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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獠牙魔的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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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無際的白雪背景下,關寶鈴的黑發一刻不停地飛揚跳蕩著,像是鋼琴上躍動著的悅耳音符,讓我不知不覺地迷醉。

小來連續嘖嘖讚嘆了十幾聲,終於知趣地閉嘴,從另一個方向躍下屋頂,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我慢慢地拂掉了瓦壟上的積雪坐下來,搓著手掌,無言地看著她。

蕭可冷那邊的房門也響了一聲,不過並沒見她出來,或許是在隔著門縫看關寶鈴的快樂舞蹈。她是關寶鈴的崇拜者,如果不是有尋福園、楓割寺這一系列詭譎事件攪擾,她應該非常樂意與關寶鈴接近才對。

雪下得小了些,關寶鈴跳得累了,抄起一大捧雪,稚氣地送到嘴邊,貪婪地吞了一大口。日本的環保綠化工作一向做得很完美,所以他們的民間藝術家們一直把北海道的雪稱為“地球上最純凈的水源”。

寺院裏仍舊一片死寂,聽不見起床的晨鐘,更沒有早起辛苦誦經參悟的執著僧人。

“哇,好甜!”關寶鈴滿意地仰起頭,正好與我目光相對,突如其來的窘迫令她的雙頰頓時飛起兩朵緋霞。

我善意地笑著,向她揮動右手:“早,關小姐。”

昨晚看她在門扇上題句,如果沒有那種異香的催眠,是不是自己的心情也會激蕩如剛懂得懷春的少男呢?我喜歡看她的剪影,至少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會如飲醇釀般暢快。

她撣了兩下袖子上的雪,也笑著:“早,屋頂上冷不冷?登高賞雪,心情該是不錯吧?”

如果不是昨晚從石島的敘述中得知鼠疫神奇再現的訊息,此時我的確該有早起賞雪的雅興才對。

她把垂在胸前的長發向後掠去,露出耳垂上兩粒晶瑩的鉆石耳釘,迎著雪光凜凜一閃。

我禁不住“嗯”了一聲,突然發現她的左邊耳垂下面,白皙的皮膚上印著一個鮮紅的斑點,非常醒目,幾乎可以跟鉆石發出的光芒爭輝。

走廊裏傳來門扇拉開的動靜,蕭可冷急步掠了出來,匆匆地趕到關寶鈴身邊,語氣緊迫地叫著:“關小姐,請讓我看一下你的脖頸——”

蕭可冷的高度警覺讓我非常滿意,在我發現異樣的同時,她也第一時間有同樣的反應。那個斑點,是一枚鮮紅的齒痕,就像有人拿著普通人的門牙沾著紅印泥按在了關寶鈴的耳垂下一樣。

關寶鈴莫名其妙地平舉手臂,像個剛剛完工的漂亮木偶。

蕭可冷撩開她的長發,仔細審視了兩三分鐘,長長地吸了一口冷氣。

飄雪的浪漫清晨,兩個婷婷玉立的美女,寂靜清幽的古寺小院,如果進入攝影家的取景框,肯定能組成一幅完美的風景畫,並且意境幽幽,回味悠長。

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從身邊抓起一團雪,學著關寶鈴的樣子,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著。雪水很冷,牙齒與口腔剎那間似乎要被凍的麻痹僵硬了一樣,但寒氣的突然入侵,非常有效地驅散了熬夜留下的倦怠。

蕭可冷放開對方的頭發,後退了一大步,苦笑著問:“關小姐,你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我覺得你好像被什麽小蟲叮過了似的,有一點點輕微過敏。”

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關寶鈴的確被“叮過”,但卻不是普普通通的小蟲,而是傳說中令人談虎色變的“獠牙魔”。

關寶鈴在自己脖頸上摸了一把,困惑地搖頭:“沒有,我沒什麽感覺,或許只是空氣過敏罷了。”

