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血能沖破封印憶起與蘇言的過往，大概是他們兩人誰也沒想到的。

但無疑也是他們所樂見的。

而他們之間，五十年的時間差，陌血似要全部彌補回來一般，不言語，只是緊緊抱著蘇言。

陌血的心因著蘇言而悸動，就連神經也跟著悸動，渾身燥熱，微微嘆了一聲，把蘇言推離了自己懷中，揮手為蘇言換了身淺綠色衣衫，淡淡道：“那衣衫可是桃桃的？她還教了你些什麽？”

蘇言淺笑，點了點頭，便把沐桃桃出賣個幹幹凈凈，教給她的所有都在陌血面前表演了一遍，看的陌血嘴角眼角全溢了笑，許久才攬她入懷笑道：“這話在外人面前是萬萬不能說的，對著我倒是可以的。”

陌血卻是驀然想起她體內的滅世黑蓮，語氣柔柔問道：“言兒，可知我何以要收你為徒？”見蘇言點頭，陌血笑了，小妖精倒是越來越聰明，便接著道：“你可否如實告訴我，滅世黑蓮·······可是你吸食了？”

見她搖頭，陌血不語，何以道祖會說已被她吞噬了，若沒有，又是如何瞞過道祖的。雖然疑惑，但卻並沒有探查蘇言體內。他想給她足夠多的信任。

然，滅世黑蓮在她體內總是個禍害。

看出陌血話語中的遲滯，蘇言垂眸，調動靈識的神力隔斷滅世黑蓮與外界的連接，不想讓它聽到與陌血的談話，在他們眼中帶著至上邪惡的滅世黑蓮本不過是她的一部分罷了。

只是萬千年六界存輪，吸取天地精華，竟是修成了完整的靈識，然她雖與滅世黑蓮暫時妥協了，也不過是因著現在自己靈識確實不夠強大，當時自己本是要吞噬它的，不想差點漏了端倪，後來不過是虛張了自己的靈識之力，若是滅世黑蓮沒被自己本身所展現的神力震驚到，也未必能困它。

倘滅世黑蓮彼時若查探出而反噬，自己便可能就此墜入魔道。

蘇言所期不過是在滅世黑蓮看透前強大起來，她便有足夠的把握壓制滅世黑蓮。

她知道陌血的意思，可滅世黑蓮好不容易才現了，自己斷然不可能讓它破封印而出，只要滅世黑蓮不知她的真實意圖，那麽她與滅世黑蓮，都會安然無恙。

可這些話卻是不能告訴陌血的，他身負六界之責，萬一在她找齊餘下的靈識之前，滅世黑蓮醒悟過來，也算是沒把握的事。

也正是沒把握，陌血會斷然拒絕的。

可她不願，她想找回，那才是完完整整的她，才能立於天界，才配得上陌血，是以看著他道：“滅世黑蓮存蘇言體內才是最安全的，陌血可信我？”

“這與信不信你便是無關的，我心有你，我不想親手······”誅殺你三字終是沒說出口，嘆了氣道：“天罰之前，我要護你，亦是有責要護著六界。”

蘇言近身抱著陌血的腰，這些她都懂，他不過是怕滅世黑蓮控制了自己，與他站在對立面，而至有一天親手滅了自己。

抱著他的手緊了緊，低語問道：“陌血可還記得第一次見我是在何處？”

陌血一楞，以為她是要岔開這話題，語氣重了些：“言兒，此事······”可是低頭對上蘇言的眸子時，輕搖頭，語氣柔膩：“自是幽冥血海中。”

“那幽冥血海與滅世黑蓮相比，哪一個更為強大些？”蘇言直勾勾的看著陌血。

“兩者不相上下，可幽冥血海畢竟沒有靈識。”陌血回了蘇言的話。

“我在幽冥血海中所待時間也很長”蘇言語笑，心中暗想，幽冥血海沒有靈識嗎？那偶爾會與自己說話的是什麽？

陌血把下巴抵在她的頭上，幽幽道：“我真的不想你·······罷，若你真淪到了那麽一天，所有罪過我便都願替你受了，只若你真危害六界，那時，言兒你別怪我。”

陌血眸子盯著前方，心中稍作分析，心道她做此番決定該是因為覺得因她在幽冥血海中沒受道血海的殘虐暴戾的氣息影響而魔化。

如此想來，滅世黑蓮倒是在她體內更好些。

蘇言淺笑，陌血句句話護她，怎的可能不為所動，心中亦更加堅定必須快些找齊自己分散出去的本體與靈識，才不會讓陌血憂心。

本是有些沈重的話題，就這樣討論結束，蘇言靠在他懷中，說道：“幽冥血海中，陌血為何要帶走我？”

陌血輕笑出聲，逗著她道：“那時肯定不是因為心中有你，不過是覺得這妖草長得著實可愛，想帶回院中養著，觀賞也好啊。”說著憋著笑，捧起蘇言的臉：“怎想，養著養著竟是養成了·······”

