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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更新(單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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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瓏莞爾一笑。

唐修衡出門之後, 女眷們正要圍上來,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來了, 惹得人笑著打趣:

“你們兩個,不幫著婆婆應承賓客,怎麽跑來了這裏?”

二夫人笑道:“我們就是在幫婆婆應承賓客啊,你們都跑來這兒,我們不作陪怎麽行?”

三夫人則踩著輕快地腳步到了薇瓏近前, 低聲問:“累不累?”

累, 累得要命。薇瓏心裏這樣想,卻不敢這樣答,微笑著搖頭, “還好。”說話間, 眼角餘光瞥見了一位熟人——周夫人。她禮貌地頷首一笑。

“等會兒人散了就好了。”三夫人悄聲說完,站直身形, 看向人群中的兩人,語氣如常地道,“我來給大嫂引見, 這位是程夫人,”指一指一位貴婦,恭敬地一笑,又指向一旁的一個婦人,“這位是廖太太。”

薇瓏在這樣的時候,絕不能夠起身,便只是讓笑意愈發柔和, 循著三夫人的手勢,先後看到了程夫人和廖太太。

程夫人生的不高不矮,身段窈窕,半月形眼睛,長眉入鬢,笑起來竟有著少女的甜美。

廖太太個子較高,人有些豐腴,圓圓的一張臉上,一雙大大的眼睛,似是天生含笑,給人喜氣洋洋的感覺。

廖太太,也就是周夫人的嫂嫂。

程夫人呢,薇瓏看到她,最先聯想到的是程閣老,之後才意識到,這個人是周夫人的堂姐或堂妹——當然,前提是濟南廖家和京城廖家現在還願意這麽論資排輩。

薇瓏以笑容、頷首和兩人打過招呼之後,視線狀似無意地游轉一下,無意識地比較著周夫人和程夫人。

單獨相見的時候,感覺還不明顯:處於人群之中的周夫人,會讓人自然而然地想到腹有詩書氣自華,那種因詩書才情而生的優雅氣質、韻味,非尋常人可及。

至於程夫人,當初是如何嫁給程閣老的?讓程閣老多年冷待,當初是不是也曾介入婚事?

這年頭閃過腦海之後,薇瓏也明白過來,二夫人、三夫人是特地趕過來的,擔心有人在大喜的日子用言語給她添堵。

隨後,女眷們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起二夫人和三夫人來,言辭或是隱晦或是委婉,但意思是詢問何時能讓太夫人抱上孫兒。

薇瓏裝作聽不懂。

二夫人、三夫人則紅了臉,撒著嬌讓這些人回宴席上。

人們便又與薇瓏寒暄兩句,順勢道辭離去。

總算是清凈了。

薇瓏輕輕地籲出一口氣。

一旁的喜娘主動道:“將夫人的陪嫁丫鬟喚進來可好?”

“有勞。”薇瓏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個封紅,遞給喜娘。

喜娘連聲道謝,說了幾句吉祥話,轉去喚來荷風、涵秋。

薇瓏完全放松下來,伸了個懶腰,“這身衣服,能不能脫掉?”

荷風、涵秋面面相覷,繼而老老實實地道:“不知道。”

薇瓏蹙了蹙眉,晃了晃頭,又捶了捶腰,剛要站起身來活動一下,兩個丫頭連忙出聲阻止:

“不行不行,您今日可不能下地。”

“……”薇瓏橫了她們一眼,剛要說話,聽到有人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停在了門口,恭聲道:

“稟郡主,聖旨到。侯爺要回來更衣,說著話就能到。”

“知道了。”薇瓏聽了,對兩個丫頭揚一揚眉,開心地笑了——要按品大妝去接旨,不下地可不行。

荷風、涵秋也跟著笑起來,隨後前者腳步輕快地去取衣服。

唐修衡大步流星地走進門來,身後跟著一名丫鬟。

他徑自走到床前,揉了揉薇瓏的臉,“累壞了吧?”

