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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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就算暗示啊？”
趙夢嬌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她手裏光禿禿的白飯團。
封雲挽嗷嗚咬下一口。
這是她用給他做飯團剩下的料做的, 雖然不好看，但味道其實也不差。
“我給他做的比這精致多了。”她撇了撇嘴，有點噎, 拿過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也行吧，好歹算第一步。”趙夢嬌托腮看她, 八卦地問, “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麽做？”
“我也不知道, 他突然出差, 打斷了我整個計劃。”
“出差……”趙夢嬌的眼珠子轉了轉, “出差不一定是壞事啊, 所謂小別勝新婚, 這回來之後，不得天雷勾地火, 一樹梨花壓海棠……噢不，海棠壓梨花。”
“不會用古詩就別用。”封雲挽笑翻, 捶了下她的肩膀，“其實我想過了, 這周日是他生日, 我想搞個燭光晚餐, 然後表白。”
“土——”在封雲挽威脅的目光下，趙夢嬌的話一轉, “土到極致就是潮, 真棒！”
封雲挽委屈地嘆口氣：“你以為我不想搞點有創意的啊，但我周末有工作要去煙裏古鎮，我算了下, 回來都中午了, 哪來的時間準備, 只能做點簡單的。”
“其實也無所謂，心意到了就好，驚喜這種東西呢，喜歡的人準備一朵花也是驚喜，不喜歡的人，準備999朵，也是驚嚇。”
“你和你老公吃過燭光晚餐不？怎麽吃的？”
“這可就有的說了。”
封雲挽站起身，從一旁拿了個筆記本給她：“那你幫我記著，我等會兒回來看。”
“哎？你去哪兒？”
“去——”封雲挽如釋重負般地抒一口氣，“去一趟陸家。”
有些話，之前就想說，只是一直沒有勇氣，但現在，她想，她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她給陸思蘭打了個電話，陸思蘭聽說她要來家裏吃飯，很是開心，熱情地說著正好陸行洲最近也休息。
自從上次被偷拍之後，封雲挽明明問心無愧，但每次去陸家，進門的時候，卻總是忍不住回頭看周邊有沒有類似狗仔的車。
幸好，很空曠。
平日休息除了睡覺就是打游戲的陸行洲今天一反常態，居然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面前的茶幾上擺著一杯咖啡，看上去頗有閑情逸致。
封雲挽從鞋櫃裏拿出自己專屬的女士拖鞋換上，“幹媽呢？”
陸行洲示意她看向廚房，“這不知道你來，忙著做大餐呢，廚房都不讓我進。
封雲挽笑著走進客廳，瞟了眼電視機：“你什麽時候喜歡上追劇了？”
雖然陸行洲也演電視劇，但他除了回看自己演的部分找缺點，以便之後進步以外，從來不關註其他。
陸行洲聳肩：“閑著無聊，隨便看看。”
封雲挽去廚房門口和陸思蘭打了聲招呼，果不其然也被她趕出了廚房。
回來時，電視劇正好放到男女主確定心意的片段，是在摩天輪上。
男生小心翼翼地吻住了女主的唇，在發現女生沒有拒絕後，漸漸加大了力道，女生滿臉羞澀，輕輕地嚶嚀出聲。
陸行洲拿著咖啡的手一抖，白色茶幾上出現幾滴突兀的棕色水漬。
倆人可以說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而且陸行洲本身也是演員，所以之前看到這種劇情，倆人根本不會覺得有絲毫尷尬，甚至有時候，封雲挽還會從觀眾美感的角度，去分析他的吻戲。
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
封雲挽怪異地瞥了他一眼。
