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嗎？”林青訝異，像是被戳穿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羅律師瞇起眼睛。

林青的手機在包裏響起，她拿出一看，是慕離的電話，這回上面就寫著慕離二字，坐在旁邊的羅律師看得清清楚楚。

林青沒有接，按掉後把手機塞回包內，她把包放在身後的動作有點急，像是觸及了某個爆發點。

羅律師看著她，林青忽然伸手捂住了肚子。

“有點不舒服，我去趟洗手間。”

“好。”

她借故離開，卻不慎將皮包遺落在位置上。

羅律師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他若無其事般拿過林青的皮包，由於兩人剛才一直交談，沒有人會在意這個看似隨意的細節。

他拉開拉鏈翻出林青的手機，亮屏後發現沒有密碼，為了以防萬一，羅律師確認沒有人看向這裏，才調出個電話後靜了音裝進自己的口袋。

做完這些，他又隨手丟掉林青喝剩的那杯咖啡。

林青過了十分鐘左右才返回，她邊用濕巾擦拭雙手邊在椅子上坐下。

“抱歉，讓你久等了。”她說著將紙巾丟在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沒事。”羅律師面色如常。

林青把包放在腰側，瞥了眼，看到拉鎖半開著。她奇怪地咦了聲，隨手拉了下，沒有任何其他的懷疑。

待她坐定，羅律師的手指在口袋裏動了動，將那個號碼撥出去：“上回送你的花，還喜歡嗎？”

“是你送的？”林青不由驚訝。

“看來是被你當成別人送的了。”羅律師心有不甘地笑了笑，“不過你喜歡就好。”

林青也不知該說什麽：“謝謝。”

羅律師盯著她半晌，氣氛有些微妙，他陡然話鋒一轉，指了指林青：“吃壞肚子了吧。”

他問得突然，但也不算突兀，林青點頭道：“可能有點水土不服，這兩天腸胃一直不好。”

“這邊的人都喜歡吃辣。”羅律師看眼周圍，站起身，他一手還插在大衣口袋，“我去看這附近有沒有藥店。”

林青張了張嘴想出聲阻攔，被羅律師搶了先：“這都是我該做的，你在這兒等著。”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林青拿著包起身。

“走吧。”

羅律師聳了聳肩，和林青走出一段，有人從他身側經過，他正和林青說話，見狀，忽然攬住林青的肩膀，把她往旁邊帶出幾步。

“走路小心點。”羅律師朝那人嚴厲喝斥。

“不是我。”那人無辜地攤開雙手，還想說話，卻被羅律師的眼神嚇到，這眼神裏包含著威脅，警告，恐嚇，總之，一瞬間讓那人說不出話了。

路人不想招惹是非，見對方沒有追究責任的意思，連連道歉後急忙脫身。

林青被這個舉動嚇了一跳，她手沒拿穩，包從身前滑落後掉在了地上。

拉鏈沒有拉嚴，裏面的東西稀稀落落散了一地，林青趕快蹲下身一樣樣撿起，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拿到手裏就往皮包塞。

羅律師也蹲下去和她一起撿。

“一會兒上飛機再整理吧。”

“嗯。”

兩人在路中間撞上這一幕，被路人註視著不免尷尬，林青急得額頭冒汗，也沒有註意到斜後方羅律師的動作。他將電話掛斷後迅速刪除記錄，而後塞回林青的皮包。

林青轉過頭，他手裏已經空無一物了。

“好了嗎？”

“好了。”林青點頭，把拉鏈拉緊。

電話另一端，慕離聽完最後一句，薄唇已抿成了一條僵硬的線。

機場廣播開始通知，林青握著機票和羅律師一起登機。

她上了飛機，起飛之際才想起查看來電，羅律師見她動作，從她手裏將手機拿走，替她關了機。

林青驚訝地朝他看去。

羅律師面不改色，將靠椅調整舒適：“飛機上不能使用手機，也就一兩個小時，等下去再看吧。”

林青不疑有他，看了看黑屏，把手機重新收好。

尹濛在寒風凜冽中來到部隊，托了關系又等了足足兩個小時，才看到有人影靠近。

然而來者並不是慕離，她掃興地收回視線，低頭盯著腳尖出神。這樣的天，她凍得渾身發抖，也做好了見不到人的準備。

沈叢越過正門走到她面前，在看清這張臉之後倒吸口氣：“找軍長的就是你？”

尹濛遲緩了下，意識到是和她說話，一張臉欣喜擡起，她嘴角的笑意因為凍僵有些牽強：“是我，我能見到他嗎？”

“你是什麽人？”

“我……”尹濛支支吾吾，在想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身份，最後，她挑個最簡單的，“我認識軍長夫人，有點事想告訴軍長。”

