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相當長，供單人使用過於闊綽的餐桌。

但是沒關系, 擺在餐桌上被巨大金屬罩蓋著的正餐充分說明, 桌子的大小正合適。

頸前系著餐巾, 一副優雅用餐前準備姿態似的人, 看起來過於消瘦，似乎隨時都會就這麽停止呼吸。他坐在桌前，目光直視前方一動不動。與其說是活人, 更像一個蠟像。

“看看今天的餐點吧, 你會喜歡的。”

‘你’站在他身後，輕聲勸說道。

“是燒烤, 我在外層塗了蜂蜜, 希望這次能引起你的食欲。”

‘你’沒有得到回應, 但‘你’並不在意。‘你’越過椅子，走到桌中間的菜肴前, 揭開用來保溫的金屬罩。

一碟巨大的燒烤——有著如同烤鴨一般蜜色, 聞起來香甜誘人的菜色被展示出來。光看成色、分量、味道, 無一不勾引人的食欲，只不過唯有那外形，如果仔細去鑒別, 會發現那並不是巨大的烤鴨或者烤鵝, 而是赤紅色的，有著尾巴跟人形的生物。

——紅魔鬼。

認識‘它’的人會忍不住尖叫！名字如同魔鬼, 但其實是現存最為古老的惡魔型變種人之一。

‘你’用準備好的餐刀跟叉子從中切下最為可口的部位, 放在碟子中, 端到端坐在桌前一動不動，連目光都不曾轉動的人跟前。

“嘗一點好嗎？你不能一直不吃東西，單靠輸液不會有體力。你看，這次是你不認識的人，我答應不會再對你的學生動手了，吃一點好嗎？”

但是就算‘你’把一片薄薄的烤肉塞到對方的嘴邊，對方依然無動於衷。

就像死的。

拒絕跟你交流，拒絕進食，拒絕一切。

‘你’憤怒的丟開叉子，用雙手抓著對方的衣領，迫使對方面對自己。

“看著我！跟我說話！你不能這樣對我！！”

但是一如既往的，那個人沒有回應你。

過於平靜無波的目光的確看向你，可惜沒有將你映入其中，如同他一如既往的平緩心跳一樣無動於衷。

‘你’發覺即便是這樣你還是為此著迷，‘你’用手指勾勒他的臉龐，他的唇，他的脖子，‘你’的手指在顫抖，呼吸也開始急促。‘你’知道自己不可能就此放棄，哪怕這個人如此鐵石心腸。

“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知道，我不會。”

那個人似乎終於聽到了你的話語，轉動眼珠，神情裏竟充滿一種高傲的嗤笑，仿佛在嘲笑你的無濟於事，預告你最終的敗北。

‘你’被激怒了，‘你’想證明自己沒有失敗，沒有！但很快‘你’又冷靜下來，知道這只是他激怒‘你’的方式而已，一貫如此。

“……我不想傷害你。”

‘你’拿起桌前的淡紫色液體仰頭灌入口中，俯身吻上他。

——‘你’不想傷到他。

但，欲望與罪惡總難以抑制。

……

當布魯斯半夜三更發現床頭多一人的時候，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誰要夜襲哥譚寶貝兒了呢！但是看清超人陰郁的面孔，讓他瞬間清醒。

“出了什麽事？”

對方沒有回答，這讓布魯斯懷疑自己的判斷出錯，這個人跑這裏半夜嚇他並不是為了什麽急事。

“怎麽回事，說話，還是你正在夢游，需要我幫你清醒下？”

蝙蝠俠式恐嚇總是簡單又粗暴。

“抱歉，B，我只是……做了噩夢。”

蝙蝠俠沒做聲，但蝙蝠俠已經從枕頭下摸出蝙蝠鏢，悄聲將它藏入手中。

“你夢到了什麽？跟我有關？或者跟正義聯盟有關？”

站在窗前陰影逆光處的人輕微搖頭：“不。”

蝙蝠俠有些火大：“那你半夜跑到我這邊幹什麽！”

你特麽不知道這麽做讓人不僅擔心自己的性命，還擔心其他的麽！身為一個跟男人有孩子的性向不明者你能不能清醒點，我特麽跟你授受不親！

“抱歉，”之前聲音中的恍惚感減輕些許，“蝙蝠俠總是有PLAN B對嗎？如果是你，應該有準備過如何對付我的計劃。”

蝙蝠俠沈默了半秒，對於自己是否要承認。但隨即思維反應極快的他明白沈默跟心跳都會暴露，面對超人沒有需要隱瞞的。

“沒錯，我有所準備。如果你失控，怎樣制止甚至殺死你的計劃。而且不光是對你。”

正義聯盟，覆仇者，所有蝙蝠俠認為危險的存在都被他思考並針對開發了對策，甚至包括他自己。周圍的朋友都是樂觀的傻大個，總有人要替他們想到這一步，總有人要做好可能會發生的‘PLAN B’，而那個人只有自己。

蝙蝠俠知道這是一般人不能理智接受的事，自己被研究、針對，如果你的朋友仔細思考如何對付你，如何殺死你，甚至為此制定政策，哪怕理智知道這是為防止出現難以控制的情況，感情上你也很難接受，因為這不是別人，而是你的朋友。他懷疑你會成為敵人，懷疑你失控，甚至心中琢磨如何讓你死的毫無抵抗力。

但出乎他預料，超人沒有生氣，從出現之後就一直面色陰沈，如同僵屍般臉色鐵青的超人，聽到他的話竟然放松了表情，露出以往那般放心的笑容。

“太好了。不愧是你，B，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搭檔。”

“出了什麽事？你認為你自己會失控？”

