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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煥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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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韜本來還指望這個團隊能很快將事情理順,沒想到這十來個人加入之後,能力的不同,分工的不明確,讓工作反而更加混亂。一怒之下,葉韜也顧不上柳青的面子,狠狠數落了他一頓,然後當著許多人的面在一張巨大的白紙上畫了一套月牙島各種工程項目的甘特圖,將繁雜的工作分解成明確、單一的環節,然後定出各個環節和方面的優先級,直接將責任落實到人。柳青花了三天沒有解決的問題,不到小半個時辰,葉韜就部署落實了,這種處理問題的能力的差距,讓柳青再一次重新審視起這個會是自己很長時間上司的少年。

被訓得冷汗淋漓的柳青很快就領悟到了甘特圖對於七海商社的所有商家意味著什麽。

甘特圖是在20世紀初由亨利·甘特開發的,它基本上是一種線條圖,橫軸表示時間,縱軸表示要安排的活動,線條表示在整個期間上計劃的和實際的活動完成情況。甘特圖直觀地表明任務計劃在什麽時候進行,以及實際進展與計劃要求的對比。哪怕在當時,這都能算得上是科學管理方面的一次重大突破,而對於這個年代對於效率這個概念最敏感的商人來說,這種形式不必通過葉韜系統傳授給他們,他們自然而然地就按照各自的需要,開始對各自的一塊生意進行管理上的加強和改良了。

雖然葉韜在這種脾氣不好的情況下,在一時不察之下又弄出來一項對大家很有利的技術,但柳青為了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些,還是想方設法將蘇菲,戴秋妍等人一並接來了月牙島。戴秋妍雖然一樣能夠畫圖紙。但她一來到月牙島,談瑋蒔就拉著她整天出去玩了。談瑋蒔和談瑋然這些天居然一直停留在月牙島上,每天早上都跟著出海,到附近的小島,珊瑚島去玩。很是有些樂不思蜀的感覺。

而在想方設法留住王子和公主在這裏游玩,齊鎮濤從宜城帶來的那位善於烹制海鮮的大廚居功至偉。鮮活的海鮮,可是兩個自小錦衣玉食的家夥以前一直沒機會嘗的。談瑋然和談瑋蒔都明白,齊鎮濤要留住他們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身份,而是為了讓他們不要急著返程回丹陽,那樣,葉韜才能在月牙島上多幹一陣子。

有了蘇菲來解決圖紙的問題,葉韜的工作效率無形間提高了很多。在那些首批加入工作的波斯建築師學會了些中文開始逐漸發揮作用的時候,效率再次得以提高。這些建築師在現場施工管理方面的經驗,和他們解決問題的能力。要比七海商社找來的那些施工隊強不少。很多諸如如何有效率地擔送土石和鑄鐵部件之類的問題,再也不會經常被捅到葉韜這裏來了。

葉氏工坊則永遠是最讓人驚喜的。在從宜城調來的各類設備陸續安裝到位,一部分的學徒學工從暈船中恢覆出來之後,葉氏工坊裏幾乎每一個人都能發揮普通工匠和工人幾倍的作用。葉氏工坊負責的一個親的院落在接近山頂的位置,他們沒有急著開工造房子,而是先接著地形弄出了一條可以將材料比較快地送到山頂的坡道。當原本大家習慣於安裝在碼頭上用來裝卸貨物用的千斤吊和絞盤被裝載起來,拖動著一輛輛底下裝了滾輪的小車,以讓人瞠目結舌的效率將木料、石材和其他各種建築材料和工具運送到他們預定的工地的時候,大家都傻了眼。這種現實的表現,遠比葉韜反覆向大家強調註意工作方法和統籌管理來得有效。

在多方配合下。在一個多月之後,月牙島已經煥然一新。原先雜亂和隨意的建築群被有機地組合在了一起,島上從碼頭開始,一直延伸到島中央,延伸到山上。形成了碼頭,市鎮和中樞機關三個板塊。以幾個大型院落為支點,哪怕是市鎮部分都形成了有序的防禦體系。最大的改變莫過於葉韜用陶管將島的另一側,更大的一處淡水水源引入了島上正在形成的市鎮,比起原先市鎮中心的幾口井,和靠近山頂處的一處泉水,這部分淡水水質更好,量也更為充足。經過幾個風車的分段加壓。淡水可以通過陶管通向市鎮各處,可以供應島上的住戶,也可以更方便地為碼頭上停泊的船只補給淡水。而控制陶管裏的淡水流向的節點,就在島上的幾處大院落裏。一旦有人攻破上了月牙島,占據了碼頭,讓島上的人陷入困守的境地,他們就可以立刻斷絕除了固守待援的幾處院落之外的所有淡水供給。

