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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更新(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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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一路,薇瓏都在斟酌柔嘉的事情。說來說去, 別的功夫都是治標不治本, 要完全避免皇後一意孤行的心思才好。

如果,前世皇後知道李公子也有意中人, 她還會態度強勢的讓柔嘉嫁到李家麽?應該不會——前世後期, 柔嘉公主與駙馬爺相敬如冰、各過各的日子的情形,傳得沸沸揚揚,皇帝為此郁郁寡歡許久, 生過兩場病。

如果, 今生五皇子在還是奶娃娃的時候就成為儲君, 皇後還會一門心思地想依靠母族麽?應該也不會。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知道,到了那時候, 皇後誰都不需指望,皇帝就會有種種讓她再滿意不過的舉措。

她想改道回娘家, 吩咐吳槐一些事,到底是打消了這心思——她不喜歡唐修衡率性而為,而唐修衡也不喜歡她先斬後奏, 那會打亂他很多事情的計劃。

尋常時日裏也罷了,現在他好不容易見好, 她不舍得又惹他上火。

還是等一等, 到晚間跟他仔細說說, 看看他是什麽態度。

到了沈園,薇瓏四處看了看,轉到小山上的風亭。

風亭二月中旬就建好了, 樣式簡單,面積不小,比唐家正房的廳堂面積要大一些。

給友人——尤其沈笑山這樣的友人幫忙,薇瓏比起以往督造的日子,算是特別享福了:沈笑山命人給她陸續送來了寫算的書桌、用飯的圓桌、下棋的棋桌、做模型的長案、幾把太師椅、精致的茶具;還送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書櫃,有銅鎖把門,且帶機關,供她存放筆墨紙硯、地形圖和各色必備的工具。

有兩個家丁專門看管風亭。

薇瓏俯瞰園子多時,轉身在書桌前落座,給柔嘉寫了一封書信,詢問她的近況,又問是不是要到安平出嫁之後,才有空出門游玩。

信寫好之後,她讓琴書送到宮裏。

·

正宮。

柔嘉進門的時候,便看到了一個笑容和煦的年輕男子。

皇後笑盈盈地招手喚她,“柔嘉,這是你的之言表哥。”

李之言起身拱手行禮,“見過殿下。”

柔嘉頷首一笑,屈膝還禮,喚了聲“表哥”。

皇後笑道:“坐下說話吧。”

因著是表兄妹的關系,柔嘉對李之言不需相見便有著一份親近之感——徐步雲與薇瓏的感情如親兄妹,一直讓她很羨慕。

落座之前,她不由留心打量李之言。

他身形頎長,有著讀書人的溫文爾雅,莫名顯得有些單薄。而柔嘉印象特別深刻的陸開林、唐修衡,都是長身玉立、身形清瘦的男子,可是因著性情、經歷而形成的氣勢,便絕沒有單薄之感。

若要給李之言找一個看起來相似的人……梁湛的樣子在柔嘉腦海閃過。

她輕輕搖了搖頭。不能這樣,把李之言和梁湛劃分為一類人的話,她會十分反感前者。要知道,經過種種是非、見識過梁湛的涼薄、歹毒甚至下作之後,他在她心裏的代名詞是衣冠禽獸。

皇後與李之言說起話來,詢問娘家每個人的情形。

柔嘉對這些也很感興趣,聽得津津有味。在這過程中,她發現李之言語氣溫緩、措辭十分委婉,全不似某個人說話的直接、利落、易得罪人的德行。

可是……時間長了,柔嘉雖然不願意,還是得承認,陸開林那種簡單直接的說話方式更好一些。明擺著兩個字能說完的事兒,李之言偏要用好幾句話才說清楚,這讓她覺得時間都被拉長了。

薇瓏抱怨有的管事的時候嘆著氣說:“要是我樂得奉陪,他們能磨煩一整日,卻不知道,他們的一刻鐘,在我感覺都似一個時辰那麽久。”

現在,柔嘉體會到那種感覺了。

這是門風與性情的問題,絕非男子從文從武之故。

柔嘉漸漸地有些坐不住了。對江南李家的好奇心再重,怕也註定是一生都不能見幾次面——父皇不喜歡李家的人,嫌他們不知道輕重,時不時胳膊肘往外拐,幫著閑人對朝廷冷嘲熱諷。

母親固然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她許多事,父親的影響卻更為深遠。大凡父親欣賞的,都是她滿心敬重的;大凡母親欣賞的,她就實在是接受不來。

