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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節 火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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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感冒了嗎?”靈靜微涼的小手貼了上來。

“沒有,也許又有人在念叨我了吧,最近幾天老這樣……”

“是想你了?”

“一般來說是有人恨我了吧……”

“誰啊?”靈靜睜大了眼睛,隨後家明無奈地攤手:

“誰知道,嫌疑人太多了……”

人群熙攘的菜市場裏,兩人站在一個蔬果攤前,一面說話,一面看著頭戴圍巾、面色不善的大嬸稱好選定的反季節黃瓜,隨後付錢,等著找錢。農村人聚集的小市場,也沒什麽營銷理念,自然沒必要要求對方的臉色,反正應該不是針對他們。揉了揉鼻子,家明總覺得最近有些不舒服,這鬼天氣……

事實上,冬天倒是家明目前比較喜歡的季節,相對於夏季的炎熱,冬天裏三人可以在洗澡之後裹著一床被子躺在床上,看電視、看書、聊天或者打撲克。天氣變冷,窗外冷風呼嘯的時候,那種擠在一塊兒的溫暖感覺是其它任何時候都比不上的。恰如此時在初冬的傍晚,路燈剛剛亮起時,在熱鬧的街市上依偎在一起買菜、散步的感覺,燈火通明,人群熙攘中,兩個人一個世界。

“幹嘛要買黃瓜……”

“黃瓜對肝臟有好處,而且防腫瘤,嗯,還可以切片敷臉呢。”

“沒見你和沙沙敷過。”

“呵呵,麻煩嘛,黏黏的感覺我也不喜歡。”

“我覺得你的皮膚已經夠好了。”

“真的?”

“嗯。”

“幹嘛笑成這樣子。”

“高興……”

接過了找的錢,兩人提著塑料袋轉身離開,走出幾步,聽見另一個蔬果攤的老板在問這邊的大嬸:“嘿,新進的黃瓜還好賣嗎?說是反季節蔬菜,好賣我明天也進點。”

“黃瓜?現在不好賣了。”

“怎麽了?”

“現在的小女生都知道早戀了……”

對於早戀這個詞很是敏感,靈靜回過了頭,片刻後方才轉回來,吐了吐舌頭:“家明,黃瓜不好賣關早戀什麽事?”

家明面無表情:“你別理她,競爭對手問問題,當然把好賣的說成不好賣。看那副德性,就知道是個欲求不滿的老太婆……”

一面走,靈靜一面想著有關黃瓜的問題,由於思考的方式太過正經,最後反而將自己繞了進去,腦中有些迷糊。家明笑著解釋了兩句,隨後被靈靜在菜市場中追殺了二十多米,笑笑鬧鬧地出了菜市場,是一條小店鋪比較多的街道,前方是一個巨大的三角狀廣場,百貨商店外的大屏幕正播放著廣告,車來人往。

一路走向公車的停靠點,靈靜忽然跳了起來,指著路邊停著的小車說道:“家明你看,那是不是雅涵姐的車啊。”循著靈靜的目光望向另一邊,裹著灰色風衣,長發飄逸的雅涵也正站在一家店鋪的玻璃窗外,下一刻,她也發現了他們。

“雅涵姐。”靈靜叫了一聲,首先跑了過去,家明慢慢地跟著。那是一家賣小寵物的店子,從雅涵站的位置向裏看,櫃臺中陳列的是成雙成對的小烏龜,爬在鋪滿了漂亮鵝卵石的透明箱子裏。“好可愛啊,雅涵姐你想買烏龜嗎?”

“呵,還只是看看,你們一塊出來買菜。”這其實是陳述句而並非問句。盯著烏龜的靈靜點了點頭,家明笑著晃動了手中的袋子。雅涵望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向靈靜觀看的方向。

“說到寵物,我想到阿醜了呢,以前我們在沙沙家養過的那只白貓,雅涵姐你還記得吧,養了一年半。去年上高中了,把它交給柳叔叔照顧,後來就跑掉了,我有些想它……”靈靜口中說著話,指向玻璃窗裏的兩只烏龜,“雅涵姐,我覺得這兩只很好看啊。”

“你覺得好看嗎……阿嚏!那就買這兩只吧”伸手揉了揉鼻子,雅涵有些落寞地笑了起來,“我們的品味差不多,剛才也喜歡這兩只……”

“呵,雅涵姐你感冒了?”

