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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春雨不知愁 殘風掃落秋 (四)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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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聽得地底一聲雷動,就見那寒潭水竟似煮開了一般沸騰不已,只是止不住從其內躥出中人欲嘔卻又陰寒無比的血腥氣。一時眾弟子人人自危,均將手裏的兵刃緊了緊。就連眾位長老為此也是有些心驚,當下只將口中真言頌動,煞時間那鎮守陣形的各樣法器也是陡然間變地奪目耀眼,諸弟子見師長們的法寶也是一般的威力,至此才得心下安生,放心了不少。

此時四壁被寶光照耀,卻如同螢火一般,隱顯出滿壁的文字。張入雲當下見了,心知是香丘與自己約定的秘藏心經。想著如非當日自己一意要為此行至此間,香丘也不至於會被崆峒眾人擒去,想至此心下百感交集,只將一雙眼睜地欲流出血來一般的怒視著玉音師太。

再說玉音師太此時見了滿壁的心經,也是不由心動,只是到底此刻身旁的鷗鷺子與汪劍秋均是功行深厚學問廣博之輩,自己雖是有心將香丘放出,辨認其上的真經,但如被對方看破她竟想曉習魔教心法,這可怎使得,雖是她素日膽大,但此刻也激不起這份意氣來。

又聞得一聲霹靂,就見寒潭又被激起一陣濤天的巨浪,這一回卻是自浪中躥出諸多妖獸來,俱是羊頭馬首,猴背猿身,不一而足,卻又都得背生雙翼。一時張著滿口的利齒,發出奪人心智的厲嘯淒聲,只在空中搖擺飛舞。偏又行動迅速飛行絕跡,卻叫人看的眼花繚亂,頭暈目眩。

幸是三派長老早有防備,見此滿將雙手一合,即見得空中一面無形的法網顯現,當下四人合力將那網祭起,頓時間只見滿天那任是飛的再高再遠的妖物,也盡被網絡在了網內。只是三人都是一同的心思,不欲事先露了那寶網的威力,當下卻不催動其上的雷火相攻,只運功盡力將法網威力施展,始終攔住了潭面,不令一只妖獸出得水面為禍。

就見那無數妖物撞在網上如被烈火炙烤一般,只一陣煙光過後即是紛紛化為灰燼,煞時間就見一道道青煙升起之際,卻又傳來陣陣焦臭,那氣味極其難聞,只刺的眾弟子捂著鼻子趨避。

可無奈那多妖物好似從地底爬出來的蟑螂一般,源源不絕前仆後繼,且俱不畏死,只死掙掙地往那寶網上撞落,竟如瘋了一般。挨得時間稍久,空氣裏的血腥焦臭氣已是刺的眾弟子雙目難睜,再斜眼去看那早已被血水染紅的寒潭,只叫人愈加覺著觸目驚心,心生恐怖。

如此這般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四位長老雖都是道法高深,但此時也是累得頭角見汗。都只暗中憂慮,怎地時辰已過得多時,卻始終不見紅鬼現身。正在眾人猶豫間,卻見潭中忽地多出兩團明火一般的物事,只在水底擺動搖晃,但見其身過處,即是激得那潭水如覆缽中的水一樣,左右搖晃直潑灑了出去,眾弟子此時因近得潭邊又是聚守在一處,不意之下竟被濺著不少。張入雲當下被那潭水染著了身體,卻是險出些形跡來,幸是眾男弟子人都將目光聚在潭中,而自己又得三位女俠護持這才未被眾人發現。

又一刻,猛見潭中一道十數丈的巨大黑影一閃,跟著激起渲天的巨浪,猛地一甩竟打在了三派長老布置的法網上,其力之巨,直打的那寶網一串流火。四位長老也被這一力擊牽制的將身左右搖擺了好一陣,險些不能將來物鎮住。待眾位長老這廂才剛立定,跟著就聞空中一陣激雨聲,原來是先時被激起的潭水如暴雨一般的落了下來。

