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那是他的孩子，現在她流了產，就是死無對證。

只要許苑一口咬定孩子是慕離的，那就是慕離的，除非那晚和她睡過的男人出現。可是許苑知道，那個男的半個月前就出了國，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

一年能有多長？對許苑來講，這就足夠讓她把慕離搶回來了。

“我的孩子？”慕離黑眸冷瞇，這一點一直是他疑惑的，“你確定，那就是我的孩子？”

許苑眼底現出失望和冷嘲，強忍身體的虛弱坐起：“我只和你做過，不是你的，難道是憑空冒出來的？”

一個多月前慕離確實去過許苑的公寓，也隱約記得他把她按在了床上，可是後來的細節總是記不起，他只覺得後來有人敲了門。

“那天還有誰去找過你？”

許苑知道是他的記憶出現在了斷片，冷笑：“這句話應該去問你太太。”

那天林青的確去過，只不過林青所知道和真相有點出入罷了。

慕離眉頭緊皺，是林青？

難怪林青當時那麽確定，原來她都知道……

可是慕離總覺得，林青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包括他自己，都沒有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許苑穿著病號服躺在床上，沒有了平時的傲氣，她的眼底隱藏不了那幾分疲憊，這樣和慕離對峙著讓她更累了。

慕離看了她許久，覺得她的樣子實在不像騙人，可是本來很好解決的一件事被鬧到這個地步，再想收場很難。

尤其是林青那邊，她曾經最好的閨蜜有過他的孩子，她以後該怎麽面對他？

也許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不是失去，而是明明擁有，卻如沙在手怎樣都握不住。

“這件事等你好了再說，”慕離眉頭皺了皺，“你先休息吧。”

他說完就轉過身向病房外走。

多一秒都不想看到她嗎？

她就這麽讓他討厭？

許苑把指甲都要掐進肉裏，冷嘲聲在背後響起：“怎麽，一提起林青你就受不了了？”

他就這麽害怕林青受傷？

那她呢？她算什麽？

慕離並未停下腳步：“先管好你自己。”

許苑心頭湧起一股惱意，揚手把床頭櫃上的東西全都打翻在地：“慕離，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懦弱，現在是敢做不敢當嗎？”她突然拔高了嗓音，聲音連自己聽著都是陌生的，“和我做的時候你怎麽不想到林青，現在裝什麽好人？這個孩子是你的！就算你不承認也沒關系，反正已經沒了！”

“許苑！”慕離頓住腳步，一回頭是冰冷的眼神，“聽清楚你自己在說什麽！”

他眼底凝重的陰鷙讓許苑心頭一顫，不由得向後縮了縮，可她心裏的怨氣也在翻湧，她想到那天晚上和那個男的睡過就恨得不行：“我聽得很清楚，慕離，我說你做過不敢承認！”

“我不敢承認？”慕離眼底燃起火焰，大步走回床邊，“這個孩子要真是我的，我必定對他負責！”

許苑也不甘示弱，一把將他推開：“負責？流都流掉了，你還想怎麽負責？!”

許苑明顯再用激將法，以慕離的性格並不是能輕易被控制的，可是他剛才的話已經將他推了出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最近好像在許苑面前很容易失控，這種失控又和他的內心相違背。

慕離沒有開口，他的眉頭皺得很緊，雙手握成拳，許苑盯著他看了好長時間，冷冷自嘲：“別說負責了，這個孩子你本來就不想要，現在沒有了不是正合你意嗎？還是你覺得，我現在還不夠慘？”

是，她已經夠慘了，突然失去了一個孩子，還是陌生男人的種。

這種慘，足以讓她博得同情。

慕離緊抿的唇張開，嗓音略顯沙啞：“沒錯，這個孩子就算是我的，我也會拿掉。”

許苑的心口涼了一片。

她以為慕離親眼看到了昨天那一幕，至少會對孩子有點感情。

“你憑什麽！”許苑想到流掉的孩子，只恨自己沒有多愛他一點，擡手就要打在慕離身上。

慕離側身，一把抓住了許苑的手腕：“你發什麽瘋？別忘了，當初是你自己提出拿掉的。”

他一句話提醒了許苑，到頭來害死她孩子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慕離看她臉色蒼白，剛才又發了怒，這會兒已經快要虛脫了，便松了手讓她向後靠在床頭：“你一直都是聰明的女人，應該知道這件事我會怎麽處理。”