“沒有。”鼻頭微微有些紅,“大概是有人在罵我吧。”

“誰會罵雅涵姐你啊。”靈靜不以為然地笑道。

“想不到。”雅涵聳了聳肩,俏皮一笑,“因為嫌疑人太多了。走,我們進去買烏龜吧。”

雅涵在學校裏處理事務過於較真,被她所得罪然後在心中腹誹的人恐怕算不上少數,跟在她的身後,靈靜轉過頭來皺起鼻子,小聲笑道:“跟你說的一樣。”

“因為我們一早串通好了的啊。”

“切……”

買下兩只寵物龜,問清楚餵養習性,自然也買了一只鋪有鵝卵石的玻璃箱一塊放到小車的後座上,原本擔心她搬不動這些東西,提議讓家明跟著一塊過去幫忙,但自然被雅涵回絕了。其實這裏離出租屋只有兩站路,離雅涵的別墅也算不上遠,說起來,似乎恰巧是在一個半圓的頂點上。家明與靈靜朝著公共汽車站走去,雅涵坐到了小車之中,將玻璃關得嚴嚴實實的,望著那並肩而去的身影。

不多時,他們朝著這邊揮揮手,上了車,離開這片視線。

兩只小烏龜在小車後座的箱子裏悠閑地爬著。其實雅涵並沒有多喜歡這兩只烏龜,她沒有養寵物的習慣,只是……那間大別墅,現在真的是太冷清了。

人並非一開始就討厭失望,只是因為曾經有過希望,人也並非天生就害怕孤獨,怕只怕曾經有過不那麽孤獨的時候。

一個人住著那樣寬敞的別墅,特別是在冬季到來的現在,縱然有空調,有時候她進門,她晚上站在那兒,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回音,除了她自己一個人都沒有,她便不由得感受到一股滲入骨髓的寒意。

她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寵物,也不是其他的誰,而是她一直試圖忘掉卻從未成功的某人。今天走到這寵物店前,卻不由自主地停下,望著那些一雙一對,打扮美麗的寵物發呆,正好靈靜過來,兩只烏龜也順理成章地買了下來。罷了罷了,或許放在房間裏,也的確能夠稍稍增加一點生氣吧……那樣空的大房子,晚上會不會反而嚇到它們呢……

吸了吸鼻子,她笑了出來,額頭輕輕地抵著方向盤,隨後從身上拿出紙巾,拼命地揩著有可能流出來的液體。有些累、有些冷、有些不舒服,是感冒了吧……

她試了下體溫,還好,不算嚴重。今晚吃些藥,然後加床被子出點汗,應該沒問題了。

心中想著,小車緩緩地發動了,朝著方才公車的另一個方向駛去。片刻後,消失在了人群熙攘的街頭。

深夜,南中國海。

風力不大,但海上的浪頭依舊不可小視,漆黑的視野中,兩艘外表有些破爛的船只一前一後地搖晃在波濤上。船上沒有太多的燈光,仿似兩艘海上的幽靈。

船艙內部,便是格外現代化的景象,厚實的金屬隔層,各種先進的儀器、雷達在駕駛員的操縱下發揮著相應的功能。一個船艙裏,幾個人圍繞桌子坐著,桌上有一幅海圖,另一幅則是某個地方的規劃圖。為首的人正是諸神無念,其餘三名則是曾經去過江海的坦克、白娜娜以及毒蛇納卡。

“計劃已經說完了,通過這些天的相處,我覺得也已經很完善,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諸神無念笑著出聲,坦克堅決地搖了搖頭,納卡伸出手指在地圖上虛劃著,依舊在對計劃作著推演,但結果終究沒多少變化:“沒有多少勝算,我們還是在賭而已。”

“我們當然是在賭。”諸神無念笑著強調,“對方的最強者根本就無法確定,而且她既然打敗過源賴朝創,那麽無論怎樣地計劃,我們都是在賭,而且……這次的行動無論成功或失敗,違抗上面的決議,我們都將成為組織的敵人,我想這才是這次行動的意義所在……兩個小時以前我們已經進入中國海域,納卡,我聽說過你的謹慎,但我希望這種謹慎不會成為你想退出的理由。”

