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後, 海城大學進入了寒假, 喬檸檬宿舍裏的幾個人都是哪兒來的沒回哪兒去, 江綠蘿不願意回家, 繼續賴在江城家裏，貝安和琳琳約好了出國游, 應該會趕在除夕夜回國，而喬檸檬, 也已經要正式踏上去B市的飛機。

這幾天時間裏，喬檸檬和許鈞, 在軍區大院和居安縣福利院裏兩頭跑, 昨晚才剛剛回了自己家，而今天，離別已經迫在眉睫。

VIP通道這裏沒什麽人, 許鈞親自送喬檸檬過去，菠蘿也乖乖跟在身後。

原本許鈞想要親自陪同, 但是被喬檸檬拒絕了，理由非常簡單, 她想要自己來處理這些事情, 想要學著長大。

許鈞對自己女朋友莫名其妙想要長大這個理由哭笑不得，但還是在喬檸檬的堅持下同意了。

不過他同意的前提是, 喬檸檬去B市之後要住在他在那邊的房子裏。

“下飛機給我打個電話, 機場那邊我安排了人接你，司機會直接送你到家裏，小心鑰匙不要丟, 晚上一個人關好門窗，如果需要在家裏做飯的話，註意不要傷到自己，煤氣天然氣這些也要按照要求使用，水電網物業這些你不用管，安磷都已經處理好了，我過段時間就去看你。”許鈞說完，依舊緊緊牽著喬檸檬的手，再次確認，“真的不用我過去陪陪你，或者我可以等到把你的事情都安置好之後再回來。”

“我都記住了，你已經安排了那麽多，我完全沒問題的，”喬檸檬從年會之後，知名度驟增，而且林霖居然已經公開宣布了春晚的主持人名單，現在網上關於她的討論度不低，關註這些事情的人也不少，她怕在飛機上被認出來，特意戴了個口罩遮著，“而且有安磷在，他會幫我都處理好的。”

喬檸檬沒簽公司，跟電視臺更是沒有除了實習之外的合同，盡管在年會之後，已經有不少娛樂公司經濟公司，甚至好幾家電視臺都拋來了橄欖枝，但在認真考慮，加上跟許鈞一起討論之後，喬檸檬還是全部都拒絕了。

許鈞把他的禦用助理安磷借給她充當臨時經紀人。

“有時間就發發消息打打電話或者視頻，”許鈞捏了下喬檸檬的臉，有點舍不得她，“照顧好自己。”

“恩。”喬檸檬眨巴眨巴眼，還是沒忍住撲進了他懷裏，攀著他肩膀，眼眶微紅。

“好了，就兩個半月，”許鈞反過來安慰她，也用這種方法安慰自己，“等到春晚結束了，我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喬檸檬在他懷裏拼命點頭，終於還是啜泣出聲。

“雖然你哭了也漂亮，”許鈞拍著她後背，在她耳邊出聲，“但是還是只在床上哭比較好，恩？”

喬檸檬被他逗笑，靠在他懷裏眨巴著眼睛上的濕潤，在他襯衫上蹭了蹭，終於還是上飛機離開。

離別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喬檸檬去B市之後，許鈞也沒了繼續懶下去的心，之前籌備的電影沒辦法拍攝，他又拿出另一個壓了挺長一段時間的本子出來研究，其實這部電影的演職人員，甚至於場地和投資等等都是早就協調好的，只是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在狀態，將電影無限延期了。

安磷是個好助理，但毫無疑問的是，安磷的才華不僅僅限於助理這份工作，所以許鈞才會在放手讓安磷跟著喬檸檬的時候幹脆利落，許鈞也明白，安磷在乎這種機會，以後再回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過眼下，他的確需要找個新助理。

意料之外的，周薇又起了給他推薦新人的心思。

“這個女生是海城大學剛剛今年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專業是播音主持，人長的漂亮，專業能力也過硬，我本來想推薦她到海城電視臺做主持人，但是她主動跟我說想學著演戲，所以……”周薇還是一貫的風格，簡單，也幹脆。

兩個人上次見面還是在海城電視臺結束那天早上，他下樓給小喬買糖葫蘆，意外碰到了來這附近辦事的周薇。

那天兩個人聊了很多，周薇大抵猜到了許鈞早已知曉一切，所以也沒有隱瞞什麽，只是也沒多說，但她還是站在母親的角度，要求許鈞慎重對待和喬檸檬的關系。

後來不歡而散，兩個人都沒再主動聯系。

“老師，”許鈞看了眼桌上那沓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的確清純漂亮可愛，但是那跟他有什麽關系，“我不知道您從哪裏知道我在招募助理這件事，但是我想，這個人可能不太合適，我需要的是助理，不是來我這裏學演戲的學生。”

