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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早中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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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副標題:吃飯也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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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7月2日,星期六上午。

“篤、篤、篤。”

依然還穿著睡衣,手上還拿著一份《泰晤士報》的袁燕倏親自打開了客房門。

他一件來著就有些詫異地招呼道:“通伯兄,你怎麽來了?還這麽早?快請進吧!”

說著他就領著臉色有點難看的陳西瀅進了大陽臺,這個陽臺上還放著一張餐桌,桌邊還坐著臉色同樣難看的摩曼小姐。

而餐桌上有三份早餐,其中一份還沒有動過。

陳西瀅一見到這份還沒有動過的早餐,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我們的袁大師看他的臉色就產生了一點誤會,口裏熱情地道:“通伯兄,還沒有吃早餐吧?愛思,再去叫一客English breakfast……”

English breakfast是相對於Continental breakfast。英式早餐要比歐陸早餐豐富,多了肉類和蛋類。

實際上以英語為母語的國家比如美國、加拿大、新西蘭和澳大利亞都吃這樣的早餐。不過在美國,這被稱之為American breakfast。

而歐陸早餐都是一般客房服務附送的。

“哼!”他的女秘書冷哼一聲,不過還是悻悻地扯掉餐巾走向了電話。

“呵呵呵……”袁燕倏有些尷尬撓了撓頭,解釋道,“通伯兄,不好意思。女人嘛,每個月都有幾天會心情不好的。”

陳西瀅沒接這個話頭,而是指著那份沒有動過的早餐冷聲問道:“鴻漸兄,你還有客人?”

我們的袁大師心說,這家夥真是有點不禮貌啊,老子有沒有客人關你屁事?

“是啊,這位客人我想你也認識。”他也硬邦邦地說道,“她就是……”

“早啊,膩嗷。”

恰在此時,他們身後響起了一個女子的招呼聲,“陳,早上好。你也來了?”

兩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凱瑟琳-曼斯菲爾德女士。

只見她也穿著一件絲綢睡衣,神情慵懶卻精神煥發,顯得特別的嬌艷動人。

曼殊菲兒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旁若無人地和我們的袁大師打了一個KISS,然後快活地說道:“太好了,早餐來了,我可餓壞了。”

至於她為什麽神情慵懶,為什麽精神煥發,為什麽嬌艷動人,為什麽一瘸一拐,為什麽餓壞了,原因就是……你們懂的,袁燕倏的16點體質,13點力量和13點敏捷。

我們的袁大師體會到原來力量和敏捷高了,其實也不是一件壞事來著。(筆者註:不好意思,賽裏斯和新西蘭之間的外交關系一點都不因吹斯聽,所以就不寫了。)

見到他的“客人”原來是曼殊菲兒,陳西瀅臉上的表情立馬就松弛了下來。

袁燕倏指了指空著的位子,沒好氣地問道:“好了,通伯兄,請坐吧。這麽早來找兄弟我到底是什麽事情?”

“鴻漸兄,是這樣的……”陳西瀅看了一眼專心致志用早餐的曼殊菲兒,有些尷尬地道,“昨天晚上槱森跑到我這裏來了,不但是痛哭流涕還喝了一個酩酊大醉,所以……”

“哈哈哈……我明白了!”

恍然大悟的袁大師笑著說道:“所以你以為我的客人是……你放心,兄弟我讓我的司機把她平平安安地送回家了。”

他用揶揄的口氣說道:“通伯兄,我袁某人可不是徐某人,幹不出誘騙小妹妹的勾當。”

陳西瀅心想,你袁某人比徐某人還要來的過分,不誘騙小妹妹,只勾搭大姐姐,而且這麽快就上手了。

他苦笑道:“原來如此,可是槱森他……”

“呵呵呵……”袁燕倏冷笑一聲,喝了一口咖啡道,“槱森他是自找苦吃,也不想想,兄弟我是那種人嗎?”

他嘆了一口氣道:“老兄你回去和槱森說,他也該長大了。”

“我輩留洋是為了建設一個富強自由民主平等的新中國,不要總是沈溺於溫柔鄉中荒廢了自己的學業,這是為不忠。”

“正式妻子就在身邊,還跟朋友的女兒勾勾搭搭,另外居然懷疑他的好朋友撬他的馬子,那就是不義。”

“要離婚就堂堂正正地經過雙方父母同意,這麽鬼鬼祟祟的就叫做不孝。”

“稍遇到一點挫折就自暴自棄地哭哭啼啼和借酒澆愁,一點沒有男人的樣子,此乃不恥。”

袁燕倏翹起大拇指往自己一指道:“如此不忠不義不孝不恥之徒,如何當我袁某人的好朋友?”