正好，電視劇裏男女主終於吻完了，女主角滿臉羞澀地埋在男主胸口，低聲問：“所以現在，你是我男朋友了，對不對？”
封雲挽皺了皺眉。
不對啊，女主角這聲音……
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她偏開腦袋沒看畫面，僅聽著女主角的聲音，突然頓悟。
靠，這不是向月的聲音嗎？而且不是她的本音，而是，她接景紳電話時那種裝乖的聲音。
她掏出手機，根據電視機右下角的劇名搜索了一下，果不其然，女主角名字後就跟著一個括號（配音：向月）。
“……”
代入向月那張清冷淡然的臉蛋，封雲挽瞬間覺得看不下去了。
她用手肘拱了拱陸行洲：“換一部。”
“幹嘛？”陸行洲沒動，“我覺得還不錯。”
“這女主角的配音我認識，太出戲了，感覺在聽自己的朋友和人接吻。”
“……”陸行洲詫異地偏過腦袋，“你認識？”
“對啊。”說到這兒，封雲挽想起一件巧合的事，“對了，她還是你粉絲呢。”
“我粉絲？”陸行洲更是滿臉不可置信。
“洲洲，挽挽，吃飯了。”陸思蘭的聲音，打斷了倆人的聊天。
封雲挽起聲迎了過去，幫她端菜。
三人一起吃飯的場景，以前也一直發生，只是今天，封雲挽和陸行洲都有些心不在焉。
陸行洲好幾次想開口，但礙於陸思蘭在場，最後都生生把嘴裏的話咽下，而封雲挽則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完全沒有察覺對面陸行洲覆雜的心理活動。
一直到飯後，陸思蘭去廚房切水果。
陸行洲照舊承擔了收拾碗筷的工作，他回頭看了眼廚房，這才壓低聲音問封雲挽：“你怎麽知道那個女生是我粉絲？”
“什麽？”封雲挽楞了下才想起飯前的討論：“啊，向月啊？上次去你演唱會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啊，她管你站姐拿了手幅呢，不過估計沒搶到好位置，買了張山頂票。”
陸行洲擡手蹭了蹭鼻尖，意味不明：“哦。”
封雲挽覺得有點奇怪：“你對她好像很感興趣？”
“沒，就覺得她聲音挺好聽的，沒想到還是我粉絲。”
“她……”封雲挽正想說向月和景家的關系，但還沒來得及，身後傳來腳步聲，倆人便也停止了交談。
陸思蘭把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突然想起什麽，拉著封雲挽的手，笑瞇瞇道：“挽挽，我前幾天定做了一條新旗袍，穿給你看看。”
“好啊。”封雲挽陪她一起上樓。
封雲挽今天本就是帶著目的來的，從吃飯開始就有些心不在焉，此刻也是。
她坐在床尾，剛做好最後的心理建設，就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音，封雲挽擡頭看去，陸思蘭穿著一襲玫紅色的旗袍走了出來，她低頭撫了下裙擺，開玩笑道：“這麽喜慶的顏色，適合在你婚禮上穿。”
這要是在之前，封雲挽肯定就是笑著把話題帶過，讓她留到陸行洲婚禮上穿。
但今天，她卻一反常態地附和：“好啊。”
陸思蘭顯然也發現了她的異常，八卦地笑笑：“這是……有情況了？”
“嗯。”封雲挽坦誠地點頭，“幹媽，我最近，遇到了一個很喜歡的男生。”
陸思蘭之前雖然想撮合她和陸行洲，但倆孩子不來電也沒辦法，現在聽說封雲挽有了意中人，她自然也是開心的。
陸思蘭趕忙走到封雲挽身邊坐下，滿臉喜悅地拉著她的手問：“誰啊？我認識嗎？”
“您不認識，但是您應該知道。”
“知道？”陸思蘭不明所以，“是明星？”
“不是，是——”封雲挽緊攥著右手，堅定地吐出了這個名字，“景延。”
毫無意外的，空氣像是凝滯了。
房間裏寂靜無聲，就像是海嘯來臨前的平靜。
隔了許久，陸思蘭才不可置信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你喜歡的是誰？”
“是景延。”封雲挽呼了口氣，說出口後，反倒是沒有了來之前的緊張，她偏過頭，和陸思蘭對視，“就是當年那個景延。”
