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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又來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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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副標題:寫日記可是一個好習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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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6月30日

宓平昔於論婚之事,專取“寧人負我,毋我負人。”之主張……

錫予嘗謂“婚事宜對癥下藥”,又雲“知足者乃有家庭之樂”。且唯真能自愛者,乃能愛人……

陳君寅恪雲,“學德不如人,此實吾之大恥;娶妻不如人,又何恥之有?”,又雲,“娶妻僅生涯中之一事,小之又小者。”……

由此種種言之,陳女(陳心一)之傾慕,果出於誠心,實有其情。則宓不當負之,即可聘定。毋須茍計末節,徒以拖延猶豫,誤己誤人,費時費力。

1919年10月19日

陳女士之事,雖甚為難處,而終須決斷,或允或絕,二者擇一,更無他途,亦無再拖延之地。昨日接君毅及毛女士函後(編者註),覆再審思,決即允諾。商之錫予及陳君寅恪,均以為宜即此辦理。遂於是夕致陳君烈勳允婚一函,以中國箋墨書之。

編者註:君毅是朱君毅,吳宓在北大的同桌好友。毛女士則是朱君毅的未婚妻兼姑表妹——毛彥文,這位“民國奇女子”同時也是陳心一的好友,還是日後那出愛情悲喜劇的另一位女主角。”

——節選自《吳宓日記新編》

1921年4月25日,星期一深夜,布魯克斯女士宅前花園。

我們的袁大師正在送別哈佛三傑。

“錫予兄,等到宜仲兄(趙元任)八月份到哈佛的時候,兄弟我應該不在花旗國了……”

“鴻漸兄,你怎麽知道他八月份到啊?”

“錫予兄,兄弟我略有小術……開個玩笑,反正有人告訴我了。請你到時把這本《國際標準漢字方案》轉交給他。拜托了。”

“鴻漸兄,放心只要他來美國,我一定交給他。”

搞定了湯用彤,他轉向了陳寅恪道:“鶴壽兄,你可是六月份去歐洲?到時候可以與兄弟我同行啊。”

“鴻漸兄,那我們到時再聯系。”

把這兩位送上車的袁燕倏轉過頭看向了留在最後的吳宓,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後世那本“房中品胡笳,屋外吹洞簫”的神書《綠日》。

他差點把隔夜飯……這不可能,大師球的消化功能太強大了,只是差點把今晚吃的都給吐出來了而已。

沒辦法,他老人家對綠色的東東過敏。

被綠色惡心了一下的袁大師忍不住就想再惡心一下吳大師:“雨僧兄,實在抱歉。兄弟我方才多喝幾杯,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雖說吳宓在心裏面恨不得要把袁燕倏當成少正卯給誅了,此時他也只好強行擠出一絲笑容道:“鴻漸兄,哪裏哪裏。我等還要感謝你的款待呢。”

“好說好說……”袁燕倏一皺眉道,“哎呀,兄弟我也沒有什麽可送的,就再送老兄你兩句詩吧……”

不等對方開口拒絕,他便曼聲吟道:“漸能至理窺人天,離合悲歡各有緣。”

吳大師狐疑地看著對方,不解地問道:“鴻漸兄,你這兩句詩什麽意思啊?”

袁大師展顏一笑道:“雨僧兄,我這兩句詩現在沒什麽意思,不過以後就有意思了……”

“請上車吧,我們後會有期!”

“1921年4月25日

宓與錫予及陳君寅恪赴紐約會袁君燕倏,袁君款予盛宴……

別時袁君誡宓雲,相親有風險,結婚需謹慎。還賦詩半首,漸能至理窺人天,離合悲歡各有緣。

其席間言必稱“新文化運動”,卻又出此乩言讖語,至為可笑!

此君心達而險、行辟而堅、言偽而辯、記醜而博、順非而澤。可謂今日之少正卯。

不敢置信……不敢置信!

我與1935年2月翻出這篇日記,此時不知道該寫什麽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關於我和前妻還有毛女士的事情,他真的全都說對了!

是巧合嗎……是巧合嗎?

漸能至理窺人天,離合悲歡各有緣。侍女吹笙引鳳去,花開花落自年年。

不是巧合……不是巧合!

我把這首詩寫出來之後,才發現前面兩句很是眼熟,所以翻出了這篇日記!

天哪……天哪……天哪!

