……

“一模一樣,是嗎?”紫川寧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門口了。

“而且連灰塵都沒有。”紫川秀說:“怎麽辦到的?”

“這個房間我從不讓別人進來,每個星期我自己打掃一次,然後再按原樣子把東西擺回去。”紫川寧翹起鼻子,說不出的俏麗動人,“你那雙臭球鞋我已經擺得怕了,每次動完它我洗七八次手,還洗不掉手上的味道!”

紫川寧說得很輕松,紫川秀卻心頭一陣抽痛,此般深情要怎樣才能報答……

他下意識地想避開這次談話,正在找藉口:“小姐,我……”

“肚子痛了要去衛生間是吧?你的肚子一到關鍵時候就出來幫忙!六年了,你找的藉口一點長進沒有,還是那麽老套!”

紫川秀悲哀地發現,紫川遠星洞察人心的過人才能已經由他女兒紫川寧全盤繼承,而且還發揚光大。

“寧小姐誤會了,我的肚子其實一點不痛!不過我的頭很痛啊,哎喲唉喲,一定是感冒了,我得馬上躺一下子……”

“哼!”紫川寧往門外走,“就知道你會來這招!沒用的家夥……對了,你床底下那堆黃色書刊我已經全部沒收了!你另外再去買新的吧!出了街對面有個書店,老板一般把它藏起來,你就跟他說是我介紹你去的,我是老顧客了,他會拿最新的給你的。”

紫川秀真的覺得頭好痛……痛得一個有兩個大。

紫川家族在最高指揮體系分兩個層次四個機構——

第一層次包括:總長府,總長是家族最高領袖;元老會議,由各個行省區域的民選代表組成。

第二層次包括:統領處,統領處由總統領主持,下面是家族的六個統領,負責具體行政事務的執行;監察廳,總監察長也有統領職銜,但是地位比其餘六位統領要高,又比總統領要低,總監察長不歸統領處管轄,他獨立負責執行監督行政,直接向總長負責。

名義上說,統領處的成員是經過元老會議通過由總長任命的,並向總長及元老會議負責,所以總統領不過是總長部下的一名高級幹部而已,但實際上,由於現任總長紫川參星的無所作為和總統領楊明華的野心勃勃,家族的大權逐漸旁落到統領處去了。就像紫川秀等高級軍官從外地回來,第一個要去的地方絕對是統領處而不是總長府。

值班侍衛彬彬有禮但卻冷淡地告訴他:“總統領楊明華大人的事務是很繁忙的,一個新任副統領要見他,起碼得提前幾天預約。”

“明白了。”紫川秀說:“那我現在可以預約嗎?”

侍衛翻看一下登記表:“總統領大人的行程表已經排到了下星期一,您能在那天午後三點過來嗎?總統領大人可以給您抽出五分鐘。”

“可以的!”紫川秀一笑,反正自己的事情又不急,這樣等於多放了幾天假期。

此時一個精幹的中年軍官走過大廳,看到紫川秀就忽然停住了腳步:“嘿,這不是阿秀嗎?回來啦?”

紫川秀回頭,恭敬地行禮:“方大人您好!真的好久不見了!”

方勁是紫川家族現任六位統領之一,擔任黑旗軍的軍團長官,為人正直爽朗,小時候曾經是紫川秀的戰術教師,後來在反擊流風的侵襲戰役中兩人並肩作戰,交情很不錯。能在這種充滿敵意的統領處見到朋友,紫川秀也很高興。

“好什麽好!我的得意弟子回來都不來看我一下,你說我好在哪裏?”