面對諸神無念帶著威脅的說話,納卡擡起了頭,毫不示弱地望著他:“我希望你能明白,即使是賭局,我也希望能夠將勝率盡可能地增加一些。不要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否則我會立刻動手殺你。”

“喔,我道歉。”諸神無念笑著聳了聳肩,“經過這次的事情,我想我會喜歡你的這種謹慎。”

一旁,白娜娜面無表情地低頭擦拭著手上的槍,淡淡地說了一句:“那個叫顧家明的孩子是我的。”

“當然,只要你喜歡,有什麽不可以的呢。”諸神無念顯然很大度,笑得燦爛,“不過,我們現在雖然已經可以確定月池薰與那位顧家明是簡素言小姐的弟子,當時也應該是給他們兩人的一次試練,但最後將你們逼到那一步的,絕對應該是簡素言小姐本人。”

“我應該打不過她,她是你的事情了。”將手槍放到桌上,白娜娜目光一冷,“我只要那個男孩……”

“OK,當然,如果你需要……”諸神無念笑道,“我還可以給你們準備一個溫暖的房間。”

一瞬間,白娜娜也跟著笑了起來,冰冷之中帶了一絲妖異的嫵媚:“為什麽不呢?”

幾人的笑聲之中,警報聲陡然從船艙裏響了起來。走出船艙,一個人也正在那頭過來,見到這些人揮了揮手:“中國水警,原本以為可以穿插過去,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那人一面說,一面拍了拍周圍的船艙,隨後走出來的,是背了火箭筒或是提著各類槍械的傭兵。

納卡搖頭說道:“出師不利……”

諸神無念卻笑了笑:“我喜歡這種刺激。走,出去看看。”

從樓梯來到甲板,明亮的投光燈已經朝這邊射了過來,夾著大聲的廣播。

“我們是中國公安,前方不明船只聽著,你們已經進入中國海域,請立即停船接受檢查,請立即停船接受檢查……我們是中國公安……”

廣播持續了兩遍。甲板上的幾人對望一眼,諸神無念望著前方的海關船只笑道:“我就喜歡這種感覺……”走到樓梯口,對著下方一名持著火箭筒的雇傭兵伸出了手:“嘿,兄弟,那個好用嗎?”

“美國M72E4式66毫米火箭筒,裝備高性能破甲彈,兩百米每秒的速度可以輕松打穿三十公分厚的鋼板,清掃令你不順眼的垃圾,我一直很喜歡。你想試試?”

“真的很想!”

下一刻,穿著花色上衣,微有些瘋狂的男子在燈光中扛起了火箭筒,隨著“呀呼——”的一聲喊叫,赤紅色的光柱劃破了海面的平靜。下一刻,燃燒起最昂貴的煙花……

第二○○節 啟幕

“餵餵餵,聽說了嗎?前幾天在南海那邊,走私船配火箭筒,把水警的船都打沈掉的消息。”

“我看新聞也聽說了,聽說是越南還是泰國哪裏來的走私船吧。嘖嘖,真是太猛了,死了七個人呢,現在還沒找到吧……”

“哪裏找得到,估計都已經上岸了,我老爸有分公司在香港,聽說那邊的警察最近幾天把偷渡客又來了次大掃蕩,警察跟人蛇、販毒的發生了好幾次持槍火拼,不過還是沒能確定那批人,會不會是直接去廣東還是哪裏了……”

“中國又不是美國,誰會想跑到內地來啊……”

“總比越南、泰國好吧,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偷渡客,我看還是販毒的可能居多。”

“……”

中午時分,天空有些陰郁,教室之中嘰嘰喳喳的,七八個男生聚在一塊兒聊天。趴在窗臺上,家明看著下方操場上活動的人群,足球場的兩端是兩個簡單的排球場,紮著馬尾,活力十足的沙沙在奔跑著,偶爾得分之後,朝著這邊揮揮手。

“嗨,顧家明。”

“嗯?”

回過頭時,東方婉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坐到了薰的座位上:“問你個事。”

“幹嘛?”

“放了寒假有什麽打算嗎?”

