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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為何而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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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因何而鬥的問題,此刻,恰好孟琪可以解釋。

酒店裏,孟琦從客廳中走出來,對著門廊前一面方型鏡子,認真的照了一番,目光落在了唇角的胡渣上,才幾日,胡渣領竟冒的如此細密,淩亂的點綴在他清俊的面容上。

他取出一把剃須刀,將胡渣削至平齊,平齊即可,比較先前,便多了幾分成熟和滄桑。

這幾日,他想清楚了很多東西,耗費了太多腦力,以至於,全然無心打理自己的形象,只是拖著一件黑色浴袍,在吧臺和臥室之間來回,猶如一道離魂。

孟琦從不是宅人,如今卻名副其實,吧臺上還有他沒喝完的紅酒,沒抽完的煙屁股。

手機裏更有幾位女子的暖昧訊息,他沒有搭理,甚至懶得去翻看,他只是從廚房隨意取了些吃食,便坐會了電腦前,繼續整理他的思路。

半年前,陳家勢力擴充迅速,他就接受過羅縉指令,調查其家族來歷,記錄從二十年前開始,之前都是空白,二十年前,陳家遷至杭州定居,有了行商記錄,家族以陳老太爺為核心,日常事務由他的兒子陳文彬打理,然後便是他的獨孫陳懷。

陳懷沒有參與陳家商業,自立門戶,註冊了一家投資公司,在京都投資起了制藥行當,期間,他認識了領域內的青年俊傑肖飛,與之交往密切。

接著,盛達接收到了一張威脅字條,羅縉隨即開始布設行動,在他的指令下,孟琪先後參與了伏擊陳懷,調查羅永毅,於秀娟等行徑,繼而被陳家回擊,陳老太爺打砸了羅縉在杭州的場子,還趁亂意欲扣住孟琦。

孟琪想起了和父親的一夜長聊,比照看來,能對羅縉,孟家,甚至王家同時下手的,唯有二十年前宣告破產,銷聲匿跡的陳雪坤,也就是如今的杭州陳家。

或者說,雖然羅縉沒有明確表示,孟琦也能猜到,這本就是同一個陳家。

陳雪坤隱匿身份,潛伏多年,為的就是報覆眾人,孟琪回憶起那一晚,陳家正是針對自己發起的攻擊,若不是肖飛突然出現,陳老太爺便可以借著自己和羅雨辰,要挾孟家和羅縉。

那麽,肖飛自然是關鍵,為何陳雪坤會因為肖飛而取消行動?