我躍下屋頂,偷偷向蕭可冷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千萬不要慌張。

“這麽厚的雪,等會兒吃過早飯,咱們來堆一個米老鼠的大雪人,肯定很有趣!”蕭可冷迅速掩飾著自己的失色,目光向關寶鈴的門扇上一瞟,那行字清晰可見,以她的中文造詣,只需要一秒鐘便明白昨晚發生過怎樣的一幕。

關寶鈴掃凈了衣服上沾著的雪,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可惜,今天我就要走了,等會兒通知東京片場的助理人員過來接我,最遲午飯過後就得離開。堆雪人的話,等下次好了,我會請你們二位來港島玩,可惜,那邊的冬天很少下雪……”

按照我的猜想,不必電話通知,她的私人助理也會從無孔不入的媒體人員那裏得到車禍的消息。堅尼的死,對我來說無足輕重,但他畢竟是香港新一代紈絝子弟中比較引人註目的一員,勢必引起一陣小小的喧嘩。

我不希望關寶鈴離開,而且這一次就算她想離開,都不一定有機會,因為那枚齒痕,代表了一個古老的預言。

重回房間後,蕭可冷從飲水機裏倒了一大杯熱騰騰的開水,用力捧在手心裏,臉色陰沈地像下雪時的天空。

“一枚齒痕,獠牙魔的齒痕。獠牙魔突然出現,殺死了奔馳車司機和那個小白臉堅尼,但唯獨留下了關小姐,沒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現在我懂了,她是被獠牙魔選中的寄宿體,也就是傳說中的‘牙蛹’。每隔二十四小時便會多出一枚齒痕,直到三十三天後,出現第三十三枚齒痕,從左耳一直延續到右耳,然後關小姐將變成獠牙魔的替身。”她凝視著水面上的熱氣,面如白紙,出奇的慘淡。

我點點頭,心情沈郁。很多人以為那只是一些駭人聽聞的傳說而已,信則有不信則無,但我始終明白,獠牙魔是真實存在的。

這不是唯物主義、唯心主義或者神魔迷信主義的概念問題,而是活生生存在的實際危機。關寶鈴會變成牙蛹,到時候,凡是被她噬咬過的人,只有兩條路可走,死、或者成為另一個牙蛹……

蕭可冷忽然大大地打了個寒顫,嗤啦一聲,把運動服的拉鏈一直拉到下巴。

信與不信,再過二十四小時便見分曉,如果那些鮮紅的齒痕一直毫無理由地出現——我不敢再想下去。

此時,能有資格參與探討這個問題的,象僧算一個,還有我、蕭可冷、張百森、邵家兄弟、霍克、王江南。如果借殼還魂的藤迦也肯出手指點,或許能對破解獠牙魔的牙蛹齒痕有點幫助。

傳說中成為牙蛹的人,會在幾百次為虎作倀後,自動滅亡,身體化作灰飛煙滅。紅顏薄命,若是關寶鈴的人生結局竟然是這樣一種下場,真的令人無法接受。

蕭可冷一直在等我做決定,我到北海道來,是為了延續手術刀對尋福園別墅的探索,無形之中,慢慢地在她心裏取代了手術刀的位置。

“楓割寺裏目前僅存的高手,只有在‘幽篁水郡’裏的藤迦。她一直都在參悟那塊神秘牌子上的秘密。基於她的神秘身份,應該會知道更多獠牙魔的事,我會先去找她談談。小蕭,你馬上通知張百森大師,請他帶邵家兄弟來楓割寺,大家緊急碰頭商量。”

蕭可冷露出為難的樣子,沈吟著:“可是……他們並不是神槍會的人,我覺得直接對他們下命令恐怕不太好看吧?”