此一會姚花影得有準備,見水勢甚大,刷的一聲抽出青鸞劍,只迎面一揮即生出一記旋風,將那撲面而來的雨水卷的一幹二凈,解了三位女弟子與張入雲落雨之憂。可眾男弟子卻沒她這麽快的身手與仙劍,一時卻是被那潭水打了個周身透濕,好不狼狽。

再說那黑影也那法網一觸,也不免受創,當下又是連著星火閃耀,便又聞得一陣焦臭,眾弟子瞧得真切,那巨影顯是潭底一只巨獸的長尾,不想這潭下竟有的這般巨物,方才這一擊,雖未得讓那巨獸掙脫出潭,但三派長老一時守的也是甚為勉強,眾弟子見此卻是止不住生出些心虛來。

再說那巨獸經此一擊,卻是多時不再出現,湖面至此又得點波不揚,重又恢覆至先前那死一般的寂靜。如此之下反愈加顯得恐怖,只累的眾人抖擻精神加意察看,生怕來敵又是一個暴起發難,再打的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果然只聽得潭底一聲龍吟,卻又是一道巨影驟起,竟比上次威勢還猛,直升起數十多丈高下方才頓住,且還比方才那一道還要粗壯些,其力道也來的大的多。雖仍被法網收逼,但竟是阻不住它。正在眾長老催動陣法的檔兒,又聞一陣水聲,跟著又是一道黑影乍起,卻是上一回的那一個。此時眾長老見兩處都有來犯,心焦之下,再不藏匿,趕忙催動各自護陣的法器,就見一陣煙光之下,便是十餘記神雷擊了出去,只打的來犯敵人皮開肉綻,激起滿天的血汙,可如此這般,反將那巨獸打的激起兇性,只在潭中發了狂一般的扭動,只牽帶得眾長老在空中跌足不已。

至此眾人借著空中的煙火,才將來物看了個清楚,原來那巨獸並不得兩個,而是一條頭生獨角,長達百十丈的巨蛇,一時頭尾俱在網內掙紮,才錯讓眾人以為來犯的巨獸卻有兩個。當下眾弟子見那巨蛇如此巨大,兩只紅眼如有磨盤般大小,一條長信拖出口外也得四五丈長短,巨軀扭動之下,反將那寒潭襯得太過狹小。只如巨龍陷在淺水中一般,雖盡其來回翻騰,卻怎麽也不得其伸展。

再說四長老見竟有這等的巨獸,心驚之際,也只得全力支撐,好在眾人來的早,擺布了好多防備,又俱都取有各派的秘寶鎮守,一時空中盡顯各色寶光,逞其威力,其中尤以峨嵋派兩粒乾陽寶珠最為奪目,如此只過得片時便將那巨蛇鎮伏了下去。

就在眾弟子見巨蛇被伏,剛剛松定一口氣的同時,卻見此時空中的四位長老反倒顯出些異常來,只為眾長老都當以為先前那巨蛇乃是紅鬼一流,此刻見伏,卻又不是,如此之下反生驚懼。一時忙潛運神目,只在四下裏搜索,生怕因方才眾人合力擒蛇,偶有疏忽之際,卻已被紅鬼走脫了。

當下正在眾人用心搜索,卻忽聽得汪劍秋清嘯,口裏暴喝一聲:“哪裏走!”因眼見此時的法網已纏動在蛇妖身上,不及收轉,無奈之下汪劍秋只得翻手一按,便自掌心打出一記霹靂,直向一側空曠無人處落去,陡地一聲如雷一般的暴響,就見雷火中隱隱顯出一道赤影。因中了汪劍秋這一記神雷卻是一聲怒喝,只是其聲如雷,又兼有淒厲之聲,眾門人耳內隨之一堵,卻便是一陣心神晃動。

當下汪劍秋見赤煉鬼果然如自己度料,趁方才法網略有疏漏之際,已是隱身潛形跑了,心懼它遁光神速就此得脫,卻是雙手齊揚,左右手輪次止不住的打出神雷,當一連串的重擊,只震的那鬼物無所循形連聲厲吼。