陸思蘭立刻抽回了手，起身退了兩步靠在書桌上，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語氣瞬間變得嚴肅：“挽挽，你沒開玩笑吧？你和那個男生不是已經斷聯系了嗎？”
“之前是斷了，後來，又遇到了。”
陸思蘭臉色發白，強硬地說：“我不同意。”
封雲挽並不意外她這種反應，但這一次，卻也沒再妥協。
“這一次，我只是想來告知您一聲，而不是征求意見。”
“你——”
封雲挽微仰頭，目光堅定地看著陸思蘭說：
“幹媽，我曾經，放棄過他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倆人下樓時，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陸行洲手裏拿著根牙簽，剛把果盤裏的蘋果餵進嘴裏，見倆人一前一後，還默契地默不作聲，不由疑惑問了句：“怎麽了？”
很多事情，陸行洲一無所知，倆人也都沒想讓他知道。
封雲挽搖了搖頭：“沒事，我先回去了，下午還有些工作。”
擱以往，陸思蘭又要戀戀不舍，但今天，她卻一句話都沒說，沈默地收拾著本就已經夠幹凈的餐桌。
陸行洲不動聲色，拿起了桌上的車鑰匙。
“我送你。”
“不——”封雲挽話還沒說完，陸行洲已經先一步出了客廳。
坐上車，倆人各自沈默。
陸行洲嘆了口氣，問：“到底怎麽了？”
“我——”封雲挽想了想，說，“我有了一個很喜歡的人，但幹媽不太讚成。”
“人品不行？”
“不是，那個人，是景家的人。”
果不其然，陸行洲的目光沈了下來。
“景延？”
“嗯。”
陸行洲腦子裏湧起一個大膽的猜測：“你倆……是不是以前就認識？”
封雲挽點頭，“高三的時候。”
“高三……”陸行洲恍然大悟。
他終於想起來，為什麽那次喔喔盛典後臺，他第一次看到景延，卻覺得有點眼熟。
其實在封雲挽高三那年，他是見過景延一次的。
好像是四月初，清明剛過，天陰沈沈的，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人的心情，也像被淋濕的紙張，耷拉著提不起精神。
封雲挽表現得格外明顯。
難得周末學校裏事情不多，他回家請她吃個飯，她卻全程心不在焉，面前的牛排都快被她戳爛了。
陸行洲無語地用手裏的叉子敲了敲她的碟沿：“想什麽呢？”
封雲挽這才回神，此地無銀地喝了口水。
“想高考。”
“你還有這種時候呢？”以前從來沒見她擔憂過，陸行洲不禁覺得好笑，但還是鼓勵道，“不還有兩個月呢麽，努努力你可以的。”
“嗯。”要是放平時，她可以叨叨半小時，可現在，卻只用一個字回答了。
陸行洲能察覺到她不對勁，但她不想說，他也就不強求。
吃過飯後，陸行洲開車將她送回南苑巷。
但還沒到巷口，一直在看風景的封雲挽卻突然回頭，急切地說：“停車。”
陸行洲不明所以，卻配合地靠邊停了車。
封雲挽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你送我到這裏就可以了，我自己走回去。”
“你幹嘛去啊？”
封雲挽怒氣沖沖地說：“找人尋仇。”
說著，還不等陸行洲反應，她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陸行洲不放心，順著她的背影看了過去，看到一個穿著三中校服的男生。
男生拖著一個黑色行李箱，正從不遠處走來，身型挺拔，表情冷漠，直到看到封雲挽朝他跑過去的那一瞬間，陸行洲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依稀在他臉上看到了些微情緒波動。
他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麽，只見封雲挽雙手叉著腰，一副生氣的樣子，嘴巴一個勁張張合合，但不管是姿態，還是眼神，都和剛才的蔫勁截然不同。
陸行洲失笑，想著還真沒見過看到仇人那麽興奮的。