“寒假?拜托,那怎麽知道……今天才十二月二號。”

“那也只有一個多月了啊。是這樣的……”東方婉遲疑了一陣,“目前是初步準備。寒假我們興趣社去香港旅游,差不多全班同學都過去玩上一個星期,旅費不用自己出的。嗯……我們班上也只有你和薰同學不在旅游興趣社啊。你看,你是玩具廠的股東之一,許毅婷當然也會一塊跟著去玩,那就幹脆叫上葉靈靜啊、柳懷沙她們,一塊過去,這就相當於我們兩個社團拼在一塊兒了。對了,薰同學她肯定要回日本的吧?”

“哇哦。”家明讚嘆一聲。“大手筆啊,全都不用自己付錢。去香港旅游一星期……你可真夠財大氣粗的。”

“每個學期都會有!”東方婉頗為自得地揚了揚下巴,“只要我給得起,這次去香港,下個暑假去歐洲,然後美國啊,日本啊都可以去玩……其實這次打算去香港也是想打通一下那邊的市場,我纏著老爸給了我幾個關系。而且……我可不算是只打算請大家玩而已,這是長期投資知不知道。你看,我們班上五十多個人,家裏的產業有一定規模的有將近二十個,而且既然在聖心學院裏,誰知道會交上什麽樣的朋友呢。現在我每年出錢請他們玩玩鬧鬧,等到幾年以後他們大學畢業了,只要這其中有幾個人的關系可以用得上,我收回的何止百倍……”

“呵,那幹嘛要我去。我在黃家可沒什麽地位,黃浩兵比我可靠多了。”

“巴結你啊。我們的玩具廠不只是賺一點點錢就夠了,為了在東方家能說得上話,我一定要讓它快速發展才行,前面這一年我紮紮實實地打基礎,明年也就要開始準備第二樣產品了啊,拜托你認真點好不好,廠裏去都不去,虧我還替你買了那麽多設備……”

遲疑一會兒,東方婉無奈地聳了聳肩:“而且最主要的,這次旅行雷慶也要跟著。這半年多他一直耗在這,我都快煩死了,你過去的話,重要的是要幫忙當下擋箭牌。”

“找浩兵不行嗎?”

“我要找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

東方婉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家明笑著翻了個白眼:“看情況吧。如果靈靜跟沙沙想去玩玩,那我也一塊兒去好了。”

“太誇張了,你是她們的朋友還是她們的保姆啊。”

“我是她們一塊養的小白臉。”

東方婉噗嗤一笑,在家明肩上拍了拍,不知道為什麽,這是東方婉第一次拍家明的肩,感覺竟然相當流暢:“決定了告訴我。”說完,起身走開。這半年以來的忙碌和鍛煉,令得東方婉的身上已經漸漸有了股女強人般的瀟灑和成熟,家明不由得搖了搖頭,姑且不論這種成熟在同齡人之間是否有些生長於大家庭的無奈,但很顯然,身處其中的東方婉明顯地感到了充實和滿足,她正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並且感受著幸福。

聊過之後,趴在窗上繼續看沙沙跟人打排球。不一會兒,提著一只塑料袋的靈靜也出現在操場附近,眼見比賽仍在繼續,便朝教學樓這邊揮了揮手,待到家明下去,遞給他一只洗過的大紅蘋果,她自己也捧著一只。

“剛才在外面買的,真的很漂亮啊,給沙沙也買了一個,然後……還有礦泉水,給她們喝的,我發現我真的有當球隊經理人的天分哦。”

“就是動畫片裏在旁邊拼命喊加油,然後遞毛巾、買礦泉水的女生嗎?我覺得這種天分誰都有。”

“切,不跟你說……沙沙,好球啊!”正見到沙沙一個扣球得分,靈靜跳起來大叫道,沙沙一面後退,一面回過頭來笑著揮手,靈靜沖著她舉起手中的蘋果,隨即卻變了臉色:“當心。”

沙沙一轉頭,飛過來的排球砰地砸在了她的臉上,隨後,她捂著鼻子蹲了下來。

比賽中分神,這樣的結果也是沒得抱怨。一時間,沙沙流著鼻血下場,最近天氣幹燥,沙沙平日裏又比較挑食,因此有些上火,靈靜擰開一瓶礦泉水沖了一下,讓她仰著臉在操場邊坐著,但一時間竟沒有止住的跡象,家明連忙跑去醫務室拿藥棉。

