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蓁蓁一聽這話就覺得奇怪, 剛發現屍體怎麽就給她打電話？

林脩不是這樣的人, 遠的不說, 就五峰山那一次，當時她就在現場, 林脩一開始也沒說要她幫忙破案, 只是找她了解情況。後來也是她撞上嚴帥想要找洪俊報仇，這才順手幫了忙。

季蓁蓁瞬間想到早上跟林脩說了自家對面裝了監控的事，難道是這件事有結果了，但出於什麽原因不能在電話裏提, 所以才找個借口叫她過去？

楚源也看到了手機上顯示的名字，他關心道：“是不是監控的事情有結果了？”

季蓁蓁也不確定，先把地點告訴了林脩, 掛了電話才小聲說：“他說剛發現了兩具屍體, 叫我過去，感覺不太對勁。”

楚源皺眉，確實不對勁，就算是再棘手的案子，找人幫忙前肯定要自己人先過一遍，何況他清楚記得, 當初喊他去找韓君手臂的那個晚上，要不是薛濤嘴快說了幾句, 林脩可是半點案情都不透露。後面也是季蓁蓁幫的忙多了, 才接觸得頻繁起來。

這次實在有點誇張了。

“等人來了再問吧。”但心裏已經有了猜測，監控的事, 恐怕是內部的人做的，有人盯上了季蓁蓁，她電話裏不安全了。

季蓁蓁點點頭，看著那個又開始拿著照片一個個路人問過去的女人，她有點擔心：“你說那兩具屍體裏會不會有小曙？”

楚源嘆了口氣：“希望沒有吧。”

兩地有些距離，林脩過來也需要點時間，季蓁蓁索性拿手機拍了照片，也幫女人問起來，可惜始終沒有人見過小曙。

過了下班這個點，人流漸漸稀疏起來，沒多久路上老半天才能看見一個人。

女人一下子洩了氣，頹然坐在花壇邊，喃喃自語：“小曙，你到底在哪裏……”

季蓁蓁看得有些難受，走過去，幾次安慰的話想說出口，卻覺得蒼白無力，最後還是說：“你和我說說小曙是怎麽丟的吧，說不定就能想到有用的線索。”

“小曙一直想要switch那款游戲機，我們說好等他這次得獎就送給他。”女人看向季蓁蓁，“其實我早就托朋友從日本幫我帶了，那天就是去朋友家拿游戲機的，出門前他還好好的在家裏看電視，等我回去人就不見了。”

竟然是從家裏不見的，季蓁蓁很是意外：“會不會是去別人家了？”

“親戚、朋友、小曙的同學那裏都挨個問過了，都沒有。”女人露出一絲苦笑，“家裏的門窗也是好好的，警察說應該是小曙自己出門的，但我們住的老小區，樓道裏沒監控，小區裏是有，可有一半是壞的，好的那幾個什麽也沒拍到。”

女人撐著站起來：“今天謝謝你，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吧。”轉身就往前走了。

沒多久，林脩也到了。

季蓁蓁上了車，先問：“發現的兩具屍體裏有小孩嗎？”

林脩楞了一下，搖頭：“是一對老年夫妻。”

季蓁蓁松了口氣。

林脩偏頭看了她一眼：“怎麽突然問這個？”

“剛才遇到一位媽媽，她的孩子丟了。”季蓁蓁翻出手機上的照片，遞過去，“就是這個孩子，你有印象嗎？”

林脩也沒接手機，就著季蓁蓁的手，側頭瞥了一眼：“兒童走失不歸我們管，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幫你打聽一下進展。”

這就沒必要了，有什麽進展，警方想必也會直接通知那個女人。

季蓁蓁又問：“你今天真找我幫你破案？”

林脩笑起來：“真是瞞不過你，正想跟你說呢，那個監控的事情有眉目了。”

季蓁蓁轉頭過去，等他下文。

林脩卻不直說，只問：“你猜猜是誰？”

聽這口氣，還是她認識的，季蓁蓁看向楚源，他也很是意外，斂眉沈思片刻，他搖了搖頭，猜不出來。

季蓁蓁也猜不出：“別賣關子了，你就直說吧。”

“還記得梁逍嗎？”林脩問她。

季蓁蓁想了一會兒，才把名字和人對上號，這不就是自己虐殺狗狗被胖胖看到，後面又虐待胖胖，再把臟水往她身上潑那個嘛。

“他被放出來了？”

林脩說：“沒有達到輕傷的標準，不構成故意傷害罪，拘留了七天。”

所以梁逍恨慘了她，一出來就盯上她，想要打擊報覆？

季蓁蓁覺得哪裏不對：“如果是梁逍，你為什麽不直接在電話裏說？”

“你真是……”林脩搖搖頭，“女人太聰明不好。”

季蓁蓁有點無語：“這關系到我人身安全，我還不能小心點了。”又催促，“你快說是怎麽回事。”

