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紅了眼眶，他們之間為什麽總是遲了一步？

他們只是分開了不到三天，卻好像錯過了很多很多，多到林青承受不了這樣的負荷。

外面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慕家的聲明和那場大火，輿論被壓制，梁家接受調查，明眼人立刻就能明白，那些力挺梁家的再不敢用作風不正驕奢yin逸之類的詞指控慕離，卻沒有人知道這兩件事的背後隱藏了多少傷痛。

林青並未說話，慕離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吻了吻她的發頂。

瞞，又能瞞得了多久？

“林青，有一件事……”

“學長還好嗎？”林青打斷他，在他懷裏窩著不動。

慕離臉色一沈：“到現在了你還關心他？”

“不是，”林青搖頭，她忘不掉梁若儀那天的話，“我想聽到他親口對路曉道歉。”

只是傷害已經造成，再多的道歉都無法彌補了。

慕離沈默半晌，將她摟得更緊：“我把他交給梁若儀了。”

林青哦了一聲，這樣一來可能想見一面都沒那麽容易。

“餓嗎？”慕離的聲音將她拉回來，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她的發質很好，從指間軟軟滑過。

這一問，林青還真覺得餓了，她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這會兒渾身無力，連鬧一鬧的力氣都沒有。

於是林青虛弱地點了點頭。

她其實一醒來就大可以質問慕離，可以跟他鬧脾氣耍無賴，可以抓著他不放問他為什麽那麽做，可是她沒有。

也許，只是在守著一個不可能的希望。

這裏是他們家，海岸壹號的公寓，林青還記得第一次從這裏醒來的情形。那時候慕離說，林青，我們可以試試。

林青突然頓悟了，她是真的愛了，才會被傷得這麽深。

對於感情她一向都處於被動，卻也是一心一意愛著這個男人，等他，陪他，守著這個家，她想要的不多。

可是現在，她能守住這個家嗎？

她是真的想守。

“在想什麽？”慕離的嗓音從頭頂響起，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覺得那聲音透著低沈到不成樣的沙啞，“你再躺一會兒，我去做飯。”

慕離正要起床，手臂從她身上離開的一瞬被林青抓住，林青跟著坐起身，眼前一陣暈眩使得身子晃了晃，慕離眉頭一皺忙將她抱住。

“是不是頭暈？還有哪兒不舒服？”慕離想到昨晚抱著毫無生氣的她就一陣後怕，扳過她的臉緊緊盯著，“林青，要是不舒服了別瞞著我。”

“我沒不舒服，就是太餓了才有點暈。”林青一擡眸，也看向他，那雙眸子總算有些光芒。

慕離薄唇抿成一條線，把她擁入懷中，刀削般的下巴抵著她的肩頭：“林青，別再嚇我。”

林青眼眶微微濕潤，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溢滿了她的心肺。她肩頭被他下巴枕得有些疼痛，這才察覺幾天不見他也瘦了。

想到剛才，他的臉色也並不好。

林青就這樣被他抱著，他抱得太霸道，林青就是本來不暈這會兒也要缺氧暈倒了。

林青推也推不開，沒辦法只好伸出手臂攀上他肩膀，她纖細的手指扣著他的肩頭，悶在他懷裏聲音都走了樣：“慕離，我真的好餓。”

慕離悶哼一聲，林青明顯能感覺到她手指扣著的地方輕顫了下。

慕離不動聲色將她放開，要把她按會床上：“既然頭暈就被亂動，躺著，飯好了喊你。”

林青不得不仰倒在床，手指溫軟無力地扯住他胸口的襯衫：“你肩膀怎麽了？”

慕離唇角輕勾：“沒事，乖乖躺著。”

林青這會兒沒力氣反抗他，還要說話就被吻封了口，這個吻並不深入，在她唇上淺嘗便退開了。

慕離沒給她再說話的機會，將絨被一撈蓋在她身上，順勢在她腰上輕拍下：“再休息會兒。”

林青只得點點頭，等吃飽了再問他。

慕離走出主臥將房門關上，這才按了按被林青攀住的那側肩膀，那處刀傷他回來之後也就是隨便處理了下，一直守著林青都給忘了。

好在他換了身衣服，傷口止血後就看不出來。

慕離很久沒有下廚，結婚後都是林青做飯，他去了廚房臉色突然一黑，眼角抽了抽。

這幾天沒人在家，家裏早就沒菜了。

正巧這時副官打來電話，在那頭也是語氣十分謹慎：“軍長，那幾個人招了，梁家這幾年果真在黑市進行過不少交易，他們給了線索，這幾天就能把那些事全都端出來。”

“好。”慕離扣著冰箱門的手指收緊，黑耀的眸子一瞬點燃了火焰，“全都查出來，記住，別給梁家找到翻身的機會。”

“是。”副官想到昨晚的事和最近的新聞，猶豫了下，“夫人那邊……”