再聽汪劍秋忙向眾長老求助道:“想不到這紅鬼竟可移形縮影,在下這神雷只能阻得住它一時,還望三位快快收轉寶網將其制住!”說完這句話時,已是一聲悶哼,頭角見汗,顯是他此刻的已是全力以赴,再無力分神多言。

崆峒、武當兩派長老見汪劍秋抖手就是打出昔日眾劍仙素慣使用的太乙神雷,心下便是一驚。再見汪劍秋竟得連發不止,顯見其一身上清真氣遠在自己之上,三位長老中只鷗鷺子也會的這一仙術,但自忖絕無汪劍秋這般的威力,且更別說自己發出一記,還需蓄積半日的乾陽真氣,哪能如汪劍秋這一般的交互擊出。

兩派長老此來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那赤煉角,此刻見要走了紅鬼,卻怎肯甘休,見狀趕忙將寶網收轉,欲再投至那邊廂去。無如此刻陣法因汪劍秋正在全力施動神雷,少了一人主持,卻要多費周張。無奈下鷗鷺子心懼就此生出什麽疏漏,正要探手祭出別樣寶物,相助汪劍秋一臂之力時,卻見玉音已然在此刻,伸動左手小指長長的指甲,將那潛光琉璃盞的燈芯挑亮了許多,跟著迸右手二指抵唇默念出幾字真言,就見那燈上的青光陡然間亮了十倍,頓時將個四野照得皆碧。

只瞬時就將汪劍秋神雷落處的紅鬼照出形象來,就見那紅鬼生的醜陋之極,竟是豬首牛身,滿口的倒齒獠牙,巨嘴張合處還能見其內一陣焰光閃動,再見它立在空中,腳下兩只硬蹄劃動,卻是打出一串石火,竟得將空氣一陣震動,大地間隱隱有搖搖欲墜之感。而一方巨大的豬首頭頂當中卻是生的一枚粗壯至極的矮角,雖是它周身赤光邪火纏繞,獨這枚矮角卻是一團紫氣,其光至潔,竟與周身統不成一體。當下為崆峒、武當長老看在眼裏,卻是一陣貪火熾起,只恨不得馬上就能將其攝在手裏而張入雲此刻被玉音師太琉璃盞陡增的寶光一射,也是身感千鈞之力,幾乎都不能透得氣去,而再看那在青光的厲鬼,也是被那神光射得焦燥不安,舉止不奈,神氣大為縮減。至此汪劍秋方得略松了一口氣。

趁這檔兒,鷗鷺子已與毒龍師太將陣法倒轉,眼睜睜的將那紅鬼罩了進去。一時網上焰光赤火齊發,止不住的向那網中妖物打去,卻不想如此巨動之下,那網中的妖鬼,每受得一擊,其身形變增大一份,雖仍被陣法壓制的陣陣厲吼,當卻沒能傷著它一絲元氣。

汪劍秋見此,知那赤煉鬼正一點點的收了移形縮影的妖術,好施動自己全身能為。因他知道這陣法有三派長老皆絕大威力的法器鎮守,那紅鬼絕逃不脫,此刻見它不安心收伏回得寒潭中去,卻是全力催動陣法上的兩粒金珠,止不住的將赤光神雷擊了過去,以期將那妖魔打落。

不想汪劍秋如此舉止,卻讓兩派長老心痛不已,如此重擊之下,就算是事後得了那赤煉神角,其威力也要小得太多,只是汪劍秋此舉為公無私,卻是不好阻他。再過得片刻,那陣中的紅鬼已漸有不支之色,到底鷗鷺子面老心貪,見此心痛,終是先開了口道:“汪師侄,這紅鬼乃是感天地戾氣應運而生,如我等制的它太過厲害,恐防其一身戾氣有所洩漏,至時流蕩人間卻反是世人的災禍,不如我等緩而制之,容後將它慢慢降落,到底行善盡美,不使留後患啊!”