要這樣說起來,父母不該是有緣人,卻有著那樣濃厚的情分——她不由覺得有些好笑。緣分這東西,實在是玄妙。

又耐著性子坐了片刻,柔嘉站起身來,“安平姐姐出嫁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去陪她說說話,看還有沒有什麽短缺的。”

皇後笑著頷首,“你去吧。改日再讓你表哥跟你講講江南的風土人情。”

柔嘉笑著稱是,告退,先去與安平坐了坐,隨後回到自己宮裏,收到了薇瓏的信件。

她當即回信,把近日的大事小情娓娓道來,包括今日見到表哥的一些感觸,自嘲此生都只能羨慕薇瓏有個好表哥了:對李之言的親近感,只一會兒就到了九霄雲外,越看越是個不相幹的人。

末了她告訴薇瓏,的確是要等到安平出嫁之後,她才能出宮游玩,又叮囑摯友不要太過勞累。

在沈園的薇瓏午後收到柔嘉的回信,看完之後,笑了,隨後專心做模型。

這日下午,沈笑山、陸開林相形而來,在園子各處游走。

隨後結伴到來的是唐修衍和林同。

林同去年臨時被調派到外地辦差,年節之前才回來。那時候正趕上唐修衡心緒暴躁,誰都不見,林同便要到這幾日才到唐家串門。

他來到沈園,是想長長見識,學點兒建園子的門道,若有能幫上忙的事,再好不過。

年少時的事情,唐修衡都不當回事,唐家餘下的三兄弟自是不會放在心裏,至今已經與林同有了些交情。

唐修衍先到了風亭,與薇瓏說了原由。

薇瓏記得前世林同對自己的幫襯,自是不會反對,“這種事,你決定就行。我只管工匠、園子,別的都要你費心。”

唐修衍聽得滿臉喜色,轉而將林同帶到風亭。

薇瓏與林同見禮,落座後自然要說點兒場面話,問道:“林大人平時得空麽?”

“得空。”林同笑道,“若是差事不清閑,來這兒反倒會添亂。”

薇瓏笑道:“那就好。”

唐修衍把話接過去,“我現在曉得了不少門道,日後慢慢告訴你。”又指一指小山不遠處一個涼棚,“平時管事都是去那兒找我,隨我過去看看?”知道大嫂喜歡清靜,不喜應承陌生的男子。

林同欣然點頭,繼而向薇瓏拱手一禮,與唐修衍結伴下山去。

過了些時候,沈笑山與陸開林來到風亭。

陸開林看一眼擺滿木料、工具、模型的長案,有些意外,“還會做這個?”

“是。”薇瓏笑道,“小時候跟家父學的。”

這女子,實在是有兩把刷子。陸開林將擺在案頭的兩個屋宇的精致模型拿起來,認真地看,“這是書房。這個是花廳。”放下之後,不免問道,“正屋模型還沒做?”

“還沒有。”薇瓏有些無奈地道,“沈先生要的樣式,我不肯做;我畫出來的樣式,沈先生又不滿意。”

陸開林不由笑起來,覺得這兩個人是碰到對手了。

沈笑山道:“反正也不著急,架梁方面都不需改動,我拿不定主意的是那些細枝末節。”

“的確是,不急。先生琢磨個三五年都無妨。”薇瓏心說我可是能用七年建個園子的人,還怕你這慢性子不成?

陸開林聽著有趣,笑出聲來,轉到書案前,背著手審視桌上的圖紙、賬冊,又問薇瓏:“做模型就不如畫個全景圖了吧?”

“之於我,全景圖耗時更長,還不如一處一處的做出模型省時間。”薇瓏解釋道,“我作畫方面不行,要沒完沒了地修改,不似模型,有具體的尺寸。”

陸開林想一想,頷首道:“也對。”園子很大,沒完沒了地畫圖、作廢的話,傷眼睛,勞心力,還不如做模型,於她也應該算是消遣。

沈笑山之前已經見識過她寫個工料單子都能折騰大半日的情形:寫到中途就作廢,作廢之後再寫——看得他心裏都起急、煩躁起來——那種情形,幸虧不是經常發生,要是每日如此,他會再不走進這風亭——會瘋掉。

薇瓏對沈笑山指一指做好的書房模型,“你看一下,有沒有需要改動的地方。”

沈笑山把書房模型拿在手裏,斂目細看,好一會兒,滿意地笑了,“沒有。”又問,“屋子建好之後,也是這個樣子麽?”

