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目光膠著, 誰都沒有移開，封雲挽感覺那雙黑亮的眼眸裏，就像有一圈漩渦, 即將把她卷入其中。

“我買了小煙花，你要去我家嗎？”

外頭好像有小孩兒經過, 傳來歡快的腳步聲和童言童語。

封雲挽瞬間回神, 反射性地退開, 下一秒可能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太此地無銀了, 又故作鎮定地拉開抽屜, 裝作拿東西的模樣。

可是有什麽要拿的？

外婆回家之前, 把家裏收拾得幹幹凈凈, 抽屜裏除了之前胡樂樂送她的那盒仙女棒以外，空無一物。

腦子裏突然閃過剛才聽到的小朋友的交談。

封雲挽將那盒仙女棒拿了出來, 隨便找了個借口想逃離現場：“大年初一，要放煙花的, 我去外面。”

景延撐著太陽穴，嫌棄地瞟她：“你管那玩意兒叫煙花？”

“什麽叫那玩意兒, 螞蟻腿再小, 那不也是腿。”

說著, 她剛要起身，卻又被景延拉住。

“昨天還發燒, 去什麽外面, 在屋子裏放。”他起身朝墻壁上的開關走了過去。

封雲挽將盒子拆開，從裏面拿了一根，“啊？那多沒氛圍。”

封雲挽剛說完, 客廳裏陷入一片黑暗, 窗戶外的月光, 淡淡地在地上撒了一層，借著這，她看到景延從口袋裏掏出了打火機。

他蹲在她面前，左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右手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打火機。

仙女棒刺啦一聲，火樹銀花般，向外噴射，怕燙到，封雲挽伸長了右手，將仙女棒移開。

一個不算明亮的光源，擦擦作響，封雲挽本來很抗拒黑暗，可是這一刻，她卻覺得，黑暗原來也可以是一種容納溫柔的存在。

又一次四目相對，光影綽綽，沒有了剛才的尷尬和無措，而那破土而出又被壓抑的沖動，卻再一次卷土而來。

他的嘴唇，真好看。

臉也好看。

哪哪都好看。

這一刻，封雲挽突然有點想摸一摸，就摸一摸。

在鬼屋，他都強吻過她了，那她還一次，不算猥瑣吧？

美色上頭的封雲挽很輕易就把自己說服了，她空著的左手慢慢往前伸，就在即將要觸碰到他臉的時候，被他擡手握住。

溫暖的掌心將她整只手包裹，封雲挽結結巴巴，卻故作淡然地解釋：“我就是看你……臉上有點東西。”

“什麽東西？”

“額，有點——”封雲挽搜腸刮肚，憋出來一句網上看到的土味情話，“好看。”

景延溫和一笑，很溫柔，又帶著幾分勾人的語氣：“只是好看嗎？”

“嗯？”

仙女棒燃燒殆盡，四周再次陷入黑暗，連眼前的月光，都隨著他起身的動作，被擋住。

他按住了她的後腦勺，俯身，唇若有似無地貼著她的：

“要不是嘗嘗看，好不好吃？”

封雲挽可以列出一百個拒絕的理由，可她不得不承認，她動搖了。

那一夜過後，她的確是想逃避、想和他不相往來的，畢竟既然不可能，就應該從最開始斬斷交集，但她發現並沒有什麽用，他依然強勢地入侵了她的生活。

而現在，她心裏卻有了個叛逆的念頭。

一次和兩次，有什麽區別？

她不知道這個念頭，是單純源自於他的美色，還是因為，她孤獨太久了，在這合家歡聚的日子裏，她突然覺得，身邊有個人陪著，好像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這間老房子，就像她私自構築的烏托邦，而這個新年，就是她送給自己的一場羅馬假日。

或許，景延終有一天會離開，面對各方的壓力，他們終究不可能在一起，但……

起碼現在，她想吻他，想在這無人所知的黑暗裏，再隨心所欲一次。

但就在她即將卸下防線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很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模糊的詞句從指縫間傳出：“我感冒了。”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感冒，她不會拒絕。

於是景延移開她的手，還是不管不顧地親了上去。

“我身體好。”

第一次的時候，他們也接了吻，但封雲挽那時候帶著醉意，意識不夠清晰，其實並沒有特別深刻的感受。

第二次沒有感情，第三次太過倉促。

此刻的吻，倒才像極了初吻。

封雲挽鬼使神差地想，這人的嘴，平時那麽討人厭，沒想到親起來……滋味還挺不錯的。

可已經嘗試過更親密的事情，又怎麽能滿足於這點小小的親昵？

景延顯然沒有對待初吻的耐心，他幾乎一開始，就使了勁，攻城略地似的撬開她的齒關。

一直親到封雲挽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了，才慢慢把吻移開，沿著她流暢的下巴線條，一路繾綣蔓延到鎖骨。

