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把手機關機。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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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處的環境時,小朋友下意識便想大叫,卻被薄一偉快速的用手捂住了嘴。
“昊昊,你要是大吵大鬧的話,我就把你帶到樓頂丟下去!”薄一偉厲聲威脅道。
昊昊就算再聰明也只有六歲多,而且一直跟在黎筱身邊幸福的成長,哪裏被這樣威脅過,也是第一次見到薄一偉這麽兇狠的一面,嚇得渾身都在發抖,雖然嘴被堵著說不出話來,但眼淚卻流了出來。
看到孩子被嚇成這樣,薄一偉難得的心軟了一下,總歸是自己的親兒子,要是願意聽話他也不介意對孩子好一點,於是稍稍放緩了語氣,問道:“餓不餓?”
昊昊哭著點點頭,眼裏滿是驚恐。
“你答應我不哭不鬧我就松開手讓你吃飯,否則你就繼續餓著!”
昊昊用力點頭。
薄一偉這才滿意的松開手,將早就準備好已經放涼了的蛋炒飯端了過來,放在昊昊面前,命令道:“趕緊吃,吃完就睡覺,你只要敢哭鬧,我就把你帶到樓頂丟下去,說到做到!”
昊昊被嚇得打了個冷戰,慌忙接過飯盒,忍住眼淚和想說的話,拿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爸爸(段奕陽)曾經跟他說過,如果以後遇到無力反抗的時候,就要學會低頭,面子沒有生命重要,能屈能伸的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所以,昊昊,你絕對不能哭不能叫,不能被這個壞蛋從樓上丟下去,爸爸媽媽一定會來救你的!昊昊小朋友在心裏自己跟自己說道。
在小鎮呆了一天休息了下以後,他給車加滿油,帶著昊昊開車離開了小鎮。
136、昊昊失蹤(三)
黎筱已經沒有心情再上班,段奕陽也不會允許她在這樣的精神狀態下還去公司,直接批了她休假,並非怕她影響工作,而是擔心她身體受不了。
將手頭的事情全數交給新進提拔的副總後,段奕陽索性也休假在家陪著黎筱,準確說是看著她,怕她情緒失控做出什麽來。
林燕雖然擔心,但工作還是要做的,不可能跟他們倆一樣休假,所以在跟鐘山商量了以後,暫時將苗苗托付給鐘山的爸媽,他們兩口子下了班便直奔黎筱這裏,一是開導她,二是幫著尋找孩子下落。
熊磊是在昊昊失蹤的第二天才得到消息的,林燕打電話告訴他的,想問他知不知道薄一偉會去哪兒,當知道極大可能是薄一偉把孩子帶走後,他氣得差點砸掉手裏的手機。
接聽電話時他剛下班回家,薄晶晶和薄母都在他身邊,待他掛了電話後,薄晶晶立刻問道:“阿磊,昊昊怎麽了?我哥又怎麽了?”
薄母也連忙焦急地問道:“是啊,我聽到你說昊昊不見了?好端端的孩子怎麽會不見了?”
熊磊壓下心底的怒火,解釋道:“昨天下午姐去幼兒園接昊昊,結果那邊說孩子不見了,幼兒園的老師剛好肚子疼離開,監控也因為放學關掉了,所以一點線索都沒有,然後姐夫去找薄一偉,卻發現他已經退了酒店的房離開,去了哪沒人知道,現在他們正在查,有80的可能是薄一偉把昊昊帶走了。”
“什麽?”薄母一聽這話嚇了一跳,“他想做什麽?他到底想做什麽?想見孩子可以直接跟黎筱說啊,怎麽能不聲不響把孩子帶走呢?”
薄晶晶怒火中燒,道:“他哪裏是想見昊昊,照我說根本就是存心把昊昊帶走,好讓黎姐傷心著急!”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傷害孩子,也不知道他會把孩子帶到哪裏去!”熊磊認同薄晶晶的話,眼裏滿是擔憂。
薄母搖頭道:“他畢竟是昊昊的親生父親,怎麽會傷害自己的親兒子?興許是太想昊昊了,所以才……”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薄晶晶冷笑著打斷:“媽,您說這話自己信嗎?他會想昊昊?跟黎姐離婚這幾年他有主動去看過昊昊一次嗎?而且前幾個月他把撫養費都停了,這像是一個親爹會做的事兒嗎?”
“他停了昊昊的撫養費?你怎麽沒告訴我?”這件事薄母並不知情。
“我要是告訴您,您鐵定以為他是因為沒錢了才不得不這麽做。”薄晶晶不客氣的說道。
薄母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道:“你哥從來沒有停過撫養費,興許真是身上沒錢了。”
“媽,您啊還是沒看透您那個好兒子!燕子姐跟我說,他根本不是因為沒錢才不給撫養費,而是因為黎姐嫁了個有錢的老公,所以他就幹脆把這錢給省了,還跑去黎姐公司大吵大鬧,給了黎姐一耳光,說她攀了高枝還那麽摳,就是不給撫養費,後來還是姐夫及時出現,讓保安把他給轟走的!我估計他就是因為這事兒記仇了,所以才故意帶走昊昊!”
“什麽?他竟然這麽做?”
“我難道還騙您不成?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啊。”
薄晶晶還有件事沒告訴薄母,就是薄一偉曾經“自殺”的事兒,她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準確說除了兩個當事人和負責善後的龍哥,大家都以為薄一偉是真的想不開鬧自殺了。
當林燕告訴她這件事的時候,她不但一點為自己哥哥擔心和憂傷的感覺都沒有,反倒覺得有些遺憾,怎麽就搶救回來了呢?難道真的是人太渣了連老天爺都懶得收嗎?
不能怪她不念親情,原本她跟薄一偉的兄妹情就不是那麽深厚,從小到大,薄一偉就不是個愛護妹妹的好哥哥,除了學薄父薄母擺長輩架子教訓她,幾乎沒做過半件幫她的事,特別是在兩人發生了好幾次爭執,差點被他破壞婚姻後,她已經當自己沒有這個哥哥了。
不過這些不能告訴薄母,她知道薄母雖然對薄一偉很失望,但心裏還是很疼愛這個兒子的,何必再讓她為了一個不肖子操心呢?
話說當年薄母生薄一偉時是不是把孩子扔掉錯把胎盤養大了?要不怎麽就能渣到這個地步呢?就算是基因不好,薄父上梁不正,但你這下梁未免也歪得太離譜了吧?薄晶晶在心裏狂吐槽。
熊磊看見薄晶晶那雙眼放空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走神想別的去了,無奈地搖搖頭,看向一臉哀傷的薄母,溫言安慰道:“媽,他是什麽樣的人你早該看清楚了,現在只希望他千萬別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如果昊昊出什麽事的話,姐夫不會放過他的!你跟姐夫不熟,不清楚他的性格,但我清楚昊昊和姐在他心裏有多重要,要是昊昊因為薄一偉的關系有個好歹,相信我,他會很慘,真的很慘!”
熊磊雖然不知道段奕陽曾經逼得薄一偉“自殺”的事,但從林燕口中已經知道了不少別的事情,包括當日黎筱被二虎綁走段奕陽做了什麽,以及他在商場上的各種手段,從而得出結論——這是個眥睚必報相當護短的人。
加上他黑白兩道都有關系,如果薄一偉真敢對昊昊做什麽,那不止是很慘,極有可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擔憂昊昊的同時,熊磊默默在心裏替薄一偉點了根蠟,竟然敢去觸碰段奕陽那種人的逆鱗,好死不送!
