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胤現身，解釋一切的時候，封林晩就已經感覺過一些“不適應”。

雖然柳仙胤的解釋，確實可以將很多事情說通。

但是身為當事者，卻覺得未免太通順了。

有些時候，真相往往未必是那麽通順的。

因為其中還夾雜著人的意願。

一個無比尊貴，卻沒有“主權”疑慮的來歷與身份。

一個關系到宇宙生滅，超十與觀察者存亡的關健性任務。

一群超十強者的關註和默默支持。

一些強大的，象征著未知恐懼的終極對手……

這一切，都可以滿足，一個人……特別是一個有冒險精神，有野心的人，對自己的身份定位的終極幻想。

這簡直就是很多小說主人翁的習慣性設定。

這種設定的核心定義只有一個。

那就是宇宙的運轉，都是以“主角”為核心變化而變化的。

小到周圍出現的人物，大到整個世界表現出來的力量層次。

層次低的時候，絕不會出現高級別的對手。

出現也只是間接出現，永遠神神秘秘，不露真容。

等到一切都揭開的時候。

什麽寒門之子，什麽無名之輩，都是空談。

主角一定有一個令所有人都為之嘆服的身份來歷，以及強大的背景。

為什麽會這樣？

因為多數人的骨子裏，都隱藏著自卑和怯弱。

他們信奉出身來歷，信奉血統，甚至是信奉金手指、開掛。

就好像一本腦洞文學。

無論將世界描繪的多麽完整，無論將人物構造的多麽齊全，無論將劇情設定的如何跌宕起伏。

打從一開始，如果沒有給主角設定一個令人“眼前一亮”的金手指。

而是想要憑借主角自己的智慧、能力、手段去奮鬥、拼搏，那麽一定會在最初，便勸退一大半的讀者。

這符合了很多人的心態。

在殘酷的社會現實面前，不開掛……是無法逆襲世界的。

柳仙胤給封林晩的解釋，就契合了這些點。

哪怕當時的封林晩，已經是十級強者。

“超十是人們對未知的向往，未知向往是他們力量的根基，但是他們的力量根源，卻並不是未知的，而是……已知。”

“沒有什麽是註定了的空中樓閣。”封林晩此刻再看自己體內的破碎符號。

那符號在他的眼中，解析成了一個個的線條。

順著線條，看向盡頭。

封林晩解讀出來的訊息，卻令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辜少商、烏鴉、尚良、甄有財、楊平、一凡和尚……

這些曾經屬於封林晩的馬甲，封林晩在看那些糾纏於破碎符號上的絲線時，卻看到了他們“真實”的軌跡和人生。

究竟是封林晩穿越了他們，還是因為封林晩的影響，導致世界的某些軌跡裏，出現了他們真實的存在？

這就仿佛，究竟是蝶夢莊周，還是莊周夢蝶一般。

這不免讓封林晩又想到了那些超十們。

超十強者消除了自己存在的痕跡。

將自己的“人生”，分割成了不同的段落，然後“給予”了不同的人。

等於是說，他們的人生，其實就是由不同人的人生組成的。

就像一個組合，一個序列。

而封林晩此刻，也同樣像一個組合起來的人。

但是問題在於……那破碎的符號，組成它的線索，為什麽會與封林晩的經歷幾乎重疊？

這又陷入了一個循環。

難不成……封林晩真的曾經就是一個超十？

封林晩否定了這種結論。

他更願意相信，這是某個存在，賜予他金手指的存在，正在向他解釋什麽是超十，超十的方向又具體再哪裏。

這種深入的“解讀”。

更確切的說，是要將超十拉下神壇。

“古老的神權時代，西方愚昧之人，願意相信神明永遠高高在上，所以他們永遠都只是‘神’的奴仆。而東方的修行者，卻相信憑借自身的努力和修行，有機會成為與神明比肩，甚至高出神明的仙佛。”

“這無疑是將神……拉下了神壇，並且解讀了神代表的含義和能量。”

“消失的神秘感，並不會降低價值，那反而是拉近彼此差距的開始。”

“但是……如果真的是有某個存在，安排了我的一生。那麽此時此刻，通過這種方式，讓我看清超十真面目，絕不是為了僅僅是讓我，更快的成為超十。”

封林晩的思維轉動的更快。

在他那運算律幾乎無限的大腦裏，轉動著許許多多的念頭。

這些念頭不斷的相互打散、重組，然後形成新的概念和思維方式。

最終封林晩將大量紛亂的念頭，全都“保留”，從時光與命運的河流中躍出，回歸物質的世界。

眼前的族叔，還在喋喋不休。

雖然封林晩已經確定，自己其實和封家，並不存在什麽真實的血緣關系。

一切的誤解，來自於雙重曼德拉效應。

但是，封家培養了他，給予了他起步時，堪稱豐富的資源和支持，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族叔！您就放心吧！”

“等您成了八級大羅金仙，一定可以關照家族。當然了……因為是我出手，強行將您提升，您的水準，相比起那些一步一個腳印，走到星河八級的存在，還是有一點點小差距的。”封林晩的嘴裏還在應負責族叔。

雖然對於封家來講，八級已經很了不起了。

不過，現在的封家，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家族了。

族叔的“貪婪”並不止於此，而是滿懷擔憂道：“即便是我成了八級……只怕也解決不了問題，你留下的攤子太大，族內有很多人……只怕也舍不得利益，你要是離開了，我一個人，照顧不來啊！”

說著抓住封林晩的手道：“林晩啊！別怪族叔貪得無厭……族叔這也是沒有法子。不求著你現在多留下點什麽，等你離開了，封家恐有滅族之禍啊！”

其實一般的十級強者存在的家族，是沒有這方面的煩惱的。

因為大部分十級，他們會在這個境界停留很長、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那足夠他們，來為家族，培養出足夠多的強者。

甚至在家族內，無法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十級的前提下，為家族找幾個異界十級作為供奉和保障。

但是封林晩往前走的太快了！

快到他的家族，根本無法跟上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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