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聲音，肖宇以為是肖立山來了，站起朝門口看見的是服務員推的餐車，他給別人讓地方，他看到剛才向他索抱的女孩懦怯的低頭端菜上菜，就是不敢再擡頭看他。菜上齊後，他讓另外幾個服務員先走，假裝要點東西留女孩下來。完天潔問他“看看你還要什麽？”把菜單遞給他。“點的夠了！”他攔下完天潔給的菜譜。

其他人都走了，差不多了，他慢慢從本子的粘連處私下紙片“給你。”

簽名她知道，不過據她餘光看來，字好像很多的樣子，她稀奇的向肖宇打聽“剛你給服務員了什麽？”

“簽名。”肖宇給桌上擺放筷子，在這裏上菜時總會配有小瓶的白酒用來給筷子進行二次消毒，他先燙了他和完天潔的兩雙竹制筷子。

“我怎麽看有好些字？”由於肖立山沒到，他們不會提前開吃，所以她坐直身子問肖宇。

“寫給粉絲的寄語。”肖宇輕飄飄的看了母親一眼，說“還問嗎？”

“你不想說我問也是白問。”她故作傷心，下巴擱在手掌心邊緣和手腕的契合處。

肖宇把筷子來回摩擦，眼睛看向別處手不停的刷著，懶懶的問道“那你還問嗎？”

“不問。”

“巧了，我也不想說話。”

完天潔頭朝旁邊伸了深，死死的瞅他，肖宇必定懂得她的舉動，動也不動，晃著腦袋就當給脖子做操了。

林華，張夕婷和肖立山沒有在大堂相遇，但要遇上的人遲早都是要見面的。上二樓有兩段不同的梯道，肖立山從側門進入，走普通的樓梯道，而另一方的林華夫婦上樓的軌跡似星座團一般順著旋轉琉璃梯臺接連而上。十字交叉路口也有交匯的中心圓形圈，他們上到剩幾步就到房間的拐角相遇。林華準備好了要遇上肖立山，可對方在不知情的局勢下看到他們，顯得就不自然了表情。林華首先問候他“吃飯？”“嗯。”自從林夕離開後他沒見到過他們了，也不關心。

“我找肖宇打聽點事。”看來他和自己去的是一個方向，人家都到門口了，還是兒子請來的，哪有讓別人在外面站著的道理，他請他們進去說話。肖立山搞高大的體型擋住後面的人，完天潔拉開椅子側頭才看見他們，肖宇按完天潔的膀子坐下，出來拉開其餘的凳子，俯身請他們坐，全部人落座，他把木筒子的筷子再在酒裏泡上幾秒取出對應整齊的擱置在他們餐具的旁邊。開始他的發言。“坐在這裏皆由林夕，所以心平氣和說話。你們是生養她的人，而我，陪她走完餘生，不管你們曾有多少恩怨，如今也該了結了，你們也不會想要林夕永遠淡出我們的視線吧？”

男人做不出的事由她幫忙，張夕婷站在房間中央，向他們道歉“對不起，我們走錯方向，讓錯誤延續了多年，希望你們可以諒解。”她能做成這樣已經是自己給自己做了很久的心裏工作了，林夕走了多久她就能久未入寐多少次，閉上眼睛只是想起這些問題。

“我們把話語權交由肖宇。”肖立山夫妻倆對肖宇說。

“那好”林華坐在肖宇對頭，十指交握半折疊放在桌子上，對他說“我這次來和你解決完小夕的問題就走，她還是不肯回家，對吧？”

“恩，她現在既不在s市也不在這裏。”林華等待他說出後一句，可能就是他想要聽的“我會負責把她帶回家，你這大可以放心。”

“是小夕不讓告訴我們她的狀況？”

“不是她，是我不想別人去打擾她，那樣反而誤事。”須臾，肖宇爆出一句“叔叔，如果我把小夕帶回來，你可以把女兒嫁給我嗎？”安靜的氛圍被他認真的話語染的更加虔誠，聽的在座的四人齊齊看他。他接著說“我是真的想結婚，和她。”肖立山說把話語權交給他，自己真就滴字不語。

他問得直接，林華答應也幹脆，他在家想過這個問題，所以他同意肖宇的請求“可以。不過小夕的戶口還是在我這，結婚之前不能動。”還未等肖宇聽完，肖立山立馬拍板“就你說的辦。”。他獨答此句，肖宇下面的氣勢更加鎮定從容，身體的每個細節都在反饋這句話之於他的意義。“我不會私下去找小夕，我拜托你件事，就當彌補我的虧欠。”坐的背脊疼，腿部的肌肉陷入酸麻幾乎沒有知覺，他稍微擡了下放在桌底下的腳。啟齒有些難為情，他說“她走的時候沒聽我的解釋，我轉發成郵件寄給了她，你幫幫我，打開讓她瞧一眼我的心裏話。”張夕婷沈默的低頭靜坐，眼角的魚尾紋比上次葬禮上肖宇見到的更多了。