由於是中午時分,通往醫務室的通道中靜悄悄的,醫務室的門口開了一條縫,家明走近時,正聽見校醫李雲秀在裏面說話。

“……最好還是去醫院吧,畢竟你以前就有病例,雖然是小感冒,但最怕引起大病。嗯,我是可以給你拿些藥……”

敲門之時,家明才看見房間中的另一個人竟是雅涵。坐在桌前,她用一只手撐著額角,鼻頭紅紅的,另一只手中拿著一團紙巾,顯然是因為感冒而在流鼻涕。

“請進。”李雲秀說著,家明將門完全推開,眼見他進來,房間裏的雅涵明顯有些不太自然,李雲秀笑道:“什麽事?”

“哦,李老師。我想要些藥棉,有個朋友流鼻血了。”

“稍等,他偷看女生換衣服了嗎?”一面走到裏間去拿藥棉,李雲秀一面開著玩笑,她的年紀其實跟雅涵差不多大,平日裏的打扮不算老氣,說起話來也很平易,在學生中的口碑很好。家明笑了笑,對著旁邊的雅涵小聲說道:“感冒?”

“沒什麽,不嚴重的。”雅涵輕聲回答。

“有可能導致你的腎病覆發,最好還是去醫院……”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家明話沒說完,雅涵已經陡然出聲打斷,從裏間出來的李雲秀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微微停了一下。雅涵語氣轉緩:“沒事的……”

家明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接過李雲秀拿出來的藥棉,轉身離開,隱隱聽見裏面兩人的對話:“我聽說張老師你跟他算是師姐弟啊。”

“以前在一個武館鍛煉,見了面打個招呼,也不是很熟……”

“喔……”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二日下午三點五十,諸神無念正處於極度郁悶的狀態當中。

這次一路來江海,除了屬於裴羅嘉的他們四人,事實上,另外還有一支四十多人的國際傭兵團隊。這支傭兵參與過去年的星夢號事件,其後人員大減,這支傭兵一向活躍在靠近中國邊境的一些地方,之所以選擇他們,主要是因為這支傭兵的大半成員都對中國有著一定的敵意,但他們了解中國,基本上都會中文,這樣一來,也就便於偽裝。

進入中國海域是幹掉了一艘海關船只,雖然諸神無念的本質上是個瘋子,但卻並不是魯莽的混蛋,其後兩艘船或進或退,一路都謹慎小心,最終在江海市南方一百多裏外的海邊上了岸。將近五十人的隊伍終究有些惹眼,他們分為了三組,一方面為了減少註意,另一方面,三組人各自做好完備的撤離方案,進行一些調查,畢竟就算能夠在江海把事情順利做好,要從偌大的中國離開,依舊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

不過,事情的發展,事實上卻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順利,首先遇到的一次意外,委實充滿了中國特色。

三組人中,人比較少的那一組多是些精通偽裝、電子設備的輔助人員,他們在今天中午就已經順利到達了聖心學院,並且進行了初步的實地勘察,這一點很順利。不過,乘坐火車過來的第二組人,卻遇上了一些麻煩,這些人基本上都算是身經百戰的戰士,身手敏捷感覺敏銳,然而或許可以說是術業有專攻,當他們在擁擠的火車站接受兩名巡警隨意的盤問時,被他們帶在身邊的其中一個旅行包,被人順手牽走了。

因此,當電話打到諸神無念所在的第三組時,他遲疑了半分鐘,方才不可置信地吼了出來:

“開、開什麽玩笑!你們是雇傭兵、雇傭兵啊!居然被一個小偷偷走了包!我的天哪、我的天哪,等等……那個包裏,裝了槍?”

“一半是槍,另一半是醫療用具……”

“……你們以前遇到這樣的事情是怎麽處理的?”

