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封弋走後, 封雲挽去後廚找了趟徐慧萍，卻沒見著人，詢問了前臺才知道, 徐慧萍剛才請假了。

她連著請了三天假，第四天來的時候, 神色看著更顯疲憊, 整個人愁容滿面, 連平日裏一絲不亂的發髻, 也梳理得不夠細致, 耳後墜下了一小撮頭發。

封雲挽站在收銀臺後觀察了會兒她的神色, 擔心地問：“徐阿姨, 您身體是不是不太舒服？”

徐慧萍擺手笑笑，看著卻有點苦澀：“沒事沒事, 年紀大了，身體確實有點不行了。”

說完又擔心封雲挽會介意, 她立刻補充道：“但是老板你別擔心，我不會影響工作的。”

“我沒擔心這個, 要不我下午陪您去醫院看看？”

“不用不用, 我去過醫院啦, 醫生開了藥，吃兩天估計也就好了。”

聽她這麽說, 封雲挽安心了些, 點頭道：“那您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和我說。”

“好，老板, 我先去後廚幫忙。”

“嗯。”

等徐慧萍步履匆匆去了後廚, 封雲挽坐下繼續研究餐廳最近的菜品銷售情況。

大廳裏觥籌交錯, 頗為嘈雜，封雲挽拿出藍牙耳機，正往耳朵裏塞的時候，視線掃過大門口，在看到推門而進的兩個身影時，手裏的耳機“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自打回國之後，封弋來餐廳蹭飯就成了習慣，但封雲挽沒想到，他自己蹭就算了，今天居然還帶了景延來一起蹭。

前臺的小姑娘去了洗手間，封雲挽很快掩藏起內心的驚訝和慌張站起身。

和景延的關系，她還不知道怎麽和封弋說，但她這弟弟向來聰明，稍稍表現得不對勁點，就容易被他察覺到。

所以她只能盡量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語氣，狀若無事地甩給他一本菜單。

“要吃什麽？”

至於景延，她還沒想好要用什麽姿態面對，景延倒是先發制人地和她打了個招呼，姿態疏離又客氣。

“封小姐，好久不見。”

封弋正低頭看菜單，並沒有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什麽異常，自然也沒看到，那一瞬間，景延眼神裏的笑意。

封雲挽的嘴角微微上揚，演得比他還真：“好久不見。”

等他們點完菜朝樓上走，封雲挽長呼一口氣，立刻掏出手機給景延發去一條消息：【你倆為什麽會一起來？】

她擡眸，看到樓梯上的景延正低頭打字，下一秒，她的手機屏幕上跳出回覆：【你弟說要請我吃飯，感謝我新年照顧你】。

封雲挽這才想起來，前些天在車裏封弋就提過這件事，但當時被她糊弄過去了，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

倆人吃飯，封雲挽自然不會去參與，以防露出馬腳，她靜靜在樓下等著他們吃完，卻沒想到個把小時過去了，還沒動靜。

夜色漸深，大廳裏的顧客慢慢變少，有前臺小姑娘幫忙，封雲挽一下空閑下來。

正和結賬的顧客聊著天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啊！”

封雲挽擡頭望去，只見一個女生低頭收拾著裙擺，白色裙擺上，沾了些許茶漬，而一旁的服務生，正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小姐，不好意思。”

“沒事。”女生長著一張很清冷的臉蛋，瓜子臉，丹鳳眼，妝容淺淡，即便微笑著，也沒顯得熱情。

可能正因為如此，服務生更恐慌了，連一旁在收拾餐桌的徐慧萍都忍不住上前安撫。

封雲挽見狀，過去拍了拍服務生的背：“怎麽了？”

服務生差點哭出來：“我剛手一抖，茶壺裏的茶不小心倒在這位小姐身上了。”

女生又笑了一下：“真的沒事，你別哭啊。”

封雲挽剛才沒聽真切，此刻面對面的距離，才感覺到，這姑娘的聲音，可真好聽啊，一如外表，清清冷冷的，就像山間的一汪清泉。

封雲挽看向她，解圍道：“抱歉，這是我們的失誤，您這餐的費用我們會幫您免單，至於裙子，要不我帶您去處理一下吧？不管是清理還是賠償，我們都可以商量。”

“好。”女生說。

聽她這麽說，一旁的服務員終於松了口氣。看起來，這姑娘外表冷，內心其實還挺溫柔大度的。

封雲挽帶著她朝三樓員工專用的洗手間走去，路上想想，還是覺得抱歉：“裙子的費用您看一下，我們可以賠償。”

女生笑了笑，說：“真沒事，我清理一下就好，不用賠償，這裙子沒多少錢。”

“那要不然這樣吧？您加我一下微信，我給您寄點小禮物？我自己做的，等我做完了管您要地址。”

女生像是在猶豫，最終點頭道：“好，那就謝謝了。”

倆人在洗手間門口加上了微信。

封雲挽問：“你叫什麽名字？我備註一下。”

“向月，方向的向，月亮的月。”

向月。

好像有點耳熟，但封雲挽一時間沒想起來在哪聽過，她備註完，也回了一句：“我叫封雲挽，封閉的封，雲朵的雲，挽回的挽。”

“好。”向月轉身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裏空無一人，封雲挽在門外等著，依稀聽到裏面傳來水流聲。

而後是烘幹機響起的聲音。

“你在這兒幹嘛？”

封弋的聲音，一下把封雲挽拉了回來。

她回頭，看到封弋和景延一前一後，從不遠處的包廂裏走了出來。

等倆人走到面前，封雲挽反手指了下洗手間：“等人。”

“等誰？”

封弋話音剛落，洗手間的門被打開，向月低頭拍了拍裙擺。

擡頭時，她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景延身上，臉上肉眼可見地閃過驚訝：“景延？”

封雲挽也本能地朝景延看去。

景延倒是沒什麽意外的表情，他微微頷首，算是打了聲招呼。

“好巧。”向月朝封弋也笑了一下，主動道，“我先下去了，我同事還在樓下。”

封弋和景延異口同聲：“好。”

向月很快消失在了樓梯口。

封弋收回視線，手肘拱了拱景延的手臂，隨口問：“向月怎麽回國了？”

景延不動聲色地覷了眼封雲挽：“不清楚。”

即便封雲挽對景延過去的私生活沒那麽了解，但他對封弋可謂了如指掌，光是從他第一時間詢問景延這一點，就能看出，向月和景延，關系匪淺。

她怔了怔，當初在喔喔盛典上無意聽到的一些話，突然湧上腦海。

“我聽說他不久前和女朋友分手了，就是淩文集團的千金向月，還是女方提的。”

封雲挽心底暗訝，轉念又覺得剛才的場面，如此才算情理之中。

原來是前女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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