薄家人也加入了尋找昊昊的隊伍中,薄母甚至將當初昊昊被薄一偉帶回薄家時拍的照片覆印了很多張,冒著烈日在人潮湧動的街邊發給路人,祈求有人幫忙提供線索,重金酬謝。
熊磊把薄母的舉動打電話告訴黎筱後,她沈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告訴阿姨,我們已經在找昊昊了,她年紀那麽大了,不該為孫子那麽奔波,讓她安心在家等消息吧。”
她跟段奕陽的婚禮上,雖然她挽留了薄母,但心結只化解了一半,而今日薄母的舉動終於將這對曾經的婆媳心結完全解開。
當母親的人都會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當看見一個年紀老邁、素來最愛面子的老人為了孩子做到這一步,她怎能毫不動容?
薄母卻拒絕在家休息,幽幽地說道:“一偉會變成現在這樣,我這個當媽的要負上很大的責任,而且昊昊是我孫子,我不為他們做點什麽我寢食難安啊!”
無奈之下,薄晶晶只好請假陪著薄母到處發昊昊的照片,而熊磊則一邊上班一邊利用休息時間四處打探消息。
另一邊,薄一偉已經將昊昊帶到距離h市一千多公裏的一個小城市。
他直接租了套兩居室的房子,一次性付了半年的租金,又購買了生活用品後,身上剩的錢就不多了。
租來的車在上一個城市就還給那家租車行設在當地的分行了,然後他帶著昊昊轉火車又轉汽車,折騰了兩天才來的這裏。
之所以這麽折騰,就是怕被人查到他在哪,他不是傻子,昊昊失蹤已經好幾天了,黎筱絕對報了警,加上那個段奕陽似乎還認識道上的人,如果不來回倒騰,豈不是很快就會被發現?
不過現在他身上只有不到五萬的現金了,離開h市前他就把卡裏的錢全部取了出來,異地取款銀行會有記錄,他可不能留下一絲把柄。
雖然帶著個孩子,但五萬如果省點用的話,撐過一年應該沒問題,而一年後,估計黎筱也就斷了再找孩子的心思了,等那時候他再出去找工作,在昊昊長大後重新帶他回h市,當昊昊看見自己的媽媽和繼父已經有了孩子,過著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完全忘記他的時候,昊昊一定會恨死那對狗男女!
沒錯,他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讓黎筱跟昊昊反目為仇,讓昊昊出於嫉妒和仇恨去對付黎筱,這就是對那對狗男女最大最好的報覆!
算盤是打的很好,但他卻忽略了昊昊已經六歲多,而且智商不低,已然有了判斷能力,這樣的孩子是他能隨便教歪的嗎?
當薄一偉騙昊昊說黎筱準備跟段奕陽另外生個孩子不要他時,昊昊表面被嚇到了,眼淚止不住的流,心裏卻半點都不相信。
以前是昊昊的確害怕段奕陽有天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喜歡他了,但在林燕跟段奕陽談過一次以後,段奕陽特意趁黎筱不在時跟昊昊進行了一場談話,告訴他他就是自己的親兒子,哪怕以後真的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他作為長子的地位也是任何人都撼動不了的。
昊昊一直都很崇拜和信任段奕陽,自然是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所以現在薄一偉利用這點來欺騙昊昊,完全是在做無用功。
見昊昊被嚇哭,薄一偉以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擺出一副慈父的面孔,哄騙道:“昊昊,你是爸爸的親兒子,你放心,他們不要你,我要你。你乖乖聽話,爸爸會把你好好撫養成人的。”
昊昊抽泣著點頭,違心道:“我會聽話,你別不要我。”
爸爸媽媽,對不起,昊昊說謊了,你們一定要原諒昊昊。
薄一偉滿意的點點頭,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抱住昊昊,用溫柔的聲音說道:“乖孩子,你是爸爸的好孩子。”
“爸爸,我餓了。”很想推開他卻怕他翻臉,昊昊只好轉移話題。
薄一偉松開他,笑得春風拂面,“你乖乖在家呆著,爸爸去給你買吃的,買你喜歡的肯德基好不好?”
“好。”昊昊甜甜一笑,心裏卻說道:爸爸和媽媽都說肯德基是垃圾食品,真正愛孩子的父母不會給孩子買這個當飯吃的,壞蛋就是壞蛋!
薄一偉哪裏會知道昊昊在想什麽,還真以為自己把孩子哄騙得很好,樂滋滋的出去買肯德基去了。
他剛走,昊昊便開始滿屋子翻,他記得薄一偉是有筆記本電腦的,他要找出來,然後上告訴爸爸媽媽他在這裏。
137、昊昊失蹤(四)
今天是昊昊失蹤的第七天。
黎筱從一開始的崩潰、瘋狂、失望,到現在已經開始絕望了。
在孩子失蹤的第三天,她便不再流淚,不是想開了,而是情緒累積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她每天還是會吃飯和睡覺,但吃飯時都是很木然的咀嚼著食物,完全不知道吃的是什麽,鹹的還是甜的,睡覺時更是每隔一陣子就會猛然驚醒,喃喃地喚著昊昊的名字。
段奕陽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除了繼續努力的尋找孩子和安慰她,他痛苦的發現自己其實什麽都做不了。
晚上,兩人味同嚼蠟的吃完晚飯後,黎筱便呆呆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什麽,而段奕陽則去收拾桌子和洗碗。
等段奕陽忙完走出來時,黎筱依舊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無奈地嘆了口氣,段奕陽坐在了黎筱的身邊,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柔聲道:“筱筱,你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這一整天,她一句話都沒說過,就跟失去了魂魄的泥塑一樣。
黎筱似沒聽到一般,完全沒有反應。
看著深愛的妻子這副模樣,段奕陽的心被狠狠地揪著,近乎窒息。
他心疼,他難過,同時還有些不該有的嫉妒,嫉妒昊昊奪走了黎筱的全部心神。
他知道這樣的情緒很不對,也清楚孩子在母親的心中無可取代,但他無法控制。
“老婆,我知道孩子不見了你很傷心,但你不能這樣啊,還有我呀,你這樣我怎麽辦?”段奕陽略帶沙啞的聲音透著疲憊和不甘,“已經一個禮拜了,你還要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多久?”
黎筱終於緩緩的扭頭看向他,眼神依舊空洞,沒有焦距,口中喃喃道:“一個禮拜了,昊昊已經失蹤一個禮拜了……昊昊……”
段奕陽松開握著她的手,雙手捂著臉,無力地低下頭。
看來除了把昊昊找回來,已經沒有任何辦法能讓黎筱覆原了。
罷了,他是男人,本就不該矯情的去跟孩子爭寵。
做了兩個深呼吸,調整好自己情緒後,他擡起頭,伸手將黎筱攬進懷裏,溫言寬慰道:“昊昊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昊昊……昊昊……”黎筱空洞的雙眼裏泛起淚光。
淩晨三點多,擔心黎筱不敢睡得太沈的段奕陽被一陣低低地哭聲驚醒,擰開床頭燈起身一看,黎筱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床邊的地上,抱著膝蓋在那哭泣。
段奕陽連忙下床,心疼地將她抱了起來,重新坐到床邊,摸著她冰冷的腳,埋怨道:“開著空調的,地上那麽涼,你怎麽能坐在地上呢?感冒了怎麽辦?”