他這番話把陳西瀅說的啞口無言,只好諾諾稱是。

等到早餐送上來,陳西瀅草草吃了幾口就告辭離開了。

而我們的袁大師也換了一身衣服,告別了曼殊菲兒和他女秘書,拎了幾件禮物,帶著自己的司機和廚娘奔赴中華民國駐倫敦公使館。

當然啦,他這是去走親戚。

“鴻漸,華盛頓一別之後你都已經成為蜚聲中外的大文學家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少川,僥幸而已,僥幸而已啊。我只不過寫了幾本,正好得到了愛因斯坦先生的喜愛,這才湊巧出了名。喏,這本就是愛因斯坦先生親筆簽名的《相對論》,我是借花獻佛,不成敬意。”

話說袁燕倏和顧維鈞的關系如今有些尷尬,說起來前者還是後者的長輩,可是後者不管社會地位還是年齡都要比前者大了那麽一點,所以他們也不稱兄道弟直接呼對方的“字”了。

同樣的,他也只好稱呼顧維鈞的夫人……

“蕙蘭,說起來我真是要感謝你啊。”

他從小康手上接過一個大禮盒道:“我這種窮人也沒有什麽送得出手的,聊表心意,莫要嫌棄。”

其實他送了一件最高檔海貍皮大衣,價值兩百美金。不過對於黃蕙蘭說,真的只能說是“聊表心意”了。

“鴻漸,你就是這麽嘴貧,那我也只好收下了。”

“這位就是……”見過這對夫婦之後,袁大師打量了一下他們身邊那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客客氣氣地道,“大姐了吧。”

此女自然就是黃蕙蘭的母親,顧維鈞的丈母娘,魏明珠的大姐,現在還成了袁燕倏的大姨子。

所謂長兄如父,長姐如母。

他的大姨子也算是半個丈母娘了,自然越看我們的袁大師越歡喜,點著頭道:“早就聽說鴻漸你是一表人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和我們家明珠真是天生的一對。”

袁燕倏立馬遜謝道:“哪裏哪裏。令妹下嫁與我,是袁某人的福氣。”

他又從蓮姐手中接過一個錦盒道:“前幾日正好在紐約唐人街看到一尊明代佛像,聽說大姐向佛,袁某特意請了過來。”

“鴻漸,你太客氣了。”

“應當的,應當的。”

四人寒暄了一陣,便進入了餐廳。果然是大戶人家,這一桌菜肴沒什麽好說的,墻邊站著一溜的自梳女,全都是伺候他們吃飯的。

我們的袁大師瞥了一眼顧維鈞心想,都說婚姻改變命運,這老顧真還印證了這句話。

第一次結婚就鯉魚躍龍門,撈到了出國留學的機會。

第二次結婚是好風送青雲,成為了當時總理的快婿。

第三次結婚是……嗯,好像和自己一樣,算得上財色兼收了。

果然是幹得好不如嫁得好……那個娶得好啊。

幸虧老子的前未婚妻香消玉殞,不然哪有現在這件好事。人生三大喜事,升官發財死老婆。古人誠不我欺。

總之,大家客客氣氣,和和睦睦地把這頓飯給吃完了。

等到最後上甜品的時候,顧維鈞似乎是隨口問道:“鴻漸,你什麽時候動身去南洋啊?”

袁燕倏在心中默算了一下道:“我還要去荷蘭一趟。應該是八月份吧,最快八月初就能動身了。不過萬一不巧的話,那就要九月份了……”

要是再不“巧”一點,老子說不定還要在英國坐幾年班房。

黃蕙蘭秀眉一皺地道:“鴻漸,你不覺得有點晚了嗎。明珠阿姨可是在三寶壟苦等著你呢。”

袁大師嘆了一口氣道:“蕙蘭,我這也是身不由己,另有要事啊。”

魏明娘也有點不以為然地說道:“鴻漸,還有什麽事情比你的婚姻大事更重要的呢?”

