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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險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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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正朝前走的沈菱月停住了腳步,一動不動。

張珩剛開始還有些詫異,後來意識到沈菱月的背影在不住地發抖,於是連忙沖了過去。

張珩趕到沈菱月身邊時,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足足有七、八只野狗站在對面,瞧著也像餓了許久似的,緊緊盯著眼前的兩人。

“你說,它們會先吃誰啊?”沈菱月緊張地聲音都發顫。

張珩回道:“應該是你吧,你看起來比較好吃。”

“我骨瘦如柴,還是你比較有嚼頭啊。”沈菱月不忘反擊。

“野狗的口味說不準的,我們還是……”張珩一邊攬住沈菱月,一邊看向對面的野狗。

“要逃嗎?”沈菱月擡頭,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張珩。

張珩搖了搖頭:“你跑不過野狗的。”

正當沈菱月失望滴垂下頭之際,頭頂上方又傳來張珩的聲音:“但我可以。”

沈菱月皺著眉頭,不滿地看向張珩,看著他從腰間拿出一排細密的長針。張珩從中抽選一枚後,隨即飛向對面領頭的野狗,野狗應聲倒地。

待其他野狗吠叫個不停,紛紛欲要上前撕咬之時,張珩陸續拿出其他長針,一一射向其他野狗。

眼見同伴不斷倒地,口吐白沫,剩下的幾只野狗一邊叫個不停,一邊轉身飛速逃走。

“這是什麽針,這麽厲害?”沈菱月無比驚訝於張珩的技藝。

張珩將剩餘的幾枚針收起來之後,說道:“不過是有些毒性的針罷了,野狗中了毒之後很快就會死去,而人呢,則會掙紮抽搐一陣子再死去。”

張珩說得漫不經心,卻把沈菱月嚇得夠嗆,他竟然隨身攜帶這麽歹毒的利器。他這是原本準備對付誰?

似乎是看出了沈菱月的心思,張珩嘴角帶著笑意,說道:“今後你若是不聽話,就讓你也嘗嘗其中的味道。”

沈菱月眉頭微蹙,瞪大眼睛,望向張珩,心裏一點都不懷疑他能做得出來這種事。禁衛司,果然是名不虛傳,而張珩,也是絕對的心狠手黑。

午後時分,天氣炎熱,兩人在荒沙中費力走了一會兒,但依舊望不到人煙,也沒有找到任何水源。

日落時,停下來休息之後,沈菱月望著天說道:“月亮升起來了,很快就會有星星出來了。”

張珩沒心情跟她一起賞月亮看星星,只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馬上就能追查到重要線索了,結果天有不測風雲,任憑自己百般算計,還是沒能算過老天。

沈菱月依舊靠在沙丘上自言自語著:“在我很小的時候,每當我哭鬧個不停,我母親就嚇唬我說,再哭就把扔到大漠裏頭。那時候,我總覺得荒漠是個可怕的地方,可有一天,遇見了路過西部的商隊,看著他們一路奔波,有的隔年還能再回來,有的一去無蹤影。我就問他們,為了賺銀子,真的要這麽拼命嗎?有人回答我說,大漠看著荒涼,其實人世更加荒涼。我那時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後來遇見了一位西行的僧侶,他跟我說,前方雖然是沙漠,但沙漠的盡頭是他要去的遠方。我問他要是迷路了怎麽辦,他說頭頂上有星星,心中有月亮。在那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聽著沈菱月說個不停,張珩開口戲謔道:“心中有月亮?能吃嗎?”

“我想說,等星星出來了,我就可以辨別方向了。我從前跟路過的商隊之人學過這些。”

張珩聽聞之後,不禁捧起沈菱月的臉:“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沈菱月笑著說道:“這算什麽本事?在我們那裏,好多人都懂這些,我比他們差遠了。”

等待夜幕降臨的時候,天上果然出現了繁星。

沈菱月指著天邊的一顆星說道:“順著這顆星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我們就能走出去了?”事實上,張珩順著沈菱月手指的方向,也看不出來她到底指的是哪一顆星。

沈菱月搖搖頭,甜笑著說道:“就可以一路到我家了。”

借著月光,張珩看著沈菱月眼中的神采和美麗的笑靨,不免心想,有生之年,她大概是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她夢中的家了。

“我們朝這邊走!”沈菱月帶著張珩朝準一個方向向前走著,“這是我們臨來時的方向。”

張珩跟在後面,看著沈菱月瘦削的背影,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沈菱月有些手足無措,也帶著些羞怯,想要掙脫卻又掙脫不了,張珩死死地抱著自己,最後只好說道:“我們趕路要緊啊。”

此時此刻,張珩突然覺得趕路似乎沒那麽重要了,只是將頭埋在她的長發之間,說道:“將來有一天,你會不會恨我?”

