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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更新(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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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公主的吩咐,兩名宮女聽得清楚,趕到近前,卻是不敢照辦。

安平公主是從三品公主,但在外不管是幾品的郡主、命婦見到她,都要行禮,因為出自皇室,任何人都要給予尊重,誰都要給予皇室應有的尊重。

然而這並不代表安平公主可以發落郡主、命婦,就算處處占理,也要請皇後做主。

說到底,公主那點兒權利,只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用得上。

掌摑一品的黎郡主……就算黎郡主惹得皇後、柔嘉公主動了怒,都要請皇上做主降罪,安平公主就更不需提了。

帝王、臣子之間,給情面是相互的事兒。

安平公主怒火燃得更旺,擡手便給了一名宮女一記耳光,“沒用的東西!”

薇瓏一笑,一瞬不瞬地凝著安平公主,“殿下把平南王府看成了什麽地方?要發落下人,回宮去。”她就知道,只要一說安平在皇室是庶出的身份,安平公主就會被氣得發瘋——柔嘉也不是善茬,平時遇事對安平從不會手軟,安平因為不是正宮所出,只能受著。

“你這個表裏不一的……”安平公主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刻薄歹毒的話,用了有*份。

“殿下方才說什麽?進宮去皇後娘娘跟前理論?”薇瓏笑意微斂,“好啊。你平白找過來生事,說了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話,更要無故掌我的嘴,我總要弄清楚,這到底是因何而起。”

“你還有理了?”安平公主切齒道,“現在就去!”

“稍等。”薇瓏歉然一笑,“我去更衣。”面見皇後,要按品大妝。

方才被掌嘴的宮女輕輕扯了扯安平公主的衣袖,微聲道:“公主三思。三殿下跟您說過的話,奴婢聽了幾句。您的來意,郡主知不知道?若是郡主告訴皇後娘娘……”

安平公主面色微變。三哥讓她婉言規勸薇瓏,把他的心思、誠意如實相告,唯求薇瓏的心意能有哪怕分毫的松動,可她……

她抿一抿唇,語氣有所緩和,看向薇瓏,“罷了。今日的事,各有失言之處。到底是我有不對之處,火氣大了些。”

薇瓏不為所動,“殿下的意思是——”

“我暫且回宮去,過幾日再來找你說話。告辭。”

薇瓏欠一欠身,“怎麽能委屈公主,我這就遞牌子進宮。公主先行一步也好,不送。”語畢,款步走開去。

“……”安平公主的臉色青紅不定。

·

椒房殿。

皇帝與柔嘉公主相對下棋。

皇後笑吟吟的坐在一旁觀棋,特別舒心的樣子。

年前種種要事,皇帝已經處理得七七|八|八,這幾日留在正宮的時候很多。

不再日日盯著柔嘉,這丫頭的琴藝、針線反倒進步不小,由此才知,先前的法子確實不妥。

柔嘉有皇帝哄勸著,愈發乖巧——是個小順毛驢,這幾日都乖乖地留在宮裏,薇瓏的親事定下來,也沒去平南王府道喜。

“等到她出嫁的時候,我再道喜也不遲,送她一份厚禮。”柔嘉這樣說。

劉允進來,恭聲稟道:“回皇後娘娘,安平公主已經回宮。”安平出門的時候,特地跟皇後請示過。

皇後頷首一笑,“知道了。”

劉允的話卻還沒完,“黎郡主遞牌子求見皇後娘娘。”

“一定是來看我的!”柔嘉立時喜形於色,丟下棋子,“父皇,我去迎一迎薇瓏。”說完就下地跑出去。

“這丫頭。”皇帝無奈地笑,“好不容易能贏我一局,她還半道跑了。”

皇後也笑起來,先吩咐劉允,“快請郡主過來。”又坐到棋局前,“我幫柔嘉贏你這一局。”

“行啊。”皇帝笑道,“該你落子了。”

·

路上,安平公主攔在薇瓏面前,“你到底想怎樣?我都說過了,那件事我有不對之處,你做什麽一定要把事情鬧到皇後娘娘跟前?刁難我,你又能落到什麽好處?”

“你為你的兄長,去平南王府找我;我為我的父親,進宮來見皇後娘娘。”薇瓏神色溫和,“都是人之常情,殿下當真不懂?”