黎筱慢慢擡起頭,抽泣道:“我夢到昊昊了,他不停的哭,不停的叫媽媽救命,我好怕,我好怕……”
這還是這幾天來黎筱第一次用比較正常的語氣跟段奕陽說話,按說段奕陽應該高興才對,但此時他只有心疼和擔憂。
“乖,那只是夢,夢跟現實是相反的,昊昊不會有事的。”他輕輕地撫著黎筱的長發,用最輕柔的聲音安撫她。
“奕陽,我想昊昊,我真的好想昊昊……”黎筱撲進他的懷裏,眼淚浸濕了他的睡衣。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想他。”
“那天我兇你,說你不是昊昊的親爸爸,我無心的,不是故意的……”
“我明白,你是太著急了嘛。”
“薄一偉為什麽要帶走昊昊?他看我不順眼可以沖我來啊,孩子是無辜的啊!”黎筱不是笨蛋,雖然段奕陽他們一直瞞著她,沒告訴她孩子極可能是被薄一偉帶走的,但這些天雖然一直沈浸在失去孩子的悲傷裏,還是能從薄一偉跟人打電話的話裏感覺到一些不對勁。
段奕陽也知道瞞不住了,用手背擦去她的眼淚,說道:“雖然很大可能是薄一偉把孩子帶走,但沒有證據,加上他是昊昊的親生父親,所以警局沒辦法出薄一偉的通緝令,我已經拜托人到處去找了,只要他們沒出國,就一定能找到。”
黎筱吸了吸鼻子,問道:“有消息嗎?”
“龍哥在查市裏的二手車市場和租車公司,因為火車站、汽車站和飛機場都沒有他們離開的記錄,他只可能是自己開車離開,但市裏的租車公司太多,所以暫時還沒有消息。”
黎筱點點頭,“以後查到什麽馬上告訴我,我不會再發瘋了,你跟燕子說的沒錯,事情已經發生了,必須冷靜的面對一切,哭鬧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見她終於想通,段奕陽心裏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地,一周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限了,如果黎筱再繼續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采取一些過激的手段逼她清醒過來。
“你能想明白就好,放心,收到消息我立刻第一時間通知你。”段奕陽沖她溫柔的笑了笑。
黎筱帶著歉意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些天辛苦你了,孩子對我很重要,但你也對我很重要,對不起,我不會再為了孩子的事忽略你了。”
段奕陽動容的將她摟進懷裏,在她發頂吻了一下,道:“老婆,我說過的,我們之間不需要說對不起,我愛你。”
“我也愛你。”黎筱回抱住他,在昊昊失蹤後第一次享受片刻只屬於兩人的溫存時光。
眼看時間還早,兩人相擁繼續補眠,難得的,黎筱沒有再做噩夢。
兩人並不知道,昊昊此時已經陷入了水深火熱中。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哪怕再聰明也沒辦法像大人那樣學會控制自己的真實情緒,在怎麽都找不到任何能聯系到黎筱和段奕陽的方法,又強迫自己在薄一偉面前裝了一天乖小孩後,昊昊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媽媽!我要媽媽!我要回家!”推開薄一偉遞過去的盒飯,昊昊嚎啕大哭起來。
開始時薄一偉還耐著性子勸幾句,後來見孩子死活不聽,他不由來了脾氣,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哭什麽哭?嚎喪啊?我還沒死呢!都跟你說了你媽不要你了!”
“媽媽沒有不要我,是你瞞著媽媽把我帶走的!”昊昊心裏清楚得很呢,“我要回家!我要媽媽!”
被戳破謊言的薄一偉惱羞成怒,“你再哭我就揍你信不信?”
昊昊當然信,上回在醫院不就被他打過屁股嗎?但他離開黎筱和段奕陽太久,想他們想得不行,又一路顛簸,還吃不好睡不好,心理都快崩潰了,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依舊大哭不止。
薄一偉眼裏閃過一道厲芒,四下環顧了下,抓起掃地的笤帚便對著昊昊身上打去,邊打邊罵道:“我讓你哭!我讓你哭!再哭我就打死你!”
前文已經說過,昊昊從小就沒挨過打,那次在醫院被打屁股就讓他委屈了很久,現在卻被笤帚一陣亂抽,疼得他放聲尖叫,沒有挨過打的孩子就沒有鬥爭經驗,根本不知道怎麽躲和保護住頭部臉部,很快,他的胳膊、大腿和臉都被打出深深地紅痕。
“啊!媽媽救命!好痛!啊!!哇哇……”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麽有辦法反抗一個成年人?昊昊被打得小身子完全蜷縮起來,只能哭喊著救命。
直到笤帚被打得快散架了,薄一偉才終於停手,順手將笤帚扔到一邊,然後恨聲說道:“我告訴你,今天就算了,要是下次再鬧著要回家和要你媽,我聽到一次打一次!聽清楚沒有?”
昊昊已經疼得渾身都在哆嗦了,過大的刺激和驚嚇讓小朋友險些失禁,哪裏還聽得清他說什麽。
“聽清楚沒有?!”見孩子不回話,薄一偉又吼了一遍。
昊昊緊緊地用雙手環抱著自己,死死地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害怕的點頭,看向他的眼神滿是恐懼。
薄一偉這才滿意,將被昊昊推開的飯盒扔進垃圾桶,說道:“既然你不想吃就別吃了!”說罷,也不管孩子有沒有被打傷,徑自走到床邊躺下睡覺了。
租了這間房子後他便將門鎖換了,窗戶也用木片封住,即便他在家,大門都是從裏面用鑰匙反鎖的,出門時不止反鎖,還會鎖上外面安的掛鎖,而鑰匙被他藏在貼身的口袋裏,昊昊根本就拿不到,所以他才敢安心睡覺,不用擔心昊昊趁他睡著逃跑。
沒多久,薄一偉便睡著了,屋內響起了呼嚕聲。
昊昊整個人蜷縮在墻角,雙手抱著腿,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身上裸露出來的部分幾乎都被打出紅痕,有幾個地方還腫了起來,一碰就鉆心的疼。
“媽媽,爸爸,昊昊好痛,昊昊想回家……你們怎麽還不來救我啊?”不敢大聲說話,怕吵醒了薄一偉會再挨打,他只能小聲的呢喃著,曾經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漸漸變得空洞,寫滿了恐懼。
自從拿笤帚揍了昊昊一頓後,薄一偉似乎上了癮,只要心裏煩躁就拿孩子撒氣,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那是想揍就揍,而且打人的工具也不斷的變化著,笤帚、雞毛撣子、拖鞋、皮帶,甚至有天他喝多了發酒瘋,直接把未滅的煙頭按在了孩子白嫩的胳膊上。
聽著孩子發出的淒厲慘叫聲,薄一偉卻笑得格外開懷,就跟中了彩票頭獎一樣。
138、昊昊失蹤(五)
這個世界上有種正義感特別強的人,他們叫人民群眾。
住在昊昊樓下的吳大媽就是人民群眾之一。
雖然薄一偉將住的地方進行了隔音處理,也斷絕了一切昊昊與人接觸的機會,但華夏的房屋建築我們都懂,再隔音又能隔到哪裏去?特別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聽得不要太清楚哦。
老人家本來睡眠就淺,在連續幾個晚上被樓上的孩子哭聲給吵醒後,吳大媽便對樓上的住戶產生了好奇。
現代人大多涼薄,警惕性強,所以即便住隔壁,沒準兒也一年都搭不上一句話,但華夏的大媽卻是最好管閑事的,所以一個小區裏如果你想知道什麽事兒,隨便找個大媽來問吧,保證一問一個準,比當事人自己還清楚。
吳大媽知道樓上租給了一對年輕父子,那個當父親的相貌堂堂,看著就像坐辦公室的,但那孩子似乎從搬來就沒下過樓。
她當初還曾為這個問過那位房東,得到的解釋是這孩子身體不好,所以要在家修養,可這身體不好的孩子怎麽晚上總被他爸爸打得嚎啕大哭呢?按說生病的孩子應該悉心照顧才是啊。
想起最近看的關於拐賣孩子的法制節目,吳大媽對這對父子的身份開始起疑,覺得很有問題。
你想想啊,要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怎麽會天天關在家裏不許出去?怎麽會每天都往死裏打?不心疼啊?而且孩子他媽呢?她明明有聽到孩子哭著叫媽媽的,那就證明孩子不是沒有媽媽的,那為什麽媽媽不出現?