“找到那個地區的黑道老大,讓他吐出來。”

“很好,你們還真的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我喜歡這種做法,不過我們現在沒有時間,你們最好先離開火車站,去聖心學院附近準備。”

上一次坦克等人在江海市呆了好些天,準備伺機行動,結果被郁金香揪了出來,當成訓練學生的考試,被打得落荒而逃,因此,在根本不清楚郁金香在本地的觸手有多廣的現在,諸神無念不打算慢慢來,畢竟在江海市他也有一兩個可以相信又不會被懷疑的線人,只要事先探知了必要的情報,就可以抓準重點,以雷霆手段將事情一次性解決。只要能夠首先搞定郁金香,那麽就算之後在江海市弄得天翻地覆,一時間炎黃覺醒的力量也反應不過來。

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感覺,一方面不知道另一方面的情況,另一方面則是措手不及,轟的一下,碰撞,結束。

“是,我們立刻前往目標,請問什麽時候可以會和。”

“我不知道。”被說到這個問題,諸神無念啪的一聲恨恨地掛掉了電話,另一只手在方向盤上猛拍。不過,此時空氣中此起彼伏的都是汽車喇叭聲,也不差他這一個。

目光有些呆滯地朝前望去,陰霾的空氣中,汽車堵成了一條長龍,此時,他們正滯留在距離聖心學院四公裏外的街道上,承受著堵車的煎熬。

“和我們當初的計劃有些出入……等到我們抵達聖心,已經是學校放學或者是自由活動的最後一節課時間,幾個主要目標的位置並不像其它時間那樣好確定……”坐在副駕駛座上,毒蛇納卡說道。

“我們有半個背包的武器流了出去,如果弄得不好,今天半夜,就會有中國公安鬧哄哄地搜索全市……她媽的,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情,你們有在旅行中丟過自己的武器嗎?你有嗎?你有嗎?”前方這輛小車上只坐了他們四個自己人,待到其餘三人都沒好氣地搖頭,諸神無念恨恨地罵道:“這幫家夥簡直是傭兵界的恥辱!”

坦克點了點頭,沈聲道:“所以我們沒有時間了,主要目標只要能夠控制一兩個其實就行了,郁金香總會出來的……如果她不出來,有一個晚上的寬裕時間,足夠我們殺光整個學校裏的人了。”

“喔、喔。”諸神無念高興地晃著腦袋,“想想就令人興奮吶,不是嗎?”

下一刻,喇叭在他歇斯底裏的拍打下再次怒吼起來。

與此同時,聖心學院的大門前,背了一個裝手提電腦的挎包,名叫付嚴傑的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邁步向裏走。

“這次一定要把你揪出來……白雪公豬……”

當天下午四點二十,走出校門的家明察覺到了身後跟蹤者的目光。冬季天黑較早,日光已隱隱有了頹廢的跡象。

聖心學院有史以來最瘋狂的一個夜晚,就此拉開了帷幕。

第二○一節 我上面有人,你惹不起

十二月二日下午,沙竹幫總部。

“老大、老大,快出來看看,我們弄到了什麽……”

隨著手下的叫喊聲,正在內廳打麻將的柳正有些不耐煩地跑了出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老子正在湊七巧對,你最好給我看點有用的。”

“當然有用,絕對有用。今天在火車站那邊,下面有個小子偷了個包,看過之後被嚇得半死,趕快給我們送過來了,快來看看。”

“什麽東西,外星人?呃……”走到外間,一眼望見從那旅行提包中拿出來的東西,柳正首先楞了五秒鐘,隨後指著說道:“玩具?”

“不,全都是真家夥,我的天哪,你看,這個零件是不是很熟悉,美國M16A2自動步槍的零件,這一個,顏色有些老,但絕對是身經百戰,經過使用者自己調試的AK47,這把手槍,西班牙A80,9毫米自動,配雙排十五發子彈,簡潔實用……還有這個……”

雖然在中國混黑社會最常用的武器是砍刀,但其中也不乏軍事狂人,地位高了,偶爾能見到一把點38就已經不錯,哪有此時眼前擺了個軍火庫一般地令人激動,將這些介紹完,柳正也走了過來,拿著幾把槍慢慢把玩。

“……槍就這麽多了。另外還有些醫療用具,基本上是治療外傷,紗布啊、麻醉藥之類的應有盡有,如果有誰中了槍傷,這些人絕對能夠第一時間進行救治。對了,還有旅游手冊和地圖之類的,他們有做標註,不過上面是越南文,我們這裏沒人能看懂……老大,那小子會不會是順手牽了個雇傭兵的袋子啊?”

