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棋這一游戲，早自戰國時就有了雛形，到了北宋之末，棋子終於全部定型。

只因棋子中的火炮，乃是要在火藥武器問世之後。

所以槍炮之利，早已是國人心中的固定印象。

姬夜艾同時應對兄長和業餘棋聖，進退之間從容自如，不露一絲破綻。

殺到中盤之後，棋面錯綜覆雜，局勢越發膠著起來。

淩譚頭上不斷冒出豆粒大的汗珠，時不時陷入長考之中，忽然大喊一聲，“我記不住了，誰給我棋盤！”

姬傲劍不屑地看著他：淩大俠，你的心神太弱了，這就記不住棋路，難怪你還沒練成武學意境。

姬夜艾微微一笑，“淩舵主，我這裏有棋具。小尋，你給送出去。”

淩譚拿到棋具，心中大喜，趕緊蹲身在船板上擺出當前的路數，盯著棋盤推算起來。

姬傲劍納悶，“小艾，你居然還真帶著一副棋？”

姬夜艾道，“為了方便別人下棋，總是要備下的。”

小尋接口道，“這就叫瞎子打燈籠，為別人提醒。”

她出口之後，頓覺不妥，趕緊道，“艾小姐，我說錯話了，真是該死。”

姬夜艾道，“小尋心直口快，說得不錯。”

這時業餘棋聖擡起頭道，“我只當瞎子打燈籠的歇後語，應該是白費蠟，原來還有這麽一層含義。”

姬傲劍咳嗽一聲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姬夜艾又道，“兄長，你要不要觀棋來戰？”

姬傲劍正色說道，“我身為武學名家，心中棋盤如刀刻石雕，怎會如同某人一樣，記不住所走的路數。”

淩譚哼了一聲，“姬公子，你不過是輸得太快了，還沒來得及記不住。”

原來姬傲劍接觸棋道不多，早早就被打得一敗塗地，輸陣告負，此刻已是下起了與小艾的第二盤對局。

姬傲劍道，“我只是經驗不足之故，只要多下幾盤，我的棋力很快就能上升到有板有眼。”

淩譚一楞，“這是什麽意思？”

姬莊主絲毫沒有門戶之見，便把武學境界的前四層劃分向他說了一遍。這四層道理，當初還是小艾妹妹告訴了神游之後的兄長。

淩譚抓著頭發，“姬公子，這番說法真的很有道理啊，不知我現下算是什麽境界了？”

姬夜艾道，“淩舵主，你是問棋道境界，還是問武道境界？”

淩譚道，“都問。”

姬夜艾道，“不相上下，都已到了有條有理的地步，算得上是高手。”

淩譚大喜，哈哈大笑，拍著胸口道，“艾小姐慧眼識英雄，我就知道我很厲害！”

姬傲劍想，你恭維人也靠譜點吧，我家小艾怎麽可能有“慧眼”？

淩舵主鬥志高昂起來，“艾小姐，淩某和你接著下過。”

再苦苦戰了半個時辰，他被雙炮連環將死，一臉沮喪地告負。

至於姬少爺，已經輸了三四盤，又在開了新局。

姬傲劍見業餘棋聖終於輸了，哼道，“淩大俠，光是有條有理是不夠的，你得順理成章，生成意境，自創格局，才算得上是棋道名家。”

淩譚現出頹喪之色，悠悠嘆道，“不成意境，終是業餘。淩某離名家之路，還是很遙遠哪。”

姬夜艾溫聲道，“淩舵主，你才剛過三十，正是青春長遠。只要刻苦練功，定然還能爭當武林後起之秀。”

淩譚被她這一鼓勵，大覺有理，心中激情重新燃燒，“艾小姐明見。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淩某奮發向上，終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姬傲劍心道，小艾剛剛有了慧眼，這會兒又能明見。

卻聽小尋好奇地問，“淩舵主居然還能算是武林後起之秀，那我家少爺算什麽？”

淩譚道，“姬公子當然是後起之秀之中的後起之秀，有如高手中的高手、能人中的能人，可稱之為後起之聖。”

姬傲劍見他連“後起之聖”這種說法都掰了出來，感慨道，“淩大俠，你太有才了。”

淩譚謙虛道，“過獎，過獎。”

姬夜艾道，“淩舵主，還下不下棋？”

淩譚立刻應道，“當然要下，淩某摘去業餘兩字的棋聖之路，就從今天開始了！”

這一番下棋，到了入夜時分，淩譚連輸五盤，每局都是激烈廝殺到了最後。

他揉著太陽穴，苦著臉道，“在下用腦耗神過度，此時實在下不動了。”隨後便當場坐下，運起正宗峨眉心法調息吐納，以此來放松心神，舒緩疲勞。

船艙中忽然琴音響起，如清泉在山間流淌，鮮花在谷中盛放，讓人頓起心曠神怡，舒暢輕松之感。

淩譚聽到這段清麗明媚的琴聲，心神疲勞的恢覆頓覺加快了一倍。

姬傲劍笑道，“淩舵主，你調息完了還下棋不？”

淩譚嘆道，“天色已黑，我不用棋盤，沒法和艾小姐對陣，等明日再來。”

姬傲劍道，“你和小艾下不了盲棋，和我對局就是。”

淩譚一聽，立刻道，“姬公子，這可是你說的，我收拾你還不是跟玩似的。”

姬傲劍哼道，“你盡管放馬過來。”

他此時雖然棋藝不高，心神運算卻是綽綽有餘，多開一盤棋局完全能夠應付。

姬夜艾聽了道，“兄長，你如果還能分心，我們也多加一盤可好？”

姬傲劍道，“沒問題。”

他同時與淩譚、小艾對陣三局，落子飛快，輸得也是飛快。

小尋聽著聽著，嘆氣道，“少爺，原本輸一局的時間，你可以用來輸三局了。”

姬傲劍正色道，“小尋，你這就不懂了，我學棋的速度也快了三倍。”

江上行船的速度看上去似乎十分緩慢，三人天天下棋打發時間。

白日之時，姬傲劍和淩舵主共戰小艾。入夜之後，就是淩譚與小艾來虐姬傲劍。

姬傲劍數天之間學了數百盤打譜，心中對於棋路應對越來越是有數，和小艾的口局之鬥，已從同開兩盤加到三盤，漸漸又加到五盤。

這日沙船已經行到大運河段揚州界面，小尋忽然喊道，“水上好多花燈！”

淩譚往水面上看了一眼，“今日就是上元節，這些殘燈看來都是前兩日的試燈。”

上元節便是元宵節，雖說正月十五是正式放燈之期，但民間燈期不止一日，往往正月十三就開始試燈。

小尋道，“少爺，既然今天是元宵佳節，我們晚上看了燈再走吧。”

淩譚道，“小尋姑娘，我們要趕路程，怎可為姬公子出主意。”

他心中想，有艾小姐在船上，我們開心看燈，當她是空氣麽？

姬夜艾卻道，“揚州最是繁華，燈節一定十分好看，大家既然經過這裏，怎可不看。”

姬傲劍知道她的脾氣，便道，“停一日關系也不大，今晚就在揚州看燈。”

淩譚見姬家的公子小姐都說留下來看燈，自然也有些歡喜。

但他被幫主下令負擔護送任務，卻是不敢大意，說道，“大運河在揚州穿城而過，晚上定然有許多人來河上放燈，我們在船上看了就行，不必上街去看。”

姬傲劍點頭道，“如此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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