“哎喲，養壞了吧，你家的花草長歪了吧。”蘇言看著陌血，學著他開起了玩笑：“怎麽，你家的妖草，變了就變了，不還是你家的？”

陌血卻是笑不起來，他不知道蘇言還能帶給他什麽樣的驚喜或者說驚嚇。吸食了造化青蓮，他替她蔓了下來，可若是以後有他瞞不了，承不了的呢？

蘇言看著陌血帶著質疑的神情，帶著明顯的生氣，亦收了笑：“陌血，你說你信我的，日後你便該做到，而不是這般的神情望著我。”蘇言說著退出陌血的懷抱，嘴上笑容輕揚，卻是不現眼底，眼中亦然多了幾許疏離，雖消的快，陌血卻還是捕捉到。

輕輕執起她的手，高然在上的神皇終是說不出那句對不起，捏緊她的手說道：“我信你，可有些事，你便該告訴我。”

蘇言垂了垂眸，再擡起時，滿眼笑意：“你信我便該一直信著，我只想你知道，我不會做壞事”說著拉著陌血一起坐下，繼而道：“你可知，我與你，緣起非你帶我出幽冥血海。”

······

不是幽冥血海？陌血疑惑了，他見到她本就是在幽冥血海啊！不明所以的看著蘇言，讓她繼續說。

“緣起幽冥血海，而非你帶我出血海時”蘇言這句話讓人聽不明白。

在陌血未問之前，蘇言又接著道：“你可記得萬年前，天界諸神封印戾氣大漲而破了結界的幽冥血海，那時，我便在血海之中了，若不是你血滴在我身喚醒了我，如今也不會站在你面前。”

陌血順著蘇言的提示，想起萬年前確有此事，那時神魔妖三界亂戰，幽冥血海吸了不少隕落的三界殘念，力量暴漲，險些沖破結界四散，幸得發現及時，他便帶著諸神前往封印，他也曾劃破掌心借引心血之力量，想必就是那時落下的血滴。

“所以，我與你之間，萬年前已結下了緣”蘇言笑的更燦，酒窩深深：“你或是無心喚醒了我，我卻有心隨你天地間。”

蘇言說著手放在陌血心口處：“這顆心，本就是你當初落下的心血凝生而成，掏心雖痛，然我不過是物歸原主。”

邊說邊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也幸得是你的心，不然要是我的，估計這會你記起我也該為我祭奠了，不對，你也不會記得我了。”

蘇言凝視著陌血，她說的本就是事實，只不過隱去一些罷了，那心生出是他的心血不假，可他心血與她碎裂的本體融合才生長出，她雖真真實實的把自己的一半心給了他，可她不想以此來成為陌血以後覺得虧欠她的理由，她要的是拋除所有的雜質後剩下的他全心全意的愛情。

陌血心中一酸，蘇言在他眼前掏心還猶如上一刻發生的，現在想起依然膽戰心驚，攬她入懷，眼睛微潤。

這丫頭自以為很聰明，還是當他太笨？一滴心血，沒了質托怎的可以長成一顆完整的心?心中也多多少少明白她的心思，倒是也沒點破。

“言兒，這天地間，任何地方，任何時間，以後我護你。”這大概是陌血能想到的最動情的一句話，而對蘇言來說，亦是。

蘇言想要的強大左不過是恢覆神力，能隨他在天界悠閑渡過漫長無盡的生命。

而門外，沐桃桃使勁貼著耳想聽他們說了什麽，沐冉嘴角扯著笑，拉起沐桃桃的手就要離開。

雖然他們只聽到了蘇言與陌血緣起之事，但陌血最後那句話已然昭示了他們的決定，不管如何，陌血向來自有定論，這個結果，也是他們覺得很好的。

“你幹嘛拉我走，還沒聽完呢。”沐桃桃嘟著嘴，不悅的嘟囔著。

“有何好聽的？你想聽我便也說與你聽好了”沐冉說著身子靠近沐桃桃：“你想聽那一句？”

雖然沐桃桃平時大大咧咧的，可沐冉這般突然靠近，呼出去的氣都吐在了她的臉上，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極快，臉也熱乎乎的，推開沐冉惡狠狠說道：“鬼才要聽。”

沐冉輕笑起來：“嗯，那以後我便說給鬼聽”說著踱步要走，倏的又回頭道：“過幾天，我們便回狐山了。”

“嗯？回狐山？那蘇言她······”沐桃桃一時難舍蘇言。

也許是欽佩她能為陌血的付出，所以就越發的喜歡蘇言，兩人間的感情也是日益升溫，好得不得了。

“這是天界，你一個小妖，真以為可以永遠呆在這？若想，就好好修煉。蘇言的話，該是跟著陌血的，你若想她，以後得陌血準許，還能帶你再來的。”

“知道了”沐桃桃說著，轉身就要跑去找蘇言，才不要想會不會打擾她與陌血，反正他們以後天天都能在一起。

看著沐桃桃歡快的身影，沐冉的笑蕩開，他是不是該感謝老天，至少，他們之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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