汪劍秋聞他這一番說辭如何不能知其用心,只是這陣法需有三派合力鎮守,若是自己一意為此,另三位長老從中作梗,暗地裏抽動陣法放脫了紅鬼卻是人間大事。又想著兩派長老此來俱有目的與個中早留有後備,他雖不知鷗鷺子依仗什麽法寶異術好制著魔物,但玉音師太身上卻是藏了香丘,好到時用其治這紅鬼。

自己此來只為一念為善,且又答應過張入雲要力保香丘的安危,此刻實還有多倚仗兩派三位長老之處,聞得鷗鷺子一席話,只得點頭應道:“師叔所言極是,只是如此一來,卻要耽擱不少時辰,這雷音洞地穴,再過得數個時辰便又要二次封閉,若我等退得晚了,恐要永被禁錮這是地底了!”

鷗鷺子聞言笑道:“汪師侄不需憂慮,我等為的一念之仁,但問心力,至時終要是制伏不了這妖鬼,自是要全力將其打落,絕不會使眾位門人遇險的。我想崆峒二位師太,身居佛門中人,生就與人為善,也定得是這般意思。”說完這話,卻是側頭轉向二位老尼,果見二人如自己立意一般,也是垂目點頭不已。

汪劍秋見此,知自己獨木難支,心底一嘆,只得道:“即如此,謹遵師叔訓令!”當下他卻是將空盤膝而坐,默運玄功,雖不得二派長老相助,但他一身道法驚人,只如此,那寶網也是亮潔了許多,只牢牢將那紅鬼困在網中, 再見那紅鬼此刻收盡了移形纏影的異術,已可施全力與眾人相杭,卻是旋即擺動著五六丈上下的巨大身軀,口中不停噴出妖焰毒火與那法網寶光相鬥,足下兩蹄踏動,卻將這地穴震地地動山搖搖搖欲墜。

眾長老見它此刻施展出全身法力,除汪劍秋一人盡全力一意克守外。另兩派前輩卻是在此際收了好些本領,只暗地裏使動法術將那寶網變的千變萬化,欲先行將那在網下兀自左突右躥的紅鬼攝住,好取仙劍斬了它的赤煉角收歸己用。

無奈那紅鬼威力無比,雖是在仙網籠罩下喪了好多銳氣,失了好多能為,但此刻兩派長老仍是費盡心思也奈何不了它。就見得此時空中一派異像,兩派長老法網的一角俱都各伸出一只巨手來,卻是無論那巨掌怎生變化,也是拿不住那紅鬼。

至此鷗鷺子見時久無功,也是生怕此次空身而返,當下他心急處欠了計較,只將口一張,一道清瀅瀅的乾天真氣噴出,立時那網下的巨手於陡然間變大了數倍。只轉眼功夫便是將那紅鬼攝在了手裏,鷗鷺子見此喜不自盡,僅才稍稍將紅鬼扯動向自己這一面,便欲施展出天罡劍將其赤煉角斷去。

無如他雖奸狡,但怎及得玉音婦人心毒,見自己一般的費盡心思將要到手的獵物,卻因法力與鷗鷺子相差此許,眼看著要被他人奪走,如何能容她得以甘心。一時冷眉一堅,卻是假做手底仙網被鷗鷺子此時生出的巨手牽動,一個克制不住,當下竟是驚叫一聲將鎮守一角的寶網自自己手中失去,一時那網少了一派主持,威力頓時大減,纏繞著紅鬼用法網形成的巨手也是威力盡撤,當下只被它輕輕一掙,變自網底逃了出來。

鷗鷺子眼看行將成功,見玉音竟得這般無賴,只氣的老眼翻白,口裏暴喝一聲:“你!”

