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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雨中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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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著二人繞了幾個圈子,來到片灌木眾生的林子,鐵拐李,呂洞天似不見了那少女,各停了步,持刃叫道:“鬼丫頭,有種的出來一決高低,鬼鬼崇崇的,算什麽英雄?”叫得幾聲,沒人答應。鐵拐李嘿嘿道:“二弟,難道我們嶺南三仙還怕了這鬼丫頭不成,你搜那邊,我搜這邊,咱倆個慢慢地搜,搜出她來就把她葬在這裏!”呂洞天恨恨道:“對極,不殺了這鬼丫頭,難洩我胸中之恨!”丁正豐距二人五六丈跟著,見勢態兇險,不敢太過靠近。見他二人分開,便跟著鐵拐李。

鐵拐李見到可疑之處,便是一鐵拐擊下,或以拐重掃,下手極重。走不到十多步,突地聽得那少女在幾丈外咯咯一聲,緊跟著呂洞天叫:“你個臭——”話沒說完,似中了暗算,啊的一聲慘叫,沒了聲息。丁正豐大吃一驚,但看鐵拐李急叫道:“老二!”邊朝聲音來處疾撲。沒有呂洞天回音。撲到近前,呂洞天倒身地上,鮮血從身下的石塊間汩汩流出,手中劍也沒了。鐵拐李翻開他身子,胸前一片鮮血淋漓,不知給多少什麽暗器射進胸間,已是死了。鐵拐李悲叫一聲,猛地起身揮手一杖,打在眼前根碗口粗的大樹上,樹嚓地聲巨響,倒塔地下。丁正豐見得呂洞天慘狀,心中暗道:“好辣的手段!跟胖胖比——”想到這裏,猛地心裏觸動:“莫非綠衣少女就是個殺手?”一想到這,更感心中大激大湧,他兩個多月來辛苦奔波,從沒碰到過黑風堂中的殺手,眼前綠衣少女出手狠辣,大有可能真是黑風堂中殺手。頓然極力屏住氣息,伏在樹後動也不動。

鐵拐李悲從中來,仰天大叫道:“妖女,你奶奶的,王八羔子,有種的就出來,跟老子決一死戰!”吼罷輪起鐵拐,又往根樹腰擊落,擊得四五下,忽的左側一閃,一綠衣少女縱了出來,正是那少女,頓然住手。綠衣少女手中持劍,仰天哈哈大笑,笑罷,仍是滿臉笑容地道:“老鬼,你敢罵我。”身子一縱,提劍疾刺過去。這劍自是呂洞天手中的劍。鐵拐李悲憤難當,但在來勢下不得不避開。少女落地轉身,又是一縱,人劍合一,宛如把飛刀般捷利。鐵拐李大吼一聲,攔頭一杖,這回就算給她一劍穿心,也要先砸死她。

丁正豐急近前幾步。綠衣少女身子在空中道:“好。”將劍一擋,鐺地聲急響,給鐵杖連人帶劍砸得倒飛撞去。她並不是受了一砸,而是劍刃向上,借了他那一砸之力,身子射向株樹。她人在空中一經觸樹,腳一縮一蹬,跟著丁正豐便看見她如道利箭般射向鐵拐李,卟通聲響,鐵拐李給一劍貫胸,插在株大松樹上。丁正豐驚得呆了。綠衣少女得手松手彈開,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兩眼,滿面欣容地笑問道:“怎麽樣,味道好不好受?”

鐵拐李鐵拐落地,口中慢慢溢出鮮血,也沒了怒色,只是道:“你,你為什麽,殺我們?”綠衣少女抽腰間玉笛在手,咯咯大笑,說道:“為什麽殺你們,為這根笛子,我要拿了它去送人,你們幾個老家夥偏生跟我為難,不殺你們殺誰?”鐵拐李口中一股血湧,腦袋便即耷落,仿佛在說:“為了根笛子跟你為難,也不用殺我們啊。”但綠衣少女毫沒聽到。她雙手仰天,仍自己身子在雨中淋得一場,收回手似乎才喘過口氣來。明亮的眼睛盯著那雨,那雨中的兩具屍首,臉上又有了笑容。哈哈大笑兩聲,縱身離去。

她剛才是由店奔到林子裏,現在略是走開十多丈,反道而行,縱了二三裏路,到了片荒野中獨處的一間茅屋前,驚覺四望一眼,確信沒發現一個人,這才走了進去。丁正豐待她走進,疾沖到茅屋邊,附耳偷聽。

只聽那少女呼呼喘息,似甚是激動,說道:“貓哥,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禮物?”卻沒有回應,也聽不到有人呼吸的聲音。然而隔得良久,卻確有那貓哥的聲音落漠說道:“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所有的好的壞的,都結束了,什麽都不重要,還要什麽禮物?”那少女本滿心歡喜,似沒料到貓哥會說這句話,不知說什麽好了。貓哥也沒了聲息。丁正豐好不奇怪:這是何許人物,以自己距他不過十步,連他鼻息也聽不到。極是小心地移到茅屋門中,朝縫裏窺去。只見那少女捧笛呆立,那被呼作貓哥的,是在她對面窗邊,一個向外望著大雨的青年男子,腰佩長劍,頭發長長的,似乎一直沒回過頭來瞧。丁正豐知道這人不可小覷,受那兇殘厲害少女在這人面前表現出出奇恭順的影響,丁正豐心下也不由得吸了口涼氣。