“大姐,是這樣的……”

顧維鈞聽完點了點頭道:“原來是日本皇太子要見你一面,你還要去見德意志廢帝表達謝意。這倒是兩件不能推辭的要緊事啊。”

說到這裏,他再次動了招攬袁燕倏進入外交界的念頭。自己這位姨岳丈不但在美利堅交游廣闊,都成了白宮的座上賓,現在還和日本、德國搭上了關系。這簡直就是天生的外交官啊。

他不由得開口問道:“鴻漸,回國之後有什麽打算啊?”

袁燕倏坦然相告道:“哦,想必少川也是聽說過中國公學的。這所大學的教務長張君東蓀聘請我去擔任經濟系教授,我已經答應了。”

“梁任公的中國公學,我確實聽說過。”顧維鈞問道,“鴻漸,你想不想進入我們外交界啊?”

我們的袁大師正色說道:“多謝少川美意了。不過我離家多年,這次回去是要盡一盡孝道的。這件事情,要不過幾年再說吧。對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擺脫少川……”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道:“紐約的駱世叔幫了我個忙,把我的一些行李當作外交郵件寄到了倫敦,到時候請少川通融一二。”

“這個麽……”

顧維鈞當了這麽多年的外交官,自然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按照國際慣例,外交郵件不但免稅而且免檢,所以用來夾帶一些違禁品還是最適合不過了。

他打了一個哈哈,裝作開玩笑一般地問道:“鴻漸,你行李裏面不會有什麽違禁品吧?”

“怎麽會?!”袁燕倏睜大了眼睛,十分無辜地道,“不過就是一些文具……”

比如芝加哥打字機,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是文具啊。

“一些玩具……”

比如拿來放煙火的迫擊炮啦。

“一些藥品……”

比如三硝基甲苯(TNT),這絕對算是藥品了吧。

搞大新聞沒有文具、玩具和藥品那怎麽能成?

袁燕倏在英國沒有什麽過硬的關系,就算搞得到也要來一次大出血,還不如在美利堅采購一番,然後用外交郵件的方式運入英國呢。

這才是他這次走親戚的真正目的!

就在顧維鈞猶豫的時候,黃蕙蘭開口勸道:“少川,既然是親戚那能幫就幫一下,鴻漸是知道輕重的人。”

“知道輕重”的袁大師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心說就沖你姨甥女這句話,你的晚景就不會像原本那條時間線上是那麽一般淒涼。

顧黃二人是在1956年離婚的。老顧是另結新歡,並且對他最後一位妻子是極盡寵愛,直至終年也對她讚不絕口。

而這個時候正好趕上了黃家的敗落。黃蕙蘭名下多處房產被印尼政府沒收,最後她隱居在紐約,靠著吃存在銀行裏的遺產利息過活。

所以她自傳的名字就叫《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好吧。”顧維鈞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道,“我會關照一下的。”

當然啦,他現在還不知道這“關照一下”會給他帶來無窮的麻煩。

不過,這關我們的袁大師什麽事情,此時的賽裏斯誰來當駐美公使、駐英公使、駐X公使有個毛的區別?

他們說了一陣子閑話之後,袁燕倏就告辭了,因為他還有下一個飯局。

這次的目的地是大日本帝國駐倫敦公使館……附近的一家和風餐館。

“野村君、山本君,我們又見面了。還有井上君,好久不見,我很想念你啊。”

“海國男兒三連”也回道:“袁君,我們也很高興在倫敦遇見你啊……請!”

“請!”

這頓飯從傍晚吃到了深夜,等結束的時候袁燕倏在小康的攙扶下跌跌撞撞上了一輛出租馬車。

“撒、撒、撒由那拉……”

他醉醺醺地向著也醉態可掬的日本海軍的大佐、中佐、少佐揮了揮手。而等車子開出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已經醉態全消,十分清醒地囑咐道:

“小康,明天發個電報給大龍頭,問人什麽時候能到。目標七月中旬就要抵達倫敦了,這些人要盡快過來踩踩點。”

“二爺,我明白了。”

“小康,你讓當地洪門兄弟安排一個隱秘點的地方安置他們。”

“二爺,我記住了。”

“小康,等人到了,你親自去南安普頓接他們來倫敦,還有別忘了那件外交郵件。”

“二爺,我曉得了。”

“小康,這次行動之後,洪門還有你我必將名垂青史!”

“二爺,那是肯定的!”

“剛才光顧著灌那三個沙比酒了,都沒吃啥東西。小康,讓車夫幫我們找個地方吃夜宵。”

“二、二爺、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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