但現在想來，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陸行洲突然臉色一冷，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封雲挽，你坦白回答我，那天在後臺，他身上那吻痕是你留的？”
封雲挽沒想到這種八百年前的事情，還能有被翻舊賬的一天。
她心虛地點了點頭。
陸行洲瞬間覺得血壓升高，想起自己之前居然還提醒她註意著點，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傻逼。
“看不出你挺野啊。”
封雲挽縮縮腦袋，姿態還挺謙虛：“一般吧。”
“……”陸行洲無語地問，“所以這幾年，你見我跟特務接頭似的，怕被拍上新聞，也是因為他？”
“我……”封雲挽不否認這一點，“第一次被拍到之後，雖然因為你糊，沒……”
陸行洲：“不必強調這點！”
“哦。”封雲挽繼續說，“雖然沒有鬧大，但我心裏其實挺不好受的，就，我知道他喜歡我，也不知道看到這種新聞，會有什麽感覺。後來我就想，我傷害了他，那起碼，就別在他視野範圍內出現了吧。更何況，還是因為和你的緋聞。”
“你那時候就喜歡他？”
“我不知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陸行洲篤定地說：“一個人是不會因為拒絕不喜歡的人，而對他覺得愧疚的，拒絕是你的權利，你以前拒絕了那麽多追求者，覺得愧疚了嗎？”
“那或許，是吧。”或許，在她懵懵懂懂，還搞不清楚自己感情的時候，景延其實早就走進了她的心裏。
只是這件事，她察覺得太晚了。
陸行洲無聲嘆了口氣：“封雲挽，你幾歲啊？”
“啊？”
陸行洲拍拍她腦袋：“你不欠我家任何，所以，做你想做的，喜歡你想喜歡的，就可以了。”
“你不介意，他是景家的人嗎？”
“如果我介意，那天在後臺，我就不會和他打招呼，這年頭還有連坐啊？更何況——”陸行洲笑，“這大半年，其實我和他有過幾次接觸，我能感覺到，他和景家那兩個不是一類人。”
“挽挽，以後記得自私一點。”
這是那天，陸行洲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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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夢嬌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她手裏光禿禿的白飯團。
封雲挽嗷嗚咬下一口。
這是她用給他做飯團剩下的料做的, 雖然不好看，但味道其實也不差。
“我給他做的比這精致多了。”她撇了撇嘴，有點噎, 拿過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也行吧，好歹算第一步。”趙夢嬌托腮看她, 八卦地問, “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麽做？”
“我也不知道, 他突然出差, 打斷了我整個計劃。”
“出差……”趙夢嬌的眼珠子轉了轉, “出差不一定是壞事啊, 所謂小別勝新婚, 這回來之後，不得天雷勾地火, 一樹梨花壓海棠……噢不，海棠壓梨花。”
“不會用古詩就別用。”封雲挽笑翻, 捶了下她的肩膀，“其實我想過了, 這周日是他生日, 我想搞個燭光晚餐, 然後表白。”
“土——”在封雲挽威脅的目光下，趙夢嬌的話一轉, “土到極致就是潮, 真棒！”
封雲挽委屈地嘆口氣：“你以為我不想搞點有創意的啊，但我周末有工作要去煙裏古鎮，我算了下, 回來都中午了, 哪來的時間準備, 只能做點簡單的。”
“其實也無所謂，心意到了就好，驚喜這種東西呢，喜歡的人準備一朵花也是驚喜，不喜歡的人，準備999朵，也是驚嚇。”
“你和你老公吃過燭光晚餐不？怎麽吃的？”
“這可就有的說了。”
封雲挽站起身，從一旁拿了個筆記本給她：“那你幫我記著，我等會兒回來看。”
“哎？你去哪兒？”
