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不能想象。

林青沒法往下想，把換下的衣服放進洗衣機，等機器開始運作，她轉身去了客廳。

她手機遺落在皮包裏，此時，皮包內發出沈悶的響聲，林青走過去翻找：“小周，這麽晚了什麽事？”

“林姐，有個資料昨天忘給你了，過兩天要用，可我到時候要休假，現在給你送去吧。”

“好。”林青和小周約好時間地點，那邊打電話時已經快到雙溪花園。

林青看著時間將近，男人正從臥室走出，她把圍巾在脖子上繞了兩圈：“同事送個資料過來，我下去一趟。”

男人走到客廳才停下腳步：“陪你去。”

“不用了，就在樓下，兩分鐘就上來。”

林青穿好鞋出門，男人閑適地坐在沙發內，難得清閑，他打開電視開始調臺。冷不丁，還是能插播的新聞看到關於他的消息，被說得天花亂墜，也是拼了。

他喝口茶，放在茶幾的手機驀地響起，慕離掃了眼，起初懶得搭理。可又一想，這個人會主動聯系，倘若真的有事？

他拿起手機，那邊的話果然大有來頭。

對方說完，電話內沈默了半晌，男人握著手機，喝口茶，換個臺，看到一個搞笑的戶外節目還發出了笑聲。

那頭的人沈不住氣了：“軍長，這件事我已經告訴你了，你的想法？”

男人的唇這才開啟：“你忽然改變主意，為什麽？”

“不為什麽。”

“那就沒有繼續說的必要了。”男人對這通電話顯然也不重視。

他擱下手機，朝玄關看了眼，不是說兩分鐘麽，這個女人。

林青在樓下等著小周，左等右等卻不見人，外面風大又夾雜著小雨，陰冷無比。她下樓時接到電話，小周說車已經開進了小區大門，這會兒怎麽算時間也該到了。

遠處緩緩開來一輛深色轎車，夜燈下，雨霧將光線也打散成迷離一團。林青細看，駕駛座的人將門打開，一把傘從那人的頭頂綻開。

傘面正好擋住了那人的臉，但從身形來看並不是小周，林青站在最後一級臺階上，往前一步就會踩進雨裏，她低頭擺弄手機，再一次給小周打去電話。

“你到哪兒了？”

“快了快了，林姐，你出來了嗎？”

林青點了點頭：“我在大廳外面，你到樓下就能看見。”

“好。”小周連連應道，語氣急促地掛斷了電話。

林青的目光變得有些焦急，按理說，不會這麽慢。她眼前微弱的燈光忽然又暗了些，一道身影把大把的光亮擋在了身後。

林青的視線越過手機，下一級的臺階出現了一雙皮鞋。她有所預感，擡起頭，果然就看到了羅律師。

“給，這是周慧送來的資料。”羅律師把手裏的傘往前送了下，連同林青一起庇護著，另一只手，遞出了文件袋。

“小周呢？”林青接住文件，打開檢查了下，確認沒有缺失又裝了回去，說話的同時，她將這一系列動作已經做完。

“小區門口看見她，看她找不到樓又趕時間，就幫她送來了。”

林青聽他解釋完，笑了笑：“謝謝。”

兩人同在一把傘下，隔著朦朧的細雨看去，更顯得幾分暧昧。尤其再搭配澄黃的光線，就像場浪漫的幽會。

然而主角並不這麽認為。

林青道了謝，轉身就走，羅律師收了傘跟在她身後。

“還有事嗎？”林青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羅律師走到她身側。

“不請我上去坐坐？”他手裏的傘尖幾乎挨地，一路落了許多水珠。

林青看眼正在下行的電梯：“這麽晚了，不合適吧。”

羅律師觀察著她的臉色，笑道：“你這個表情，不會是慕軍長在家，怕我去會引起誤會吧。”

“你怎麽會這麽說？”林青擡眼，眼神略有防備。

“別緊張，我就是開個玩笑，知道軍長還在部隊。”羅律師趕緊圓場，指著手裏的公wen包，看樣子，裏面放了不少東西，“你自己上去吧，我來這兒是辦點事，有個委托人也住這，不過是旁邊那棟樓。”

林青想到他的職業，也不能說這就是人家的借口，她揚了揚手裏的文件：“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她走進電梯，羅律師沖她揮手，果然也沒跟上。

林青剛打開門，男人就回頭看了眼：“怎麽去這麽久。”

“迷路了。”林青脫掉鞋，把那份資料拿到書房。

男人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好笑，真當自己是貓嗎？等林青從書房出來，他把林青拉到自己旁邊，繼續看電視。

林青靠著他肩膀，想著剛才的事，喃喃自語：“羅律師為什麽要和許黎心她們合作？他在A市的律師界也是很有名氣的，沒必要用這種不見人的手段掙錢。”