雖然沒有火炮,但葉韜在和齊老爺子聊天的時候偶然流露出的無奈還是讓齊老爺子拍板,建設了一個類似於炮臺的東西。上面錯落著布置了弩炮,神臂弓和投石車。在炮臺底下,則很陰毒地架設起以機械氣壓泵為動力的噴射裝置,希臘火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出現,但以制造火星彈的魚油為材料,添加其他東西,還是能搞出一個臨時可以用的類似的東西。在這種被叫做猛火油的東西進行試驗的時候,三具噴射器一次齊射,讓一艘比瀾水艦小不了太多的商船在不到半刻的時間裏燒成一團,然後剝落著沈入海中的情景,讓大家瞠目結舌。而那天正好在場的閔越,當即表示他想要訂購一批。加上來自宜城水師的對於火星彈的訂單,差不多火星彈和猛火油的全部研發費用,都由東平軍方報銷了。更大的冤大頭則是去了一次春南,召集來不少胡商、春南海商和南洋海商的薩米爾家族的高級執事阿薩德。在阿薩德先來到月牙島,準備和葉韜等人一起前往宜城參加七海商社及其旗下商戶的“訂貨會”之前,葉韜專門指示為阿薩德表演了一次猛火油的攻擊。雖然報廢了一艘老舊的商船也算是筆不小的開銷,但換來的則是阿薩德的恐怖的訂單。阿薩德扔下了十萬兩黃金,購買了三具噴射裝置和十五個大皮囊的猛火油。這些猛火油足夠讓三具發射裝置進行三十次齊射。足夠阿薩德的艦隊一段時間的自保,以及讓他回到波斯地區去演示給錢多得燒得慌的薩米爾家族的長老們看了。而這次將猛火油出售給阿薩德,則讓阿薩德徹底相信了薩米爾家族在東方,找到了一個強有力的盟友。除了最真心的盟友,還有誰會將這種幾乎屬於傳說的恐怖武器交給他們,讓他們從此在海盜和其他覬覦他們的財富的人面前有了更大的底氣。至於付出的代價,在阿薩德看來,那是完全值得的,甚至,他覺得是很便宜的。更讓他覺得驚訝的是,他當初只不過是隨口提了一下希臘火,沒想到在一個月裏,往返了一次餘杭之後,葉韜這個神奇的少年就已經幾乎提制出了這種東西。在崇信英雄、神祇與先知的國度裏長大的阿薩德,簡直將葉韜當作是工匠之神的化身。

兩天之後,當阿薩德在穆罕默德的陪同下出現在宜城,在七海商社主持舉辦的商品訂貨會上看著琳瑯滿目的商品,隨後得知這同樣是葉韜的主意,他不禁要懷疑,到底是什麽樣的神格眷顧能夠讓這樣年輕的少年具有如此豐富的想象力和洞察力。

葉韜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是天才,這種形式的訂貨會,雖然以前他從事的算是創意產業,不用擠在這樣的群落裏兜售商品,但廣交會之類的盛況還是多有耳聞的,只要將自己對於這種展會的構想大致向七海商社的那些有著豐富經驗的高級執事們一說,得到了他們的認可,自然會有大批商業精英去摸索、去布置這樣的展會。而這樣的展會也將隨著組織經驗的豐富而越發完善。

這一次,七海商社組織的訂貨會,基本上是內部摸索階段,針對的客戶群也都是有著強大購買力的胡商,展會對七海商社內部是不收取任何進場費之類的費用的。胡商們可以由阿薩德和穆罕默德簽發入場證,而其他人,不算是哪裏來的,只要有七海商社成員引薦,都可以入場觀摩。

哪怕對於宜城本地的一些商戶和一些殷實的人家進行有限度的開放,畢竟也沒有太大的客流量。整個展會雖然沒有那種熙熙攘攘的場面,但聚集在一起的商人和他們身邊緊張的通譯,卻讓訂貨會顯得專業而有成效。對於諸多胡商來說,這種商品的集中展示以及和大批商家有了接觸的機會,比起他們以住只能通過當地的合作夥伴來組織貨源來,是個好了無數倍的形式。他們面對的是一個更開放更透明的市場,而看到了這樣的訂貨會中蘊含的商機的胡商們,則表示將在下一次訂貨會上拿出自己手裏的商品,大批珍貴的象牙、香料、玻璃器皿將成為訂貨會上亮麗的風景線。

不僅僅是七海商社,在得到消息之後,九州商社的諸多商人也憑著和七海商社高層良好的關系,入場參展。在這個試驗性的訂貨會裏,總計大大小小的商家和跑單幫的商人一百二十二家參展,共設置展位、展臺一共四百十七個,共展示商品超過四萬種。七海商社的訂貨會算得上是向各地商人充分展示了商社的強大實力,也讓包括那些胡商在內的一大批商人看到了機會。