越想越可疑,越想越覺得那男人有問題,吳大媽的正義感頓時爆發了。
她直接去找了負責這片社區的片警,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了他,然後在片警的安排下,讓社區的人找了個借口把薄一偉支開,她則跟片警偷偷來到樓上。
當看見門上掛了掛鎖,吳大媽便義憤填膺道:“你看看,絕對有問題!哪個大人會用這樣的方法把自己的孩子鎖在家裏?”
片警也皺了皺眉,但還是不好輕易下決定,於是擡手敲門,喊道:“小朋友,你在家裏嗎?我是負責這片的警察叔叔,你要是在裏面應我一聲行嗎?”
連續喊了兩遍後,門後才傳來昊昊帶著警覺的回話:“你怎麽證明你是警察叔叔?”
片警一楞,這隔著門他還真沒法證明,想了想後,對吳大媽說:“大媽,您來吧,您說話可能孩子更能相信一些。”
吳大媽頓時虎軀一震,清了清嗓子後,用最和藹的聲音一邊敲門一邊說道:“小朋友,我是住在你樓下的吳奶奶,這幾天晚上我都聽到你在挨打,所以擔心你出事,這才叫了警察叔叔來看看。你放心,那個男人已經被我們支走了,他不在,你老實告訴奶奶,他到底是不是你爸爸?你是不是遇到壞人了?”
昊昊終於放下提防,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拼命砸著門,哭喊道:“奶奶,警察叔叔,他不是我爸爸!他是壞人!求你們救救我!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媽媽!”
吳大媽和片警聞言對視一眼,一個激動,一個緊張,好嘛,還真的攤上大事兒了。
“小朋友,你別哭,也別急,警察叔叔一定會救你出來,吳奶奶在這裏陪著你,叔叔去找人幫忙,好嗎?”等到昊昊答應後,片警一拉帽檐,便火速離開了,他必須立刻去將薄一偉控制起來。
吳大媽自己也有孫子,但兒子和兒媳婦都在外地工作,一年難得回來一次,聽著昊昊撕心裂肺的哭,頓時想到自己孫子,她的心都快揪起來了,連忙勸道:“小朋友,乖,不哭了啊,奶奶陪著你呢,警察叔叔已經去抓那個壞人了,你很快就能回家見媽媽了,告訴奶奶,你叫什麽名字啊?家住在哪?記不記得你媽媽的電話號碼嗎?奶奶幫你打電話給你媽媽好不好?”
昊昊早就將家裏地址和家人電話記得滾瓜爛熟,一邊抽泣一邊答道:“我叫昊昊,我家住h市大漢龍城a棟201,我媽媽叫黎筱,電話是185xxxxxxxx……”
吳大媽立刻從包裏取出老年機,讓昊昊又緩慢的報了次黎筱的電話,虛著老花眼,撥通了電話。
當黎筱發現有遠自j市打來的未知號碼時,猶豫了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餵,請問哪位?”
“你是黎筱嗎?”
聽著陌生的女人聲音,黎筱微微蹙眉,但還是答道:“我是,你是哪位?”
“我姓吳,你叫我吳大媽就行了,你兒子是不是叫昊昊啊?”
一聽到昊昊的名字,黎筱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緊,忙道:“對,吳大媽,您是不是有我兒子的消息?請我告訴我,他在哪?還好嗎?”
“哎喲,這個可憐的孩子老遭罪了,被壞人拐來了我這兒,租了我樓上的房子,每天都被那個壞人鎖在家裏,還總挨打。”電話那邊傳來吳大媽滿是唏噓的聲音。
黎筱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被鎖著,還挨打?大媽,求您趕緊告訴我地址,我現在就過去接孩子!”
“別擔心,我已經報警了,估計這會兒那壞人已經被抓住了,一會兒等拿到鑰匙我就把孩子放出來,我這的地址是xxxx,你放心,我會看著孩子的,等你到了給我打電話。”
“謝謝!謝謝大媽!謝謝!我立刻就坐車過去!”黎筱除了不停說謝謝,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表達對吳大媽的感謝了,掛了電話後,她便捂著嘴哭了起來。
段奕陽去書房跟龍哥打電話去了,一出來便看見妻子在那哭,連忙走過去,關切道:“老婆,怎麽了?又想昊昊了?”
黎筱擡起頭,滿臉淚水,嘴角卻揚著笑,拉著他的手,激動地說道:“昊昊找到了!找到了!我們現在就去接他回家!”
“你說什麽?昊昊找到了?誰告訴你的?”段奕陽第一反應就是黎筱別是遇到騙子了吧?因為電視臺和電臺已經在滾動播出尋人啟事,留了他跟黎筱的電話,這年頭要錢不要臉的人不少,他已經接到好幾個說昊昊在他那,但是要先給好處費才告訴孩子下落的騙子電話了。
“是真的!我有預感這是真的!”說著,黎筱便將吳大媽的話覆述了一次,還調出手機的通話記錄給他看,還將吳大媽說的地址告訴了他,“我們現在就去買票,昊昊受了那麽多罪,一定很想我!”
知道黎筱現在情緒激動,根本聽不進別的話,段奕陽立刻打電話讓秘書訂去距離j市最近的a市的雙人機票,因為j市沒有飛機場,去那必須轉車,然後又跟龍哥去了個電話,問他在j市有沒有認識的人,能不能先去探探情況。
他不怕遇到騙子,他只是怕黎筱在抱那麽大希望後如果失望的話,打擊太大會受不了。
龍哥正好有個兄弟在j市,立刻爽快的同意了,讓他等自己電話,沒多久,秘書的電話也打來了,說機票已經訂好,最快的一班飛機是三個小時後起飛的,到j市的時間大約晚上八點。
三個小時應該足夠龍哥那邊回消息了,於是段奕陽一邊幫著黎筱收拾東西,一邊等著龍哥的回信。
就在兩人準備出門市,龍哥的電話打來了,說那個吳大媽說的都是真的,薄一偉已經被抓到了警局,昊昊此時也在警局。
黎筱就在段奕陽的身邊,清楚的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內容,待他掛了電話後,便激動地說道:“我都說了是真的!昊昊真的在那!”