待得一會,貓哥道:“這最後一次,你就不用去了。”那少女靜得一靜,道:“你走了,我呢?你不帶我走?”貓哥一楞轉身,道:“你?——”丁正豐只一見得貓哥神容,心裏頓時叫道:“怎麽名字中有個貓字,不是我秋兒呢?”瞧臉色神情,有七分似秋兒,可是這人微瘦,臉色蒼白,眼神中丁柔又淩厲,又全不象。丁正豐好不容易跟蹤到這裏來,突然又發覺沒有找對,不禁大是失望。貓哥見著了少女手中玉笛,忽地一笑,道:“寒簫子的玉笛,你殺了他?”

少女不答,滿腹心事地上前,仍用雙手捧起,給他拿了。貓哥取了笛在手,說道:“好笛子,難為你了,去換件衣服。”轉身持笛,還沒吹,那少女胸脯起伏,滿臉都有怨色,似再也忍不住地叫道:“你還是掛記著她!你要不帶我走,我就一劍殺了她!”貓哥霍地回頭,冷聲說道:“你說什麽,殺了她,你敢?”眼中兇光大盛。那少女似嚇了一跳,鼻子一縮,流出淚來。貓哥卻也心軟了,嘆口氣,用持笛的手輕撫她左臉頰。豈知那少女性子甚是火爆,突地一揚手,手中已多了把細長的小飛刀,正是她殺死呂洞天用的。她把刀倒伸在貓哥面前,憤憤說道:“我說過的話,絕不更改。你最好親手把我殺了,要不只你一走,我定把她殺掉!”說得斬釘截鐵,雖是給貓哥愛撫之下,決心似也絲毫不軟。那貓哥聽得這話,撫著她臉的手停住,眼中兇光大盛,便似要一掌將她劈了一般,但盯了她好一會兒,兇光全都消失不見,化著股丁柔。他伸手將那少女摟了,笑道:“我的好芹兒,乘芹兒,我就是讓你給殺了,也是舍不得殺你呀。”

那少女原是滿腹怨恨,給他雙手一摟,頓感心中一蕩,扔了飛刀,緊緊地將他抱住,抽泣起來。說道:“我明知你帶我不走,可是我舍不得你。”說罷似想一經別去,不覆此刻丁柔,更是放聲大哭。貓哥邊讓她大哭,邊丁情脈脈地道:“我也舍不得你,你以後要多加小心。”比起剛才眼中的兇光大盛光景,那是天壤之別了。又道:“聽我話,別殺她。”那少女點頭,道:“為了你,我誰都背叛。”這樣一來,自也就承認食言不殺那個‘她’了。二人神色各自舒展。丁正豐因心不在此,聽得不知所雲,便想要離去,又不大甘心;待要不走,甚恐有殺身之禍。他對那個少女便沒絲毫鬥得過的把握,更不說對那貓哥了。猶豫不決。

只聽那貓哥道:“我也只當她是師妹,我這一走後,再也不來看她。你做姐姐的,要照顧照顧師妹。”那少女此刻收了哭聲,緊伏在他懷裏,安靜多了。貓哥感她渾身雖冷,臉上卻紅潤可愛,伸右手在她左頰上微重一擰,笑道:“你這張臉蛋,真是愈哭愈好看了。”那少女微是一笑,但也給他退開身去,沒了話說。

貓哥看了看自己身上給她靠濕的一片衣襟,道:“你去換件衣服再來。”少女臉上一紅,並不就走道:“你吹支笛子給我聽,我就聽你貓哥的話。”貓哥哈哈一笑道:“好,我就吹支笛子給耗子聽。”那少女大笑,卻不知貓哥為何一怔,但仍是吹了下去,她也不去細想,喜笑顏開地聽著,渾忘了身上陣陣寒冷。吹得幾下,貓哥似想起了件什麽事,停笛問道:“芹兒師妹,師傅上回交待,我五屋派跟嶺南三仙仇深似海,你是不是把他三人全殺了?”少女微奇道:“這——只殺了兩個。”貓哥嗯的一聲,幽揚的笛聲又起。但過得半晌,卻又停了。

少女好是不解,但看他目光盯著自己有異,驚問道:“咋了?”貓哥淡淡道:“你被人跟蹤了。”手持笛起,茅屋中幽揚蒼涼的笛聲又響了起來。那少女大是一驚,急抽了貓哥劍沖出屋外,正瞧得丁正豐去得只剩個影兒的身影。丁正豐待聽得他二人只是跟嶺南三仙有生死大仇的五屋派中人,便即離去。他想:“五屋派中人不是黑風堂中人,怎麽知道奉兒的下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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