而僅僅和葉氏工坊相關的商品就多達兩千兩百種。其中大部分屬於這個時代的高新技術產品。這還是在葉氏旗下的宜家家居只拿出了部分適合進行遠洋貿易的商品的情況下。

天梭鐘表行的各種款式各種級別的座鐘、航海鐘吸引了大量的視線。在這次訂貨會上,天梭鐘表行甚至首次展示發布了這個時代第一咱便攜式的鐘,一種在葉韜印象裏,應該是比易拉罐大一圈的小型鐘。

弈戰樓是不是符合胡商和更西方的人的習慣,葉韜倒是不知道。但他對旗下商戶的一視同仁,讓弈戰樓也占據了一個展位。在這個展位裏,除了擺開了一個兩人對戰的棋盤,掛出一副大戰略玩法的示意圖之外,就只陳列了一些行軍棋的棋具,以及翻譯成法蘭克語和波斯語的一些行軍棋和大戰略玩法的規則手冊。但不少胡商在宜城已經看到了弈戰樓的生意紅火,這些人試探性地購買了一些棋具和規則手冊的舉動,對於弈戰樓來說也算是個大訂單了。

如果說,整個展會上最引人註目的兩個展位,那同樣要數葉氏工坊。葉氏工坊現在已經陸續生產定型了各種航海測量儀器,地質地形的測量儀器,軍用測距儀等等三十多種精密測量儀器,正在籌備著建立一個名為“博世儀器”的專門的銷售機構。雖然這些儀器價格不菲,但在展會開展當天除了樣品就都銷售一空。至於葉氏工坊印制的說明書,產品名錄和技術指標手冊等等,更是供不應求。一旦嘗到了六分儀對於航海的好處,明白了測距儀和射擊解算尺對於海戰的好處,將來“博世儀器”的銷售成績不可限量。

另一個展位則是葉氏工坊的一個新興的增長點:瓷器。原先,葉氏工坊生產瓷器的工藝相當粗放,主要是滿足中低端市場。但隨著葉韜成為白石城管氏的合作夥伴。情況完全改變了。葉韜、談瑋馨、管因航三個人商量著,將管氏分拆成兩個部分。在經過葉韜的工藝改良之後,雲窯的產量翻了三倍不止,終於能夠滿足東平國內的一些定向供應的單子,還能有些產量的富餘。這部分富餘則被精細地包裝起來,成為珍貴無比的禮品。

而管氏原先聲名不彰的中低端瓷器的生產和銷售,則和內府所屬的禦窯以及葉氏工坊所屬的瓷器作坊合並。葉氏的瓷器作坊的生產流程和管理、禦窯掌握的一些特供王室的特種瓷器的配方和管氏的工藝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居然隱隱有了成為國內瓷器業龍頭的態勢。三家將瓷器方面的工匠、設備都遷移至丹陽附近的一個新建的小鎮上。遷移的工匠加上各自的家庭。居然一下子占據了這個小鎮的大部分。於是,這個小鎮也就老實不客氣地被葉韜和談瑋馨命名為“景德鎮”。而這次訂貨會。就是景德鎮出品的瓷器的第一次集中亮相了。

骨瓷,青花瓷,薄胎瓷都能引起沒怎麽見過東方的高端瓷器的胡商們的嘖嘖稱奇和不計代價的追捧,捎帶著進行展示的雲窯出品的花瓶和盤子,更是被當作“神器”。但景德鎮展位上,最抓眼球的卻是以葉韜炫技式的對於色彩的展示。展位裏,外面的一排架子上放置著二十四種沒有上釉彩,只是簡單燒制的瓷器坯型。而在後面,則階梯形地放置著八排花瓶,一共二百五十六個形狀完全一模一樣而顏色沒有一個相同的花瓶。葉韜幾乎是用花瓶擺出了一套色卡。二百五十六色啊,按照電子游戲的說法,就是八位色了。這年頭能夠實現八位色,在尋找合適的釉料,在制定生產流程方面,他付出了多大的時間和精力。一種種顏色的漸次誕生,在葉氏工坊內大家都有些習以為常,但當這些東西被集中擺放成一套色卡,這種視覺沖擊力哪怕那些葉氏工坊培養出來,專門進行釉料調制的技工都有目眩神迷的感覺。至於各地的商人,尤其是那些對瓷器有一些了解的商人,則一邊在讚嘆著,一邊在絞盡腦汁地想,這些色彩到底是如何被弄出來的。看著這些人敬畏、迷惑、不解、無奈交織著的神情,葉韜就覺得,自己付出的努力,絕對是值得的。