“乖,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保險起見才讓人去查一下,走,我們去接昊昊回家!”段奕陽忙安撫道。
晚上八點多,飛機降落在了a市機場,兩人也不逗留,直接包了輛的士趕往高鐵站,坐九點半的最後一班高鐵去往j市。
深夜十一點多,兩人終於來到了派出所,下飛機時黎筱便給吳大媽去了電話,知道他們都在派出所,所以特意問清楚了詳細地址。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派出所裏燈火通明,這裏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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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昊,你要是大吵大鬧的話,我就把你帶到樓頂丟下去!”薄一偉厲聲威脅道。
昊昊就算再聰明也只有六歲多,而且一直跟在黎筱身邊幸福的成長,哪裏被這樣威脅過,也是第一次見到薄一偉這麽兇狠的一面,嚇得渾身都在發抖,雖然嘴被堵著說不出話來,但眼淚卻流了出來。
看到孩子被嚇成這樣,薄一偉難得的心軟了一下,總歸是自己的親兒子,要是願意聽話他也不介意對孩子好一點,於是稍稍放緩了語氣,問道:“餓不餓?”
昊昊哭著點點頭,眼裏滿是驚恐。
“你答應我不哭不鬧我就松開手讓你吃飯,否則你就繼續餓著!”
昊昊用力點頭。
薄一偉這才滿意的松開手,將早就準備好已經放涼了的蛋炒飯端了過來,放在昊昊面前,命令道:“趕緊吃,吃完就睡覺,你只要敢哭鬧,我就把你帶到樓頂丟下去,說到做到!”
昊昊被嚇得打了個冷戰,慌忙接過飯盒,忍住眼淚和想說的話,拿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爸爸(段奕陽)曾經跟他說過,如果以後遇到無力反抗的時候,就要學會低頭,面子沒有生命重要,能屈能伸的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所以,昊昊,你絕對不能哭不能叫,不能被這個壞蛋從樓上丟下去,爸爸媽媽一定會來救你的!昊昊小朋友在心裏自己跟自己說道。
在小鎮呆了一天休息了下以後,他給車加滿油,帶著昊昊開車離開了小鎮。
136、昊昊失蹤(三)
黎筱已經沒有心情再上班,段奕陽也不會允許她在這樣的精神狀態下還去公司,直接批了她休假,並非怕她影響工作,而是擔心她身體受不了。
將手頭的事情全數交給新進提拔的副總後,段奕陽索性也休假在家陪著黎筱,準確說是看著她,怕她情緒失控做出什麽來。
林燕雖然擔心,但工作還是要做的,不可能跟他們倆一樣休假,所以在跟鐘山商量了以後,暫時將苗苗托付給鐘山的爸媽,他們兩口子下了班便直奔黎筱這裏,一是開導她,二是幫著尋找孩子下落。
熊磊是在昊昊失蹤的第二天才得到消息的,林燕打電話告訴他的,想問他知不知道薄一偉會去哪兒,當知道極大可能是薄一偉把孩子帶走後,他氣得差點砸掉手裏的手機。
接聽電話時他剛下班回家,薄晶晶和薄母都在他身邊,待他掛了電話後,薄晶晶立刻問道:“阿磊,昊昊怎麽了?我哥又怎麽了?”
薄母也連忙焦急地問道:“是啊,我聽到你說昊昊不見了?好端端的孩子怎麽會不見了?”
熊磊壓下心底的怒火,解釋道:“昨天下午姐去幼兒園接昊昊,結果那邊說孩子不見了,幼兒園的老師剛好肚子疼離開,監控也因為放學關掉了,所以一點線索都沒有,然後姐夫去找薄一偉,卻發現他已經退了酒店的房離開,去了哪沒人知道,現在他們正在查,有80的可能是薄一偉把昊昊帶走了。”
“什麽?”薄母一聽這話嚇了一跳,“他想做什麽?他到底想做什麽?想見孩子可以直接跟黎筱說啊,怎麽能不聲不響把孩子帶走呢?”
薄晶晶怒火中燒,道:“他哪裏是想見昊昊,照我說根本就是存心把昊昊帶走,好讓黎姐傷心著急!”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傷害孩子,也不知道他會把孩子帶到哪裏去!”熊磊認同薄晶晶的話,眼裏滿是擔憂。
薄母搖頭道:“他畢竟是昊昊的親生父親,怎麽會傷害自己的親兒子?興許是太想昊昊了,所以才……”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薄晶晶冷笑著打斷:“媽,您說這話自己信嗎?他會想昊昊?跟黎姐離婚這幾年他有主動去看過昊昊一次嗎?而且前幾個月他把撫養費都停了,這像是一個親爹會做的事兒嗎?”
“他停了昊昊的撫養費?你怎麽沒告訴我?”這件事薄母並不知情。
“我要是告訴您,您鐵定以為他是因為沒錢了才不得不這麽做。”薄晶晶不客氣的說道。
薄母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道:“你哥從來沒有停過撫養費,興許真是身上沒錢了。”
“媽,您啊還是沒看透您那個好兒子!燕子姐跟我說,他根本不是因為沒錢才不給撫養費,而是因為黎姐嫁了個有錢的老公,所以他就幹脆把這錢給省了,還跑去黎姐公司大吵大鬧,給了黎姐一耳光,說她攀了高枝還那麽摳,就是不給撫養費,後來還是姐夫及時出現,讓保安把他給轟走的!我估計他就是因為這事兒記仇了,所以才故意帶走昊昊!”
“什麽?他竟然這麽做?”
“我難道還騙您不成?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啊。”
薄晶晶還有件事沒告訴薄母,就是薄一偉曾經“自殺”的事兒,她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準確說除了兩個當事人和負責善後的龍哥,大家都以為薄一偉是真的想不開鬧自殺了。
當林燕告訴她這件事的時候,她不但一點為自己哥哥擔心和憂傷的感覺都沒有,反倒覺得有些遺憾,怎麽就搶救回來了呢?難道真的是人太渣了連老天爺都懶得收嗎?
不能怪她不念親情,原本她跟薄一偉的兄妹情就不是那麽深厚,從小到大,薄一偉就不是個愛護妹妹的好哥哥,除了學薄父薄母擺長輩架子教訓她,幾乎沒做過半件幫她的事,特別是在兩人發生了好幾次爭執,差點被他破壞婚姻後,她已經當自己沒有這個哥哥了。
不過這些不能告訴薄母,她知道薄母雖然對薄一偉很失望,但心裏還是很疼愛這個兒子的,何必再讓她為了一個不肖子操心呢?
話說當年薄母生薄一偉時是不是把孩子扔掉錯把胎盤養大了?要不怎麽就能渣到這個地步呢?就算是基因不好,薄父上梁不正,但你這下梁未免也歪得太離譜了吧?薄晶晶在心裏狂吐槽。
熊磊看見薄晶晶那雙眼放空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走神想別的去了,無奈地搖搖頭,看向一臉哀傷的薄母,溫言安慰道:“媽,他是什麽樣的人你早該看清楚了,現在只希望他千萬別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如果昊昊出什麽事的話,姐夫不會放過他的!你跟姐夫不熟,不清楚他的性格,但我清楚昊昊和姐在他心裏有多重要,要是昊昊因為薄一偉的關系有個好歹,相信我,他會很慘,真的很慘!”
熊磊雖然不知道段奕陽曾經逼得薄一偉“自殺”的事,但從林燕口中已經知道了不少別的事情,包括當日黎筱被二虎綁走段奕陽做了什麽,以及他在商場上的各種手段,從而得出結論——這是個眥睚必報相當護短的人。
加上他黑白兩道都有關系,如果薄一偉真敢對昊昊做什麽,那不止是很慘,極有可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擔憂昊昊的同時,熊磊默默在心裏替薄一偉點了根蠟,竟然敢去觸碰段奕陽那種人的逆鱗,好死不送!