只是他這面話音未落,那紅鬼已自在空中將身一轉,頓時周身妖焰烈火漲了十倍,此刻它終逃得仙網陣法的克制,覆一得勢即是威力精神百倍,直往眾人撲了過來。因它恨鷗鷺子剛剛讓它吃的苦頭最多,卻是當下第一個向其撲到。

鷗鷺子見此無奈,手底一翻將身前分光鏡使動照定來敵,略將紅鬼來勢阻了阻,跟著一陣白光飛舞又將天罡劍祭出,只欲用此抵擋住這來勢洶洶的惡鬼。

未知那紅鬼本是數千年的魔域妖獸,威力絕大,此刻失了眾人禁錮,只將口一張便是數十丈的赤焰妖火將分光鏡中射出的青光敵住。顱頂赤煉角紫氣一生便使那天罡劍劍光大為減色,當下巨爪伸動竟將鷗鷺子天罡劍憑空取在手裏,跟著另一巨爪揮出,卻是直取鷗鷺子的性命而來。

虧得此刻汪劍秋見老道人危急,已是一個太乙神雷搶先擊出,將惡鬼打的周身晃動,容鷗鷺子趁這檔兒逃出生天。再其後又見玉音、毒龍二位師太分使飛劍來救,這才解了鷗鷺子這般殺身之禍。

鷗鷺子本要開口對著崆峒二位師太破口大罵,無奈此刻得人救援才得偷生。且此後還要再仗眾人之力合圍這妖鬼,一時爭不得這口閑氣,卻是滿腹的惡語出不了口。當下他飛劍已被惡鬼收去,只得重振精神展動分光鏡威力,當下又自腰間豹皮囊內取出三柄晶光燦燦飛刀來,自在空中化出三道銀光,只上下翻飛直往那赤煉鬼周身要害刺去。雖是不及自己天罡劍威力來的強橫,但勝在數量較多,憑添了許多別樣功用,倒是一時看不出個破綻。

只是如此一來因失了仙陣的威力,眾長老合力之下,也只與那紅鬼鬥個平手,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挨去,眾人都是有些心生焦燥,雖想著施展煞手將那惡鬼拿下,但又怕對方如玉音一般,從中作梗,最後卻是容別人得了好處。

未知正在眾人不奈之際,那與眾長老的赤煉鬼,倒是首先犯了性,當下一個如嘶扯人心肺般的厲吼,卻是激得寒潭濺起沖天的巨浪。稍時,便見那潭水一陣攪動,又是一陣巨浪過後,便自那潭內飛出無數妖獸,一如先時一般,赴死似的向眾人劍光落雷處抵擋撞落。即刻便解了紅鬼的壓力,當下它略一得勢,便巨口連張一串串妖火即向著眾長老打來,轉眼之間場上已是攻守易勢。眾位長老到了此際,卻是只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

至此鷗鷺子已是氣的雙目赤紅,只恨不得將玉音師太當場打死,可無奈此時形勢絕險,少不得她這條膀臂,且此刻那滿天妖獸飛舞,又是源源不絕的將兩派門人弟子殺到,自己這面還要分心照顧愛徒,卻是再也無心與其計較。

反觀玉音此刻卻是面無表情,只一力的施展法力與來敵相抗,好似方才的一切俱與自己無關一般。倒是身旁的毒龍面色有些難看,看似有些不是意思的神氣。

汪劍秋雖也是滿腹痛恨,但也是無意計較,向下驗視眾弟子門人,尚幸自己峨嵋四大弟子,手中俱有一柄上佳的仙劍護身,而姚花影手上一柄青鸞劍也不在眾人之下,董玉琛一枚玄鐵劍丸也是一樣的上下飛舞互相照應,倒是沒有什麽疏失。當下他看在眼裏,略放了放心,卻是有心要看看二位長老如何才能收場。

可不想,那地底的妖物卻是源源不絕越聚越多,待的後來竟是飛出許多惡蛟巨蟒,且多是背上肉翼,威力要比先時的妖獸強橫的多。張入雲所處的三女這面,因三人都是手擎一把絕好的仙劍,且一身劍術修行又比眾男弟子來的高強,當下仍是如矯龍一般的漫天劍光游走,其身上的壓力還好一些。竺十八等男弟這一面卻只得三柄仙劍,卻要護住六人,一時未免吃力,素日性強好高的周氏兄弟此刻也已是變了臉色,口上雖不曾表露,但心裏卻只暗怪師傅師叔不該將法網放脫。

