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跟你說道理，你不當回事，一動手你就從了。”姬聖典收回了腳，沒好氣地說，“看來以後要多用武力和你交流，可以免去許多麻煩。”

“別啊。”姬傲劍哭喪著臉，“三姐，武力是不能真正解決問題的，你還是耐心教育我吧，要以德服人哪。”

“這要看我的心情。”姬聖典哼了一聲，“來啊，說說你對做女工有什麽打算？”

“我想過了。”姬傲劍回答，“我打算去紡織廠找份工作。”

“紡織廠？”

“這是招收女工最多的行業，不行嗎？”姬傲劍道，“女子力氣弱於男人，就算我想做挖煤煉鋼的工作，只怕老板也不收的。”

姬聖典微微搖頭，“進入紡織業，你的體驗還是不夠深切。”

“明明這已經是最底層的職業，難道還會有更受壓迫的女工？”姬傲劍困惑地說，“那你直接告訴我吧，我應該去找什麽工作？”

姬聖典一臉你怎麽那麽笨的表情，“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嗎，你應該去做女仆。”

“女仆？為什麽？”

“女仆的身份十分卑下，和普通工人不可同日而語。”姬聖典說道，“現在工廠招工，漸漸也要簽訂勞動合同了，老板和工人在法律關系上，至少表面是趨向平等了。”

“但是女仆的工作，並不一定比紡織工人辛苦吧？”

“這有一個社會地位的問題，在人們的觀念當中，奴仆和主人之間有著巨大的階層鴻溝。”姬聖典道。“就算女仆的工作和薪酬不比女工差，但是人身上被看成依附於主人。人格上得不到社會尊重，隨時遭遇各種白眼和歧視。精神世界非常壓抑苦悶，就連警察都沒興趣為她們維權，或者說，根本就認為她們沒有人權。”

姬傲劍想了一想，“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現在很多女仆也是被雇傭的，這其實也屬於勞動合同關系。”

“我不是說了嗎，傳統觀念依然根深蒂固，在那些有形無形的歧視壓力之下。女仆並沒有被視為獨立的人格個體，她們的權益還根本落不到實處。”

“唔。”姬傲劍終於點頭，“女仆的境況的確非常惡劣。”

“既然知道了，那你明天就去倫敦的富人區，挨家挨戶去問主人有沒有需要女仆的。”

姬傲劍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他心中思忖：我到美洲收了個女仆，到歐洲就要自己去當女仆，難道這就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的道理？

“到時候，你還需要報上女孩的名字。現在趕緊想一個吧。”

“我不知道用什麽名字。”姬傲劍道，“你給我起一個就是。”

“這樣啊，你本來的名字是小月，就叫露娜好了。”

姬聖典說完之後。立刻翻出了一件精美華麗的天藍色長裙，遞到了姬傲劍的眼前，歡快地說。“小月，我覺得穿起這件衣服。最能襯托你那美麗端莊的氣質，趕緊換上吧。”

“等等。這衣服也太豪華了吧？”姬傲劍被衣裙上的金絲花邊晃得只覺眼暈，皺眉說道，“我是要去當女仆的，你需要把我打扮得像個公主嗎？”

“哎，你現在當女仆，難道還一輩子當女仆，就沒想過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嗎？”

“當女仆還能出人頭地？”

“人不能缺少理想，做一行，就要愛一行。”姬聖典說道，“你做了女仆之後，不能應付了事，那樣就成了為體驗而體驗。應該設身處地，當作自己真的是一個出身貧寒的女孩，對未來生活有著美麗的憧憬，所以你會兢兢業業地為每一個主人認真服務，不斷提高自己的家務本領，收獲越來越好的口碑，賺到越來越多的薪酬。”

“哦哦，我明白了，你是要我成為女仆這一行的專家達人。”

“三百六十行，行行可以出狀元嘛。”姬聖典笑容滿臉地，“等你在這個行業裏成為了標桿和楷模，原本的灰姑娘自然就變成了白雪公主，到時候你還怕自己買不起這麽美麗的衣裙嗎？”

“醜小鴨成為白天鵝，那還得有一個過程。”姬傲劍推辭道，“我連第一步都沒有邁呢，還遠遠沒到享受成功果實的時候。”

“提前穿一下又沒什麽要緊……”姬聖典失望地看著他，“算了，我給你做一件普通的農家衣服吧。”

“不急不急，那些普通的衣物很容易弄的。”姬傲劍道，“我覺得最大的問題，是我的模樣不能被看穿啊。”

“說的是。”姬聖典扔掉長裙，雙手托住他的臉，左看右看，“其實你的臉型本來就很秀氣，我再給你捏捏臉骨，就更加圓潤柔和了。”

“呃……”

“然後讓你的眼窩再凹陷一些，鼻梁再挺拔一些，和西方人就更加像了。”

“呃……”

“如果你再有一頭飄逸的金發，就更是個百分百的盎格魯小美人了。”

“可我還沒有覆返先天。”姬傲劍道，“不可能變化出這種色素來。”

姬聖典笑道，“想要成為金發，那還不容易？”

說著就將自己飄至腳踝的長發順到身前，雙指一剪，在齊腰處截下。

姬傲劍大吃一驚，失聲喊道，“三姐！”

“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做好一個發套給你。”

“你怎麽可以剪下自己的頭發？這實在太可惜了！”