安平公主低聲道:“你就說吧,要我給你什麽好處,你才能不再提及此事?”

要什麽?我想要你的母妃去死,你能替我把她殺了麽?薇瓏腹誹著,不接話。

“橫豎那些話只有你知我知,根本沒有人證。”安平公主威脅道,“你若提及我三哥,我就把你那些嫡庶之別的話如實稟明皇後娘娘!你就算說得再隱晦,可誰都明白!那可是犯上的話。”

“好啊。”薇瓏望見劉允與柔嘉相形而來,對安平公主擺一擺手,“別擋路,柔嘉公主與劉公公來了。”

安平公主轉頭望去,見薇瓏所言不假,心裏愈發惴惴不安,面上卻不敢顯露,含笑站到一旁。

柔嘉小跑著去找薇瓏,像是一只歡快的小鳥。

劉允連聲叮囑著:“哎呦,我的公主,您慢點兒,慢點兒。”皇家的規矩,到了皇帝寵愛的女兒身上,有時候真是形同虛設。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總算肯來找我了?”柔嘉無視安平,拉著薇瓏的手笑道,“現在不用擔心了,昨日父皇和母後都說了,等過了年,你我得空就可以相互串門。”

薇瓏尷尬地一笑,真覺得愧對柔嘉。她真不是來找柔嘉說話的,不安地解釋道:“皇上隆恩賜婚之後,我若無要緊的事,並不方便出門。今日前來,是有些事要請皇後娘娘賜罪。”

柔嘉立刻緊張起來,拉著薇瓏走到一邊,悄聲道:“你怎麽啦?犯了什麽錯?”說著就疑惑起來,“可不能騙我啊。你那個性子,讓你惹事犯錯你都做不出。說,是不是故意逗我呢?”

薇瓏斂目思忖。

柔嘉轉頭吩咐安平公主,“你隨劉公公去正宮等著回話。”又吩咐劉允,“有勞公公費心,讓她在宮門外等一會兒。我和薇瓏等會兒就到。”

劉允爽快地稱是,躬身相請,“安平公主,請吧。”

安平給身邊挨了一巴掌的宮女使個眼色。

柔嘉留意到,冷聲吩咐:“隨行的宮女也都給我過去等著。哪個違命,別怪我讓她活不過今日!”

她是正一品公主,連低她四級的公主品級都能做主升降,更不要說區區一個宮女了。

安平公主見勢頭不對,便掛上了笑臉,欲上前分辨。

柔嘉卻是一挑眉,“還不走?”

安平只能稱是而去。

等人走遠,柔嘉低聲對薇瓏道:“你跟我細說說,她跑去找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生事?”

薇瓏頷首,把當時的情形、安平的原話覆述一遍,末了道,“後來話趕話的,就說到了嫡庶尊卑之別……”對於這一點,她真是有些不安——騙別人無妨,騙好友,實在是有些愧疚。

柔嘉目光微閃,打斷了薇瓏的話:“說嫡庶尊卑之別?是不是告訴你,宮裏庶出的皇子也比唐侯爺金貴?”她不由哼了一聲,篤定地道,“一定是。”

薇瓏失笑。

柔嘉正色叮囑薇瓏,“不論你當時怎麽回話的,那些話你都沒說過。反正不管安平如何編排你,都沒人相信。也只有我知道,你要不是氣急了,不會與人爭辯。記住啊,是她問你尋常官宦之家的嫡庶尊卑,你就仔細地跟她說了,後來她接著這話題說起皇室,你就低聲斥責她放肆,她就跟你發起火來——明白沒有?”

