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疆拓土，是一代代的美國人從獨立戰爭以後朝思暮想的願望。開國之後的第二任總統亞當斯曾言，“美國命中註定將擴張到北美洲的整個西部。”很顯然，加拿大當然也在這個範圍之內。

雖說加拿大是美國人的前宗主國大不列顛王國的殖民地，不過對於打勝過獨立戰爭的美國人來說，感覺可以不用再把英國佬放在眼裏了。

一八一二年，趁著英國人正在歐洲和拿破侖鬥得死去活來，美國上上下下都認為簡直是天賜良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於是雄赳赳氣昂昂地兵分三路，跨過五大湖，把加拿大的土地當成一塊天上掉下的餡餅，心想只要過去彎腰一撿，輕輕松松就到碗裏來了。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英國守軍的戰鬥力出乎意料的強大，還找了當地印第安人當盟友，直接把前來進攻的美國軍隊暴揍了一遍又一遍。

來來回回拖到了一八一五年，歐洲反法聯盟取得了最終勝利。騰出手的英國人立刻向加拿大增兵，開啟反攻模式，一口氣推到美國境內，直接攻占首都華盛頓，然後就是一把火燒了白宮和國會大廈。

到了這個地步，郁悶的美國人幹脆把這場戰爭命名為“第二次獨立戰爭”，表示英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實在是不能忍，所有的美國公民都應該團結起來，和侵略者不死不休。

其中甚至有一位愛國主義精神熊熊燃燒的美國律師，在戰火硝煙中迸發了滔滔不絕的靈感，寫下了一首鼓舞人心的詩歌。從此。美利堅就有了自己的國歌《星條旗頌》。

三十多年之後，美國人又一次雄赳赳氣昂昂地兵分三路。對墨西哥發動了擴疆戰爭。

鑒於美國人以前的拙劣表現，墨西哥的上層人物普遍沒有把美國軍隊放在眼裏。覺得他們不堪一擊。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美國人這次的戰鬥力出乎意料的強大，跨過格蘭德河，攻向墨西哥首都的美國主力軍，直接把墨西哥軍隊暴揍了一遍又一遍。

原因很簡單，美國軍隊中已經有了強大的炮兵隊伍，面對工業進程落後的墨西哥人，這就是武器的代差優勢。

相比而言，另一支進入落基山脈的美國西路軍。卻陷入了一籌莫展之境。

在姬傲劍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整個北美西部，不是高原就是山地，在人類歷史上屬於最難以征服的一類地區。

就算是美利堅在一百五十年後化身為地球唯一超級大國，在阿富汗戰爭中，面對窮得幾乎連褲子都穿不上的對手，依然無法取得山地戰的勝利。

而原本歷史上美國西路軍進攻加利福利亞的成功，是由於大量美國移民早就進入了這片地區，裏應外合之下。再堅固的堡壘也會從內部瓦解。

這幾年來，不管是從移民政策還是社會管理上，姬傲劍早早就將美國移民視為隱患，對他們的各種會社組織都一一排除。

現下美國軍隊沒有了“群眾基礎”。自然就在加州陷入了戰爭泥潭。

“山地之中，雙方很難展開大兵團作戰沒法，只有用游擊戰慢慢消耗。”

姬傲劍緩緩說道。“古塔，只要有長期作戰的意志和決心。我們本土作戰，定然能將敵人拖垮。”

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印第安少年，原是壺中子道長的徒弟，後來在夢想城的槍手營受過系統訓練，熟練掌握了弓箭火槍等各種遠程兵器。

“總督先生，我們部落以前在佛羅裏達也打過游擊戰，可是失敗了。”

古塔出身於塞米諾爾部落，本居住於北美東部，是和西方殖民者接觸過的，被認為是開化程度相當高的“文明部落”之一。

這些“文明部落”對於熱兵器時代的軍事有相當了解，常常被英國人、法國人、美國人拉攏雇傭，不管在英法之戰，還是英美之戰中，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輔助力量。

但是他們單獨面對西方人的時候，戰力的差距立刻就顯現出來。

當年美國人在進攻加拿大失敗之後，就機智地轉移了進攻方向，往東南的佛羅裏達開拓新的戰場。

佛羅裏達名義上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但西班牙早就不是大航海時代之初的那個霸主國家，在剛剛過去的拿破侖時代更是等於亡國，實在沒有兵力派到美洲來作戰。

於是在佛羅裏達抵擋美國軍隊的就只能是當地的印第安人部落，他們一直堅持戰鬥到了一八四二年，才被趕到密西西比河東岸。

“這是因為你們背後缺少工業基地的支持，西班牙人沒有給你們提供多少援助吧？”