張百森在國內和國際上的聲譽地位極為崇高,如果不是事情緊急,我也不會強人所難。並且像他那樣的大人物,肯定會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不可能再強調自己的身份。

我長嘆著一笑:“你只通知他,他一定會來的。每個人到北海道來,都懷著各人不同的利益準則,不是來這邊吹海風、看海景的。”

事情的關鍵核心,是“日神之怒”即將出世的吸引力,或者說是“大殺器”轉移遷徙的焦點所指。張百森的背景也很覆雜,半民半官,一切盡在不言中。

蕭可冷不再反駁,取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我忽然有所感悟,低聲說:“我來跟張大師談,事情太怪異了,這次只能大家團結起來合力應付才行。”

雪停了,小院四面,陸續有了誦經聲。

連續的高僧離世,突然讓楓割寺陷入了極度蕭條的狀況,而象僧的號召力明顯不夠強大,沒有做主持的資格。所以我對孫龍當時縱容小鶴對神壁大師、獅僧、虎僧的殺戮有些不滿,就算為了向日本人發出震懾的信號,也絕不應該如此重手。

張百森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看來昨晚並沒有睡得太好。

我簡短地說了關寶鈴的情況,他並沒有表現出大的震撼,看來真正牽掛關寶鈴的只有我,在別人眼裏,她只是一個出眾之極的女孩子,跟自己沒有任何利益關系。

“我會馬上趕過去,三年以來,獠牙魔傷人的事在北海道屢屢出現,已經成了靈異界的大事。如果能趁機為民眾做些什麽,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孫龍先生離開時,曾經再三叮囑我全力幫你,有事盡管吩咐。”

張百森的態度很客氣,但聽筒裏隨即傳來邵白陰陽怪氣的不滿聲音:“餵,張老大,我們是來旅游交流的,別太多事行不行?日本異術與中國陰陽五行隔行如隔山,咱們兄弟可別大意失荊州,在這裏丟了一世英名……”

邵白的為人處世原則至為狹隘、利益當頭,從橋津忍者襲擊尋福園時我就有所察覺了。

我接著張百森的話尾,盡量讓語氣變得輕松一些:“請轉告邵家兄弟,如果能找出破解牙蛹的辦法,多少錢我都可以出!”

關寶鈴的生死不是用金錢數字能換算出來的,這一次的失算,比上次任憑王江南送她而失蹤更損失慘重。

邵白在那邊嘟囔了一句什麽,邵黑接上來:“風,楓割寺的危機來自於那座怪屋。它所占的方位就像高射炮陣地的填彈發射點,總領全局,誰進入楓割寺的範圍都會受它控制。”

三個人用同一部電話跟我交談,混雜的聲浪一陣陣湧出聽筒,弄得我頭昏腦脹。

“哼哼,我總覺得媒體上對風洋洋萬言的溢美之詞華而不實,你們看,既然楓割寺的大局中樞被別人搶先占領,也就說明寺裏存在精通陰陽五行的高手,早就擺下了‘魚肉千裏’的陣勢。既然如此,何不把關小姐送到尋福園別墅來?避開對方的炮口?”

邵白的態度陰陽怪氣,還沒出手便先給自己留下退路。

修煉到他們這種級別的高手,都非常珍惜自己的羽毛,不肯為了與自己無關的事出手。近百年來,曾經遙遙領先全球各派的中國武林,也正是由於他這種自私自利的閉關自守,才會漸漸被別人追上甚至反超。

張百森毫不客氣地反駁:“你能看懂對方的‘魚肉千裏’大陣,怎麽還要說這麽沒水準的廢話?魚肉千裏、潰不成軍。把牙蛹接出來,正好讓種下牙蛹的獠牙魔借機沖殺出來,把尋福園變成第二個水深火熱的殺戮戰場。你可以向西南逃走,別的人怎麽辦?難道你想讓北海道變成獠牙魔的天堂?”

