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費北冥眼神中的那句“沒想到你濃眉大眼，居然是這樣奸詐小人”，封林晩感覺很無奈。

如果優秀是一種罪過，那他只能罪無可赦。

雖然星河軍校破曉之刃的學生，都是星河聯邦的精英，但是他封林晩無疑便是精英中的精英。

大大方方的穿過人群，穩穩當當的走到臺上。

院長王愛國鼓勵的看著封林晩，然後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封林晩的肩膀上。

“放輕松，別抗拒，仔細看！”王愛國的聲音很溫和，最重要的是，無論封林晩心裏有沒有抗拒的成分，他的配合都無比的自然，仿佛他天生就應該是院長王愛國的助教。

“呼吸之間，自有天地至理。人體屬陽，體外存陰，呼便是陽轉陰，吸則是陰轉陽，呼吸之間，陰陽輪轉。很多人喜歡把修行，上擡到一種曲高和寡的地步，視之為一種難以理解的小眾行為，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呼吸之間便是修行。最上等的練氣之道，有時候反而就是最尋常的訓練呼吸之法。”

“即便是之前夏侯老師的開天辟地，也猶如一次宇宙的呼吸吐納，夏侯老師借助著宇宙的呼吸，將自己作為一種介質，斬開了混沌虛無，創造了一個世界。”

王愛國講課之間，封林晩也跟著他的控制，自由的呼吸，而不再刻意的控制。

這一次，封林晩感覺到了，當真炁順著他的呼吸，被吐出去後，變化的不同。

之前在封林晩的刻意控制下，真炁流轉於體外，時而如風火激烈，時而如冰雪般寒冷，時而暴戾如雷霆，時而幽暗如夜雨。

但是此刻，呼吸之間，順應了自然，那所有的萬千氣象，反而毫不費力的全都在一時間顯像。

封林晩忽然就懂了。

真炁之妙，在於可以在一定對應的層次，變化一切。

他尚且執著於一個“變”字，就像是孩童牙牙學語，逐字逐句，步伐生澀。而在王愛國的引導下，卻迎合天地，落腳一個“化”字，大化萬千，萬化無窮，風雷雨雪皆在那吐納呼吸之間，再無彼此，循環往覆，猶如自然。

對於個人而言，能量的輸出，是一種消耗。

消耗的多了，就容易虧損。

但是對自然而言，能量往覆於萬物萬事之間，此消彼長，如是而已。

封林晩忽然悟了。

他又想到了呂清露的那一句，用神的方式去思考。

這就好比，在無數年前，祖星時代。

人們將對環境的汙染，視為對星球的破壞，最終必然招致惡果，引來星球的憤怒。

這是對也不對的。

對，是相對於人……乃至人類這個主觀群體而言。

而對於星球來說，存在是一種形式，即便是滿目瘡痍，堆積著的全部都是廢墟，山呼海嘯、地火沸騰不止，那也只是換了一個存在方式。猶如一刻之呼吸，陰陽之輪轉，何來憤怒？

封林晩以前的思維太窄。

他將自己視為凡人，所以他吐納的真炁，也只是一股可以依照他的意願，隨意變化的氣。

但是此刻，在王愛國的引導下，他的真炁上升到了足夠的高度。

換一個比較傳統的形容，就是他的小周天與外在的天地大周天，徹底貫穿相連，從此只要他處在這種自然的呼吸之中，就根本沒有能量損耗這麽一個說法。

因為損耗，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存在。

真炁真正之妙，不在變化，而在於自成循環，自補盈虧，往覆不止，連綿不絕。

“我的路還真稍微走偏了一點，以前我自以為我適合走那種一擊定乾坤的路子。現在看來，我還適合走消耗流，即便是我境界不如某些對手，如果消耗起來，耗也耗死對手。”封林晩頓覺有豁然開朗之感。

只是這種感悟並未終止，反而還在延續。

只見封林晩的真炁又有了新的發展。

它不再只是呈現出它本該有的模樣。

而是時而變幻成了魔氣，時而變幻成了巫師的法力，時而又稱為了鬥者的鬥氣，這甚至跨越了修行的道路界限，開始了一種無縫的拼接。

雖然星河時代，修行雜亂的不是沒有。

但是那種跨越，都是有跡可循的。

雷霆崖圖騰大明王，根基也還是立在了佛門，否則他就不該叫圖騰大明王，而是明王大祭司或者別的什麽。

說到底就是一者為根基，其餘者為旁門輔佐之法。

新瓶裝老酒。

然而封林晩可以很明確的感覺到，自己真炁的變化，每一次都是本質的一種穿透，他一瞬間仿佛真的擁有了別的身份，成為了另外一脈修行者。

再配合上，他近些時日以來，在夢中所得的那些感悟，就更顯得相得益彰。

封林晩不確定，王愛國院長，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有些舉動，這才刻意成全。

王愛國院長的這一堂課，整整的上了三天，封林晩並不是唯一一個，被單獨叫上臺去，進行現場輔導的。

其中甚至還有一個短發大眼的女孩，在視覺表現上，比封林晩還要誇張的多。

當王愛國院長引導她的時候，她甚至直接在身後浮現出了萬千個扭曲、並列的黑洞，黑洞裏隱藏著的那無數危險，令很多在現場的學生，都感覺膽寒不已。

能夠察覺到，每一個黑洞後面，都是一個足以在某種程度上，稱之為恐怖的魔神。

而這個女孩，就是溝通這些時空，召喚魔神的節點。

以往這個女孩，都是在借助不同的魔神之力進行戰鬥。

就像是打怪升級，當承受力達到更高的上限時，就去和更強大的魔神簽訂契約，然後借來力量。

但是王愛國院長，教會了她均衡，以及如呼吸般的循環往覆。

簡單的暴力有長短，但是力的本質，不該有真正的強弱之分。

就像一團簡單的火，並不見得就應該要比所謂的時間、歲月的力量，來的更加卑微和土鱉。

從魔神那裏借來力量，一個“借”字，形容的好像，這並不是什麽光彩，或者有前途的修行之途。

但如果，在同一時間，借來多個魔神的力量，然後依照自己的意志，完成了一種相對的均衡。那麽時空的節點，也就變成了一個展示的平臺，看似表面沒有大的差別，實則攻守互換，地位顛倒。

那些隱藏在黑洞背面的魔神，也就變得與任由人予取予求的靈氣、魔能沒什麽區別了。

三天的課程，對很多學生而言，真的是太過短暫了。

當大課結束的時候，依舊有許多學生意猶未盡，想要糾纏王愛國院長，繼續提問。

而其中，也自然有人，看封林晩這種被特殊對待的學生不爽，提出了到虛擬擂臺，約鬥比試的請求。

叫的最歡的人中，尤其以費北冥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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