紫川秀心頭一陣溫暖,方勁明知道總統領楊明華很忌諱自己,還主動地來跟他打招呼,在這個楊明華權傾一時、人人畏懼的時期,對比世道人心、人情冷暖,實在很難得。

“下官是昨天才到的帝都,本想今天到統領處報到後就去拜會大人,沒想到這麽巧……”

“好好好,就別那麽啰啰嗦嗦的了!”方勁一手攬住他肩頭:“如何?住處還沒定吧?住我家怎麽樣?反正家裏面兩個死丫頭也到了青春期了,整天嘰嘰歪歪就在那想男生呢,不如把你送去當一份大禮!”他打量著紫川秀挺拔的身材,嘖嘖稱讚:“小夥子長得好帥!有沒有興趣當我女婿?那兩個丫頭隨便挑……”

“大人。”紫川秀急忙打斷他話:“下官已經暫時住在寧小姐家裏了。”

“哦!”方勁笑瞇瞇的:“難怪,跟寧小姐比起來,那兩個臭丫頭是沒有競爭力了。不錯不錯,小夥子有眼光!”

紫川秀哭笑不得。

“今天是統領處開會的日子,阿秀你來幹什麽?”

“哦,我昨天剛調回來,現在要去報到,但說見總統領大人要預約……”

“這樣子……”方勁一把扯住紫川秀,“我帶你進去就是了!”

紫川秀猶豫:“可是統領處會議,以下官的身份……”

“怕什麽!有我呢!”方勁推推拉拉地把紫川秀帶進了會議室。

會議還沒開始,寬大的長條桌子邊上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人。

“來,我給你介紹!”方勁推紫川秀上前,“這位是邊防軍統領明輝!我的老搭檔!”

明輝的外形氣質與方勁截然不同,他斯文整潔,文質彬彬,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一副博學的書生樣子。他很客氣地和紫川秀握手:“恒川會戰以三萬人破八萬魔族,秀川副統領很了不起啊!”

“哪裏,大人威名遠揚,下官是十分景仰的。”紫川秀說的不完全是客套話,別看明輝一副弱不驚風的書生樣,但在最近的對流風家族的討伐中,他表現得十分勇猛,身先士卒沖在部隊的最前面,他的部隊又沖在全軍的最前面,第一個攻入了流風家族的邊防重鎮藍嶺,但在可怕的流風霜出現的時候,跑得最快的也是他,快得……

據說流風霜有一次是這樣評價明輝的部隊:“剛見到他們的時候,拿馬刀就能砍到他們了;等馬刀拔出來後又覺得長矛才夠得到他們;轉身拿起長矛時候他們已經跑遠了,得用弓箭射才行;等你把箭搭上,他們已經跑得連大炮都打不到了!”

近來幾乎所有的邊防軍將領都吃過流風霜的敗仗,只有他沒有,所以一個月前被提拔了做邊防軍統領。

“這位是雷迅統領,中央軍統領,也是家族的‘第一高手’!”方勁說到“第一高手”幾個字時,語氣說不出的諷刺。

紫川秀知道雷迅是楊明華一邊的死黨,以一身“風雷神功”連續五年在紫川全軍的競技大會上奪得第一,所以稱為“第一高手”。他還有一個出名的地方是,每次決賽前,他的對手都會莫名其妙的要不拉肚子、要不被車撞了、要不老婆孩子忽然被綁票,甚至在黑巷裏面被人從後面用木棍敲傻了……結果都宣布棄權。

他皮笑肉不笑地和紫川秀握手:“小夥子很能幹嘛!這麽年輕就當副統領了。”暗中用上了“風雷神功”,存心要讓紫川秀叫痛求饒出醜,否則,就廢了他一只手!

一邊的方勁覺得不對勁,剛要阻止,紫川秀簡潔地說:“全賴大人栽培!”輕松地把手抽了回來,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這位是羅明海統領,大本營幕僚長。”羅明海人已中年,樣子看起來十分冷冰冰的,黑著張臉,看起來像全世界每個人都欠他錢不肯還似的,他也是楊明華的心腹。

紫川秀本來想與他握手的,可是對方全無伸手的意思,他又猶豫了,幹脆自我介紹:“紫川秀參見大人。”

羅明海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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