春南、北遼的一些商人都對葉氏工坊能生產的各種重型武器感興趣,投石車、弩炮和神臂弓這類遠程打擊武器,除了東平的寥寥幾家商戶之外,還沒有能生產出來。至於弩炮,則更是葉氏工坊的獨門。軍火生意向來是暴利,可明知這一點的葉韜,卻不敢也不想掙這方面的錢。他已經知道談家父子想要一統中原的志向,那就沒有必要為自己將來的“家裏人”添麻煩了吧。對於這些明顯有著官方背景,能夠將武器走私掛在嘴上的“商人”,雖然不能把弩炮投石車之類的東西拿出來賣,但各種規格的箭矢、矛桿之類的消耗品還是可以掙上一筆的。葉氏的滾刨機生產這些東西花費的人力成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東平國內,顧忌到不能過分打壓這些軍工消耗品的價格,只是定向供應血麒軍和宜城水師、城防軍等關系比較鐵的軍隊,但對於這些東西的國外銷售,那就沒這個顧忌了。葉氏工坊的各種規格的箭矢和矛桿的售價之低,著實讓那些對於這個門當好歹有些了解的“商人”吃了一驚,而驚訝之餘,自然是大批訂購。更讓葉韜滿意的是,北遼來的那兩個商人,居然提出了用木料換箭矢的交易方式。而對於現在正在蓬勃發展,有太多大興土木的地方,有許多艦船需要建造的七海商社來說,這比起收了錢再去買木料要合算得多。

優秀而獨特的貨物,有序的展會安排,低調但紮實的營銷讓葉氏的企業群體成為眾多商家學習的榜樣。葉韜已經明白,與其花大力氣讓那些商人來相信自己所說的東西有用,不如讓大家切實看到成果,然後自己來學有效。在這次展會上,葉氏作為七海商社內並不算最強的一員,卻取得了最好的成績,現場訂貨和意向訂貨達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千四百萬兩。雖然其中有六百臺各級別座鐘這樣的大頭,但這種成績在七海商社內部會議上公布的時候,還是引起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但大家卻不得不服氣,不僅僅是座鐘,葉氏工坊銷售的所有貨物幾乎都是其他人無法模仿的。

九州商社的那些參展的成員們一邊為在這種展會裏賺得盆滿缽溢而感到興奮,一邊也意識到了展會和種形式的強大,更意識到了七海商社在將葉韜吸納為會員這一點上可以稱得上高瞻遠矚。就在葉韜準備啟程返回丹陽的前一天,他成為了同時是七海和九州這東平兩大商業團體成員的第一人,而有談瑋馨坐鎮的九州商社,對於他的職務的安排可要比七海商社明確多了。他的職務赫然就是“首席技術官”。

葉韜在宜城和月牙島停留的時間加起來足有一個半月。在這些時間裏,他以充沛的工作熱情為月牙島的建設和發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至於訂貨會交易會這種商業模式的創舉,在葉韜看來只不過尋常。

原本葉韜想要再回月牙島待上半個月,等燈塔和了望塔都結構封頂之後再回丹陽,但在宜城接到的談瑋馨的信,卻讓葉韜覺得有些奇怪。在談瑋馨的來信裏,沒有一句提到朝廷的商業政策,沒有一句提到她對於東平的貨幣改革的推動的進展,甚至沒有一句提到和葉韜無關的任何商會方面的動態,敘說的只是這些日子來,她將聚集在丹陽的無聊的世家子弟們聚集起來,在搞話劇的事情。

“話劇?”看到信裏提到的這個字眼,葉韜就皺起了眉頭。要說談瑋馨仍然保留著大量的小資情結那是不假,但她並不是將精力肆意揮霍的人。尤其是她那孱弱的身體,讓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只做必要的事情,現在她手裏諸事纏身,哪裏來的精力搞話劇?

葉韜掃了一眼談瑋馨提到的那些劇目的劇情,就知道談瑋馨已經動手抄了《雷雨》擋了《俄狄浦斯王》,甚至抄了《沙家浜》……實際上,名目是話劇,但其中也揉合了其他的表演形式,至少,沙家浜裏那段著名的智鬥,除了改變了一些名詞之外,算是被完整地抄了一遍。相隔千裏,葉韜自然無法感受和想象談瑋馨所說的《沙家浜》首演時候,當那段經典的“智鬥”,當三個人回旋著以極為緊湊的節奏將精心設計的詞句唱出的時候引起的巨大的轟動。但是,葉韜還是從談瑋馨興趣的轉移裏,感受到了一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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