“我抽空給您發些她的照片，你們也不要太操心，她很好。”

“好，謝謝。我們走。”他說罷起來拉著張夕婷的衣袖作勢要走，肖立山出聲叫住他們“既然坐這了就一塊吃個飯。”

林華推辭“不了，不擾你們吃飯了。”下面肖立山說的這句話堪稱經典“即使你推了這頓飯，下次親家見面還是得吃，坐吧！”兩人點頭坐入席位，肖宇把菜譜遞給他們“再點幾樣菜，阿姨。”

“你們看吧。”她擋下肖宇傳過來的像相冊厚的菜單。 “我來看。”林華拿著菜單的背脊，點幾樣家常菜詢問他們能否吃的慣。

“在家都是吃的這些菜，談什麽吃不吃的慣，讓他們上菜。還有沏壺龍井，要那種葉子的外邊是鋸齒狀的茶葉。”他向林華他們說道“獅峰龍井口感馥香溫順，適合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喝。”等茶水端上來，肖宇親自為他們斟茶。林華不用說，自然是滿意。張夕婷在接茶時道聲謝謝，伸手去接杯子被肖宇躲開“阿姨，你坐著，我來就好。”肖宇把倒好的茶水給她放在轉盤內側。

林華搓著手背說道“肖宇，這麽久以來你對小夕的保護我看到了，她能遇到你我和她媽媽都替她感到特別開心”說著說著他臉上難掩激動的情緒，寬厚的大手抹過顴骨，對肖宇講“我這個當父親的人能陪她度過這二十多年的光陰覺得很滿足，她的成長蛻變，過不久還要看她嫁人，滿足了。她從小到大沒讓我們操多少心，也不惹事，算是個乖巧的孩子，我看你的性格和小夕互補，以後生活到一塊肯定會磨合地很好的。”

肖宇聽他講的這麽多話，怎麽越聽越像是親家會面談兒女的親事呢！他心裏哭笑不得，但是面對他未來的丈人和丈母娘，他還是得面帶微笑，鄭重地起誓讓他們好放心地把林夕交給他，“你們放心，我娶小夕正是因為我有能力了，有承擔起她的所有才敢和她交往。開始一段感情很容易，維持卻很難，包容更不易，她已經到了讓我無法再容忍其它女人碰觸的地步，所以我確信我今生只要她，就她一人。”後面他越說越認真，把他最美，最動聽的話講了出來。臉紅的話語加上愛林夕的心，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承諾。

女人的感知通常比男人的要來的更加敏感，張夕婷的眼眶已經有淚水湧出，紅色的血絲布滿眼球，完天潔轉動餐桌上的轉盤取來手紙遞給她，低聲耳語說“別哭了，小夕馬上就回家了，開心點。”她拿著手紙攥在手心裏沖完天潔一個勁的點頭，嘴上絮叨著“嗯，我女兒馬上就回來了，好，特別的好。”

完天潔催促她，“快擦你臉上的淚吧。”說著她自己也拿紙巾幫她擦淚“林夕只是出去了，幹嘛要這麽傷心，我見到她都不知道她是我的孩子，只當是肖宇的女朋友，現在想起你說我是不是也得哭？”

完天潔的樂觀令她佩服，飯桌上的氣氛回歸正常，肖宇原本以為兩難的境地就這樣平穩的過去了，看來是他白擔心一場。

兩家關系和好如初，自然，肖立山起訴他們一事也就此罷了。

肖宇在家整理了一箱的衣服鞋，塞不了幾件行李箱就滿了，他坐在羊絨毯上平靜地凝視窗外，天氣冷，他依然打開玻璃窗讓外界的空氣和房間內流通換氣。現在他坐的位置和上次林夕給他出行擺東西的地方差之毫厘，人卻隔距千裏。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林夕給人的即視感便是如此，知道她在，卻不見。思念她的人視線所及之處都是她的容顏，看見星空會想起在夜風乍起，她頭發飄散飛揚時的樣子；見到情侶想起她窩在自己懷裏撒嬌的媚態；遇見孩子，幻想著他領著他和林夕的孩子走在路上孩子叫他爸爸的聲音，和她嫉妒時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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