薇瓏心裏暖暖的,緊緊的握了握柔嘉的手,“明白,記住了。”

“唉,我也是多事。”柔嘉到這會兒冷靜下來,笑道,“要不是我問你,你不需要事無巨細地訴說,心裏自有應對之策,哪裏需要我叮囑。”說著晃了晃薇瓏的手,綻放出歡欣又璀璨的笑容,“我們薇瓏跟我最親了。”

·

見到皇帝、皇後,薇瓏恭敬行禮,隨後道出來意:“今日安平公主去了平南王府,與臣女說了一陣子話。雖說各自的下人都遠遠隨行,可臣女自知對公主有所沖撞,另外,公主說過的一些話,臣女也實在是不明白,便想請皇後娘娘明辨是非。若臣女有錯,也好領罪思過,讓安平公主消消氣。”

皇帝微微一笑,“恰好朕也在,就聽你說說。”

劉允則道:“安平公主和兩名貼身的服侍的宮女已到了宮門外。”

皇帝頷首,“喚進來。”

片刻後,安平公主和兩名宮女進門來,恭敬行禮。

皇後留意到了一名宮女臉上的指痕,看向柔嘉。

柔嘉笑了笑。

皇後就指著那宮女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宮女吞吞吐吐的,不敢說。

安平公主掛上謙恭的笑,“犯了些小錯,兒臣沒壓住火氣,命人賞了她一巴掌。”

“是真的?”皇後道,“黎郡主可知情?”

薇瓏回道:“是臣女有罪,惹得公主下令掌嘴責罰,但這宮女楞在原地沒動,就……”

皇帝笑出聲來,意味深長地看向安平,“朕倒是不知道,你在外面有這麽大的架子,連郡主都可下令掌摑。”

安平公主連忙跪倒在地,“這一點,兒臣的確有罪。可是父皇,事出有因……”

“薇瓏,你說。”皇帝將手裏的棋子拋回棋子罐。

“從頭說起,事無巨細。”皇後叮囑一句。

薇瓏恭聲稱是,把事情從頭到尾細說一遍。說話期間,安平公主兩次想打斷,都被皇帝喝止。

薇瓏說到奚落安平公主的話,自然換了說辭:“公主問我知不知道皇子與臣子的區別。

“我說知道皇子出身尊貴,也知道尋常門第裏的一些規矩。

“公主便問尋常門第有哪些規矩。

“我問公主指什麽。

“公主說例如嫡庶尊卑之別。臣女想岔開話題,公主卻執意相問。

“我就把所知的說了。

“公主等我說完,就說那些規矩的確歷時太久,但是,不論怎樣的名門嫡子,到了皇子面前,只能卑躬屈膝,同樣的,臣子亦是。

“臣女稱是。

“公主又說皇室與官宦之家的規矩並不相同,三皇子就算不是嫡出——臣女聽到這兒,覺得有些犯忌諱,連忙出言打斷,第三次請公主慎言。

“公主卻問我是不是看不起三皇子。

“我說不是。

“公主就說實在不知道我怎麽想的,不嫁三皇子,卻要嫁唐侯爺。我聽著實在是不成體統,心裏認定公主來意不善,一時頭腦發熱……斥責公主放肆,說皇上的賜婚旨意也是你能質疑的?

“公主卻會錯了意,以為我暗指嫡庶之別,發了火,發話掌嘴。”

說完之後,薇瓏再次行禮,“臣女言語不當,讓公主誤會了。可是,公主提及的關於三皇子的話,臣女實在是不明白,也不想再聽到,便來宮裏領罪,也請皇後娘娘給個說法,是不是臣女言行不當,使得宮裏傳出了閑話?”

皇後無奈地笑了笑,看向皇帝。這事情歸根結底,要追究到梁湛頭上,她不方便說什麽。

皇帝卻是意態安閑,笑笑地對安平公主道:“端王請朕賜婚的事,是他告訴你的?”

“……”安平迅速斟酌,“不,是兒臣瞧著三哥近日失魂落魄的,求著他告訴我的。”

“他近來只獲準進宮兩次,一次是請朕賜婚,一次是德妃不舒坦——幾時見過你的?是他溜進宮找你的?”

“不是。是兒臣溜出宮去找三哥說話。”

皇帝輕笑一聲,看向皇後,“疏於管教。”

“是臣妾之過。”皇後起身行禮。

皇帝又望向安平公主,“朕只是奇怪,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安平公主的頭垂得更低。

“嗯?”皇帝緩聲道,“端王要朕給他賜婚,朕在當日便滿口否決,並且不準再提。”說到這兒,對薇瓏道,“這件事,本不需讓你知情,但有人一定讓你聽聞,朕便說一說。聽過之後,你就忘掉。”

“臣女遵命。”

“薇瓏是朕與皇後看著長大的,深知她喜歡清靜,不適合規矩繁多的宮廷,便沒答應。”皇帝盯著安平公主,唇畔仍是噙著笑,“朕不肯委屈了平南王的掌上明珠,在你眼裏,怎麽就成了薇瓏不知好歹?”