林脩一面開車，一面說：“我查了小區的監控，又問了那間房子的房東，很快就找到了放東西的人，根據那個人交代，這些東西都是梁逍讓他放的。”說到這裏，他翻開座位前的一個匣子，拿出一個透明袋子遞給季蓁蓁，“不過我在攝像裝置上發現了這個。”

袋子裏裝了一片黑色的小東西，紐扣大小，季蓁蓁不認識。

楚源卻探頭過來，看到那東西，他臉色瞬間變了：“這是內部的東西，外面買不到。”他怕季蓁蓁不明白，又解釋，“把這東西貼在攝像裝置內部，可以同步覆制拍到的內容，並且直接發送到接收方，一旦被取下來，信號就會立即中斷，找不到源頭。”

季蓁蓁問：“這是你們內部的東西？”

林脩一點都不意外季蓁蓁能說出來，他都已經習慣了：“我懷疑內部有人接觸過梁逍，監視你的事情也很有可能是別人慫恿的。”

車開進了一處老小區，在一棟樓前停下，季蓁蓁瞧見樓前圍了一圈黃線，還有穿著制服的警察在黃線圈外阻擋吃瓜群眾。

既然是想告訴她監控的事情，林脩還帶她來案發現場做什麽？季蓁蓁忽然有了猜測：“梁逍不會也住這小區裏吧？”

林脩讚賞地看了她一眼：“這事也是巧了，他出事後很多公司找他解約賠錢，最後把房子都賣了才勉強還清債務，這種老小區的房租比較便宜，他如今就住在這裏，剛好還是同一幢。”

兩人下了車，季蓁蓁跟著林脩上了樓。

薛濤正和街坊鄰居做筆錄，剛問完一家，回頭瞧見季蓁蓁，眼睛一亮：“季姑娘來了，快來幫忙，看來今天大家能提早收工了。”

林脩一巴掌照著他腦袋上拍過去：“要不要工資也幫你領了？趕緊幹活去。”

薛濤委屈地揉了揉腦袋，小聲嘀咕：“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自己還不是三天兩頭找人家幫忙。”

“走吧，就住在頂樓。”林脩在前面帶路，才走了半層，後面就有小警察跑過來喊他，“林隊，死者家屬到了。”

“我過去看看。”林脩說了一聲，迅速走下樓。

下面立刻傳來一陣哭聲。

季蓁蓁倒沒跟下去，反而看向楚源，無聲地問他：這事你怎麽看。

“我先上去看看。”他可方便了。

季蓁蓁點點頭，透過樓梯間的縫隙可以看到一個年輕姑娘，她情緒十分奔潰，蹲在樓梯邊抱著頭嚎啕大哭。

這個樣子，警察也不好問話，勸了也沒用，只得先等她穩住情緒。

季蓁蓁走下去，也沒說什麽，在她身邊的位置蹲下。

好一會兒，姑娘總算緩過來一些，抽抽噎噎地擡起頭。

季蓁蓁遞過去一張紙巾：“好點了嗎？”

姑娘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又落下來：“我爸媽都死了半個月了，我現在才知道，我是不是特別不孝？”

季蓁蓁說：“好多人都是在外面工作，一時顧不上家裏，這也不能全怪你。”

“可我不是。”那姑娘哽咽道，“我本來可以在家裏工作的，我是個全職作者，完全可以待在家裏，但我搬出去住了……以前在家裏寫作，我每天都覺得超級煩，大家看我全職，有什麽事情都會叫我做，表哥家的孩子放到我家叫我幫忙照看一下，鄰居叫我幫忙領一下快遞……看著都是小事，可我需要集中註意力，但所有人都覺得我在家裏沒事幹，幫點小忙怎麽了，這個要我幫，那個也要我幫，一天下來什麽事情都做不成。”

“還有各種七大姑八大姨三天兩頭給我介紹對象，因為我是在家工作，說出去不好聽，哪怕錢賺得多也比不上兩三千塊坐辦公室的，介紹過來的不是二婚的，就是家裏窮得揭不開鍋的，我實在受不了，就搬出去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沒想到……”姑娘又捂著嘴哭了一陣。

“我爸媽人都超好的，平時也就參加參加社區活動，根本不可能跟人結仇，可是警察說現在了解到的情況都很正常，而且小區裏的監控也沒拍到可疑人物，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

季蓁蓁默默聽著，聽到這裏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失陪一下。”她站起來，找到林脩，“剛才我和你提過的小男孩失蹤的事情和這個案子的情況有點像，都是老小區，監控都沒有拍到；這對老夫妻死在家裏，那小男孩失蹤前也是在家裏；兩邊出事前都很正常；都有參加活動，我目前了解的信息不多，只發現這些。”

但這樣就有四點相似的地方，細查之下說不定還有更多。

林脩當即嚴肅起來：“我馬上給局裏打電話，把那個案子交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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