薇瓏語氣篤定:“自然。模型只能比實物更難看,更好看的話,那就是騙人了。”

要是換個人,沈笑山一定覺得這是空話,但說話的人是她,便無一絲懷疑。由此也就知道,為什麽有的工匠會因為她的嚴苛嚎啕大哭——實物比模型大了不知多少倍,還要比模型更好看,在長度尺寸上允許的偏差怕要用毫厘來算,既定的材料也不能有不符之處,實在是很要人命。

“但是,”薇瓏補充道,“到時候你覺得能遷就、將就的話,也隨你。”

“為何要遷就將就?”沈笑山道,“到時候我幫你督促工匠。”這是他日後的家,他當然願意盡善盡美。

薇瓏眼裏有了笑意,“那最好不過。”轉而喚琴書把備好的賬冊交給沈笑山,“這些工匠也算是熟人了,眼下進度很快,算了算,比預算節省了二百多兩銀子。花錢的地方,在後頭。”

“明白。”沈笑山笑道,“這些你根本不用顧慮。”

之後,兩個男子站到風亭外圍,一面觀望著忙忙碌碌的工匠,一面閑閑說笑。過了一陣子,去了唐修衍那邊。

未時,薇瓏與安亭、琴書把涼亭裏的東西收拾起來,準備回府。

讓人意外的是,唐修衡來了。

唐修衡先去與下午過來的幾個人打了個招呼,隨後來到風亭。

“你怎麽來了?”薇瓏打趣道,“怕我改了心性,糊弄沈先生不成?”

“胡扯。”唐修衡笑道,“今日下衙早,便過來看看,接你回家。”

“這就能走。”薇瓏對他眨了眨眼,“多謝侯爺。”

走出風亭,往下走的時候,唐修衡問道:“怎麽沒喚人準備軟轎?”

薇瓏奇怪地看他一眼,“又不是走不動,我在你眼裏是有多沒出息啊?”

唐修衡哈哈一笑,“這樣也好,能活動筋骨。”

“本來就是。”薇瓏笑了笑,隨後與他說起李之言進京的事情,“我心裏總記掛著柔嘉的婚事,又不能經常進宮,擔心柔嘉走了舊路。”

“怎麽說?”

薇瓏示意隨行的下人先走,隨後把原委仔細相告,自然,沒提及陸開林。現在她只是通過一些言行可以斷定柔嘉對陸開林不同尋常,可那到底是當事人都沒意識到的事,不便提及。

而且她也會想,萬一是自己想多了,陸開林並不是柔嘉中意的男子,對任何人提及,都是多餘。

唐修衡用指關節揉了揉眉心,“如果皇後想讓柔嘉嫁進江南李家,實在是多此一舉。”

薇瓏眼含期許地看著他,“說說你的看法。”她得判斷一下,自己的認知是否有誤。

唐修衡和聲道出自己的分析:“現在,李家那些長輩、手足真沒堪用的人。與柔嘉平輩的人,不見得沒有腦子清醒的人才,但是,上面有父輩、祖輩壓著,李家讓人啼笑皆非的門風輕易是不能改變,誰想考取功名之後不被家族左右,都是難上加難。

“家族對一個人的鉗制能到什麽地步,看看程閣老就知道——文人就是這一點太苦。

“李氏之女能夠母儀天下,本來就是皇上的堅持,與旁的無關。皇後心裏沒底,又一向不與朝臣來往,雖說膝下有五皇子,但心裏難免時常覺得孤單,終年惶惑——這也能理解,她想要緩解這種處境,眼下能指望的,當然只有母族。”

聽他這樣說著,薇瓏不免對皇後生出幾分憐惜——那是一個多少年來孤立無援的最為孤單的女子,手裏有的,只有皇帝的寵愛、孩子的陪伴。

唐修衡繼續道:“皇後久居深宮,並不能真的看清楚李家真不是能幫她的人——這些年險些把她毀掉的事情倒是出過幾次,可這是旁觀者清,她願意往好處想,人之常情。柔嘉的婚事,歸根結底還是要看形勢。”他停下腳步,語聲轉低,“今年春日,若是皇上立五皇子為儲君,皇後這份心思就會淡去。現在,依我看,立儲之事極可能成真。五皇子成為太子之後,皇後心裏踏實了,應該就不會再指望李家,也不會再舍得讓柔嘉嫁的不如意。況且,她就是心性再單純也該知道,太子與其指望相隔千裏的她的母族,倒不如指望京城裏出色的人才,更甚者,她都不需要再指望什麽——皇上會尋專人扶持五皇子,而且皇上正值盛年,完全能親自教導著五皇子長大成人。”