“去——”封雲挽如釋重負般地抒一口氣，“去一趟陸家。”
有些話，之前就想說，只是一直沒有勇氣，但現在，她想，她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她給陸思蘭打了個電話，陸思蘭聽說她要來家裏吃飯，很是開心，熱情地說著正好陸行洲最近也休息。
自從上次被偷拍之後，封雲挽明明問心無愧，但每次去陸家，進門的時候，卻總是忍不住回頭看周邊有沒有類似狗仔的車。
幸好，很空曠。
平日休息除了睡覺就是打游戲的陸行洲今天一反常態，居然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面前的茶幾上擺著一杯咖啡，看上去頗有閑情逸致。
封雲挽從鞋櫃裏拿出自己專屬的女士拖鞋換上，“幹媽呢？”
陸行洲示意她看向廚房，“這不知道你來，忙著做大餐呢，廚房都不讓我進。
封雲挽笑著走進客廳，瞟了眼電視機：“你什麽時候喜歡上追劇了？”
雖然陸行洲也演電視劇，但他除了回看自己演的部分找缺點，以便之後進步以外，從來不關註其他。
陸行洲聳肩：“閑著無聊，隨便看看。”
封雲挽去廚房門口和陸思蘭打了聲招呼，果不其然也被她趕出了廚房。
回來時，電視劇正好放到男女主確定心意的片段，是在摩天輪上。
男生小心翼翼地吻住了女主的唇，在發現女生沒有拒絕後，漸漸加大了力道，女生滿臉羞澀，輕輕地嚶嚀出聲。
陸行洲拿著咖啡的手一抖，白色茶幾上出現幾滴突兀的棕色水漬。
倆人可以說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而且陸行洲本身也是演員，所以之前看到這種劇情，倆人根本不會覺得有絲毫尷尬，甚至有時候，封雲挽還會從觀眾美感的角度，去分析他的吻戲。
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
封雲挽怪異地瞥了他一眼。
正好，電視劇裏男女主終於吻完了，女主角滿臉羞澀地埋在男主胸口，低聲問：“所以現在，你是我男朋友了，對不對？”
封雲挽皺了皺眉。
不對啊，女主角這聲音……
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她偏開腦袋沒看畫面，僅聽著女主角的聲音，突然頓悟。
靠，這不是向月的聲音嗎？而且不是她的本音，而是，她接景紳電話時那種裝乖的聲音。
她掏出手機，根據電視機右下角的劇名搜索了一下，果不其然，女主角名字後就跟著一個括號（配音：向月）。
“……”
代入向月那張清冷淡然的臉蛋，封雲挽瞬間覺得看不下去了。
她用手肘拱了拱陸行洲：“換一部。”
“幹嘛？”陸行洲沒動，“我覺得還不錯。”
“這女主角的配音我認識，太出戲了，感覺在聽自己的朋友和人接吻。”
“……”陸行洲詫異地偏過腦袋，“你認識？”
“對啊。”說到這兒，封雲挽想起一件巧合的事，“對了，她還是你粉絲呢。”
“我粉絲？”陸行洲更是滿臉不可置信。
“洲洲，挽挽，吃飯了。”陸思蘭的聲音，打斷了倆人的聊天。
封雲挽起聲迎了過去，幫她端菜。
三人一起吃飯的場景，以前也一直發生，只是今天，封雲挽和陸行洲都有些心不在焉。
陸行洲好幾次想開口，但礙於陸思蘭在場，最後都生生把嘴裏的話咽下，而封雲挽則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完全沒有察覺對面陸行洲覆雜的心理活動。
一直到飯後，陸思蘭去廚房切水果。
陸行洲照舊承擔了收拾碗筷的工作，他回頭看了眼廚房，這才壓低聲音問封雲挽：“你怎麽知道那個女生是我粉絲？”
“什麽？”封雲挽楞了下才想起飯前的討論：“啊，向月啊？上次去你演唱會的時候在門口遇到了啊，她管你站姐拿了手幅呢，不過估計沒搶到好位置，買了張山頂票。”
陸行洲擡手蹭了蹭鼻尖，意味不明：“哦。”
封雲挽覺得有點奇怪：“你對她好像很感興趣？”
“沒，就覺得她聲音挺好聽的，沒想到還是我粉絲。”
“她……”封雲挽正想說向月和景家的關系，但還沒來得及，身後傳來腳步聲，倆人便也停止了交談。