“她媽的,這麽重,真不知道那小子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提走的。”盡管眼前擺著這些對黑道來說十分有用的家夥,但柳正的臉色有些陰沈:“還笑,這下問題大了,如果真是雇傭兵,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人家就能找上門來。地圖和手冊在哪裏,我看看……”

“那……老大,這件事要不要報警……”

柳正擺弄著包裏的東西,大概沈默了兩分鐘,方才揮了揮手。

“先不要,檢查一下,如果包裏沒有什麽特別奇怪的東西,沒有他們非要不可的東西,對方應該就不會找上來。這批貨我們自己要了。另外……真的沒有會越南文的家夥嗎?你們這幫東西不是一直喜歡吹自己以前是從越南砍人回來……”

“我去過泰國……”

“我去過緬甸……”

“我手下有個去過越南的,不過他也看不懂……”周圍的人面面相覷。

“日。”柳正恨恨地罵了一句,翻看著地圖與旅游手冊,上面的許多地方都有過標註,但他關心的不多。“他們現在丟了手術用具,很可能要到醫院做準備……這一家,猛子,你知道的,葉夫人在那裏,就是靈靜她老媽,而且正好當的是外科主任,你立刻帶人過去,一發現不對勁立即報警,如果沒什麽不對勁就算了,別嚇到人,阿虎,你在警察局有熟人,稍微放點消息出去,含糊一點沒關系,反正這些東西到了我們這裏是絕對不會吐出去了,小孟,這裏……”

他點著幾張圖:“這裏好像是聖心學院的圖啊,你快帶人過去,看看沙沙、靈靜啊、家明啊那幾個孩子怎麽樣,沒事就別驚動他們,幹……這些雇傭兵的目標不會就是聖心吧……”

“不會這麽巧吧。”旁邊的一個小頭目說道,“也許只是來度假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沒事就別動,有事了首先報警,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讓沙沙她們有事情,明白了嗎。立刻去,還有,立刻找個會越南文的家夥過來。嗯,這些上面的標註似乎是日文,會日文的也要……我們馬上走,去警察局旁邊的那個點,多叫些人,如果他們真的找來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在學校門口做了簡單的登記,付嚴傑走進學校大門。

心中有些緊張,但面上自然不能表現出來,身邊的挎包鼓鼓的,不僅帶了電腦,還有類似○○七一般修整電腦設備的小工具盒,以及許多的零食。今天過來,他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

今年上半年聖心校慶時來到這裏,原本想要出出風頭,攻擊網站結果卻引來大反擊,到最後白雪公豬的介入,神級的電腦病毒“熊貓燒香”席卷全世界的電腦網絡,委實稱得上電腦史上的一件盛世。不過,作為事件的導火索,付嚴傑僅僅將這件事情視為生平中的奇恥大辱。

從小由於體形肥胖,許多方面又有些笨拙,他向來不怎麽受人待見。不過,上帝關了一扇門,卻往往會打開另一扇窗,這句話似乎真有其道理,接觸了電腦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在電子、信息方面有著驚人的天賦,在這裏,他的能力能夠令所有人驚嘆。其後他以減肥超人的名義襲擊諸多江海市的網絡公司,待到對方交了錢,他又會盡心盡力地維護著這片網絡。他收的錢不多,這也並非重點,他享受的是那種能夠自己制定規則,令所有人都敬畏的感覺。因此,當那次校慶他遇到了生平中最大的挫折,佩服白雪公豬的同時,他也將對方當成了今生最大的敵人與對手。

那一次網絡戰爭的後期,其他人基本上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付嚴傑同樣也參與不進去,然而他不愧是天才,在白雪公豬努力操控著瞬間膨脹到恐怖的“熊貓燒香”病毒之時,他做了很多的工作。其後結合許多的線索,他震驚地發現,傳說中的白雪公豬,很可能就是在聖心學院內的某人。他們的最初網絡數據,似乎是來自於同一個區域的寬帶服務器。

九八年的這個時候,電腦和網絡都幾乎處於起步階段,上網的費用昂貴,然而財大氣粗的聖心學院卻可以完全地引入光纜,建起高性能的局域網。於是,經過了半年多的準備,感覺有了充分把握的付嚴傑出手了。

計劃是這樣的:他設計了一個非常特殊的小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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