處理……

他用這麽無情的字眼來形容她的孩子。

許苑閉上眼心底一片冰涼，氣還未消，她只覺得渾身一陣冷一陣熱，全身都無力到極限。

爭吵中的兩人都未註意，病房門口外一個嬌小的人影抖了一下，從門外匆匆閃過。

天吶，她剛才聽到了什麽？

許經理懷了慕軍長的孩子？

慕離看許苑的臉色不太好，喊來醫生做了個檢查，又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病房。

許苑沒再說一句話，她用指甲狠狠掐著手心才忍住了心裏的痛。

醫生受了慕離的吩咐自然對許苑的照看都是特級的，但後來兩天慕離從沒出現過。誰都知道慕離的家世，也知道慕離早就結婚了，現在鬧了這一出說不定哪天整出事端。

許苑這兩天覺得好了些，向護士要來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一開機就打出了一個電話。

林青最近開啟聾啞人模式，每天就是在公司和家之間的兩點一線，回到家她準時做飯，做好飯就自己坐在餐桌旁吃，有幾次慕離在書房待得久了點，下樓的時候她已經吃完了飯準備上去了。

那件事原本就壓在林青心裏讓她難受的不行，這幾天算是徹底爆發了，還是無聲版。

慕離從樓上下來，看到林青一碗粥已經喝掉一半，他走到林青身後將碗拿開：“吃飯又不叫我？”

林青也不擡頭，挪到旁邊的椅子上，抱著慕離那碗粥繼續喝。

慕離眉頭一皺，臉色冷了下來：“林青，你有氣就發洩出來，這麽憋著算怎麽回事？”

林青握著勺子小口喝粥，甜甜的粥在她嘴裏卻沒有任何滋味。

慕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從餐桌旁拖起：“林青，你是想把自己憋死？”

“我又什麽好憋死的，倒是你，別人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既然記得那麽清楚，幹嘛還要和我在這兒吃飯？”林青說出每個字都氣得不行，一張小臉泛著紅，她掙脫開慕離的手，向後退一步，“別碰我，我沒生氣。”

這樣了還敢說不生氣？

慕離知道她不僅是因為蝦仁的事才氣成這樣，只是這個話題一旦被挑起不知道又會鬧到什麽地步。

慕離上前一步把她霸道地拉進懷裏，一手摟著她的細腰：“好了，乖一點，別鬧了。”

他也知道林青難受。

“別碰我，我還沒喝完粥。”這回林青卻沒那麽好哄，又將慕離重重推開後要坐下。

慕離把那碗粥從林青手裏搶過，舉在她夠不著的地方：“喊我，我就讓你喝。”

“喊什麽？”林青顯然沒聽懂。

“你說該喊我什麽？”慕離薄唇一勾將她摟進懷裏，“結婚這麽久，你還不知道應該喊我什麽？”

林青一怔，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仔細想想，她好像還真的沒有那麽喊過慕離。

“我不喊。”林青別過臉，掙脫不開就幹脆一動不動。

“你喊不喊？”慕離又向她逼近幾分。

林青說什麽都不願意喊，她滿腦子都是許苑懷孕流產的事，別說喊他一聲，就連看到他都有些不自在。

以前不管怎樣，慕離都是林青一個人的，可是現在，林青一想到她的男人和自己前閨蜜做過……

這種感覺比告訴她慕離出軌了還難受。

林青緊咬著唇，再一次把臉別過去。

“林青，你就跟我對著幹是吧？”慕離眉心一冷，將手邊的粥碗拿起來自己喝了一口，林青看到他的舉動正困惑，就見他又轉了過來，慌忙別開臉。

然而她還未完全別開，唇就被狠狠覆上了。

粥的清香緩緩溢入她的口中，說不出是香甜還是苦澀，林青只覺得這口粥喝了好久，他的吻也越來越深。

林青喉中輕哽，貝齒咬在他的唇上，有血從唇間溢出。

“不想喝？”慕離被她推開，眉梢一冷，把粥碗放回餐桌上，“那就別喝了。”

她倒是想喝，但也不是這種喝法吧。

其實林青一天都沒怎麽吃飯，她最近每天都在公司吃午餐，食量少得驚人，今天中午小可和她一起，還以為她生病了。

林青看著那碗粥，又擡頭看看慕離，他眼底的陰沈氣息都快要把房子給炸了。

可是他如今越是對她好，越是主動，她就越是覺得不自在。

“慕離你別這樣，我們好好說話不行嗎？”林青聲音軟了下來，人心一累，精神看上去就不大好。

“可以，可是你現在是和我好好說話的樣子嗎？”慕離修長的手指帶著冰冷的寒意攥住她的下巴，他真想將這女人看穿，“我給你解釋不聽，和你說話不理，餵你喝粥也不願意，你說，你到底讓我怎麽樣才行？”

“我……”林青一時語塞，擡眸看他，從他的眼底看到了傷痛的神色，他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向來不需要解釋和求全，可是這些不需要做的事，如今都為了她做了。

他現在甚至放下所有的姿態問她，要怎麽樣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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