慕離正看著空冰箱郁悶，聞言冷冷打斷：“你什麽時候管得這麽多了？”

得，又踩到炸彈了。

副官知趣地等著那邊掛電話，卻聽慕離頓了兩秒又開口：“去川香閣買幾個菜過來，半個小時後我要看到你人。”

半小時？

副官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就掛斷了，他只覺得寒風肆虐，還沒有入冬天氣就這麽冷啊，心都涼了。

慕離看著空蕩蕩冰箱，揉了揉太陽穴，啪地甩手關上了。

“怎麽了？不是要做飯嗎？”林青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她不知何時就站在那兒了。

慕離臉色一沈，轉過身就看到她虛弱無力地站在面前，身上那件淺色睡裙幾乎要沒過腳踝，襯得她更加瘦弱。

林青神色懨懨的模樣，臉色卻沒有那麽蒼白了，想來也是真的餓了，她都快沒有餓得知覺了。

“誰讓你出來的？”慕離上前一步將她按進懷裏，不容分說要把她帶回房間。也不知道她站在這兒多久了，從樓上下來很有力氣？

林青掙了下沒有掙開，卻不想回房間，她見慕離沒有放開意思，只好指了指客廳：“我想去沙發坐一會兒。”

慕離摟在她腰上的手頓了下，微微收緊，低頭看她一眼：“你就沒聽話的時候。”

林青咬著唇瓣沒說話，其實對於聽話這件事，林青覺得自己還是表現得不錯的，除了偶爾會氣到他。

慕離擁著她去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林青的睡裙不算厚，客廳窗戶開著，溫度不高，剛坐下沒多久就打個噴嚏。

“慕離，我有點冷。”林青知道他不會讓她亂動，只好看了看那邊的窗戶，“風好大。”

冷風吹入，窗簾隨風飄動，有一搭沒一搭地起落。

慕離握住她的小手，眉頭一凜：“你還知道冷？”

林青吸了下鼻子，又冷又餓，她聲音更小，沒看慕離：“知道。”

慕離就差把她丟回房間裏去。

慕離把丟在沙發上的外套抓過來披在林青肩上，徑自起身去關窗戶，走到窗前俯瞰城市，有種說不出的安穩。

也許只是因為有林青在。

林青見他關了窗戶卻不回來，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良久才收回視線，低頭擺弄著披在肩上那件衣服的袖子。

才捏在手裏，她就聞到了腥味。

林青驀地擡頭，她知道這味道是怎麽回事，她把衣服從肩上拉下來拽到身前，一點一點尋找血跡。

慕離這件西裝顏色很深，不容易發現血跡，但林青還是在後肩處找到了。

林青嬌弱的身軀一抖，險些將衣服落在地上，她緊緊攥著被刀子劃開的地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又想到剛才在房間，她碰到慕離肩膀時他的反應，林青幾乎是顫抖著發出聲音：“慕離？”

慕離將視線收回，雙手插在褲兜轉過身，一眼就看到女人紅了的眼眶。

“哭什麽？”慕離皺眉，三兩步走回沙發前，一低頭看到林青手攥著的地方。

剛才只顧著給她找衣服披上，他都忘了這衣服是昨晚穿的那件。

慕離把衣服從她手中拿開，丟在沙發另一頭，挑了挑眉：“沒什麽事，你別瞎操心。”

“我沒哭。”林青慢半拍地回了一句，也不多問，等慕離坐下時突然轉過身去扯他的襯衣。

慕離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手，剛要去擋胸口的扣子就被扯開了，林青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生生將他的襯衣扯下一小半，受傷的肩膀露了出來。

林青倒吸口氣，指尖有些顫抖。

傷口因為沒有認真處理，看上去觸目驚心。

林青腦袋裏轟的一聲炸開，這是昨天救她的時候受的傷？

她想到昨天把她從九樓帶走的男人，卻記不清那人的臉：“是昨天那個人弄的？”

慕離沒有回答，反手將她握住，俊臉湊過去：“你這麽著急脫我衣服是想做什麽？”

林青把他的臉推開，滿腦子都是他肩上的傷口：“什麽都不想做，轉過去。”

慕離還真轉了過去。

林青去找來藥箱，裏面還有上回慕離買來給她擦傷口的藥品，林青緊咬著唇，她很少接觸這些，只憑著印象中的步驟給他消毒包紮。

快處理完的時候林青皺起秀眉：“不行，你還是要去醫院處理下，我弄的太不專業了。”

到現在她的手還是抖的，那傷口光看著心口就一陣刺痛。

對慕離來說這點傷並不算什麽，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感覺到肩頭被冰涼柔軟的手指覆上。

林青握著他的肩小心地避開傷口，鼻翼因為著急浸了細微的汗珠，她的鼻音很重，像是忍耐了許久才說出口：“慕離，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她不想去想，但早晚都要面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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