陸思蘭把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突然想起什麽，拉著封雲挽的手，笑瞇瞇道：“挽挽，我前幾天定做了一條新旗袍，穿給你看看。”
“好啊。”封雲挽陪她一起上樓。
封雲挽今天本就是帶著目的來的，從吃飯開始就有些心不在焉，此刻也是。
她坐在床尾，剛做好最後的心理建設，就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音，封雲挽擡頭看去，陸思蘭穿著一襲玫紅色的旗袍走了出來，她低頭撫了下裙擺，開玩笑道：“這麽喜慶的顏色，適合在你婚禮上穿。”
這要是在之前，封雲挽肯定就是笑著把話題帶過，讓她留到陸行洲婚禮上穿。
但今天，她卻一反常態地附和：“好啊。”
陸思蘭顯然也發現了她的異常，八卦地笑笑：“這是……有情況了？”
“嗯。”封雲挽坦誠地點頭，“幹媽，我最近，遇到了一個很喜歡的男生。”
陸思蘭之前雖然想撮合她和陸行洲，但倆孩子不來電也沒辦法，現在聽說封雲挽有了意中人，她自然也是開心的。
陸思蘭趕忙走到封雲挽身邊坐下，滿臉喜悅地拉著她的手問：“誰啊？我認識嗎？”
“您不認識，但是您應該知道。”
“知道？”陸思蘭不明所以，“是明星？”
“不是，是——”封雲挽緊攥著右手，堅定地吐出了這個名字，“景延。”
毫無意外的，空氣像是凝滯了。
房間裏寂靜無聲，就像是海嘯來臨前的平靜。
隔了許久，陸思蘭才不可置信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你喜歡的是誰？”
“是景延。”封雲挽呼了口氣，說出口後，反倒是沒有了來之前的緊張，她偏過頭，和陸思蘭對視，“就是當年那個景延。”
陸思蘭立刻抽回了手，起身退了兩步靠在書桌上，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語氣瞬間變得嚴肅：“挽挽，你沒開玩笑吧？你和那個男生不是已經斷聯系了嗎？”
“之前是斷了，後來，又遇到了。”
陸思蘭臉色發白，強硬地說：“我不同意。”
封雲挽並不意外她這種反應，但這一次，卻也沒再妥協。
“這一次，我只是想來告知您一聲，而不是征求意見。”
“你——”
封雲挽微仰頭，目光堅定地看著陸思蘭說：
“幹媽，我曾經，放棄過他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倆人下樓時，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陸行洲手裏拿著根牙簽，剛把果盤裏的蘋果餵進嘴裏，見倆人一前一後，還默契地默不作聲，不由疑惑問了句：“怎麽了？”
很多事情，陸行洲一無所知，倆人也都沒想讓他知道。
封雲挽搖了搖頭：“沒事，我先回去了，下午還有些工作。”
擱以往，陸思蘭又要戀戀不舍，但今天，她卻一句話都沒說，沈默地收拾著本就已經夠幹凈的餐桌。
陸行洲不動聲色，拿起了桌上的車鑰匙。
“我送你。”
“不——”封雲挽話還沒說完，陸行洲已經先一步出了客廳。
坐上車，倆人各自沈默。
陸行洲嘆了口氣，問：“到底怎麽了？”
“我——”封雲挽想了想，說，“我有了一個很喜歡的人，但幹媽不太讚成。”
“人品不行？”
“不是，那個人，是景家的人。”
果不其然，陸行洲的目光沈了下來。
“景延？”
“嗯。”
陸行洲腦子裏湧起一個大膽的猜測：“你倆……是不是以前就認識？”
封雲挽點頭，“高三的時候。”
“高三……”陸行洲恍然大悟。
他終於想起來，為什麽那次喔喔盛典後臺，他第一次看到景延，卻覺得有點眼熟。
其實在封雲挽高三那年，他是見過景延一次的。
好像是四月初，清明剛過，天陰沈沈的，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人的心情，也像被淋濕的紙張，耷拉著提不起精神。
封雲挽表現得格外明顯。
難得周末學校裏事情不多，他回家請她吃個飯，她卻全程心不在焉，面前的牛排都快被她戳爛了。