至此又挨得一時,鷗鷺子見越行下去妖獸越多,不但兩位門人要有危難,便是自己恐也難逃僥幸。一時將足一跺,口裏只咒罵了一聲玉音賊尼姑,即是從懷裏取出一連串的法牌來。當下一共七面俱都祭在了空中,只當先一面剛一起在空中,先自生出萬道銀光,將一眾妖獸照的心神恍惚,紛紛搖搖欲墜只在空中飛得勉強。而另外六面此時也是生出金青黃紫白各色寶光,一時覆又將紅鬼團團裹在了空中,卻只激的那紅鬼連連厲吼,好似痛苦不堪。

玉音師太早知鷗鷺子年前得了千年得道蠍精的尾後十三盤節,只是事後因聽從青城道友的勸誡,將十三盤節中的五節分贈了他人,待事後得知有此雷音洞一行,想要收回時卻已是悔時晚已,偏巧霜、火二節贈了自己徒孫,又給東方文宇打賭失去,搞得自己此刻行陣時五行有失,四元缺漏,好不惱人。前番玉音因遇得張入雲,知被他得了去,便是想掠為已用,以備此行不時之需,今番見鷗鷺子法牌不全,徒自威力,卻又始不能聯成一氣,她修為驚人知鷗鷺子此時純以自己身功相合俯就那諸多盤節的威力,如此這般多半不能得計,只時間一久便要露出破綻,只是她此刻也暗藏心事,卻樂得在旁看這位貪狡的老前輩出醜露乖。

果然鷗鷺子將七方盤節祭出,只挾制的那紅鬼不到一刻功夫,即見它頭頂赤煉角紫光盎然,一時間那紫氣越漲越大,威力也越來越顯,竟將那七面法牌敵了下去,除當中陰陽二氣雙牌因聯成一氣,還能勉強抵擋外,其餘金、木、水、土、電五面盤節俱被壓了下去,周身只剩的一溜光火,卻再形不得威脅。

那紅鬼甚惱這矮道人屢次出手重傷於它,盛怒之下,竟拼著挨了兩記汪劍秋的太乙神雷,也是要將鷗鷺子拿下。也是鷗鷺子歷年來害得太多靈物,此刻報應不爽,合當受此一劫,因自己天罡劍被紅鬼收去,駕不得劍遁,只能勉力排雲馭氣,又嫌不夠快捷,當下危急改用尚未煉成的分光攝影術逃遁。若按他的本領本來可逃得一劫,卻未料紅鬼眼見他一閃而沒,激動之下,頭頂紫氣暴漲,竟是略微照出其已遠遁的身體形跡來。一時大憤,也不作想,只一抖手便將巨爪內捉住半天的天罡劍甩了出去。

當下只一道匹練似的白光閃動,再聽得老道人一聲慘叫,已是被自己的兵刃一劍貫穿左肩,無力支撐之下旋即跌落在地。雖是他道法高深,此刻受得這一重擊,又覆在地上重重一摔,也一樣的是跌的他七暈八素,眼冒金星。

武當派二位弟子見狀,忙躍眾相護,才當東方文英起得步,便被其小師叔董玉琛攔住道:“你且在此地鎮守,這裏安全,多你一人前去相救,反要費我心思!”說話時語氣甚為堅決,卻一改往日和藹。當下東方文英還未得回答,卻就見他一道黃光乍起,一時箭一般地縱至自己師傅身旁,旋即放出劍光相護,雖只一枚玄鐵劍丸,但一樣給他防得個密不透風,大不容眾人小視。

玉音師太未想到這其貌不揚,性格溫和的小道人竟得這般的功力,此刻見了也是有些心驚,自忖自來得這一路上,竟是有些錯看了這鷗鷺子的小徒弟了。

而一旁的汪劍秋見董玉琛功力低微卻是拼死也要救其師傅,甚感他為人,再見鷗鷺子已然暈倒在地,此刻再也不守在空中,去作那重新整頓仙陣的妄想。只一躍,便縱至二人身旁,當下又將兩粒金珠放起,射出赤光,又合著掌心神雷相護。他一身道法絕然,此刻紅鬼升在空中身受其利害,大感壓力不輕,卻是一時攻不得進。

但即如此,那太乙神雷因甚耗修道人的精神元氣,汪劍秋雖是道行再高,到了此刻也已是極感吃力,當下只得向玉音求援道:“素聞崆峒潛光琉璃盞是滅魔至寶,此時此地已是群魔亂舞,還請師太快行出手施法,不然的話,貴我兩派門人怕有性命之憂!”