在看到她之前，沈叢是來打發人的，想見慕離的人數不勝數，總不能誰都網開一面。然而看到尹濛的一瞬，沈叢立刻改變了主意。

“跟我來吧。”他點了點頭，讓站崗士兵放行，一邊暗中派人去查看路曉是否還被關押。

慕離坐在書桌前，正調出一份文件審閱，聽到敲門聲他頭也不擡。

沈叢帶著尹濛走到他桌前：“軍長，人帶來了。”

慕離擡頭，第一眼以為是路曉，他見一旁的沈叢表情不對勁，挑起眉指了指門外：“先出去等著。”

尹濛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沈叢又帶了出去，尹濛已走到門外，沈叢留了一步：“軍長，路曉安然無恙，剛才已經查過了，這個女人是一個人來的。”

慕離看著文件：“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沈叢會意，出去後帶上了門。

尹濛坐在角落裏，不知不覺，身後出現了幾個身強體魄的部下，他們看似舉動如常，實則已將尹濛從四面八方包圍，只要慕離下令，就能立刻擒拿。

走廊不比外面暖和到哪兒去，尹濛把圍巾緊緊裹住，雙腿不安地並攏。她時不時朝裏面看一眼，那扇門絲毫沒有打開的動靜。

有幾回沈叢去裏面匯報情況，出來時，尹濛站起身，目光焦急地看向沈叢：“請問，我什麽時候能見到軍長？”

沈叢掃她一眼，回答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軍長在忙。

一個多小時過去，尹濛冷得手腳冰涼，她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這是要讓她白白等著。可既然來了，不見到路曉她不能放棄。

換言之，這或許是她最後的機會。

辦公室內，慕離處理完手頭的公務，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手機響了兩聲，看到上面的名字男人眉眼舒展，郁結在心的沈悶也消散不少。

林青下了飛機正在回A市的路上，她坐在大巴內，耳朵貼著手機，一只手托著腮看向窗外：“我回來了，你還在部隊嗎？”

“在，恐怕還要過幾天才能回。”

“這樣啊。”林青語氣失落，並不介意身旁的人，只將聲音稍微壓低，“前兩天有個號碼給我發了奇怪的內容，你查查是哪裏的。”

“什麽內容？”

“我看不太懂，等回去了你幫我看看。”

雖然她說的模糊奇怪，男人也是一口應下：“好。”

林青在電話裏說了一會兒，忽然斷了聲音，猶豫一下，她又說道：“餵？你能聽見嗎？”

羅律師抱著手臂倚在那兒閉目養神，就坐在身側的位置，林青也不敢放大聲音。

又過了幾秒，他聽到林青消沈地嘆口氣，掛斷了電話。

林青把那個陌生號碼發給了慕離，發送成功後，手機默不作聲被塞進了包裏。

“怎麽了？”羅律師睜開雙眼，見林青滿臉失落。

“可能是信號不好吧。”林青漫不經心地說道。

但這個角度，讓羅律師將她臉上的失望一覽無餘，肯定是在男人那兒受了冷落卻又不好開口。

羅律師沒有說破，想起剛才聽到的內容：“有人騷擾你？”

“不是騷擾，只是提醒我警惕身邊的人，但也沒有說到底要警惕誰。”林青一口氣說完，又想了想，“應該是惡作劇。”

“現在這種人太多，別掉以輕心。”羅律師臉色嚴肅，拿了瓶礦泉水遞給她，“遇到任何法律上的問題都可以找我。”

“謝謝。”林青接過水，擰開後喝了一小口。

慕離調查了林青給他的號碼，結果顯示出來，他盯著看了看，起身走到門外。

尹濛還在那兒安安靜靜等著，不停給手掌呵氣。

慕離以眼神示意周圍的部下退開，而後徑自走了過去：“你挺有膽子，敢在這兒等我。”

尹濛聽到他的聲音驚喜交加，蹭得站起身。由於起得急，她兩眼一花扶住了椅背，緩了緩才開口：“我既然來了，就做好走不了的準備了。”

“你想跟我說什麽？”

“我能見路曉嗎？”

慕離看她一眼：“你想認罪？”

尹濛搖頭，她的回答令人大失所望：“我沒有罪，這次來只是想和路曉說幾句話而已，如果不行，我會另想辦法。”

路曉被關在這裏，可想而知有沒有其他辦法。

慕離讓人先去通知路曉，他問了尹濛幾個問題，而後親自帶她過去。

尹濛坐在路曉對面，不敢多看她一眼：“路曉，你好。”

“這種多餘的話就不用講了。”路曉面無表情，擡頭看向尹濛身後的慕離，如果不是因為他，這一面路曉不會見。

尹濛把手放在桌面上，向慕離詢問：“我們可以單獨談談嗎？”

“問她。”慕離朝路曉投去視線。

路曉並不想單獨和這個女人見面，然而對方冒險只身前來，必定有不同尋常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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