薇瓏瞥一眼涵秋,推開他的手,繼而誠實地道:“有點兒。”

瞧著她別扭的小模樣,唐修衡笑意更濃。

隨他進門的丫鬟找出他的大紅官服,捧到他近前。

唐修衡轉手接過,徑自去凈房更衣。

丫鬟特別不安地道:“稟郡主,侯爺以前一直住在外院,而且好像一直就沒讓丫鬟服侍過衣食起居。”擔心薇瓏會因此認為唐府沒規矩。

“知道了。”薇瓏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示意涵秋打賞,又道,“往後按府裏的規矩來,不需喚我郡主。”

丫鬟接過封紅,屈膝行禮道:“是,奴婢謹記夫人教會。”

“去忙吧。”薇瓏見荷風捧著衣服趨近,轉去更衣。

皇帝今日這道旨意,一是冊封薇瓏為一品誥命夫人,二是有兩柄玉如意賞給薇瓏和太夫人。

用意很明顯:給唐家錦上添花。

領旨謝恩之後,劉允先對太夫人行禮道賀,又笑著對唐修衡和薇瓏行禮,“老奴恭喜侯爺、郡主喜結連理。”

三個人先後還禮道謝。

隨後,劉允道辭,唐修衡親自相送。

薇瓏走到太夫人近前,屈膝行禮,“娘。”

太夫人伸手扶她,笑瞇瞇地端詳片刻,“真是好看。”

餘下的兄弟三個笑著上前來,對薇瓏拱手行禮,齊聲道:“大嫂。”

薇瓏側身受了,微笑著還禮。

唐修征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道:“娘,大嫂,我和三弟、四弟去招呼賓客。”

太夫人笑著頷首,“快去吧。”

三爺唐修徽和四爺唐修衍笑著隨唐修征走遠。

太夫人握了握薇瓏的手,“這一日下來,委實辛苦。今日也不是說話的時候,你早些回房去,用些茶點。”

薇瓏知道太夫人還要應承賓客,自是恭聲稱是,行禮道辭,轉身時分別與二夫人、三夫人相視一笑,回往正房。走出去一段,二夫人趕上來,低聲提醒道:

“回房後吃點兒點心,歇息片刻,要是穿著嫁衣太累,就換一身家常的紅衣。放心,沒有誰會再去打擾,唐家可不準賓客一個個往新娘子房裏跑。我和三弟妹嫁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

薇瓏感激地一笑,“多謝二弟妹。”

“快回房吧,明日得空再說話。”二夫人說完,笑盈盈地去尋太夫人和三夫人。

有了二夫人的提醒,薇瓏再不需擔心什麽,回房後就換了身家常的正紅色衣裙,把身上沈甸甸的首飾也除掉,只留了束發的簪子。

整個人立時輕松很多。

更衣的地方,設在與寢室相連的東面耳房。

這間作為凈房的耳房與茉莉園的格局一樣,外間居中設有屏風,屏風裏面是更衣的地方,外面的空間則用來放置盆架等洗漱用具。

更衣的空間很寬敞,小妝臺上是一面玻璃鏡子,一旁放有衣架、太師椅、杌凳。

薇瓏側頭端詳著鏡子裏的自己,琢磨著要不要洗去妝容的時候,唐修衡走進來。

她轉頭笑看著他,明知故問:“還要把衣服換回去?”他很不喜歡穿官服,大抵是因為上朝去衙門都要穿著,官服意味著一種規矩,讓他有些抵觸。

“嗯。”唐修衡站在她身邊,看著鏡中的彼此,“看什麽呢?美得把自己迷住了?”

薇瓏忍俊不禁,“才不是。從一早就瞧著很奇怪,剛才在想,能不能洗掉。”

她平日也和尋常閨秀一樣,會用養顏的膳食,但從不會在臉上塗脂抹粉,保養雙手的香粉、油膏卻是不少。

“那就洗掉。”唐修衡撫了撫她的面頰,“平白多了一層東西,想來也受罪。”

“那不就不好看了麽?”薇瓏故意逗他。

“我們清歡什麽時候都好看。”唐修衡把她擁到懷裏,“好看的樣子,都在我心裏,忘不了。”

薇瓏笑著擡眼凝視他。

他今日又何嘗不是特別的悅目,眸子特別明亮,眉間凝著若有若無的笑,與平時或憂郁或清冷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又深深呼吸,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今日要喝很多酒吧?”