安平公主語氣艱澀地道:“兒臣失言,甘願受罰。”

有宮女上前來,戰戰兢兢稟道:“皇上,皇後娘娘,德妃娘娘來了。”

“讓她等著。”皇帝吩咐完,繼續跟安平說話,“你與端王生於皇室,那是生來就有的福分,卻怎麽不知道惜福?”皇帝眉心蹙了蹙,“你話太多,交由皇後發落。端王之過,是朕的事。”末了,對薇瓏道,“朕為你賜婚,便會給你做主。日後再有人到你面前搬弄是非,提及勞什子的三皇子,一概掌嘴。”

薇瓏稱是謝恩。

皇帝溫聲吩咐道:“柔嘉就盼著你來。去吧,到她宮裏說說話。”

柔嘉與薇瓏稱是告退。

皇後瞧著安平,請示皇帝:“讓安平抄寫一部經書,靜靜心可好?”

皇帝忍了半晌的火氣突然爆發,抄起手邊的茶盞,砸到安平近前,“拉出去掌嘴!”隨即吩咐,“端王即日起禁足三個月,即日起宮裏哪一個再受他慫恿生事,廷杖伺候!”

皇後心生笑意,面上卻是正色稱是。

末了,皇帝道:“至於德妃,她近日實在是繁忙,歇一歇吧。朕不想見她。”

·

走到外面,柔嘉在路上故意磨蹭,讓宮女給自己整理頭飾、衣衫。見到安平被拉到院中掌嘴,快意地一笑,挽著薇瓏向宮門外走去。

“父皇說的都是實話。”柔嘉悄聲對薇瓏道,“以前,父皇和母後私底下就給你我選過夫婿,總覺得哪個都不合適,好幾次都特別惋惜,說你要是性子與尋常閨秀一樣就行了,也能做他們的兒媳婦。可你太單純,又最不喜是非,嫁到宮裏來,不知道多辛苦。”

停一停,柔嘉又道,“這說起來,父皇本就覺得你跟唐侯爺合適,都是性子清冷的人,卻擔心他不顧家,母後也怕他委屈了你,一來二去的,便歇了這心思。眼下最好了,我是想,人不可貌相,況且他征戰時性子挺爽朗的,回到京城,大抵是厭煩那些慣會逢高踩低爾虞我詐的人。他一定會對你特別好的。”

這種話,薇瓏不方便說什麽,只是笑。

到了宮門口,兩個女孩看到了德妃。

德妃望著正被掌摑的安平公主,眼神十分覆雜,面色慘白,艷麗的容顏失了幾分顏色。意識到有人到了近前,閉了閉眼。

柔嘉和薇瓏上前行禮。

德妃側身受了,沒說話。

兩人也不打算與她敘談,顧自走開去。

走出去幾步,薇瓏意識到有人看著自己,那視線似是帶著刺,讓她覺得脊背都有些不舒服。

她忍不住回眸。

德妃望著薇瓏,目光怨毒、陰冷。

薇瓏定顏一笑。這就情緒外露了?可今日不過是開端。日子還長著,有賬不怕慢慢算。

薇瓏在柔嘉宮裏盤桓到很晚,用過晚膳,柔嘉才肯放她回家。

回家途中,原本留在家中的荷風趕來。

薇瓏知道這是有事相告,喚她到馬車上說話。

“郡主放心,家裏沒事。”荷風解釋道:“奴婢瞧著天色晚了,很是擔心,就心急火燎地到外院打聽消息。吳大總管那會兒正在聽放出去的眼線回話,先說了柔嘉公主已命人報信的事,隨後見我磨磨蹭蹭不想走,就讓我在一旁聽聽。聽完之後,我就耐不住了,趕著來告訴您。”

“是嗎?”薇瓏笑道,“做得好。快跟我說說,是不是周家的秘辛?”心裏很清楚,如果是與父親、母親相關的事,打死吳槐都不肯讓荷風聽。

荷風壓低了聲音,“正是。事關周國公與周夫人。”