他不是少正卯,而是袁天罡!(編者註)

編者註:這是吳宓先生日記當中最為神秘的一篇,後來公布的時候引發了極大的爭議。而這爭議不是關於吳大師,而是另一位民國大師——袁燕倏。

我們可以看到,吳宓在此篇日記中記錄了自己在1921年4月拜訪袁燕倏先生的全過程。喜好看相的袁先生還向他做出了某種關於婚姻的預言。

同年8月,留美歸來的吳宓沒休息兩天,便匆匆趕往杭州,相晤陳心一。然而,這次的相晤極富戲劇性,似乎從一開始便隱示著某種悲劇的意象。按吳宓日記的敘述,大家只是默默相對。不曾預想,一會兒工夫,另一位女主角翩然出場,她就是毛彥文。

毛彥文本與陳心一是好友,此前,她和表哥朱君毅早已月下為盟,私訂終身,甚至還逃過婚。

吳宓作為朱君毅的同桌好友,早在清華讀書時,便知道了毛彥文。那時,朱君毅每次讀完表妹的情書後,都會讓吳宓過目。吳宓對毛彥文在信中流露出的才情敬佩不已,久而久之,心中便湧動出異樣的情愫,礙於同窗之誼,他不曾流露,而是深深隱藏在了心底。

9月吳宓和陳心一正式完婚之後,卻風雲突變。朱君毅這時候突然變卦,他以近親結婚有害下一代為由,堅決提出與毛彥文解除婚約。

守候六年,逃婚只為下嫁表哥的毛彥文始料不及,她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轉而求助吳宓夫婦。吳宓於是作為一個中間人,往返於兩人之間,極力救火說和。怎奈朱君毅去意已決,堅決不肯與毛彥文締結白首。結果,朱、毛之合未成,終致解除婚約。

此時吳宓卻引火燒身,他居然在朱、毛二人分道揚鑣後,不顧有婦之夫的身份,向毛彥文表白了自己的愛意,毛斷然拒絕。

吳宓為毛彥文所拒後,並不甘心。他索性做得更加離經叛道,與結發七年陳心一仳離。當時輿論嘩然,《學衡》派甚至他的父親都出言指責他。以至於在1930年代的上海灘,他們的故事成了小報津津樂道的話題。

然而到了1931年,吳宓又不想和毛彥文結婚了,轉而追求其他人。

當時毛彥文曾經哭著說:‘你總該為我想想,我一個30多歲的老姑娘,如何是好。難道我們出發點即是錯誤?’

吳宓不為所動,冷靜地說:‘人時常受時空限制,心情改變,未有自主,無可如何。’

對此,吳宓在日記中這樣記述:是晚彥雖哭泣,毫不足以動我心,徒使宓對彥憎厭,而更悔此前知人不明,用情失地耳!

毛彥文一氣之下,在1935年2月,嫁給了民國聞人熊希齡,熊鳳凰的年紀比她爹都大。他們在上海舉辦了婚禮。

得知此消息的吳宓在報紙上發表了他的愛情詩《吳宓先生之煩惱》,還拿到課堂上向學生朗誦。(見作品相關)

當時清華大學的朋友們讓金岳霖去勸勸吳宓。金岳霖對吳宓說:“你的詩如何我們不懂,但是,內容是你的愛情,並涉及毛彥文,這就不是公開發表的事情。這是私事情,私事情是不應該在報紙上宣傳的。我們天天早晨上廁所,可是,我們並不為此而宣傳。”

這個比喻讓吳宓很生氣:“我的愛情不是上廁所!”

後來吳宓還給熊毛二人寫了一首賀詩,而當他寫完之後,這才發現早在十四年之前,袁燕倏就已經向他預言了此事。

那麽問題就來了,到底是袁先生真的像某些人說的那樣是一位具有超能力的“竹林賢者”,還是過目不忘的吳先生一直沒有忘記這兩句詩,後來恰好用在自己的詩中呢?”

——節選自《吳宓日記新編》

目送著哈佛三傑離去的袁大師突然轉頭問道:“授之,你有寫日記的習慣嗎?”

“寫日記?”感到莫名其妙的黃宗詒搖搖頭道,“姨父,我從來不寫日記。”

袁燕倏黑色的雙眼中異芒一閃,口中幽幽地說道:“授之,你應該從現在開始就寫日記。要知道,日記對你這樣的人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玩意兒。因為……”

“宿主,皮卡還是喵喵,你自己選一個吧。”

他只好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外甥的肩膀道:“反正寫了就對了。”

中了一個“催眠術”的黃公子呆呆地點頭道:“明白了,姨父。我今天就開始寫日記!”

一吳宓苦愛毛彥文,三洲人士共驚聞。離婚不畏聖賢譏,金錢名譽何足雲!二作詩三度曾南游,繞地一轉到歐洲。終古相思不相見,釣得金鰲又脫鉤。三賠了夫人又折兵,歸來悲憤欲戕生。美人依舊笑洋洋,新妝艷服金陵城。四奉勸世人莫戀愛,此事無利有百害。寸衷擾攘洗濁塵,諸天空漠逃色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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