“嗯。”唐修衡道,“有沒有的交情的都來了。”

“要不要準備醒酒湯?”

“不用。”唐修衡一笑,“有幫我擋酒的,不會喝醉了回來鬧騰你。”

薇瓏想想也是,他有三個弟弟,還有陸開林這樣的好友,這幾個人不會看著他被灌酒。“那我幫你更衣。”

“不用。”唐修衡將她按在太師椅上,自己麻利地更衣,“要是乏了,你就先睡一覺。我吩咐過了,不會放閑雜人等進來吵你。”

“好。”

唐修衡柔聲道,“明日要起個大早,娘若是起得早,就請安敬茶,隨後進宮謝恩……事情可不少,你不養足精神,怕是撐不下來。”

“……哦。”薇瓏按了按太陽穴。

唐修衡忙裏偷閑地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道:“今晚我不折騰你,是那麽回事就行了。”

什麽叫“是那麽回事就行了”?薇瓏起身,“我去洗臉。”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掐了他一把。

唐修衡輕輕地笑起來。

薇瓏身體乏的厲害,知道自己該抓緊睡一覺,可睡意就是不肯光顧。

而且,聽著隱隱傳到正房的喧囂喜樂的聲音,什麽心情都沒有。

她在室內轉了一圈,在西梢間看到幾本書,都是易經、奇門遁甲、兵書之類,一看就是阿魏幫他拿到正房的。

她選了一本奇門遁甲,回到寢室,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凝神看書。

這次真的看進去了,因為知道每字每句都要細品,而且再認真也不代表能看懂。

看了十幾頁之後,不解之處越來越多,這樣下去,跟看天書沒什麽區別。

她把書放下的時候,更鼓聲傳入耳中。

竟已二更天了。

薇瓏想吩咐荷風、涵秋重新鋪床,卻記起等唐修衡回來還要喝合巹酒,只得耐著性子等他回來。

從這一刻起,她開始仔細地打量室內的陳設。

妝臺上乍看還好,越看越礙眼。

她盡量讓自己忽略,越這麽想越做不到。

壞了。

她掐著自己的手,怎麽在這時候犯病了?

到底是忍不住,親自動手去收拾,把小杌子放到居中的位置,再把之前除下來的首飾逐一放回到錦匣或抽屜裏。

正認真忙碌著,唐修衡回來了,喜娘也跟進來。

唐修衡的面色比離開的時候略顯蒼白,身上的酒味濃烈。沒少喝。

薇瓏不情願地放下手邊的活計,回到自己該在的位置,與他飲過合巹酒。

賞了喜娘,唐修衡很自覺地去沐浴。

薇瓏繼續忙著收拾妝臺,讓荷風、涵秋把床上的棗子、栗子等東西收拾幹凈,重新鋪床。

末了,薇瓏去洗漱一番,換了大紅色的寢衣,強迫自己歇下。

紅色緞面錦被,上面浮著戲水鴛鴦;大紅色紗帳,映著燭火搖曳的光影;她的紅綾寢衣顏色略淺一些……

全然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屋宇是前世清心園裏的樣子,但這是在唐府。

薇瓏閉了閉眼,挪動了一下身形。全然陌生的床榻,一絲讓她熟悉、安穩的感覺都沒有。

她雙臂伸到被子外面,雙手交疊,望著床頂出神。

唐修衡回來歇下的時候,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情緒不大對。

他把她安置到裏側,柔聲問:“不自在?”

“有點兒。”薇瓏的笑容有點兒無奈,“早知道……就不看書了。”應該是疲憊的緣故吧,反倒更容易犯病。

唐修衡把她攬到懷裏,左臂隔著錦被摟住她,“我哄著你,先睡一覺。”

“……不合適吧?”她想說沒事,卻又擔心適得其反,很矛盾。

“夜那麽長,先好好兒睡一覺。”唐修衡吻了吻她嫣紅的唇,“聽話。”

“嗯。”

唐修衡輕輕拍打著她,“這是你我以後要過很多年的家,有我陪著你呢。”停一停,故意逗她,“要不要給你講個故事?”

