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都要為家族著想，而她總是任性妄為是個惹禍精……她們因為同歲，時常被長輩們拿來做比較，她討厭極了這個死丫頭，可有時候也會莫名地欣賞她的勇氣。

那些話是她一輩子也不能說出口的。她們不是相互為敵，可也不能成為朋友。

“盛泉，你死了沒關系，麻煩你不要拖我後腿。”夏茉丟下這一句，拿起自己的飛行帽走了。

盛泉抓抓頭發，怪自己剛剛一逞口舌之勇，兩人飛行作戰，可以相互掩護，把夏茉惹毛了，不配合自己怎麽辦？

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爬上舷梯，坐進駕駛艙，根據地勤人員的指示，心裏默想曾經那數十個日夜的特訓，按照程序，有條不紊地按下一個一個按鈕，將戰鬥機駛離停放點，在戰艦夾板打開的一剎那，像飛蛾一樣迅速飛了出去。

視野裏濃稠的藍，比海更深的藍，遠處閃爍著亮光，像星星又像人間燈火，像灘頭又像島嶼的地方，似乎還有一艘漁船。耳邊發出嗚鳴聲，耳蝸隱隱發疼，氤氳裊裊的雲薄薄的一層，像棉花糖做的薄紗，慢慢化開，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清晰……

“2850！2850！已低於飛行高度，立即轉入上升！”耳朵裏忽然傳來巨大的聲音，這是獠之戰艦塔臺內發來的指令。

盛泉在高空中俯瞰整個國土不是第一次，這一次是她自己駕駛飛機去看整個世界，有點忘乎所以。

她接受指令，一個仰角滑向天空，雷達上顯示，她即將進入平流層。

坐在屏幕前的礫差點就要以為她忘了怎麽駕駛飛機，但始終相信她不會出錯。一旁的米舒一臉溫和看不出有什麽變化，倒是曾沈的眼神中透露出輕蔑，算她運氣好，在起飛時與母艦角度吻合，任由飛機平滑下落也沒有引來具，否則這種初學者的技術根本沒有應變能力。

他看向礫，他神色平靜，整個人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好像他們正在觀看的不是他的學生首飛，但他在咬大拇指的指甲。

咬大拇指的指甲，這是他思考時流露出來的動作。看似波瀾不驚的表象下，或許他正揪著一顆心。曾沈皺了皺眉間。

“培養接班人也是你任務的一部分。”

盛泉上艦後，礫再一次對他強調。

“我不喜歡你替我挑的這個人。”盛泉剛上艦那會兒，蔫兒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任誰也會覺得她是個拖油瓶，就像實驗班裏的差生，是個不受任何科目老師待見的學生。

礫最不喜歡跟情緒化的人打交道，但大多數人都沈靜在自己的情緒之中，看不清真相，有些人甚至看清了真相，也會不由自主地陷入自己的情緒中，他對曾沈起先的認知是錯誤的，他起先以為他在大事上是個冷靜而客觀的人，因為只有這種人飛起來才得心應手。

“這是命令。”礫沒有耐心再扯其他事來安撫他。

在這艘戰艦上沒有人是偉大的，也同樣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他必須保證不管是誰犧牲了都能繼續有人頂替，包括自己在內，這種心情曾沈比誰都清楚，但曾沈始終認為，這樣做是消極的，因為只有死了才會被替代，誰又保證他們一定會死呢？

然而，誰又能保證他們一定不會死呢？

礫想萬無一失，曾沈認為有他在就是萬無一失。

曾沈低垂著眼眸，不知道他的心事已經落入米舒的眼中。

沒落貴族曾氏，這是他上艦前的標簽。不知道從哪一代起，曾氏族人慢慢淡出了政治舞臺，從伯爵到子爵漸漸的爵位越做越小，等到曾沈出生，他只能是男爵爵位繼承人，而他的男爵父親，在他成人之前由於吸食大麻過量突發心肌梗塞死了。

他能夠繼承的只有兩間鄉下的大屋和三畝佃農的薄田，以及一堆債務。從大學畢業以後，他應聘過政府職員，也嘗試從新拾起家族世交的友誼，當從政這條路走不通以後，他甚至想過入贅某個高門大戶，但他們家的窘境聲名遠播，當然不會成功，他也不至於到了不要臉地去勾引千金小姐。