薇瓏拍拍身側,“過來細說。”

荷風湊到薇瓏跟前,把聽到的舊事娓娓道來:

“這是十八年前的舊事。

“周國公那時候年輕氣盛,又仗著系出名門,樣貌、才學雖然比不了同輩幾位翹楚,但還算是有些才幹,暗自傾慕他的閨秀也有一些。

“他自成婚之後,平日滴酒不沾,可在成婚之前,平日最喜飲酒作樂,常在家中設宴,邀請各家子弟、閨秀齊聚一堂——那時候的首輔,是江南鼎鼎有名的風流才子,人們有樣學樣,慢慢的,男女大防成了虛設,風氣比如今還要開化。

“周國公偶爾酒後言行無狀。他爹娘也是喜歡熱鬧的性子,興許是相信他惹不出大事,不曾管束過。

“是在他父親的壽宴上,他惹出了事。

“那日不知何故,剛過午後就喝得酩酊大醉,後來,竟在書房百般調戲葛家大小姐——葛大小姐是周夫人的長姐。

“那件事知情的只有周國公的爹娘、葛家的長輩,再就是幾個周家的老人兒。

“原本,這事情不是葛家與周家鬧上公堂,便是葛大小姐嫁給周國公——到底,周家門第不高。這只看葛家怎麽辦。

“然而,事情卻出乎意料:半個月後,與周國公定親的是葛二小姐——也就是周夫人。這真是說不通,當時葛大小姐將滿十八歲,周夫人未滿十六。”

說完這些,荷風滿臉困惑。

薇瓏則道:“我記得,周夫人是嫡出二小姐。”兩個都是親生的女兒,父母總不會顛倒黑白,讓次女承受長女遭遇的飛來橫禍的後果。

荷風點頭,“是啊,所以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只有周家的人才清楚原由。”

薇瓏拍拍荷風的肩頭,安撫地一笑,“我記得聽說過,周夫人的長姐紅顏早逝,二十出頭病故。最重要的是,終生未嫁。”

“對對對,”荷風雙眼一亮,“這或許是因為葛大小姐有意中人,而周夫人願意替長姐出嫁,了結那檔子事。”說到這兒,不由生出幾分同情,“那……真是挺苦的。”

哪裏是一個苦字可以道盡的事?可是外人又能說什麽呢?更何況,局外人並不了解局內事。

荷風道:“說起來,就是從葛大小姐病故前後開始,周夫人與周國公在府裏,就完全是各過各的日子。十幾年了,周國公大多歇在外院或內書房。平日沒有要緊的事,周夫人根本不見他。周國公應該是心裏有愧的原因吧?就算如此,也一直不曾納妾。”

“……”薇瓏斂目沈思。

周國公那種人,會真切地對誰生出愧疚麽?

愧疚因反思而生。

知道反思的人,才明白黑白對錯。

周國公那種貨色,連讓兒子冒險的事情都做得出,會對欺淩過的女子有愧疚?

薇瓏不相信。

想到周家的現狀,再想到梁湛、安平公主、德妃三個月之內都不會有所行動,她心緒平靜下來。

站在對立面的人氣勢正盛的時候,不能心急,要保持冷靜。

他們無所行動的時候,自己就更不能心急,要把目光放長遠一些,力圖做到謀定而後動。

她吩咐荷風:“回去之後,告訴吳槐,我讓他查的事情,不需急著給我交代。眼下先專心打理府裏各項事宜,過完年再專註此事,給我一個詳盡的答覆。”

回到家裏,想到自己寫給唐修衡的那封信,薇瓏只覺得多餘,沒送到唐修衡手裏實在是好事。

假如重頭來過的只有自己一個,也能這樣做麽?自然不能。

說到底,是太過消極,打心底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便有些依賴他。這並非好事,這樣發展下去,她很可能成為他的負累。要不得。

但是,她並沒將那封信銷毀,想等到這些事過去之後再給他看。

起碼,是認認真真寫給他的第一封信。

當晚,她又給唐修衡寫了第二封信。

是一首藏頭詩,前面七句首字分別是我、木、目、心、人、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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