我不想外敵還沒到,自己人已經內訌到無法收拾,對著話筒大聲叫:“張大師,不必強求他們,願意來的,我可以每人簽一張五百萬的支票,事情完成了另有十倍重謝。”

張百森苦笑著解釋:“風,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上一次關小姐失蹤,我就想帶他們兄弟進寺,只是沒了解到對方的實力之前,冒然沖鋒,難保會壞事。半小時後,我會過去跟你會合,別太心急,這件事會比較棘手。幸好,距離牙蛹破殼而出會有三十三天的緩和期限。你放心,會有辦法的。”

他的話聽起來只是無可奈何的勸慰,收線之後,我立即開門出去見藤迦。來去無蹤的獠牙魔根本防不勝防,這種介乎鬼怪之間的異術,已經不是拳腳和槍械所能抗衡的了。

蕭可冷最後叮嚀了一句:“風先生,記得快些回來給蘇倫姐電話!”

在她眼中,關寶鈴被獠牙魔所傷這件事,甚至不如打電話給蘇倫更重要。毫無疑問,只有我真心牽掛著關寶鈴,並且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其他人的態度都很冷淡。

橫豎巷道裏的雪都沒有打掃,踩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不能讓楓割寺就此沈淪下去,就算它是日本寺院,與中國人無關!任它荒廢,只會令各方勢力來去縱橫,更毫無顧忌了。”我做了一個決定,摒棄從前的固執偏見,重振楓割寺,把它變成一個絕對安全的壁壘。

行走江湖,原則固然重要,但很多約定俗成的慣性惡習,如果不能清醒地扭轉過來,只會讓自己在錯誤下滑的歧路上越溜越遠。

前面,已經能看見竹墻的影子,所有的竹竿無一例外地頭上頂著一抹雪白,在寒風裏堅持兀立著。

沒有了大人物的層層警衛,幽篁水郡成了不設防的空城。茫茫雪地上,只有我一個人心事重重地前行。從關寶鈴離開到車禍、再到毫發無損地神奇獲救,最後形勢急轉直下,她成了獠牙魔的牙蛹,一系列變化令人目不暇接,我的心情也是跌宕上下了幾個來回,沒有片刻的安寧。

“大亨會怎麽想?一個被‘黑巫術’控制還沒好,另一個又中了獠牙魔的暗算,難道這就是來自危地馬拉的詛咒,讓大亨的一生和他身邊所有人的一生都過得淒慘無比?”

我從褲袋的一角摸索出那枚黑銀戒指,捏在指尖凝視著。在我生命裏突然出現、又轉眼消失的美國女孩子瑞茜卡,到底去了哪裏?她的背後又帶著什麽樣的關於詛咒和“黑巫術”的故事?

“風,不要過來……我的參悟正進行到關鍵地步……不要打擾我。”

我還沒有踏上竹橋,藤迦的聲音已經突然在我耳邊響起來,帶著低沈急促的喘息。橋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下面的流水已經結冰,寒風把近處的雪卷入小溪,幾乎已經將它填平了。

從玻璃盒子裏帶回的那塊不明來歷的牌子,早就被關寶鈴遺忘,自始至終就沒有提起過。於是我愴然回首,能清晰地發現,她之所以會出現在楓割寺,只是為了祈求破除“黑巫術”的良方。

至於我,在她生命裏也是驀然劃過的流星。

“藤迦小姐,寺裏發生了另外的怪事,弄得我焦頭爛額,你能不能幫我解答一下?”我站在橋頭,竹門上的縫隙被積雪填滿,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對不起,我的思想運轉沒法中斷,四十八小時之內我們再談可以嗎?這塊牌子上的內容非常離奇,我……我必須弄懂它,你快些離開吧,免得被我發出的腦電波誤傷……”

我不願勉強別人,不過無論是“海底神墓”還是“日神之怒”,甚至活生生的可以毀滅地球的“大殺器”,都不如關寶鈴的生命重要。

橋下的雪倏地一陣翻騰,一個瘦小的黑衣人身體飛旋著沖天而起,向竹墻裏墜落下去。這應該是曾被藤迦輕松擊敗的那個女忍者,看來“海神的銘牌”對她有致命的吸引力,明知道不是藤迦的對手,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飛蛾撲火一樣糾纏不休。