薄家人也加入了尋找昊昊的隊伍中,薄母甚至將當初昊昊被薄一偉帶回薄家時拍的照片覆印了很多張,冒著烈日在人潮湧動的街邊發給路人,祈求有人幫忙提供線索,重金酬謝。
熊磊把薄母的舉動打電話告訴黎筱後,她沈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告訴阿姨,我們已經在找昊昊了,她年紀那麽大了,不該為孫子那麽奔波,讓她安心在家等消息吧。”
她跟段奕陽的婚禮上,雖然她挽留了薄母,但心結只化解了一半,而今日薄母的舉動終於將這對曾經的婆媳心結完全解開。
當母親的人都會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當看見一個年紀老邁、素來最愛面子的老人為了孩子做到這一步,她怎能毫不動容?
薄母卻拒絕在家休息,幽幽地說道:“一偉會變成現在這樣,我這個當媽的要負上很大的責任,而且昊昊是我孫子,我不為他們做點什麽我寢食難安啊!”
無奈之下,薄晶晶只好請假陪著薄母到處發昊昊的照片,而熊磊則一邊上班一邊利用休息時間四處打探消息。
另一邊,薄一偉已經將昊昊帶到距離h市一千多公裏的一個小城市。
他直接租了套兩居室的房子,一次性付了半年的租金,又購買了生活用品後,身上剩的錢就不多了。
租來的車在上一個城市就還給那家租車行設在當地的分行了,然後他帶著昊昊轉火車又轉汽車,折騰了兩天才來的這裏。
之所以這麽折騰,就是怕被人查到他在哪,他不是傻子,昊昊失蹤已經好幾天了,黎筱絕對報了警,加上那個段奕陽似乎還認識道上的人,如果不來回倒騰,豈不是很快就會被發現?
不過現在他身上只有不到五萬的現金了,離開h市前他就把卡裏的錢全部取了出來,異地取款銀行會有記錄,他可不能留下一絲把柄。
雖然帶著個孩子,但五萬如果省點用的話,撐過一年應該沒問題,而一年後,估計黎筱也就斷了再找孩子的心思了,等那時候他再出去找工作,在昊昊長大後重新帶他回h市,當昊昊看見自己的媽媽和繼父已經有了孩子,過著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完全忘記他的時候,昊昊一定會恨死那對狗男女!
沒錯,他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讓黎筱跟昊昊反目為仇,讓昊昊出於嫉妒和仇恨去對付黎筱,這就是對那對狗男女最大最好的報覆!
算盤是打的很好,但他卻忽略了昊昊已經六歲多,而且智商不低,已然有了判斷能力,這樣的孩子是他能隨便教歪的嗎?
當薄一偉騙昊昊說黎筱準備跟段奕陽另外生個孩子不要他時,昊昊表面被嚇到了,眼淚止不住的流,心裏卻半點都不相信。
以前是昊昊的確害怕段奕陽有天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喜歡他了,但在林燕跟段奕陽談過一次以後,段奕陽特意趁黎筱不在時跟昊昊進行了一場談話,告訴他他就是自己的親兒子,哪怕以後真的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他作為長子的地位也是任何人都撼動不了的。
昊昊一直都很崇拜和信任段奕陽,自然是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所以現在薄一偉利用這點來欺騙昊昊,完全是在做無用功。
見昊昊被嚇哭,薄一偉以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擺出一副慈父的面孔,哄騙道:“昊昊,你是爸爸的親兒子,你放心,他們不要你,我要你。你乖乖聽話,爸爸會把你好好撫養成人的。”
昊昊抽泣著點頭,違心道:“我會聽話,你別不要我。”
爸爸媽媽,對不起,昊昊說謊了,你們一定要原諒昊昊。
薄一偉滿意的點點頭,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抱住昊昊,用溫柔的聲音說道:“乖孩子,你是爸爸的好孩子。”
“爸爸,我餓了。”很想推開他卻怕他翻臉,昊昊只好轉移話題。
薄一偉松開他,笑得春風拂面,“你乖乖在家呆著,爸爸去給你買吃的,買你喜歡的肯德基好不好?”
“好。”昊昊甜甜一笑,心裏卻說道:爸爸和媽媽都說肯德基是垃圾食品,真正愛孩子的父母不會給孩子買這個當飯吃的,壞蛋就是壞蛋!
薄一偉哪裏會知道昊昊在想什麽,還真以為自己把孩子哄騙得很好,樂滋滋的出去買肯德基去了。
他剛走,昊昊便開始滿屋子翻,他記得薄一偉是有筆記本電腦的,他要找出來,然後上告訴爸爸媽媽他在這裏。
137、昊昊失蹤(四)
今天是昊昊失蹤的第七天。
黎筱從一開始的崩潰、瘋狂、失望,到現在已經開始絕望了。
在孩子失蹤的第三天,她便不再流淚,不是想開了,而是情緒累積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她每天還是會吃飯和睡覺,但吃飯時都是很木然的咀嚼著食物,完全不知道吃的是什麽,鹹的還是甜的,睡覺時更是每隔一陣子就會猛然驚醒,喃喃地喚著昊昊的名字。
段奕陽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除了繼續努力的尋找孩子和安慰她,他痛苦的發現自己其實什麽都做不了。
晚上,兩人味同嚼蠟的吃完晚飯後,黎筱便呆呆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目無神,不知道在想什麽,而段奕陽則去收拾桌子和洗碗。
等段奕陽忙完走出來時,黎筱依舊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無奈地嘆了口氣,段奕陽坐在了黎筱的身邊,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柔聲道:“筱筱,你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這一整天,她一句話都沒說過,就跟失去了魂魄的泥塑一樣。
黎筱似沒聽到一般,完全沒有反應。
看著深愛的妻子這副模樣,段奕陽的心被狠狠地揪著,近乎窒息。
他心疼,他難過,同時還有些不該有的嫉妒,嫉妒昊昊奪走了黎筱的全部心神。
他知道這樣的情緒很不對,也清楚孩子在母親的心中無可取代,但他無法控制。
“老婆,我知道孩子不見了你很傷心,但你不能這樣啊,還有我呀,你這樣我怎麽辦?”段奕陽略帶沙啞的聲音透著疲憊和不甘,“已經一個禮拜了,你還要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多久?”
黎筱終於緩緩的扭頭看向他,眼神依舊空洞,沒有焦距,口中喃喃道:“一個禮拜了,昊昊已經失蹤一個禮拜了……昊昊……”
段奕陽松開握著她的手,雙手捂著臉,無力地低下頭。
看來除了把昊昊找回來,已經沒有任何辦法能讓黎筱覆原了。
罷了,他是男人,本就不該矯情的去跟孩子爭寵。
做了兩個深呼吸,調整好自己情緒後,他擡起頭,伸手將黎筱攬進懷裏,溫言寬慰道:“昊昊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昊昊……昊昊……”黎筱空洞的雙眼裏泛起淚光。
淩晨三點多,擔心黎筱不敢睡得太沈的段奕陽被一陣低低地哭聲驚醒,擰開床頭燈起身一看,黎筱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床邊的地上,抱著膝蓋在那哭泣。
段奕陽連忙下床,心疼地將她抱了起來,重新坐到床邊,摸著她冰冷的腳,埋怨道:“開著空調的,地上那麽涼,你怎麽能坐在地上呢?感冒了怎麽辦?”