薇瓏聆聽期間,時不時認同地頷首一笑,“這些我雖然不如你看得透徹,也能想到一些。現在就是擔心,萬一有人慫恿李家或是皇後,那最終苦了的不還是柔嘉麽?宮中、朝堂的是非,說瞬息萬變都不為過。”

“這事兒也簡單。”唐修衡思忖之後,笑得雲淡風輕,“釜底抽薪就好。宮中有劉允,兄弟是開林,我知會他們一聲就行。給閨中摯友找個如意郎君,便是你的事情了。”

薇瓏由衷地綻放出喜悅的笑容,“我就知道,什麽事到了你手裏,都會容易許多。”

“就這些?”唐修衡對她揚了揚一邊的眉毛。

薇瓏笑意更濃,“我就知道,我們家侯爺一定會幫我的。”

“我不幫你,你也會讓岳父幫你促成這些事。”她是打心底地欣賞、信任他,但她對很多事自有精準的判斷,只是不會在他面前展露罷了。他了解,所以叮囑道,“岳父忙著建棠梨苑,你少給他添亂。”

“嗯,往後凡事都先找你。”

“這就對了。”唐修衡負手向前,“回家。”

到了山下,他邀請陸開林、沈笑山、林同到家中用飯,三個人自是欣然應允。

這晚,太夫人與三個兒媳用飯,外院花廳則是七個男子用飯,十分熱鬧。

飯後,薇瓏照常留到最後,與太夫人說體己話:“管事們如今都很給我情面,照著我的意思行事。娘,這一點真要謝謝您。”

太夫人笑道:“你可別高興的太早。府裏這些人的脾性我都了解,現在都怕你新官三把火,不敢造次,等時間長了,覺得跟你熟了,便會有所松懈,又仗著在我面前當差數年,難免讓你或你房裏的人不痛快。”

“是麽?”薇瓏有些意外,在她認知中,下人們最初一段時間是什麽樣,日後就也該是什麽樣。

“你在閨中打理庶務的時候,在你面前行走的都是外院的管事,那些人到了府外,都是有頭有臉的,定是重諾守信之人,對你自然更不會有半點兒敷衍。內宅的管事則又不同,三親六故的都想賣個人情,都想在當家主母面前露露臉,被器重。她們想的多,就難免有自相矛盾的時候。況且,有的人是不立下規矩就會松懈的性子。”太夫人拍拍薇瓏的小臉兒,“我最早做派有些強悍,後來慢慢地少了棱角。你呢,則是柔中帶剛的人,在內宅遇到的事情也便有所不同。往後不要顧及我,遇到事情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薇瓏斟酌片刻,笑著點頭,“我記下了。舉棋不定的時候,您可不能不管我。”

“這是自然。”太夫人笑道,“快回房去,早點兒歇息。對了,睡前用些羹湯。你今年著實忙碌,我總擔心你受不住。”

薇瓏道:“沒事。我從來就不是逞強的人。真覺得吃力的話,早就做甩手掌櫃的了。”

“這最好,心裏有數就行。”

薇瓏告辭回房,沐浴歇下。

戌時,唐修衡回房沐浴更衣,上了床,便欺身索吻。

薇瓏已經睡了一小覺,初時醒來有些懵懂,回應他親吻時的顫傈才讓意識清醒過來。她摟住他的脖子,手自然而然地解開他的衣帶,撫著他壁壘分明的身形。

他的親吻步步下移,到了心口,轉至肋骨。

綿密的時輕時重她親吻、偶爾清晰可聞的吮吸聲音,讓薇瓏咬緊了唇,灼熱、酥、麻交織的感受,煎熬,亦叫她魂銷。初時緊繃的身形,一點一點變得綿軟。

末了,親吻到了小腹。沒有停下的意思。

“唐意航……”薇瓏緊張得很,竭力去拉他。本能的羞赧窘迫,讓她莫名的不安害怕起來。

親吻便又一路向上,直到再度捕獲她的唇。

“再放開點兒。”他揉著她那兒,要她敞開身形。

“……”薇瓏按住他的肩,欲言又止,大眼睛裏似有水光充盈。

他低下頭去,捕獲雪白映照下更為綺麗的一顆紅豆。

薇瓏連連輕哼,只得讓他如願。

他扶著她膝彎,斂目細瞧。

薇瓏撐肘摟住他,親著咬著,繼而,手一路往下,撩著,讓他不能再克制。

深深嵌入,緊密相溶。

·

相擁入睡之前,兩個人才絮絮地說起話來。

唐修衡告訴薇瓏:“知會開林了,他會命錦衣衛留心李之言,盡量查一下這個人進京之前的事兒。他比柔嘉大三兩歲,你記得的他的意中人,應該已經出現。”