玉音見至此汪劍秋終於開口央告,為著他年事,心下實感快意,只是面上一絲不得顯出,只合掌道:“潛光琉璃盞需用前古神油方得顯絕大威力,一來這神油極為珍貴,不敢妄用,二來其威力過大,只怕只一施展這漫天的妖魔俱要被聖光伏滅。雖說都是妖物,到底也是得天地造化而生,如此大開殺戒,卻是與天地好生之理有傷,好在貧尼來時已有安排,倒是省造殺業。”說時即是自袖中取出一方白紙,仔細看處,卻是一只用紙折成的小船,一時見玉音將那紙折船拆開,再翻手一抖,旋即一道金光滑過,竟從內跌落一人來。

張入雲把眼張望,果然就是香丘,當下鋼牙一咬,便要上前,不想卻被沈綺霞一手捉住,只口中輕聲道:“且看看再說,即有汪師叔在此該當有些計較,若再不然,我等再尋法解救也不遲。”她此刻語出嚴峻,卻又是話音溫柔,張入雲素來有些服她,得她一手按住自己肩膀,只覺掌中溫暖,當下他臉上雖是一連串的急怒變色,終究是被自己按了下來,只守在一旁怒觀其變。

葉秋兒未想自己師姐竟能勸得住張入雲,一時心下一動,即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卻見沈綺霞一臉嚴肅,好似下了什麽決心也似。當下不知怎地,心上便是一驚,旋即又是一空,兀自有些煩悶。再恍過神來時,又察覺自己此刻臉色定是不好看,忙轉了頭來。在回轉過來時,卻見姚花影粉白的玉頸也是微微側動,好似花了極大的心機力量,方才沒有將頭轉過來回望,再待這會兒,卻又發覺葉秋兒此刻已看著自己,卻是不由的紅了臉。至此葉秋兒就覺心下一拎,又是好一陣沒來由的煩惱生上心頭。

再聽玉音師太道:“此時我豢養多時的七寶蓮花蟲,今得她一片靈肝即可將這赤煉鬼收伏,又免周遭這多生靈塗炭,如此即顯我佛門慈悲,也是這妖蟲一番功德。”

汪劍秋見玉音師太竟說出這等喪心病狂沒有人倫的話來,再看著小香丘此刻似是被法術拘困的久了,一身上下俱被汗水浸濕,神形已是委頓不堪,想著她終究也是故人之女,一時亦不免大怒,當下拿定了主意,便再不客氣,只與玉音師太說道:“這孩子雖是妖,但也有一半是人,說來還是正元師兄的一點血脈,你如此舉止,卻不是對故人之子的意思吧!”

不想他這話才只剛一出口,卻見玉音師太已然翻了臉道:“住口!正元師兄是我崆峒弟子,他誤墜魔道,受不了妖女的色誘,此刻以她女兒救的眾人做抵,也正好補他這一生清白。”

聞得玉音這般激進的話語,汪劍秋反淡然道:“是嗎!據我所知,正元兄雖是誤入歧途喪了功行,卻也是對此子極為鐘愛的。無如當日你力要將她擄走撫育成人,今至此地,你卻又倒行逆施,這如何成話,你這般作為,於小輩面前,也不光采。”

汪劍秋這一席話顯是觸犯了玉音的隱痛,當下也得大怒再不作顧及,只大聲道:“何正元是我崆峒弟子,卻輪不到你峨嵋汪劍秋來多管閑事。何況除魔衛道,我輩份所應當,他道心不固,為魔女所害,雖是他一番災劫,卻也是這妖女的母親害人不淺。所謂父債子償,由她損卻這些許殘肢,卻換來如此功德,也可稍補其母的惡行!”