孟琪將自己關在酒店,花了幾天時間查找線索,終被陳家一段舊史吸引,根據當年的記載,黎喆夫婦離世前,曾遺失過一個兒子,名為黎曉,從年歲來說,正和肖飛年齡相當。

心思至此,孟琪猛一起身,翻出了肖飛的生辰時間,1984-12-2,那不對,孟琪嘆了口氣,資料顯示,黎曉是在1984-7-20日出生。

然後,孟琪又想起了什麽,目光一凝,迅速打開了電腦,調出了一份醫療記錄,正是幾個月前張順送到盛達的,關於楊心萍婚前生子的文件。

楊心萍在嫁給王遠義之前,曾和黎喆有過一段情感,甚至隱秘的為他生了一個男嬰,男嬰出生的時間正是1984-12-2日,之後黎喆背叛了她,兩人分道揚鑣。

黎喆娶了陳雪坤之女,入贅進了陳家,接手了瑞力制藥,楊心萍出於報覆,隱匿非婚生子的事情,嫁給了王遠義,然後才有了制藥家族之間的博弈,最終以瑞力宣告破產而結束。

想到這裏,孟琦突覺得頭疼不止,抓起一顆止痛藥吃了下去,才恢覆了思考能力。

若肖飛是楊心萍與黎喆的私生子,陳家會千方百計的找到生育記錄,公開於世,揭露楊心萍是如何歹毒而有心機的女人,連帶王家一起羞辱,是可以講通的,但有幾個問題。

首先,若單純為了報覆楊心萍與王家,直接公開醫療記錄即可,何必將文件送到盛達,讓盛達有機會控制局面。

其次,若肖飛是楊心萍與黎喆的私生子,陳老太爺恨他都來不及,怎在那一夜,在難能可貴的機遇面前,因他而罷手撤退。

最後,根據調查,羅永毅在杭州醫藥大學裏替陳雪坤做事,那麽,肖飛能進入他的重點實驗室,便不是巧合,陳家如此布局又為了什麽。

孟琦想了想,以他的觀察,給出了最不牽強的解釋。

或者,一定有什麽是陳家不想公開於世的,它需要肖飛參與,且短期內要保住他,以為今後更大的陰謀做準備。

孟琦只感覺後背一陣冷汗,這樣一個遭遇了變故,還能沈的住氣,隱匿身份二十年,東山再起的陳家,究竟醞釀著怎樣的一個陰謀。

他在客廳裏轉悠幾圈,走進陽臺抽了只煙,寒冷的冬風從他肩頭掠過,灌入他單薄的衣衫,將他結實的肌肉凍成了淡紫色,他卻渾然不覺。

許久,孟琦回到電腦旁,平覆了內心,決定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了,他給羅縉發了封郵件,以杭州地域安全為由,建議將此區域的產業,暫時移交羅雨辰管理,以避免沖突。

郵件裏,孟琪對陳家的突襲,只字未提,然後他接到了羅縉進一步的指令,便是要求他安排傳媒和電臺配合羅家行事。

“如何配合,讓我和父親公然作對嗎?”,孟琪微惱,將手機拋到了一邊,考量再三,他聯系了那位新員工,又吩咐好了他的領導,於是,才上演了盛達傳媒裏,一位新員工發錯了稿子,上層領導沒能盡責審核的一幕。

所有媒體的動靜,皆在他的一條指令之間,這不難,違背良心與父親對抗,卻很難。

孟琦別無選擇,為了接近羅縉,得知威脅盛達的那個人的身份,也為了當初與羅雨辰的一個承諾,他只能長久的潛伏下去,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已初步實現了自己的目標。

那麽,該是他離開杭州的時候了,只有回到BJ,他才有更多空間和資源,將自己那些推論一一梳理出來,回去之前,孟琦決定見一個人。

一月,凍結的西湖,霧蒙蒙一片,在西湖盡頭的一間咖啡店裏,一位俊朗不羈的青年獨自坐在窗邊,望著逐漸暗淡的日光,微微出神。

一位貌美的姑娘,從他身邊走過,楞了一下,透亮如清泉般的眼眸裏,寫滿了驚嘆,“餵,你這是什麽情況,幾日不見,胡渣都長出來了”。

姑娘便是馮媛,孟琦站起身,為她拉開了對面的椅子,說道,“我明天就回BJ了”。

他的言語很淡,罕見沒有與馮媛調侃,直接拋出了今日的主題,便有些生硬,有些無趣。

“然後哪?”,馮媛看向他,目光微沈,似在憋著一股情緒。

“沒有然後了,我就是告訴你一聲”,孟琦回答,佯裝很隨意。

“你有毛病”,馮媛沒忍住,脫口而出,“先前在學校裏,你為何躲起來,有什麽事情不能直接和我說,非要那個羅雨辰來轉話”。

她本就是一個大美女,已吸引了不少目光,這樣大聲的一句話,更是引的全場側目。

孟琦一楞,微有些尷尬,“我的大小姐,有話好好說”。

“那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馮媛收斂了語氣,輕聲道。

孟琦想了想,“我不能說的”。

“什麽不能說?關於陳家和羅永毅,還是關於肖飛,或者是羅縉”,馮媛問道。

“都不能說”,孟琦回答的快,很認真,目光始終看著馮媛,透著一股堅毅。

馮媛嘆了口氣,將一咖啡杯拿起,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你沒必要這樣,因為他會告訴我,而我希望從你這裏聽到”,馮媛停頓一下,“我更信任你”。

這句話,馮媛說的很溫柔,隱約的,還有些哀傷,孟琦聽進耳朵裏,卻莫名有些開心,“我知道他會說,所以我不說,因為我說了便會死人”。

死人兩個字,孟琦說的很輕,聽到馮媛耳朵裏,卻很重。

馮媛明白他的意思,長久的沈默了下去,是的,他為羅縉辦事,每一步都務需謹慎,孟琦可以走到今日,獲得重用,便是出於他嚴謹的性格。

當然,還有一點,聰明如馮媛也有沒能看出,孟琦確實對羅縉有所忌憚,又不盡然,曾有人對孟東海說過這樣的話,他說,在孟琦的身上,隱約能看到少年羅縉的模樣,只不過,孟琦當算羅縉的高配版。

這樣一位青年,與其說他忌憚羅縉,不如說他是在忌憚眼前的這位女人,他無法左右她的人生,唯有不斷的說服自己,驕傲並且順服的給予她一種守護,還要佯裝出一份有原則,有底線的模樣。

而實際上,就連羅雨辰都看的出,孟琦對馮媛,從無底線,從無原則,有的只是一個皇皇而不可終日的,浪子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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