“查到之後,讓劉允透露給皇後和皇上就行吧?”薇瓏柔聲問道。

“嗯。”唐修衡道,“柔嘉的事情,劉允可要出不少力氣。”

·

翌日,梁澈邀請安平到府裏用飯。安平就要遠嫁了,以往雖然不與他有多親近,但終究是兄妹,他心裏有些不舍,想再妹妹離京之前親近一些,盡到做兄長的本分。

皇後滿口應允,派人送安平去康王府。

柔嘉聽說之後,便想去自己的靜慧園賞花。皇後卻不應允,道:“我讓你表哥下午過來一趟,你帶他去禦花園、百獸園轉轉,雖說你是做妹妹的,但你是主人家,別失禮才是。”

“兒臣遵命。”柔嘉盡量顯得愉悅地應下來。

皇後笑了笑。雖說女兒對陸開林的態度不尋常,但她並沒覺得到了傾心的地步,既然如此,就想讓李之言與柔嘉的接觸多一些。

娘家頻頻來信,想成全這門親事的意思很明顯

李之言不可能不知道長輩的意思,既然來了,便是認同家族的安排。

她作為李家進宮多年的女兒,不能什麽都不做。

將近正午,劉允前來傳話:“稟皇後娘娘,皇上午間要回來用膳。”

皇後笑著頷首,“知道了,等會兒就吩咐小廚房準備著。”

劉允並未如以前一樣當即道辭,笑呵呵地站在那兒,也不說話。

這就是有事要告訴她的意思。皇後心知肚明,當即遣了服侍在側的宮人,“有什麽事?”

劉允上前幾步,低聲道:“官員陸續上折子,請皇上早立儲君的事兒,皇後娘娘應該有耳聞吧?”

“對。”皇後點頭,她聽說了,但皇上在她面前只字不提。

“大夏儲君,非長子便是嫡子,這一點,皇後娘娘應該也很清楚。”

“……”皇後默然。她是很清楚,更清楚這一代的帝王真的不同於前人,不是凡事都照著祖制來。

劉允的語聲更低:“皇上一直留中不發,不置一詞。不管皇後娘娘作何考慮,老奴都要多嘴一句:這上下,您、李家,凡事都要更為謹慎,不管什麽事,落在外人眼裏,興許就成了爭儲的嫌疑。”

皇後的心突的一跳。

“李家近來給您的信未免有些頻繁。”劉允笑呵呵地道,“奴才也是聽宮裏的人說起的。李公子昨日進宮,今日午後聽說也要進宮?……奴才看著、聽著、琢磨著,李家是不是要高升進京了?”

皇後忙道:“沒有的事,你多想了。”皇帝對李家的品評言猶在耳,他寧可到街頭抓幾個閑人試探深淺,也不會提攜李家。

“奴才是多想了。但願,只是奴才一個人這麽想。”劉允躬身行禮,“奴才告退。”

皇後坐在原位,面色驚疑不定,繼而喚來宮女:“讓李公子先好生安頓,今日本宮與柔嘉有事,讓他過幾日再來宮裏。”誰像劉允那樣多心都沒事,只怕皇帝多心。

皇帝對臣子的心思是:你為我保江山、勤政務,我把你供起來都行,此心一生不改;你無所作為,就給我識趣些,不要妄想那些我一輩子寧可閑置都不會賞你的榮華富貴。

皇帝願意給的,你不想要都得收著;皇帝不願意給的,你想瘋魔了都沒用。

她了解他,可李家不了解他。

在這檔口上,李家八百裏加急的信件頻繁而至……意味的是什麽?

她都不能有十足信心的事兒,在李家,是不是認定十拿九穩了?

可就算是皇帝立五皇子為儲君,李家還是李家,除了名頭上更響一些、地位更高一些,得不到更多的好處。

而反過來想,李家如果在這關頭行為激進,甚至勸說皇帝立儲君……那是自討苦吃。

立儲君的事情興許會被皇帝無限期擱置,皇帝甚至會猜忌她只是看起來膽子小,其實有野心卻又愚蠢。更讓人痛恨。

她倒是無妨,可一雙兒女卻會被連累得處境艱辛。

三月的天氣,風和日暖。而在此刻,皇後卻是周身發冷。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三點多睡的,剛起來~說好的早晨更就變成上午更了o(╯□╰)o

江南李家這個沒記錯^_^

過節了,祝小天使們端午安康,天天快樂!

上章紅包已發,本章繼續,躺平等留言砸來~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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