薇瓏笑起來,心神不自覺得有所放松,“隨你。”

“隨我就不講了。”他也笑,“壓根兒就不會。”

薇瓏把臉埋到他胸膛,呼吸著他的氣息,心裏又踏實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睡意襲來,她墮入夢境。

·

醒來的時候,薇瓏最初只覺得床榻內很明亮,一下子緊張起來,剛要坐起身,透過簾帳看到了紅燭的光影,這才放下心來。

“唐修衡……”薇瓏輕輕地推他,“什麽時辰了?”

“剛到子時。”唐修衡慢條斯理地道,“怎麽只睡了這麽一會兒?”

“睡的時間也不短了。”薇瓏仰臉看著他,“我們……”

他睜開眼睛,笑,“把正事兒辦了?”

“是啊,怕你忍出病來。”

唐修衡眉梢一揚,“那可是好事。”

他低下頭去,點一點她的唇,“別怕,好麽?”

“嗯。”薇瓏緩緩闔了眼瞼。

他溫溫柔柔地索吻,慢慢地讓她的美呈現在眼前。

他送她的吊墜,她戴在頸間,凝脂的白讓那欲滴的紅更為醒目。

隨著手掌的摩娑,他周身熱起來,無可控制。

因為再不需克制。

幾番撥撩,溫汩湧出,她顫慄著,但並不推卻。

他一點一點地推進,擁有她。

沖破阻礙時,薇瓏鎖緊眉頭,狠狠地吸進一口氣,眼睛睜開來,無助又困惑地問他:“怎麽這麽疼?”

“……你把我難住了。”他怎麽知道這回事?但不敢再動。

薇瓏盡全力讓自己放松,“沒事,沒事了。”

“沒事才怪。”她小臉兒都有些發白了。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明日早間仆婦們要是看到床上幹幹凈凈的,不知會怎樣的驚詫。

唐修衡剛要說話,她親了親他的唇角,“都說了,沒事。”手指蹭著他的肩窩,又道,“稍微……慢一點兒就行……”語畢,舌尖在他唇上打個轉兒,撬開他的唇。

唐修衡呼吸又急了起來,一面近乎蠻橫地吻住她,一面則是輕柔之至,慢慢抽挑。

薇瓏想專心眼前的事,可腦子不配合。

她在想為何感觸完全不同。

是不是前世病重的緣故,感覺遲鈍?又或者,是習慣了劇痛,這點兒不適在當時根本不在話下?

應該是吧。

但是……感觸真是相差太懸殊。前世的心疾能原封不動地帶過來,怎麽抵禦疼痛的本事不一並帶來呢?

唐修衡感覺到懷裏的人走神了,又氣又笑又無奈,他懸身凝視著她,“一心二用能好過一點兒?”

薇瓏慌亂地眨一眨眼睛,“嗯……好像是。”

唐修衡好像天生沒有責怪她的那根兒筋,好脾氣地問道:“可我難受,怎麽辦?”說不好聽點兒,就像是各忙各的情形,太傷人了。

薇瓏看一眼簾帳,“今晚是不是不能夠熄滅燈燭?”

“這話真是多餘。”唐修衡低頭吻上她眼瞼,“閉上眼睛,專心點兒。”

“……我盡量。”薇瓏一點兒信心都沒有。

“給點兒面子。”

薇瓏理屈又委屈,“我也不想這樣。”

“知道。”他語氣柔和,“嬌氣點兒是理所應當,但這時候神游天外就要命了。”

薇瓏心生笑意。

之後,憑著他一再的遷就,這事兒總算是辦完了。

別說盡興,他簡直就是在受罪:說算了,她不答應;半道她走神了,他還得把她哄回來,重新開始。

——薇瓏知道,所以特別內疚,摟著他不撒手。

唐修衡失笑,“怎麽?再來?”

“時間來得及麽?”她不知道從這兒到宮裏的路程要走多久。

唐修衡由衷地笑了,“玩笑話你也當真。”

“心裏過意不去。”薇瓏蹭了蹭他的肩頭。

他問:“過意不去要怎麽辦?”

薇瓏認真地想了想,“以後補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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