蝙蝠俠警覺，有時候讚同並非好事，這顯然是某種不太好的征兆。是什麽情況會讓超人覺得有殺死他的計劃存在，反倒是好事？

“我只是突然發覺，我不如自己所想的了解自己。”

超人平靜的回答他，又是一陣漫長的靜默，在蝙蝠俠耐心盡失，準備有所行動之前，超人終於再次開口。

“我想很可能我無法接受被教授拒絕。”

……

…………

你特麽在說啥子？！！！

蝙蝠俠花費了點聯想精神，才弄明白超人試圖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你大半夜，跑我家，嚇得我以為如何嚴重的事，結果就是想告訴我，你的感情問題困擾著你？超人，你是不是現在就想試試PLAN B？”

活著不好嗎！

“當然不是，B，我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如果失控會相當恐怖。”

“你才知道麽！我第一次見你個外星來的家夥就知道了！！你以為盧瑟為什麽一直想殺死你，我卻沒有把他當做反派抓起來？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超人：……

超人表情委屈，超人有點受傷，超人兩個小眼睛bilingbiling。

蝙蝠俠冷靜的收好蝙蝠鏢。

“下次有感情問題，不要找我，去找戴安娜！”

超人：“也對，畢竟B你現在就算有這麽多兒子都還是單身。而且你幾個兒子有一半人數想殺你或試圖刺殺過你。”

蝙蝠俠摸出蝙蝠鏢，還是弄死他吧，不該給他面子！

於是後背紮了一排蝙蝠鏢的超人沖窗口飛走，讓表情相當差的蝙蝠俠嘴角忍不住抽搐。

為什麽感覺比養兒子還累！他到底前世欠了誰的債！

但這同樣反映一個問題，超人的狀態不穩定。他之前說做了不好的夢，夢……總有不太好的預感。明天問問魔法側的人，是否有夢境被入侵的情況存在，又該如何防護。

另外，再說一次，半夜有個穿緊身衣的家夥闖入臥室真的很滲人，哪怕他是蝙蝠俠也不例外！他要提高臥室的警戒級別，可惡！！

****

情況比克拉克所想的好的多，最近貌似養了星靈之後漢尼拔的心情極好。看來霍普金斯教授還是比較喜歡有誰陪伴的，不管那是艾麗絲還是星靈或者別的什麽，人是社會性的生物，不是誰都喜歡長久忍耐獨自一人。

在這裏必須吐槽一下，跟蝙蝠俠討論的時候，超人明明說會讓兩個護衛在自己身邊，以彌補自己可能遭遇到氪石的攻擊。但結果是星靈被他安排到漢尼拔身邊，聖甲蟲二代持有者科德被他安排跟自己的兒子康納一起行動，這種安排與其說是保鏢，倒不如說是保護者跟監視人。蝙蝠俠對此安排並沒有提出異議，他派出羅賓跟康納一起行動，估計是準備同時監視康納跟收集科德的情報。而覆仇者那邊自稱是康納朋友，主動過來湊熱鬧的蜘蛛俠也起到牽制作用，因此這段時間這幾個小朋友經常一起行動。

是的，說好了不管超人家務事的蝙蝠俠，嘴裏這麽說實際上又一如既往接住了超人甩來的鍋，讓超人有時間跟空閑自由上那麽幾天，不去思考這個充話費兒子給他造成的麻煩。說實話蝙蝠俠還沒註意到他才是正義聯盟裏最慣著超人的人。

沒有人會真正討厭正義又強大還真誠的阿波羅之子，蝙蝠俠防範超人，但是這世上還有他不防範的人嗎？他甚至連自己都防範，譬如不殺原則，就是防範自己失控劃分的界限。正義聯盟除了牽制覆仇者跟將強大的人圈入掌握之外，也有牽制他自己的意思。蝙蝠俠的PLANB 不是針對某個人，而是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他就像緊密的計算機運算IF函數時候，考慮了所有的可能性來完成一個完整公式。

回歸正題，總之超人所擔心的自己因被拒絕而失控的事目前看來完全是他自己的臆想，霍普金斯教授甚至比以前更好相處，完全沒有之前那般抵觸他的感覺。克拉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沖話費送的兒子跟星靈的存在給自己爭取了某種加分項，總之目前相當順利的發展讓他有點飄飄然了。

超人心情好，當然也原意去跟康納偶爾接觸個一兩下，共同去執行一些正義聯盟的任務，了解一下這孩子的最近情況什麽的。不管怎麽說，作為一個血緣上的父親，他都該對自己的孩子付出一些關註。

周圍人都樂見其成，除了蝙蝠俠之外的其他人似乎都覺得超人對這個孩子太過苛責，明明盧瑟的事完全跟康納沒關系。當然這些人也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們又沒有一個經常捅刀他們無數次，以添堵為核心目的的終極黑粉。這就好比不是每個明星都喜歡瘋狂歌迷影迷偷走自己的頭發克隆出個混有蛇精病血統的兒子來喜當爹的。純粹是自己的克隆倒還好說，另一半那個幹出這種惡心事的人的血統也在，真的挺讓人難以接受。超人也是人不是神跟聖人，他的聖父還沒升級到毫不在意的接受這種事。後來還是他跟美國隊長談了談，才像現在這樣好了很多。

康納則是比他這個爹更糾結。他背負著捅死親爹的終極任務，那麽什麽時候捅，怎麽捅就是個問題了。目前有這麽多小朋友監視他，他當然不好行動。也就是說他必須爭取正義聯盟的信任，因此近期完成了很多正義陣營的任務。

於是康納小朋友就更糾結了。他發現自己還是挺喜歡這些新認識的小朋友，捅了爹之後是不是就會失去小朋友們？

捅還是不捅，這是個嚴肅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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