“我曾經提過，讓你慎重對待和小喬的關系，”周薇不急不躁，喝了口咖啡，“作為母親，我很失職，但我並不後悔，小喬的存在始終提醒著我那段不堪的過去，所以我一直沒辦法面對她，在年會那晚，出席同一個活動，偶爾攀談幾句，已經是我的極限，我相信小喬也不需要母親這種存在。在學校的時候，你的悟性就非常強，我以為你明白了我之前的意思。”

“我喜歡的不是漂亮女主持人，而是小喬這個人，”許鈞靠在沙發上，把照片往前推了推，“對於這段戀情，我也一直都在慎重對待。”

“是麽，”周薇笑笑，拿起照片，“你都沒跟其他女孩子接觸過，怎麽就確定非小喬不可了呢？如果是出於男人天然的保護欲的話，這個女孩子出身也很值得心疼，偏遠大山人家的大女兒，家裏還有三個弟弟，她過的也不那麽順暢。”

許鈞嗤笑一聲，想要離開，他跟周薇簡直沒得談。

作為老師，周薇依舊值得他敬重，可是作為小喬的媽媽，許鈞沒辦法對周薇做出評價，也不想評價。

“你那樣的家庭，小喬不適合，”周薇見他油鹽不進，收起了照片，“我所說的慎重對待，是希望你在充分考慮之後跟小喬分手，你們兩個，一個是我最喜歡的學生，另一個是我唯一的女兒，我只會希望你們都過的幸福。”

“老師費心了，”許鈞臉上已經沒了笑容，任何涉及到喬檸檬的事情，都可能成為他的底線，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試探或者打破，“但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林霖那邊，是我推薦的，”周薇聳聳肩膀，“小喬很優秀，我希望她有個前途坦蕩光明的未來，正好林霖也欣賞小喬，她一定會越來越好。而你，事業如火如荼，正是人生的大好時光，許鈞，你們在一起，不管是家裏還是外界的評價，對雙方來說，都是損失。”

許鈞沒說話，只是看著周薇。

眼前的女人經歷過時光的洗禮，依舊氣質如華，容貌不減當年，盡管沒了最初的驚艷之姿，但這種經歲月沈澱的自然老去，也足夠優雅大方，令無數人望塵莫及。

這是小喬的母親，是在她夢裏偶爾會叫出口的媽媽，許鈞曾經抱有一絲期待，想讓她們母女團圓，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恍然，不管是周薇還是小喬，依照她們的個性，母女團圓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周薇身上一直都有坦蕩自我的標簽，她能在當年為了舍棄不堪的過去而拋下小喬、整容、坦誠、然後持續努力，付出常人百倍千倍甚至萬倍的辛勞才取得今日的地位，就絕對不可能再回頭去找那個多年來一直在自己視線裏卻從來都不聞不問的女兒。

而小喬，她一直都在說，她有了院長奶奶，有了他的外公外婆，有了維維，有了綠蘿和貝安琳琳，已經感受到很多像是家人一樣的關心，已經得到了很多很多，至於父母，那是她此生觸不到的緣分，只希望大家各自安好。小喬偶爾會在夢裏叫媽媽，但是從來不哭，因為媽媽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個存在於意識中的美好的幻想，不會再傷心之後，就不會再哭泣。

“我聽說過一些你家裏的情況，”周薇開口，“小喬父親的事情，對我來說尚且是無法提及的話題，在你家裏那邊的影響，更加不會小。再者，你們再怎麽相愛，一旦小喬名氣更大，她在福利院長大的事情被曝光出來，你說是‘許鈞和新晉主持花旦恩愛相戀’的話題更吸引人，還是‘許鈞包養未畢業福利院出身女大學生’更容易引起關註？你可以覺得名聲無所謂，清者自清就好，那小喬呢，她一個沒背景沒家世的女孩子，大學沒畢業就拿到海城電視臺那麽多重點資源甚至即將主持春晚，大家會把其中的多少算在你頭上，你們同居的事情從來不避諱眾人，狗仔那裏的消息如果不是你壓著，恐怕早就將小喬傷的體無完膚，如果某天消息發散出來，那麽你認為她用感情和身體從你這裏置換資源的說法會少嗎？”

“許鈞，”周薇頓了頓，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偏激，遂放緩語氣，“我在這個圈子裏待了太久，太明白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已，不是一句清者自清就能說清的，與其浸淫其中，倒不如放過你們彼此，你做你的大導演，她安心當個被林霖發掘出來的天賦型新人女主持，未來的路會好走很多。”

“老師，”許鈞站起來，臉上都是嚴肅，“我愛小喬，僅此而已，至於為她保駕護航的事情，您大可放心，我不會讓她有摔倒的機會，剛才這些，謝謝老師指點，我會想好對策，不給她受傷的機會。”

許鈞明白，周薇的很多話都很有道理，可是一旦“他愛小喬”這個命題成立，那這些就只是他們需要面對的小麻煩，而不是促使他們分手的理由。

他跟喬檸檬之間，絕對不會有“分開”這個詞的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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