“我為什麽要恨你呢?”沈菱月不解地問道。沈家如今的處境是局勢所迫,雖然張珩一向以心狠手辣出名,但這終究是自己的選擇,況且他有真真切切地幫到自己和靖兒。

張珩再未言語,只是過了許久,才緩緩松開手。她不懂的,暫時也不需要懂,眼下還是走出沙漠要緊。

兩人行進的方向雖然正確,可路途卻十分遙遠,遠得超乎沈菱月的想象。雖然在白天已經盡力保持了體力,可長時間在荒漠中行走,又始終未曾進食進水,過了許久之後,兩人都感到有些精疲力盡。

到了第二天晌午,荒漠之中,兩人依舊望不到盡頭。張珩的嘴唇已經開始幹裂,沈菱月也幹渴得頭昏眼花。

傍晚時分,休息的時候,張珩躺在沙地上,不知什麽時候起,眼前似乎浮現出了城市、人群,最後還有皇宮的景象。

“為什麽這麽多人啊?”張珩指著眼前說道。

神情憔悴的沈菱月聽聞之後不禁大驚失色,此前在西部時,就聽人說過,長時間在沙漠中過度消耗體力,人會出現幻影,而這是極為危險的征兆。

“你醒醒啊,我們四周沒有人的。”沈菱月不斷地搖晃著張珩的肩膀,試圖讓他能清醒一點。

可張珩的眼睛還是漸漸失去了焦點,俊逸無比的臉龐顯得慘白異常。

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沈菱月二話不說,撐著最後一分力氣,將張珩攙扶起來。

一路拖著張珩,一邊尋找出路,沈菱月覺得再也不能耽擱下去了,無盡的荒漠,危險重重,而自己與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進水,眼下若不想等死,只能拼勁全力去尋找水源。

走了又停,停了又走,幾度體虛,幾度崩潰。

就在沈菱月幾近絕望之際,前方,不遠的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汪水,如同神明一般出現在眼前。

沈菱月拖著張珩一路艱難向前,終於在最後時刻撐不住了,一下子紮進了水中,好在水源尚且不深。

沈菱月回到水邊,連忙不斷地用手捧著水,餵向張珩的口中,灑向他的面龐。

過了好一會兒,張珩漸漸蘇醒了過來,隨後將自己浸泡在水中,待了許久。

“我們得救了。”沈菱月在一旁高興地說道。

漸漸恢覆了些許體力和精氣神的張珩看著荒蕪的四周,還有身邊的沈菱月,眸色愈加地幽深。

夜晚時分,荒漠中竟走來了一支商隊,人數不多,但馬匹倒是不少。

久未見到人的沈菱月不禁歡呼雀躍起來。

商隊的首領見到兩手空空的兩人,頗感詫異:“你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還未等沈菱月開口,張珩便率先答道:“我和我夫人回家省親,途經這裏,沒想到遇到了風暴,馬車和隨身的行李都不知去向了。”

經過一番交談過後,商隊的首領給了張珩一個水袋,還有兩大塊肉幹。

許久沒吃到東西的沈菱月也顧不得肉幹堅硬如鐵,努力地撕咬著這幾天唯一的食物。

“註意你的吃相。”一旁的張珩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沈菱月一邊跟僵硬的肉幹作鬥爭,一邊不以為然地說道:“餓了這麽久,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張珩眉頭輕皺:“要是有面鏡子,你真該好好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哪裏還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沈菱月撕咬了半天,但肉幹實在太過堅硬,只好無奈地說道:“風範又不能當飯吃,而且,我根本咬不動。”

張珩忍不住揶揄道:“那你看著我吃好了。”隨後,張珩咬下了一塊肉幹。

沈菱月看在眼裏,饞在心上,但張珩卻根本沒有要幫自己的意思。無奈之下,就在張珩咬下另一塊肉幹的時候,沈菱月連忙上前想要虎口奪食,但卻被張珩輕松躲了過去。

眼見吃不到肉幹,沈菱月便抓住張珩的手臂,輕輕咬了下去。

“你屬野狗的嗎?想要吃人肉?”張珩無奈之下,只好將剛咬下來的肉幹分給了沈菱月。

沈菱月拿到肉幹之後,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吃完之後眼睛又望向了張珩。

看著沈菱月在旁邊眼巴巴地等著餵食的樣子,張珩只好充當力工,幫她咬下一塊又一塊肉幹,然後投食給她。

若是在平常,沈菱月絕對不會吃別人咬過的東西,但眼下卻別無他法,講究不了太多,而且,吃著張珩咬下來的東西,自己並沒有不適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張珩哪怕在條件極為惡劣的情況下,也保持著優雅的風度和維持著體面,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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