封雲挽手裏那早已熄滅的仙女棒，“噠”一聲掉在了地上，卻無人在意。

她的手起初僵在半空，慢慢的，移到了他的胸口。

親是他主動，可他的扣子，卻是封雲挽主動解開的。

景延在親她的間隙，眼神微微往下一掃，繼而默許了她的舉動，並且加倍還了回去。

又是輕輕的一聲響動。

好像是誰的扣子掉落在地，旋轉了幾圈後，歸於沈寂。

封雲挽的右手輕輕揪著他腦後的發絲，呼吸像散落一地的拼圖，淩亂不堪，但腦子卻是清晰的。

窗簾沒有拉。

雖然室內沒開燈，但要是有人經過……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她在走神，景延右手微微使勁，封雲挽沒忍住，驚叫了一聲。

她迅速捂住嘴。

老房子的隔音不是很好，要是被人聽到，那可就真是可以換個星球生活了。

她的雙頰滾燙，聲音夾雜在略顯急促的呼吸中：“窗簾……去、去樓上。”

景延雙手托著她的大腿，將她一把抱起，讓她的雙腿圈在他腰側，像考拉一樣纏在他身上，

樓梯承載了兩個人的重量，每一步的聲響似乎都比平時大些，景延一邊走，一邊親她下巴。

“這次沒喝酒，對吧？”

封雲挽被那若有似無的啄吻再度迷了心智，半閉著眼睛回答：“沒有。”

誰都沒再說話，這種時候，好像說什麽都不適合，唯有最原始的欲望，代表一切。

她的臥室沒有開燈，窗簾也拉著，但借走廊裏的燈光，依稀可以看到眼前人的面部輪廓。

他一腳將門踢上，反身將封雲挽抵在墻壁，雙腳離地的姿勢很沒有安全感，她被迫圈住了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黑暗蒙蔽了人的視覺，卻將聽覺無限放大。

即便是一點點急促的喘息，都清晰可聞，封雲挽聽著，耳朵漸漸像是要燒起來。

又被他逗出一聲悶哼，下一秒，她緊緊咬住下唇，在黑夜裏瞪他。

“你故意的是吧！”

“沒有，是你太——”他吻著她的耳朵，只輕輕兩個字，就惹得封雲挽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新年的餘味還沒有完全消散，不知道誰家在看喜劇片，電影結束，片尾曲字字清晰地傳進了倆人的耳朵裏。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

好運帶來了喜和愛

好運來我們好運來

迎著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

倆人同時楞住，太喜慶了。

喜慶到，空氣裏的旖旎，仿佛在須臾之間，被一拳頭打散。

額頭抵著額頭，景延的動作緩了下來，低低笑出聲。

他的聲音一向好聽，尤其是在此刻，低沈中摻雜著幾分欲，顯得更添磁性，封雲挽心一跳，舔了舔發麻的雙唇。

暧昧漸歇，誰都知道，今晚水到渠成的節奏，算是被這莫名其妙的背景音樂給毀了。

景延倒不惱，他輕輕撩開覆蓋在她臉上的一縷發絲，鬢角有微濕的觸感。

“反正也沒東西，下次吧。”他這才把她放了下來。

“……”封雲挽倒是忘了，今晚的一切本就是沒有準備的，他也不太可能事先備好，而上次的，因為不合尺寸，估計第二天就被他處理了。

她便也笑了。

仗著一片黑，誰也看不清誰，封雲挽膽大地踮腳湊到他耳畔，輕輕呼了口氣，故意挑逗：“看我到時候有沒有興致咯。”

景延在她的翹tun上輕拍了一下，算是懲罰。

燈“啪”一聲被打開。

封雲挽不適應這光亮，半瞇著眼睛過了會兒才看清眼前的人，還沒從情動中徹底抽身，他的雙眸深沈如墨。

高三的時候，她曾立志一定要讓所有人看到他的混蛋樣，可直到他離開，她也沒有找到方法。

原來，方法在這兒……

欲望讓很多平日裏掩藏的、忽視的東西，在這種時候暴露於無形。

不管是第一次還是現在。

雖然第一次記憶不清，但這一次，她卻看得清清楚楚，他的不斯文、不紳士、不克制，卻構成了一個更為鮮活的他。

封雲挽擡手摸了摸他眼角，滿意地說：“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比在外人面前順眼。”

景延哼笑，看著她紅潤的雙唇：“彼此彼此。”

窗外的歌聲，早已停歇。

但有些沖動，還沒有褪去。

封雲挽的視線往下微微一掃，眉梢輕揚，語氣帶了幾分調侃：“浴室借你？”

景延牽住她的右手，輕輕著揉捏她的指尖，一路往下。

“不必這麽麻煩。”

作者有話說：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好運來我們好運來，迎著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來自歌曲《好運來》，這部電影是《羞羞的鐵拳》

ps：哇哦灌溉液和評論都過五百了～加更一章，應該在零點，大家可以明早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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