古時候的女子輕易不會剪發，姬聖典這般幾乎垂地的如瀑秀發，只怕是有生之年都沒有斷過一綹。

“這截頭發又算得了什麽？”姬聖典不以為意，依然還是淡淡的微笑，“小月。我不是說了嘛，只要能幫助你修煉心境。我做什麽都可以的。”

姬傲劍眼中發酸，怔怔地落下淚來。

“好了。小月，不要哭了。”姬聖典輕輕撫上他的頭頂，“雖然剛才我們鬧了半天，但我真的沒有開玩笑，真的不是戲弄你。讓你去體驗不一樣的人生，確實是一條修行法門。”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姬傲劍抽泣著道，“三姐你對我的苦心，我全都明白。”

“我得趕緊把發套做了。”姬聖典蹙起眉道。“現下時間緊迫，還有許多細節，等會兒都得一一教給你。”

“還要教我什麽？”

“要想成功地扮演一個女孩子，不是光有一張臉就夠了。”姬聖典道，“還有儀態、表情、聲音、動作，方方面面都要經過嚴格的訓練，才能不露破綻。”

“那還來得及嗎？”

“唉，”姬聖典嘆著氣道，“但願你能機靈一點。明天天亮之前，能夠基本掌握這些技巧。”

她忙忙碌碌地做起了發套，姬傲劍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三姐，你不用這麽趕的。”

“不趕怎麽行啊，要教你的東西太多了。”

“其實。你想要教我的那些東西，”姬傲劍鼓起勇氣。小聲說道，“我應該都掌握了……”

“你說什麽？”姬聖典回過頭來。驚訝地說，“我沒聽錯吧？”

“沒有……”

“那我問你，你知道在嗓音上怎麽練出多條聲線，從清脆動聽的蘿莉音，到成熟甜美的禦姐音嗎？”

“會啊……”

“那你知道在行為舉止上怎麽做到煙視媚行，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充滿風情萬種的魅力嗎？”

“會啊……”

“那你知道在造型裝扮上怎麽做到纖濃合度，不管在哪出場都能展現讓人過目難忘的美好形象嗎？”

“會啊……”

“原來你都會啊！”姬聖典騰地站起來，怒聲喝道，“你明明精通怎麽裝扮成一個女孩子，為什麽剛才還要故作矜持不肯接受？害得我又是作畫，又是換衣，費了好大的辛苦才把你給說動，你是不是在故意逗我？”

“你沒有白費功夫啊！”

姬傲劍見三姐越說越氣，一副又要動手教訓自己的架勢，急忙抱住了頭，往桌子底下一鉆，高聲喊道，“我本來是不想暴露的，是你給我擺事實講道理，把我說服了，我才決定不再瞞你的。”

“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姬聖典在他的頭頂上把桌子拍得山響，“快點給我從實招來！”

“呃，曾經有一本魔門神功擺在我的面前……”

“什麽，你居然跟著那貨學了媚功，還有沒有一點節操了！”

“我沒有跟四姐學啊。”姬傲劍趴在桌底解釋，“四姐一直想要讓我練，我都沒有同意。”

“那你究竟是怎麽練的？”

“四姐走了之後，我很想念她，看到她的遺物裏有這本書，不知不覺就練了……”

姬聖典楞了，“我了個去，你真是個天才，靠著自學都能把媚功給練出來？”

“藝多不壓身的。”

“你既然這麽想得開，剛才還那麽扭捏。”

姬聖典沒好氣地說，“行了，鉆出來吧，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待他出來之後，一個發套又朝他頭上扔了過來，“既然你什麽都會，現在就自己扮出個樣子來給我看看。”

姬傲劍嘆了口氣，也不多話，戴上發套，對著鏡子擺弄起來。

姬聖典在一旁瞅著，越看越是皺眉，“等等，你把自己的臉弄得太平凡了嗎？”

“我是去當女仆的，要好看幹什麽？”姬傲劍道，“而且，太漂亮了，不就容易讓雇主對我產生不軌的念頭嗎？”

“錯了！”姬聖典急忙說道，“主人對你有了不軌之心，你的生活狀態不就更加惡化淒慘了嗎，這非常有利於你的修行體驗。”

“這——”姬傲劍傻眼了，“難道我還得誘惑雇主嗎，那我不就成了禍水？”

“你不需要主動成為禍水，只要你有了足夠的姿色，自然有人就會起了罪惡的心思。”

“這還好。”姬傲劍松了口氣，“我可不想主動勾搭別人。”

“你是一個正直的農家女孩，只是靠著自己的雙手奮鬥。”姬聖典道，“出於你的自尊和職業道德，你絕不會主動去和主人有什麽暧昧，也不會被一些小利小惠所迷惑，就算有主人真的看上了你，想讓你成為他的妻子，你也不願意靠臉蛋吃飯，會果斷地拒絕。”

“這太對了。”姬傲劍歡欣鼓舞地說，“要是遇到個有錢人就嫁了，就沒法繼續體驗苦難人生了。”

“是啊，你要堅定地走自己的路，不被這個紙醉金迷的上流社會所汙染。”

姬聖典吩咐道，“還有，要是遇到有雇主對你用強，或者用克扣工錢來威脅你的時候，你千萬要記住，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以我的武功，難道還怕有人對我用強和賴賬嗎？”

“問題是，你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孩，怎麽會有武功呢？”

姬傲劍驚了，“要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我做了女仆之後，很快就會走上一條絕路……”

“這樣，你的體驗就會非常非常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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