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願意放棄所有財產，你們等著吧。”

林青認真削皮，聞言也不做聲，慕離就近端了茶杯，指尖在杯沿打轉：“她要真這麽想，不會等到現在還不肯放棄。”

許苑瞪起眼：“我媽是受害者。”

“她是，那我媽呢？”慕離冷笑，這樣理直氣壯也是勇氣可嘉，“別說你不是我爸的私生女，就算是，你以為就只有你們可憐？”

最可憐的，本該是這幾十年都被蒙在鼓裏的沈玉荷。就算許黎心真和慕永浩相愛至深，可到底慕永浩對她仁慈，而沈玉荷呢？守了一輩子的男人，也騙她一輩子。

“我的身份你難以接受，我明白，我也不想承認是慕家的女兒。”許苑話鋒一轉，刻意等保姆走近時說道，“可事實就是如此，你爸，也就是我爸，他的愛人一直都是我媽。”

男人似笑非笑勾起了唇：“我還真沒想到，你喜歡私生女這種見不得光的身份。”

林青削好蘋果放在盤裏，拿濕巾擦了手，保姆走到她身後，說小少爺還在樓上等著兩位一起洗澡。

林青知道，橙橙的小脾氣又犯了，她看向慕離，男人也聽到保姆的悄悄話。林青覺得好笑，讓保姆先上樓看著，他們一會兒就到。

許苑來此的目的沒能達成，自然是負氣離開。

林青看著許苑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夜色下，切下小塊蘋果餵進男人嘴裏，她順勢靠在他肩上，沒有說話，但從輕淺的嘆息，男人已經料到她在想些什麽。

“不需要同情她們。”男人吃著蘋果，嘴裏滿是清爽的酸甜，他握住林青的手掌，“對你動手的時候，她怎麽就沒覺得抱歉？這種人，是需要給點教訓，才能長些記性。”

橙橙說到做到，果然泡在浴缸裏等著爹媽。他小身子由於泡得久了，白皙粉嫩的，讓人看了忍不住就想親一口。

林青看他在水裏也玩得歡，轉身去外面找件小浴袍。

林青剛才一走，橙橙就偷偷打開花灑，慕離蹲下身原本打算抱他出來，橙橙的小身子就在蕩漾的熱水中晃呀晃的，水很快溢出了浴缸邊緣，熱氣蒸得他小臉紅撲撲的。

慕離的褲腳被水打濕，他也不躲：“乖乖呆著。”

“遵命，爹地。”橙橙認真眨了眨眼，擡起掌心給男人行個軍禮。慕離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彈下褲腿。

橙橙露出竊笑，身子悄悄滑入池底，他弓起身，池水清澈見底，只見手臂一個超人的飛舉，嘩啦，飛濺的水花悉數落在男人的褲子上。

“哈哈哈——”他破水而出，開懷大笑，小身子趴著浴缸邊沿，肚子疼得不停拍打水面。

男人被潑得這一下還真是猝不及防，他順著橙橙的視線低頭一看，一大塊水漬濕透了褲子。

濕就濕吧，可偏偏還是某個關鍵部位，這突兀看上去，相當引人往那方面遐想。

男人兩指夾住橙橙的鼻尖，橙橙笑得險些嗆住，兩只小手去扒拉男人寬松的領口：“爹地，我錯啦。”

“還敢不敢了？”男人撇開他黏人的爪子。

明知道這小家夥就是在撒謊：“不敢啦，哈哈哈——爹地我不敢啦。”

男人無奈，站起身，扯條毛巾隨便擦拭幾下。

林青拿了件超人的浴袍回到浴室，她剛推開門，嘴裏嘀咕著那件蜘蛛俠的去哪兒了，一擡頭，就看到男人手裏的動作。

他手掌落在某處，握著毛巾拍了幾下，恰好擋住那塊水漬的痕跡，而他身後，是橙橙誇張到抽筋的笑聲。

林青瞪大了雙目：“慕離，你在幹嗎？”她盯著男人翛然僵硬的手，顯然是被他這番動作嚇到了。

他這是往哪兒拍呢？

“你兒子潑我一身的水。”男人臉色鐵青，一甩手，看林青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神，就知道這女人想歪了，他索性把毛巾丟在她身上。

林青驚蟄般跳開，把橙橙的浴袍放在置物櫃上：“走走走，別把兒子教壞了。”她走上前開始轟人，楞是要把男人趕出浴室。

浴室濕氣很重，眼前也像迷了層霧氣，待林青走近些，慕離彎下身，從浴缸拎出花灑的噴頭。蓮蓬沖出的一條條拋物線忽然紛紛轉移了方向，被男人提升至高處，細細密密地自林青的發頂澆灌下去。

林青啊得叫了聲，嚇得伸手去推，可兩只眼進了水酸脹發澀。她只好瞇起眼，抹把臉摸索著去拿毛巾，手指還未碰到架子時就觸及到柔軟的布料。

林青也顧不得那麽多，趕忙擦幹眼睛，眨了眨這才勉強睜開。

“媽咪，你用爹地的衣服擦，哈哈哈。”耳邊，是兒子的爆笑。

林青垂下眼簾，在看清手裏的東西後，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男人上衣脫去，皮帶也被解開丟在一旁，他蹲下身在橙橙身上打滿泡沫。男人每個動作都極其認真，臉側落下道陰影也沒註意。