當下汪劍秋見她滿面嗔怒,再無一點修道人的氣象,只長嘆一聲道:“如此說來是再沒有一絲餘地可講了?”

玉音挑眉冷聲道:“汪劍秋,你當年輕狂以至失劍多年,這多年在峨嵋苦渡歲月,竟還沒改了你這般愛管閑事的脾氣,我知你自恃得了峨嵋上代劍仙真傳,自量功蓋一班同門。你若有什麽能為盡管施展出來了吧!我崆峒玉音卻不怕你!”

汪劍秋聞言只一笑,又面帶譏諷道:“我哪有什麽本事,即如此這般,我就成全了你卻又能怎樣?只是你且看看你現在一副滿身纏魔癡嗔的舉止,卻又哪裏想個跳出世俗之外的出家人了!”

他話音一落,玉音卻是一陣冷笑,以為汪劍秋要出手相奪香丘,當下周身白光泛起,即刻間已將自己的傷恙劍祭起。

不想汪劍秋見此,卻是大聲道:“且慢,我即說成全了你,怎還需你施動這般害人的勾當!”說完話,卻是舉單手擎天,竟似在施動什麽法術。

玉音見他舉止,先是一驚,為防其來襲自己,並未信得汪劍秋的話,反倒默運玄功,一把傷恙劍隨之劍光暴漲。

至後再向汪劍秋看去,卻見他此時已是一身清光纏繞,口內念動真言,一時間滿身俱是仙氣,須發皆張處,竟好似一尊天神一般,不怒自威,使人望之喪魂落魄,與平日溫和形態竟無一絲相像。

再說那紅鬼見汪劍秋此刻異態,心有所感,一時竟頓住身形,卻是一副想舍不棄,欲逃不憤的模樣。略一思量,終是覆又向汪劍秋襲來,不想汪劍秋先時已於暗中早有準備,此刻那兩粒赤陽金珠只在盤繞飛舞,護住了自己周身。此二粒金珠是上兩代祖師,東海三仙合煉多年的純陽至寶,威力非同小可,現下只為相護汪劍秋一時,全力施展之下,卻是哪裏能容那赤煉鬼進犯。

當下又過得片刻,即見那地穴穴頂上空,竟聚得一層雷雲,一時間只在空中不住翻騰卷湧,好不壯觀厲害。至此那些方才還在猖狂不已的妖獸,好似已知大難即要臨頭,心慌之下竟是紛紛四下裏飛舞逃躥開來。只是群妖本由紅鬼挾制,此刻不見紅鬼行動,卻怎生逃得脫。而另一邊廂,赤煉鬼也是大感危機,卻是越發焦燥狂暴的向汪劍秋大舉攻來。雖得了一些消息,但始終攻不進汪劍秋身前七尺。

再加上此刻鷗鷺子,已是勉強翻身而起,見眼前形勢危急,為自保也不免出手。當下只將指連挑了兩挑,那空中失去主宰多時的分光鏡,即刻便是射出神光來相護,雖是此刻他身上有傷使其失了好些威力,但就得這樣,也一般的令那紅鬼難受的厲害。

一時那赤煉鬼見勢不好,正要抽身而去時,卻見汪劍秋已然收法行功,單手一垂,即見得已是漫天的雷雲,即刻瀉下千道雷雨來,頓時洞中變成極晝,其光至潔,竟幾要將眾人肉眼灼瞎。而千萬記的雷火已是紛紛朝著紅鬼周身落下,雖任它頭頂赤煉角怎生施威防護也是無濟於事,瞬眼間便是被落雷擊中,於後即是被雷火灼烤的一身的焦臭,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而滿天的妖獸也在瞬間之內便被那神雷打滅了九成,只唯獨眾弟子與玉音師太身旁數丈內的妖獸,想是因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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