古塔點了點頭。

“我們加利福利亞是不一樣的，有自己的軍火工廠，有發達的對外貿易，各類作戰物資都儲備得足足的，怎麽可能還會輸給美國人？”

姬傲劍接著說道，“以加州現在的經濟實力，已經不比法軍占領下的西班牙差。既然連拿破侖的大軍都沒有真正征服西班牙，你覺得美國人的軍隊比得上三十年前的法軍嗎？”

古塔猶豫了一下，說道，“聽說拿破侖的軍隊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美國人應該還沒有那麽厲害。”

“那麽，你還擔心這場戰爭的結局嗎？”

“勝利一定屬於我們，我現在已經信心滿滿。”

“這就對了。”

古塔又問，“總督先生，既然法軍是當世最強，為什麽一直不能控制西班牙呢？”

“這很簡單。”姬傲劍回答，“因為伊比利亞半島上的山脈眾多，最適合打游擊戰。”

在伊比利亞半島，法軍面對的不是一支軍隊，而是被民族主義熱情堅定抵抗意志的全體西班牙人。這是一場真正的全民戰爭，面對遍地而起的西班牙游擊隊，法軍士兵在家信裏感慨“這裏從小孩到老人都是我們的敵人”，“這些敵人看不見，又到處存在，因為每一個山頭都是他們的掩蔽所”。

盡管已經小心翼翼，法軍還是被游擊隊每天幹掉好幾百人，“寓言裏被蚊子折磨得要死的獅子就是法國軍隊的真實寫照”。伊比利亞半島變成了拿破侖的龐大帝國中“流血的潰瘍”。

不過，拿破侖帝國畢竟對西班牙還有形式上的征服。而美國的兵力和訓練遠遠不如當年的法國，能投入到進攻加利福利亞的還是一支分師，作為核心地區的聖弗朗西斯科灣城市群，只要是被美國一兵一卒抵達城下，姬傲劍都會覺得是失敗。

加州本地能動員的兵力十分充裕，光是給印第安人人手發一支火槍武裝起來，數目就遠遠超過了美國軍隊。

“既然我們有這麽大的優勢，為什麽墨西哥政府軍還會節節敗退？”

這次問話的是天道泉。

怨不得古塔之前沒有信心，實在是號稱美洲強國的墨西哥，主力正規軍的表現過於糟糕。

姬傲劍嘆氣說，“他們一定要以正規軍對正規軍，根本沒想過發動游擊戰。按這勢頭，等到墨西哥城被打下之後，他們就會幹幹脆脆地簽訂戰敗條約，割地求和了。”

“加利福利亞名義上還是墨西哥領土，如果墨西哥政府認輸割地了，我們怎麽辦？”

“要是政府簽訂賣國協議，英勇的加州人民當然是絕不屈服的，正好獨立建國……”

姬傲劍忽然眼前一亮，“泉兒，你立刻動身，去一趟墨西哥城。”

天道泉這些日子一直惴惴不安，聽了這道命令，立刻精神一振，“可是要我去救人？”

“正是救人。”姬傲劍點著頭道，“按美國人做事的慣常路數，打下墨西哥城之後，定然會扶持一個傀儡政權，然後與這個賣國政府簽訂戰後條約，把想要的領土搶過來。”

墨西哥的君主立憲制還沒幾年，正是一個送給美國人的制造民意的現成借口，只要打著反對暴君的旗號，把皇帝送上斷頭臺，然後就能名正言順地以民主共和的名義，扶持一個新政府。

“主人這話是何意？”

“只要你在城破之前，把皇帝救走，美國人不管搗鼓出一個什麽新政權，從法理上而言都是偽政府。”

姬傲劍解釋說，“那種賣國的偽政府在墨西哥一定不得民心，而我們把皇帝接過來，加利福利亞州政府就成為了戰爭時期的臨時中央政府。等到了把美國人全部趕走，我們就順勢成為正式的首都。”

天道泉有點明白過來，“主人這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嗎？”

“差不多。”

“等到了戰後，有人要求回覆墨西哥城市為首都怎麽辦？”

“你只要把利奧波德陛下夫婦救過來就行，其他的政府官員和國會議員就留在那裏，讓他們和美國人合作。”姬傲劍淡淡說道，“這些人做了國家的叛徒，戰後就該清算罪行，一個個都得退出政壇，還有什麽臉面要求覆都？”

就算有一些墨西哥的上層政治人物堅守民族氣節，不願意和美國人合作，自行來到加利福利亞，姬傲劍在戰時政府中將他們邊緣化，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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