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然不礙什麽事。”駱公子斯斯文文說道，“只是水鏡小姐你其實已經老大不小了，方才還在扮嫩賣萌，對於這些不明真相的年輕人來說，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本姑娘長得就是這麽年輕，心態當然也一樣的年輕。”姬水鏡翻了個白眼，“難不成我要把你們都當作兒孫輩看待你們才開心，那是不是還要我自稱一下老身啊？”

眾人瞠目結舌：老、老身？這也太有違和感了吧。

那位張大少囁嚅著說，“其實，如果就當水鏡小姐是二十歲看待，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好。”

“年輕人啊，你們真是圖樣圖森破。”駱公子嘆道，“知道水鏡小姐為什麽容顏不老，永遠這麽年輕嗎？”

“為什麽？”

“那必定是因為她有不為人道的秘法，借助了種種隱秘的犧牲和代價，才能實現歲月不侵的效果。”駱公子惻然說道，“諸君也是飽讀詩書，泛覽雜籍之輩，莫非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此言一出，眾人覺得忽然全身上下打了個寒噤，再去看水鏡小姐，越看越是美貌，就越看越是心寒，陡然覺得好像是一種什麽奇怪的東西在幻化成人。

不知不覺，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莫非水鏡小姐是什麽妖精不成？”

“我就說嘛，正常的人類哪有長得這麽漂亮的，多半是妖精無疑。”

“那水鏡小姐究竟是什麽種類的妖精呢？”

“如此嬌媚動人，八成是狐貍精了。”

“太神奇了，想不到原來我們身邊還有聊齋真人版……”

“啪！”姬水鏡重重一掌擊在桌上，怒聲道，“駱公子，你如此毀我名譽，究竟是什麽意思？”

駱公子心平氣和說道，“水鏡小姐，你立足江南商界近二十年，永葆青春，不婚不嫁，外界懷疑你是妖精所化，這也很正常吧？”

“我本以為，流言止於智者。可是看了你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蠢貨。”

姬水鏡冷冷一笑，“既然認準了我是妖精，一個個怕得要死，那還說什麽要和我相親聯姻，你們是故意來逗我的嗎？”

駱公子不緊不慢地說道，“俗話說，不知者不罪，這些兄弟原本並不知情，所以現下悚然也是正常反應。但是水鏡小姐不要擔心，我們既然要和你聯姻，自然是有足夠誠意的。”

“誠意在哪裏？”

“佛說，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駱公子悵然嘆道，“既然他們都怕了你，只好由我來依然承擔這個艱巨的任務了。”

姬水鏡眼睛一下瞪得老大，“原來你嚇唬這些小朋友，就是為了讓自己成為相親團的唯一備選？”

“我也是為他們著想。”駱公子道，“他們年輕識淺，缺乏定力，若是為美色所迷，為姑娘犧牲了太多家族利益，那就是一件憾事。”

“哈哈，原來駱公子自信能駕馭住我了？”姬水鏡忽然展顏笑道，“可是駱公子，我忽然想起來你早就已經琴瑟和鳴多年，莫非你突然遇到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中年喪妻了？”

駱公子微笑道，“好教姑娘得知，拙荊身體安康，勤於持家，全無半點病弱之相。”

姬水鏡眉頭一豎，惡狠狠地說，“你既然家有妻室，還來和我相親做什麽？”

“這自然是要納姑娘為妾了。”

駱公子彬彬有禮地行了一揖，“內子甚是賢惠，斷不至平白無故為難水鏡小姐，只要姑娘在過門之後恭敬侍應大婦，必能家室和睦，上下相諧。”

“……”

姬水鏡只覺得無數個滾雷在頭上亂炸，足足楞了一刻鐘才回過神來，“駱公子！你是要我給你做妾，還說得這麽理所當然？”

“水鏡小姐還有得選嗎？”駱公子從容地笑道，“若是你始終不和我等來往，那證明你還稍有餘力。然而當你真把這個拍賣會辦了起來，便說明你已經是山窮水盡，再無退路。”

姬水鏡的臉色異常難看，“所以你就覺得可以吃定了我，迫我簽訂城下之盟了？”

卻聽張大少忽然嘆息起來，“失算了，失算了。”

旁邊有人問道，“怎麽失算了？”

“就算水鏡小姐真是妖精也沒有什麽關系啊。”張大少懊惱說道，“娶她過門之後，只要請來大師禳解，施法鎮壓住她的妖力，那不就可以和和順順地過幸福美好的日子？”

“有理，確實有理！”眾人恍然大悟，“這麽說來，水鏡小姐是不是妖精，並不能算是一個缺點。”

“別鬧了！”駱公子喝道，“你們能認識什麽大師，無非都是些故弄玄虛的神棍，根本沒有絲毫法力，和富商交往不過是互擡身價，相互吹捧而已。”

“駱公子這話說得不對。”姬水鏡慢悠悠說道，“既然這世上沒有真正具有法力的大師，又怎麽會有妖精這種更加無稽的事情呢？”

這個道理很簡單，如果當真有妖精，也一定能夠有降妖的大師。如果不存在大師，也不會有妖精。既然都是神秘現象，要麽兩者都存在，要麽兩者都不存在。

“駱公子，我們險些被你騙了，其實我們也有下地獄的精神。”張大少憤然道，“不管水鏡小姐是不是妖精，我們都應該以家族利益為重，將相親進行到底，豈可無緣無故中途退出？”

眾人紛紛附和稱是，個個顯得大義凜然，將剛才未想到降妖手段之時恐懼萬分的情形全數忘了。

“諸位公子這麽擡愛，小女子真是感激萬分。”姬水鏡甜甜地笑道，“只是各位都是人中龍鳳，超逸出群，我也不知道選擇哪一位才好。為今之計，只有看你們哪一位的誠意最大了。”

張大少問，“不知水鏡小姐如何來判斷我等的誠意大小？”

“各位來到的是拍賣會場，這還用說嗎？”

眾人一聽皆明，這言下之意，就是誰捧場越力，自然誠意越大。

駱公子臉色十分不好看，“你們傻了吧，真要這麽比拼破財，只是白白便宜了競爭對手。”

張大少不以為然地說，“既然水鏡小姐已經答應了以競拍出價來選婿，這就已經表現了合作的誠意，我們自然應該遵循她的規則。”

“然後呢，你們求來一個妖精過門，就不怕辱沒了家族名聲？”

眾人突然又遲疑了起來，雖然自己已經不在意水鏡小姐是不是妖精，但所謂人言可畏，真要是傳得沸沸揚揚，於家風似乎確實大有妨害。

就在這時，只聽一個聲音突然從外面遙遙傳來，“聽說這裏有千年狐貍精？”

姬水鏡沒好氣地說，“那是謠傳，沒有！”

剛才艉廳裏最多也只是猜測本姑娘是狐貍精，根本就沒有“千年”這個前綴，這廝的問題真是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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