林青拍下他的肩膀，用手指勾著那件衣領，跟多嫌棄似的，她拿在手裏打了幾個轉，朝男人勾勾手指。

當著兒子的面，她今天吃錯藥了吧。

想不到她也有這一面，男人不住失笑，他擡起頭，一本正經打量著自己老婆。

“穿回去。”林青正兒八經，把衣服遞到男人眼前。

“你幫我穿？”男人輕佻眉毛，猝不及然站起身，拖著林青小胳膊把她按在墻面。

林青可不怕他，朝男人身後點點下巴：“可別讓兒子以為，他剛正不阿的爹，其實是個流氓。”

“我流氓，那你什麽？”

“正人君子。”

“我看是有脾氣的小女人吧。”男人五指張開的手掌撐在墻面，彎下身，林青一擡頭就對上他的視線。

林青使勁搖頭：“不是。”

“不是嗎？我看看，哪兒不是了。”男人往前走了步，眼睛往她身上流連幾圈，幾乎要和她身體相貼。

他垂首抵住她額頭，林青只覺得胸膛都是滾燙灼熱的。

橙橙趴在池邊，兩只小手捧著臉，正看得津津有味，他嘴裏還配合著說了個新學來的網絡熱詞：“壁咚。”

頭頂燈光，不知何時在眼底暈開，幻化成柔和溫暖的澄黃。

幾日後，淩安南終於收到慕離傳來的消息。

涉及竊密這一跤他跌得太重，這段時間，他也有充足的時間反思自己，做出後續打算。淩氏那邊沒有他來掌控大局，顯然並不能快速走出風波，莫氏聯合其他集團的圍攻，也到了緊要關頭。

這些都是後話，當下最令男人無法忍受的，是再沒能見到路曉一面。盡管他有預感，路曉所在就離他不遠，可他各種辦法都試遍了，仍然毫無回應。

真不知這女人跟慕離說了什麽，連向來不插手這些的慕離都出手幫忙，躲著他是想怎樣？

淩安南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盯著天花板，看得久了，仿佛出現幻覺，整個天花板都是女人那張臉。

他懊惱低咒，恨不能沖出去抓住她問個究竟。

所以，當門口傳開開鎖的聲音，淩安南一雙眼猝然發亮，像是被點燃的火焰，他翻身下床，頭也顧不上回就開了口：“算你識趣，知道來看我。”

莫筱夕摘下圍巾，小心翼翼站在他身後：“你知道我會來？”

一聽是她，淩安南笑意收斂，讓門口看守的部下將人轟走。部下沒有動手，以眼神示意莫筱夕從這裏離開。

莫筱夕強烈拒絕，往前走了步：“我不走，淩安南，我有話對你說。”

“可我不想聽。”

打通了多少關系才能來看上一眼，就算他一點不在意她費的心思，也不至於剛見面就趕人，為何無情總是他？

淩安南管他深情無情，在他眼裏就只有一個女人，別人再晃悠，也跟路邊的小花小草沒兩樣。

“我向你們道歉。”

“不用。”

淩安南朝窗邊走，莫筱夕就追在他身後，房間這麽大點地方，男人卻連正眼都不瞧她，她實在受不了了，倒不如一刀砍下去來得痛快：“你就不能原諒我嗎？至少，別因為我哥再遷怒我了。”

“說這種話你就不覺得丟臉？”

“我是無辜的，之前，我也以為自己做錯了，一直想要彌補，可後來才知道根本不管我的事。”莫筱夕使勁搖頭，她知道錯了，太知道了，就這一件事就能折磨地她夜不能寐，“我哥沒有強暴路曉，真的沒有，你們不要再譴責我了。”

淩安南呼吸一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你說什麽？”

莫筱夕拉住男人的手掌，緊緊攥住生怕被甩開：“相信我，這話，是我哥親口說的。”

“你開什麽玩笑？”

“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當時我也以為，可後來我哥無意說漏了嘴，才知道那時候什麽都沒發生過。現在你知道了吧，連我都被他騙了。”

“莫家兄妹的嘴裏，還能聽得到真話嗎？”淩安南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提至身前，“你和你哥，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莫筱夕拼命搖頭：“不是的，我和他不一樣。”

“是，不一樣。”淩安南手掌用力，在她肩胛猛推了把，“你比他更賤。”

外面的部下從門口沖入，將跌倒的莫筱夕拉起後從淩安南身邊隔開，淩安南指著她的鼻尖冷喝：“剛才的話，別再讓我聽見第二遍。”

“你別恨我。”莫筱夕嘴唇顫抖，所幸她左右有慕離的部下在保護，否則，非要被淩安南拆了不可。

淩安南雙眼猩紅，折身走出幾步，忽然一腳踹向床腳，不知隨手拿起什麽，突襲了莫筱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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