竹墻裏面的天空忽然出現了一陣五顏六色的光芒,像是國慶日的激光背景,剎那間把我視線裏所有的白雪、翠竹映得五光十色,幻像萬千。

嗖的一聲,女忍者倒翻出來的速度明顯減緩了一半以上,噗通一下砸落在雪堆裏。她兩臂上的衣服被奇怪地剝離幹凈,露出雪白的手臂來。刀還沒來得及拔出,仍舊斜插在她肩後。

“我說過,不願給人打擾……”藤迦輕輕咳嗽著,語氣淡漠。

“你是日本忍者,就要遵從古訓,接受‘天忍聯盟’的調遣。盟主的命令大於一切甚至是天皇的詔諭,你的身體、思想、生命都屬於盟主,如有違背,將遭天譴,雷擊蟲蝕,百代不變……”

女忍者的口氣極度惡毒,搖晃著站起來,手臂無力地垂著。一陣風吹過,她的蒙面巾緩緩飄落,露出嘴角仍在流淌的鮮血。

“那些事與你無關,去吧。”藤迦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厭倦、憎惡。

“與我無關?”女忍者吃力地在肩膀上蹭去了嘴角的血,用更為瘋狂的語氣接下去:“忍者家族血脈相傳,一生下來就註定了是‘天忍聯盟’的人。你知道嗎?背叛聯盟、背叛主人的忍者,下場有多慘烈?我來,還可以好言相勸,換了另外門派的人馬,只有赤裸裸的殺戮,到今天為止,你還不領我的情?”

她不是藤迦的對手,我不必出手,而且現在的心情沈郁到極點,根本沒有向任何人動手的興趣。

我在側面的一塊青石上坐下來,無意識地抓起一大把雪,緩緩揉搓著。

布門履大師的“坐化”是楓割寺的巨大損失,如果他還在,至少能給我更大的啟發和教誨。目前身邊的幾個人,除了對獠牙魔一無所知就是驚懼莫名,沒有人能真正說得清它的來龍去脈和破解方式。

西方傳說,被吸血鬼咬過的人,也會成為吸血鬼。沒想到這樣的規律,也被絲毫不差地搬到東方世界裏來,把噩夢變成了活生生的現實。

一分鐘前,關寶鈴在雪地裏歡快地跳舞嬉戲;一分鐘後,她的未來就蒙上了死神的黑紗。我的心如同灌了滿滿的鉛水一樣沈重。

“你走吧,我不想再聽了。”藤迦再次發出警告。

女忍者的喋喋不休連我都聽不下去,只想堵住耳朵,讓自己清靜一會兒。

“我只是想——改變所有人的宿命……”女忍者換了另外一種哀傷的口氣,恢覆了力氣的雙臂頹然舉向天空,像是要對著蒼天祈求什麽。

雪花無聲飄落,她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足有十分鐘,然後轉身,踩著小溪的冰面向東,囂張瘋狂的氣焰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看她的背影,如同一條疲倦頹廢的老貓,步履沈重,孤獨沈郁。

隔著竹墻,藤迦發出一聲餘音裊裊的長嘆:“改變宿命?如果可以被任何人改變,還能被成為宿命嗎?”隨即,四面重歸於死寂,只有無形的風,一次次揚起細小的雪粒,灌進我的衣領裏。

不知道雪是什麽時候停的,慘淡的陽光透過竹林,在我腳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先走了,希望你參悟結束後,會有餘力救救她。”這是我的心裏話,藤迦不是萬能的救世主,雖然她有一顆歷經千年的靈魂。

轉身向回走的剎那,“亡靈之塔”猛的躍入了我的視野,我心裏一下子有了希望:“塔?通靈之井?既然關寶鈴可以通過祈禱得到上天的指示,我豈不是也可以做同樣的事?”

人在絕望之中,更容易相信天地鬼神。此時對於“亡靈之塔”的謨拜之心,遠遠超出了自己的理智所能控制的行動範圍,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改變方向,與回小院去的路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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