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小時候和葉秋上的是一個叫精英幼稚園的幼稚園，當年為了自家的兩個兒子成器，葉父葉母特地找了當地最好的，就為了一句“要從娃娃抓起”。

當然，聽名字就知道和葉修的畫風各種格格不入。

葉修小時候可嫩生了，一張包子臉粉嘟溜圓，白白軟軟的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幼稚園的小精英們背地裏盯著葉修暗戳戳地流口水，卻不敢上前搭話。

因為大多數的老師都不是很喜歡葉修。

的確，葉修一點也不適合那些一板一眼的規矩。

小精英們上課時兩手放在腿上端正坐好，他會軟塌塌癱在椅子上，但是他每次考試都會保證在班級前十。

小精英們走路時擺臂的弧度跨多大的步子禮儀老師都是有教的，不過葉修從來不會按規定來，走得晃晃悠悠像個小老頭，卻也是沒犯過幼稚園日常規範。

小精英們經常被老師們教導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每個人說話都是再三斟酌，而小葉修很耿直，有什麽說什麽，往往得罪老師而不自知，可是他也從來不說臟話，見到老師也會問聲老師好。

這樣在普通幼稚園很普遍的孩子在這個精英幼稚園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經常被老師拎出來講兩句。小葉修起先還會有點難過，不過很快就習慣了，順便也習慣了小朋友漸漸的疏遠，習慣了只有葉秋的幼稚園生活。

直到在他要畢業的那年，遇見新入園的孫家小少爺。

孫哲平從小就頗有一種霸道總裁範，身穿小馬甲，腳蹬馬丁靴，走起路來步步生風拽得像個大爺。違和的是一張小臉卻十分正直，濃眉大眼的給人一種正經孩子的感覺。

實際上也不是錯覺，那時候的孫哲平真的非常正直。

“那個月葉秋天天去幫老師的忙，我自己在角落想偷偷把胡蘿蔔扔掉居然會被你抓個正著。現在想起你當時一本正經和我說‘小弟弟挑食是不對的’我都……”

“忍不住哈哈哈哈。”孫哲平看著葉修不由自主鼓起來的腮幫子禁不住誘惑去戳，“想笑就笑。”

葉修又鼓了鼓腮幫子，在孫哲平懷疑這是葉修在向他惡意賣萌時，葉修拍了拍臉冷靜下來，腮幫子像撒了氣的氣球癟了下去。

“太他媽正直了，就因為這個有胡蘿蔔的日子你天天過來看著我補充維生素A。”

孫哲平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這麽好的套路我當時為什麽沒多占點便宜？”

孫哲平向來不記個人，小時候葉修好歹是和他相愛相殺一年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就這樣孫哲平現在對那會兒的記憶還是有些模糊。不過能讓他打眼一看就叫小弟弟的葉修那肯定是相當嫩的小包子啊。

“你個小毛孩想對我個小毛孩占什麽便宜？”葉修嫌棄地給了他一個眼神。

“說娶你回家做老婆之類的，最起碼也應該在你那小臉蛋兒咬一口吧。”

“你別說，你還真咬過。”葉修一雙眼睛望著前面有些放空，但是盈滿了笑意，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我就說了一句咬我啊，你就真的朝我臉咬了過來，弄我一臉的口水。”

孫哲平挑眉：“有這事兒？”

葉修看向他，也學著他挑起一邊的眉毛：“當然，你這那會兒真的可正直了，說啥是啥，哪像現在滿嘴的套路。”

孫哲平輕笑了一聲，低音炮轟得葉修的耳畔微熱，葉修轉過去的頭又往機窗那邊偏了偏，就是這樣，葉修腦子裏還是自動匹配出孫哲平挑著唇眼裏帶著玩味的模樣。

“葉修。”

“……嗯。”

剛開口想說話時，孫哲平的大拇指突然按了上來，葉修察覺到自己瞬間變成要含住孫哲平手指的動作，急忙向後一躲閉上了嘴，悶悶地哼了一個鼻音。孫哲平老老實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卻穩穩擡起葉修的下頷，大拇指又按在了剛剛按住的唇珠位置。

那塊地方柔軟又好像有點韌性的樣子，孫哲平鬼使神差地揉了起來，力度稍稍大一點就能感覺到濕潤的那一面貼上自己的指腹，頓時有些心猿意馬，暫時咽下了之前要說的話。

害羞，和因為神經敏感臊得慌，是同樣的表現，不同的情感。

前者：怎麽這樣啊死鬼，討厭死了！

後者：哎呀媽呀這是整啥景兒呢……

葉修明顯就是後者。明明從耳朵都快紅到蘋果肌了，但臉上卻是實實在在的嫌棄，腦袋不安分地在椅背上亂蹭，企圖躲掉孫哲平耍流氓的手。

“過了這麽久我都忘了當年咬你那一口的感覺了，要不你讓我再來一口？”

孫哲平按在上唇的手慢慢下滑，在即將抹開下唇的時候果不其然受到了阻力，他好笑地看著葉修撇著八字眉緊緊抿著嘴，最後將大拇指停在下頷，狠狠禁錮住葉修。

葉修懶得和他掙紮去費力氣，只是用像是被吸幹最後精氣的鹹魚一樣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大兄弟你真的要這樣？”

“嗯哼。”

“咬吧，咬臉正直。”

這是在說當年孫哲平。那一口就那麽實在咬在臉蛋的軟肉上，特別狠，當時葉修第一反應就是這牙口可比小點好多了，葉修癟著嘴摸了摸臉，除了口水還有一圈坑坑窪窪的牙印。

孫哲平咬完還一本正經地問他：“疼嗎？”

葉修眨著蒙上水霧的大眼睛，指著那圈牙印：“你說呢？”

然後就見孫哲平嚴肅地點了點頭：“疼就對了。”

現在的葉修要去形容那時的孫哲平除了各種方面的正直，還要有像包子這一點。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那時的孫哲平是以什麽心態和他完成那樣的迷之對話。當然，就是現在的孫哲平也不會記得當時的心態了。

孫哲平只是依稀覺得，葉修的臉應該很軟，冰冰涼涼的，一口咬上去像是咬在冰過的糯米糍上。

不過二十多年後的葉修咬上去肯定是沒有當時的感覺了。畢竟臉上的嬰兒肥早就退了，就連熬夜養成虛胖的那點肉都在日益操勞中被磨得渣都不剩，唇瓣上傳來的也不是冰冰涼涼，而是溫溫熱熱，看也能看見葉修的臉實在紅得厲害。

沒變的大概就是葉修臉上的那點肉依然很軟。

而二十多年後的孫哲平也絕對不是彼時正直的做派了。瞧這牙齒輕闔舌尖游蕩的架勢，同樣是被糊一臉口水，卻是完全兩種不同的體驗。

葉修拿起孫哲平桌板上的還沒用的濕巾在那邊臉頰左蹭右蹭，可惜蹭得掉口水，臉上的顏色卻只能越來越紅。

現在葉修不知道是該表示譴責還是欣慰孩子長大，想了想，果然還是應該表示譴責。

“這是舔不是咬！你看你都歪成什麽樣了。”

“從我當年能對你下得去口來說就直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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