想來想去，她實在不谙其中緣故。

慕離貼著她的手掌，指尖在她掌心掃蕩幾個圈，他聲音有些散漫的性感：“有時間琢磨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想幾個姿勢。”

林青正陷在某個關鍵點想不通，聞言，擡頭沒好氣地斜睨著他。

這幾日，林青都在雙溪過夜，她沒回慕宅，沈玉荷也不過問。畢竟，這是她的自由，誰也不能規定她每晚都得回慕宅住。

反而是許苑，經常看望沈玉荷，閑了更是去慕宅坐上好幾個小時，沈玉荷心情也舒暢了不少。

這天中午，家裏又多了雙碗筷，將近午飯時間，許苑走進慕宅。

管家對她也是恭恭敬敬，上了茶，許苑在沙發入座，等著沈玉荷從樓上下來。

等待的時候，收到了一件快遞。

管家將快遞放在茶幾，沈玉荷沒走近時就看到了桌上的東西，她見許苑看著自己：“這裏面是什麽？打開看看。”

許苑這才動手拆開。

撕開封條，許苑沒有第一時間掏出，而是就著紙袋翻了翻裏面的東西。

她將裏面的照片擺正，定睛一看，整張臉的表情都有了變化，她感到吃驚，隨即，不可思議地拿出手，小心翼翼看著沈玉荷的眼色：“阿姨，這不是……”

“什麽？”沈玉荷朝她看了眼。

“您看看吧。”許苑把幾張照片送到了沈玉荷手裏。

沈玉荷剛才看到紙袋，心底就有了譜，她面不改色在沙發坐下，接過照片，一張張從頭到尾翻看。

翻看時，整個屋子都變得異常安靜，許苑知道那是怎樣的畫面，不敢吭聲，只等著沈玉荷出聲。

沈玉荷看完後把照片塞回紙袋，不輕不重地撂在了茶幾上，她面有慍色，卻也不算是氣急敗壞，忽然，她扭頭向許苑詢問意見：“你怎麽看？”

許苑被問得一怔，她放下手裏的茶杯，斟酌再三才說道：“這是她的私事，我不好插嘴。”

沈玉荷示意她放心：“不用怕，你只管說，你們以前關系親密，對她，肯定是還有些了解的。”

許苑當即說道：“我看，這應該是誤會吧。”

沈玉荷沒有接話，過了會兒，又拿起茶幾上的紙袋，那上面沒有寄件人的信息，可見，是有人刻意送來的。

送來的人是何目的，不難想象，而照片的畫面也不容忽視。那正是羅律師給林青送資料時被偷拍的，既然是偷拍，就得拍出些貓膩，視覺上傳達到位了，後話才能好說，而當時細雨纏綿，也給了造勢者大好時機。

沈玉荷想到之前那些事，忘了許苑和許黎心的那層關系，口吻陡然加重：“這個律師，之前幫了許黎心不少忙，就連遺囑都是他全權負責，誰知道他是不是和許黎心串通好的？如果他和林青私下有過於親密的來往，我不能不防著，當初那件事，林青她究竟是不是也參與了。”

沒成想沈玉荷會說出這番話，許苑大吃一驚：“這些肯定和林青沒關系的，我可以保證。”

沈玉荷失望地搖了搖頭：“那時候你還在外國，細節知道的不多，你保證，保的是以前的林青，可別忘了，林青離開過五年，誰能說她沒有丁點改變？”

許苑仍舊替林青辯駁：“阿姨，她不會出賣你們的，這對她也沒什麽好處。”

沒有嗎？沈玉荷不由想到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什麽病重，絕癥，說的要多可怕有多可怕，可林青始終跟個沒事人似的，她怎麽就那麽堅定？偏偏這時候，慕離回了部隊。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不會就這麽過去。”

許苑不再說話，她挺直了脊背望著茶幾，那上面，幾張照片零零散散攤開，仿佛一場不可告人的地下交易被暴露在陽光之下。

這其中，真的隱藏著什麽？

氣氛一時有些沈重，管家走上前放低了聲音：“夫人，許小姐，可以開飯了。”

沈玉荷斂起神色，朝許苑看了眼：“這件事，先不要讓別人知道。”

算來也是家醜，許苑知趣地點了點頭。

起身後，沈玉荷走得慢了半拍，她盯著許苑的背影，這次回國後見面，許苑似乎性情收斂了不少。

然而比起林青這樁事，她更在意的，是許苑這次刻意接近的目的。

隔天，林青下了班被叫回慕宅，她拔掉鑰匙走出車庫時，看到許苑從另一頭驅車離開。

看來許苑這陣子也來得夠勤，林青不放心上，直接進了客廳。

沈玉荷讓保姆和管家都下去，偌大的客廳只剩她們二人，這樣的氣氛，林青似乎預料到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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