陸行洲無語地用手裏的叉子敲了敲她的碟沿：“想什麽呢？”
封雲挽這才回神，此地無銀地喝了口水。
“想高考。”
“你還有這種時候呢？”以前從來沒見她擔憂過，陸行洲不禁覺得好笑，但還是鼓勵道，“不還有兩個月呢麽，努努力你可以的。”
“嗯。”要是放平時，她可以叨叨半小時，可現在，卻只用一個字回答了。
陸行洲能察覺到她不對勁，但她不想說，他也就不強求。
吃過飯後，陸行洲開車將她送回南苑巷。
但還沒到巷口，一直在看風景的封雲挽卻突然回頭，急切地說：“停車。”
陸行洲不明所以，卻配合地靠邊停了車。
封雲挽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你送我到這裏就可以了，我自己走回去。”
“你幹嘛去啊？”
封雲挽怒氣沖沖地說：“找人尋仇。”
說著，還不等陸行洲反應，她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陸行洲不放心，順著她的背影看了過去，看到一個穿著三中校服的男生。
男生拖著一個黑色行李箱，正從不遠處走來，身型挺拔，表情冷漠，直到看到封雲挽朝他跑過去的那一瞬間，陸行洲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依稀在他臉上看到了些微情緒波動。
他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麽，只見封雲挽雙手叉著腰，一副生氣的樣子，嘴巴一個勁張張合合，但不管是姿態，還是眼神，都和剛才的蔫勁截然不同。
陸行洲失笑，想著還真沒見過看到仇人那麽興奮的。
但現在想來，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陸行洲突然臉色一冷，想起一個嚴肅的問題：“封雲挽，你坦白回答我，那天在後臺，他身上那吻痕是你留的？”
封雲挽沒想到這種八百年前的事情，還能有被翻舊賬的一天。
她心虛地點了點頭。
陸行洲瞬間覺得血壓升高，想起自己之前居然還提醒她註意著點，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傻逼。
“看不出你挺野啊。”
封雲挽縮縮腦袋，姿態還挺謙虛：“一般吧。”
“……”陸行洲無語地問，“所以這幾年，你見我跟特務接頭似的，怕被拍上新聞，也是因為他？”
“我……”封雲挽不否認這一點，“第一次被拍到之後，雖然因為你糊，沒……”
陸行洲：“不必強調這點！”
“哦。”封雲挽繼續說，“雖然沒有鬧大，但我心裏其實挺不好受的，就，我知道他喜歡我，也不知道看到這種新聞，會有什麽感覺。後來我就想，我傷害了他，那起碼，就別在他視野範圍內出現了吧。更何況，還是因為和你的緋聞。”
“你那時候就喜歡他？”
“我不知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陸行洲篤定地說：“一個人是不會因為拒絕不喜歡的人，而對他覺得愧疚的，拒絕是你的權利，你以前拒絕了那麽多追求者，覺得愧疚了嗎？”
“那或許，是吧。”或許，在她懵懵懂懂，還搞不清楚自己感情的時候，景延其實早就走進了她的心裏。
只是這件事，她察覺得太晚了。
陸行洲無聲嘆了口氣：“封雲挽，你幾歲啊？”
“啊？”
陸行洲拍拍她腦袋：“你不欠我家任何，所以，做你想做的，喜歡你想喜歡的，就可以了。”
“你不介意，他是景家的人嗎？”
“如果我介意，那天在後臺，我就不會和他打招呼，這年頭還有連坐啊？更何況——”陸行洲笑，“這大半年，其實我和他有過幾次接觸，我能感覺到，他和景家那兩個不是一類人。”
“挽挽，以後記得自私一點。”
這是那天，陸行洲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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