黎筱慢慢擡起頭,抽泣道:“我夢到昊昊了,他不停的哭,不停的叫媽媽救命,我好怕,我好怕……”
這還是這幾天來黎筱第一次用比較正常的語氣跟段奕陽說話,按說段奕陽應該高興才對,但此時他只有心疼和擔憂。
“乖,那只是夢,夢跟現實是相反的,昊昊不會有事的。”他輕輕地撫著黎筱的長發,用最輕柔的聲音安撫她。
“奕陽,我想昊昊,我真的好想昊昊……”黎筱撲進他的懷裏,眼淚浸濕了他的睡衣。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想他。”
“那天我兇你,說你不是昊昊的親爸爸,我無心的,不是故意的……”
“我明白,你是太著急了嘛。”
“薄一偉為什麽要帶走昊昊?他看我不順眼可以沖我來啊,孩子是無辜的啊!”黎筱不是笨蛋,雖然段奕陽他們一直瞞著她,沒告訴她孩子極可能是被薄一偉帶走的,但這些天雖然一直沈浸在失去孩子的悲傷裏,還是能從薄一偉跟人打電話的話裏感覺到一些不對勁。
段奕陽也知道瞞不住了,用手背擦去她的眼淚,說道:“雖然很大可能是薄一偉把孩子帶走,但沒有證據,加上他是昊昊的親生父親,所以警局沒辦法出薄一偉的通緝令,我已經拜托人到處去找了,只要他們沒出國,就一定能找到。”
黎筱吸了吸鼻子,問道:“有消息嗎?”
“龍哥在查市裏的二手車市場和租車公司,因為火車站、汽車站和飛機場都沒有他們離開的記錄,他只可能是自己開車離開,但市裏的租車公司太多,所以暫時還沒有消息。”
黎筱點點頭,“以後查到什麽馬上告訴我,我不會再發瘋了,你跟燕子說的沒錯,事情已經發生了,必須冷靜的面對一切,哭鬧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見她終於想通,段奕陽心裏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地,一周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限了,如果黎筱再繼續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他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采取一些過激的手段逼她清醒過來。
“你能想明白就好,放心,收到消息我立刻第一時間通知你。”段奕陽沖她溫柔的笑了笑。
黎筱帶著歉意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些天辛苦你了,孩子對我很重要,但你也對我很重要,對不起,我不會再為了孩子的事忽略你了。”
段奕陽動容的將她摟進懷裏,在她發頂吻了一下,道:“老婆,我說過的,我們之間不需要說對不起,我愛你。”
“我也愛你。”黎筱回抱住他,在昊昊失蹤後第一次享受片刻只屬於兩人的溫存時光。
眼看時間還早,兩人相擁繼續補眠,難得的,黎筱沒有再做噩夢。
兩人並不知道,昊昊此時已經陷入了水深火熱中。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哪怕再聰明也沒辦法像大人那樣學會控制自己的真實情緒,在怎麽都找不到任何能聯系到黎筱和段奕陽的方法,又強迫自己在薄一偉面前裝了一天乖小孩後,昊昊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媽媽!我要媽媽!我要回家!”推開薄一偉遞過去的盒飯,昊昊嚎啕大哭起來。
開始時薄一偉還耐著性子勸幾句,後來見孩子死活不聽,他不由來了脾氣,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哭什麽哭?嚎喪啊?我還沒死呢!都跟你說了你媽不要你了!”
“媽媽沒有不要我,是你瞞著媽媽把我帶走的!”昊昊心裏清楚得很呢,“我要回家!我要媽媽!”
被戳破謊言的薄一偉惱羞成怒,“你再哭我就揍你信不信?”
昊昊當然信,上回在醫院不就被他打過屁股嗎?但他離開黎筱和段奕陽太久,想他們想得不行,又一路顛簸,還吃不好睡不好,心理都快崩潰了,哪裏還顧得上那麽多,依舊大哭不止。
薄一偉眼裏閃過一道厲芒,四下環顧了下,抓起掃地的笤帚便對著昊昊身上打去,邊打邊罵道:“我讓你哭!我讓你哭!再哭我就打死你!”
前文已經說過,昊昊從小就沒挨過打,那次在醫院被打屁股就讓他委屈了很久,現在卻被笤帚一陣亂抽,疼得他放聲尖叫,沒有挨過打的孩子就沒有鬥爭經驗,根本不知道怎麽躲和保護住頭部臉部,很快,他的胳膊、大腿和臉都被打出深深地紅痕。
“啊!媽媽救命!好痛!啊!!哇哇……”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麽有辦法反抗一個成年人?昊昊被打得小身子完全蜷縮起來,只能哭喊著救命。
直到笤帚被打得快散架了,薄一偉才終於停手,順手將笤帚扔到一邊,然後恨聲說道:“我告訴你,今天就算了,要是下次再鬧著要回家和要你媽,我聽到一次打一次!聽清楚沒有?”
昊昊已經疼得渾身都在哆嗦了,過大的刺激和驚嚇讓小朋友險些失禁,哪裏還聽得清他說什麽。
“聽清楚沒有?!”見孩子不回話,薄一偉又吼了一遍。
昊昊緊緊地用雙手環抱著自己,死死地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害怕的點頭,看向他的眼神滿是恐懼。
薄一偉這才滿意,將被昊昊推開的飯盒扔進垃圾桶,說道:“既然你不想吃就別吃了!”說罷,也不管孩子有沒有被打傷,徑自走到床邊躺下睡覺了。
租了這間房子後他便將門鎖換了,窗戶也用木片封住,即便他在家,大門都是從裏面用鑰匙反鎖的,出門時不止反鎖,還會鎖上外面安的掛鎖,而鑰匙被他藏在貼身的口袋裏,昊昊根本就拿不到,所以他才敢安心睡覺,不用擔心昊昊趁他睡著逃跑。
沒多久,薄一偉便睡著了,屋內響起了呼嚕聲。
昊昊整個人蜷縮在墻角,雙手抱著腿,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身上裸露出來的部分幾乎都被打出紅痕,有幾個地方還腫了起來,一碰就鉆心的疼。
“媽媽,爸爸,昊昊好痛,昊昊想回家……你們怎麽還不來救我啊?”不敢大聲說話,怕吵醒了薄一偉會再挨打,他只能小聲的呢喃著,曾經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漸漸變得空洞,寫滿了恐懼。
自從拿笤帚揍了昊昊一頓後,薄一偉似乎上了癮,只要心裏煩躁就拿孩子撒氣,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那是想揍就揍,而且打人的工具也不斷的變化著,笤帚、雞毛撣子、拖鞋、皮帶,甚至有天他喝多了發酒瘋,直接把未滅的煙頭按在了孩子白嫩的胳膊上。
聽著孩子發出的淒厲慘叫聲,薄一偉卻笑得格外開懷,就跟中了彩票頭獎一樣。
138、昊昊失蹤(五)
這個世界上有種正義感特別強的人,他們叫人民群眾。
住在昊昊樓下的吳大媽就是人民群眾之一。
雖然薄一偉將住的地方進行了隔音處理,也斷絕了一切昊昊與人接觸的機會,但華夏的房屋建築我們都懂,再隔音又能隔到哪裏去?特別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聽得不要太清楚哦。
老人家本來睡眠就淺,在連續幾個晚上被樓上的孩子哭聲給吵醒後,吳大媽便對樓上的住戶產生了好奇。
現代人大多涼薄,警惕性強,所以即便住隔壁,沒準兒也一年都搭不上一句話,但華夏的大媽卻是最好管閑事的,所以一個小區裏如果你想知道什麽事兒,隨便找個大媽來問吧,保證一問一個準,比當事人自己還清楚。
吳大媽知道樓上租給了一對年輕父子,那個當父親的相貌堂堂,看著就像坐辦公室的,但那孩子似乎從搬來就沒下過樓。
她當初還曾為這個問過那位房東,得到的解釋是這孩子身體不好,所以要在家修養,可這身體不好的孩子怎麽晚上總被他爸爸打得嚎啕大哭呢?按說生病的孩子應該悉心照顧才是啊。
想起最近看的關於拐賣孩子的法制節目,吳大媽對這對父子的身份開始起疑,覺得很有問題。
你想想啊,要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怎麽會天天關在家裏不許出去?怎麽會每天都往死裏打?不心疼啊?而且孩子他媽呢?她明明有聽到孩子哭著叫媽媽的,那就證明孩子不是沒有媽媽的,那為什麽媽媽不出現?