而隨著社會越來越扁平化，社會等級的重新劃分，功成名就的商人也看不上這些小貴族了。

一番折騰下來，家裏還是貧困潦倒，並沒有什麽起色。

最終由於債務逼迫，他丟下衰老的母親一人面對債主，參軍了。

這麽多年，米舒不知道他家的債還清了沒有，也不知道他母親是死是活，但她知道他一次家也沒有回過。

過去的曾沈是被邊緣化被遺忘在犄角旮旯裏的人，戰艦上的他卻是核心存在，他怕自己再一次落入那樣的境地。

米舒想，那時的曾沈和此時的盛泉真像，都想從此刻一搏，有一個新的開始，新的起點。只是他已經忘了那樣的自己。

32、被擊中

“2849，前方出現卷積雲，雲層很厚，5m以上視線被遮擋。”盛泉向夏茉敘述目前的情況，也同時向塔臺說明。

塔臺內，曾沈譏笑道：“高空40千米的平流層中怎麽可能會有卷積雲，你要不要幫她普及一下雲層知識？”

不要說飛行員，普通的高中生都知道，一般的雲層只會出現在對流層，也就是高空20千米以下，平流層中只會出現一種雲彩，叫貝母雲。

貝母雲白天看上去很淡很薄，一旦遇上陽光，會呈現蚌殼內部的那種五彩斑斕的光澤，但它只出現在高緯度地區南北向山脈的背風地區，這裏是大海，只要具備這些基礎知識，絕對不可能出現判斷失誤。

“不！不是雲層，是冰霧！”盛泉再一次做出判斷。

這更加不可能，沒有水汽怎麽可能會有冰霧形成？

“2850，2849，我是艦長，具很可能已經飛入你們的攻擊範圍，註意隱蔽，註意隱蔽！”不過，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礫立刻做出反應。

無論是由於呼吸造成的水汽凝結還是它們擁有什麽特殊能力，零下45的低溫都凍不壞它們，出現這種狀況也不難想象。

“真倒黴，第一次飛就遇到這些東西。”盛泉嘟囔一句，聲音卻清晰地傳回來塔臺。

礫微微一笑。

盛泉掃出一技長尾，躲進對流層的雲層裏，沒等她躲穩，不遠處閃過一道流光，產生劇烈的響聲。

是夏茉，她出擊了，並一次擊中目標。

盛泉沒有料到夏茉會主動出擊，畢竟雙方都在暗處，她這樣做只會暴露自己。果然具如同候鳥一般蜂擁向她。

這是盛泉第一次見到如此真實的具，應該說這樣才是具的真實面貌。它們長相各異，有的擁有豹子一樣健美的身姿，卻又一對舒長的翅膀，面目俊美地不像野獸，像原始的神祗；有的像傳說中的鳳凰一樣揮舞一根長長的羽尾，長著鳥喙與鳥冠，身披顏色鮮亮的羽毛；有的猴面，短毛長尾，腳爪如鷹有彎鉤，攀附在會飛行的具之上；有的蛇身，有細鱗，臉盤如滿月，眼眸如丹鳳眼，沒有手腳，蛇尾纏繞在其他具的脖頸上。

它們似乎各有各的本領，對常規武器也不懼怕，夏茉一股氣從心底上來，對準迎面而來的具又是一擊，硝煙與血霧散去，興奮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就變成了詫異地懼怕，因為那如同怪物一樣的東西居然沒有死，甚至沒有稍作停頓，炸毀的頭顱早就四分五裂從脖子上扯開，但它就像沒有少任何關鍵部位一樣，直直向她沖來。

盛泉看在眼裏，本來已經準備飛出去百米的機頭，蜿蜒而上，垂直拉伸，在空中完成了一次360角的高YOYO飛行，出現在夏茉的機尾，連續射出三發炮彈，擊中具的翅膀，讓它失去平衡。

“夏茉！馬上隱蔽！”盛泉呼喊道。

這場突如其來的攻擊是誰也沒有料到的，她們駕駛的只是普通的偵察機，戰鬥能力相較於一般的殲敵機還是很薄弱的。之所以會這樣安排，是因為具之前從來沒有在平流層出現過，沒日沒夜地進行偵查是為了弄清楚具的動向，收集更多的情報，以便用於真正的戰鬥。

具早已突破了人類的認知界限。

礫與曾沈盯著二人的飛行路徑，沈默著。不能理解具這次大規模地聚集是為了什麽，只知道它們還具有抵抗強低溫的能力。

“是為了找出獠之戰艦嗎？”米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猜測道。

礫點點頭，做出了判斷：“2850，2849，立即下降飛行高度，探明具群的飛行動向！”

“艦長，具群迎面襲擊而來，局面即將失控！”盛泉吃力地回覆。

“想辦法擺脫！”礫毫不憐惜地命令道。

“是！”她呼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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