越想越可疑,越想越覺得那男人有問題,吳大媽的正義感頓時爆發了。
她直接去找了負責這片社區的片警,將自己的懷疑告訴了他,然後在片警的安排下,讓社區的人找了個借口把薄一偉支開,她則跟片警偷偷來到樓上。
當看見門上掛了掛鎖,吳大媽便義憤填膺道:“你看看,絕對有問題!哪個大人會用這樣的方法把自己的孩子鎖在家裏?”
片警也皺了皺眉,但還是不好輕易下決定,於是擡手敲門,喊道:“小朋友,你在家裏嗎?我是負責這片的警察叔叔,你要是在裏面應我一聲行嗎?”
連續喊了兩遍後,門後才傳來昊昊帶著警覺的回話:“你怎麽證明你是警察叔叔?”
片警一楞,這隔著門他還真沒法證明,想了想後,對吳大媽說:“大媽,您來吧,您說話可能孩子更能相信一些。”
吳大媽頓時虎軀一震,清了清嗓子後,用最和藹的聲音一邊敲門一邊說道:“小朋友,我是住在你樓下的吳奶奶,這幾天晚上我都聽到你在挨打,所以擔心你出事,這才叫了警察叔叔來看看。你放心,那個男人已經被我們支走了,他不在,你老實告訴奶奶,他到底是不是你爸爸?你是不是遇到壞人了?”
昊昊終於放下提防,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拼命砸著門,哭喊道:“奶奶,警察叔叔,他不是我爸爸!他是壞人!求你們救救我!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媽媽!”
吳大媽和片警聞言對視一眼,一個激動,一個緊張,好嘛,還真的攤上大事兒了。
“小朋友,你別哭,也別急,警察叔叔一定會救你出來,吳奶奶在這裏陪著你,叔叔去找人幫忙,好嗎?”等到昊昊答應後,片警一拉帽檐,便火速離開了,他必須立刻去將薄一偉控制起來。
吳大媽自己也有孫子,但兒子和兒媳婦都在外地工作,一年難得回來一次,聽著昊昊撕心裂肺的哭,頓時想到自己孫子,她的心都快揪起來了,連忙勸道:“小朋友,乖,不哭了啊,奶奶陪著你呢,警察叔叔已經去抓那個壞人了,你很快就能回家見媽媽了,告訴奶奶,你叫什麽名字啊?家住在哪?記不記得你媽媽的電話號碼嗎?奶奶幫你打電話給你媽媽好不好?”
昊昊早就將家裏地址和家人電話記得滾瓜爛熟,一邊抽泣一邊答道:“我叫昊昊,我家住h市大漢龍城a棟201,我媽媽叫黎筱,電話是185xxxxxxxx……”
吳大媽立刻從包裏取出老年機,讓昊昊又緩慢的報了次黎筱的電話,虛著老花眼,撥通了電話。
當黎筱發現有遠自j市打來的未知號碼時,猶豫了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餵,請問哪位?”
“你是黎筱嗎?”
聽著陌生的女人聲音,黎筱微微蹙眉,但還是答道:“我是,你是哪位?”
“我姓吳,你叫我吳大媽就行了,你兒子是不是叫昊昊啊?”
一聽到昊昊的名字,黎筱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緊,忙道:“對,吳大媽,您是不是有我兒子的消息?請我告訴我,他在哪?還好嗎?”
“哎喲,這個可憐的孩子老遭罪了,被壞人拐來了我這兒,租了我樓上的房子,每天都被那個壞人鎖在家裏,還總挨打。”電話那邊傳來吳大媽滿是唏噓的聲音。
黎筱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被鎖著,還挨打?大媽,求您趕緊告訴我地址,我現在就過去接孩子!”
“別擔心,我已經報警了,估計這會兒那壞人已經被抓住了,一會兒等拿到鑰匙我就把孩子放出來,我這的地址是xxxx,你放心,我會看著孩子的,等你到了給我打電話。”
“謝謝!謝謝大媽!謝謝!我立刻就坐車過去!”黎筱除了不停說謝謝,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表達對吳大媽的感謝了,掛了電話後,她便捂著嘴哭了起來。
段奕陽去書房跟龍哥打電話去了,一出來便看見妻子在那哭,連忙走過去,關切道:“老婆,怎麽了?又想昊昊了?”
黎筱擡起頭,滿臉淚水,嘴角卻揚著笑,拉著他的手,激動地說道:“昊昊找到了!找到了!我們現在就去接他回家!”
“你說什麽?昊昊找到了?誰告訴你的?”段奕陽第一反應就是黎筱別是遇到騙子了吧?因為電視臺和電臺已經在滾動播出尋人啟事,留了他跟黎筱的電話,這年頭要錢不要臉的人不少,他已經接到好幾個說昊昊在他那,但是要先給好處費才告訴孩子下落的騙子電話了。
“是真的!我有預感這是真的!”說著,黎筱便將吳大媽的話覆述了一次,還調出手機的通話記錄給他看,還將吳大媽說的地址告訴了他,“我們現在就去買票,昊昊受了那麽多罪,一定很想我!”
知道黎筱現在情緒激動,根本聽不進別的話,段奕陽立刻打電話讓秘書訂去距離j市最近的a市的雙人機票,因為j市沒有飛機場,去那必須轉車,然後又跟龍哥去了個電話,問他在j市有沒有認識的人,能不能先去探探情況。
他不怕遇到騙子,他只是怕黎筱在抱那麽大希望後如果失望的話,打擊太大會受不了。
龍哥正好有個兄弟在j市,立刻爽快的同意了,讓他等自己電話,沒多久,秘書的電話也打來了,說機票已經訂好,最快的一班飛機是三個小時後起飛的,到j市的時間大約晚上八點。
三個小時應該足夠龍哥那邊回消息了,於是段奕陽一邊幫著黎筱收拾東西,一邊等著龍哥的回信。
就在兩人準備出門市,龍哥的電話打來了,說那個吳大媽說的都是真的,薄一偉已經被抓到了警局,昊昊此時也在警局。
黎筱就在段奕陽的身邊,清楚的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內容,待他掛了電話後,便激動地說道:“我都說了是真的!昊昊真的在那!”
“乖,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保險起見才讓人去查一下,走,我們去接昊昊回家!”段奕陽忙安撫道。
晚上八點多,飛機降落在了a市機場,兩人也不逗留,直接包了輛的士趕往高鐵站,坐九點半的最後一班高鐵去往j市。
深夜十一點多,兩人終於來到了派出所,下飛機時黎筱便給吳大媽去了電話,知道他們都在派出所,所以特意問清楚了詳細地址。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派出所裏燈火通明,這裏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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