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維雅擡頭看著這個夜晚的星空，匕首世界幾乎完全接近於真實，人類的肉眼看不出這裏勾畫的事物有任何區別於現實的地方，甚至是白天往來在這家店鋪裏的客人們，夜晚的諾維雅通過回憶去觀察他們，也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來。

美國隊長和他的冬日戰士在店裏一直待到黃昏。這兩個人和托尼·斯塔克風格完全不同的地方在於，他們在吃完甜食，並且付完全款之後，還特意留下幫助諾維雅這個蒙受損失的女店長打掃了一下店裏的地面。

“你一個人經營這個店鋪，不會很忙嗎？”處理碎片的功夫，美隊也這麽詢問了諾維雅。

“習慣了就好了。”

“那你的家人呢？”巴基突然提出了個問題。

這在事後分析起來，更像是匕首借著他的身體問出來的。——這個虛構世界的造物主，對於自己遲遲無法消化的諾維雅，終於伸出了第一絲試探的觸須。

白天的諾維雅是這麽回答的：“他們都非常幸福的生活在各自鐘愛的國家。”

“那你是很鐘愛紐約嗎？”美隊在短暫的詫異之後，順著巴基的話說了下去。

“只能說這是個很適合我的地方！”白天的諾維雅爽快的回答。

諾維雅勾起了個嘲諷的微笑，對於她來說，匕首的侵蝕只能到這一步了。它無法更多的讀取到她的精神世界。諾維雅對於匕首，就像是卡在硬盤裏的病毒，正常的程序無法處理，但這種僵局必然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的。

至於她本人的確切答案。如果沒有出事情，她更願意呆在倫敦，那個多年陰雨，紳士打傘的地方，或許沒有那麽多超級英雄繽紛亮相，但沈默含蓄本身也是一種別樣的光彩。

大眾喜聞樂見的版本是——

老板的弟弟是個事＼逼！

從夏洛克把諾維雅是否具有超能力作為一項課題去研究，並且麥克羅夫特還就這個課題為夏洛克提供幫助開始，諾維雅就知道自己可能待不下去了！

但客觀點去分析，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該在什麽時候抽身而出，才能功成身退。夏洛克調查什麽的也不過是個借口。

對於那個對為她提供諸多機會的兄弟，諾維雅是心懷感激的。

“我為什麽要和你這麽一個大叔呆在一起啊啊啊啊啊！”被斯塔克帶走的安迪如喪考妣。他坐在托尼限量版跑車的副駕駛位上，呼嘯而過的風把巫師鬥篷吹的鼓鼓囊囊的，有點像是氣球，又有點像是低空飛過的降落傘。

從天亮到天黑，安迪都呆在一個小房間裏接受各種各樣的測試。諾維雅格外放心的把他的交給了這個總是出現在報紙頭條上的托尼·斯塔克。不管安迪多麽的不情願，就目前而言，他也沒有其他的去處。

實驗室的具體科目並沒有安迪之前想象的那麽恐怖。

在托尼用密碼打開大門的瞬間，安迪瑟瑟發抖的小樣子瞬間煙消雲散了。沒有腦洞裏那些慘叫的病人鮮紅的血液，只有一些看起來就很好玩的零件和模型，全自動的機械手臂都沒有辦法好好的倒一杯水，安迪的臉上肉眼都可以讀出‘斯塔克先生也不過如此啊’，這類的神情。

“賈維斯，你給他隨便找一些能看的視頻。我需要這個小子乖乖的聽話！”帶孩子方面斯塔克毫無天分。他的童年時期和自己的父親也不勝親密，跟何況他幼年時期的智商——托尼在此處略微鄙視了一下小安迪的無腦沖動，他確實沒有辦法帶著安迪好好的玩耍。

“我會給···”

“他說自己叫安迪。你可以順便查一查他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

“好的，先生。我會給小安迪準備符合他年齡段的動畫視頻，根據他表現出的性格，推送他可能感興趣的東西。”

毫無疑問，安迪的興趣一定是和巫師有關的。

除了簡單的抽血之外，托尼只是測試了安迪的一些基本選項，小孩子顯然已經被賈維斯投影出來的東西給迷住了，總算沒有弄出什麽幺蛾子。

——直到，

“我要吃飯！你不能虐待一個巫師！”安迪敲著桌子大聲抱怨。

檢查其實已經結束一段時間了，托尼只是被一組他無法解開的數據給拖慢了進程。

“我等下就帶你去吃飯！”但托尼沒有說的是，他晚上還預約了一場賽車，等實驗結束之後，晚餐他會給安迪另外安排。

只要到時候把安迪丟給邊上的工作人員，他的後續活動都可以順利的進行下去。

－－－－－－

夜晚的賽車場依然人聲鼎沸，托尼的奧迪車開過的時候，認出他代步工具的粉絲幾乎要把天都叫破了。

圍繞著一圈賽道，照明燈箱開到了最亮，不斷有飛蛾撞到燈箱上，在高溫下瞬間蒸發成灰燼。夏夜的風並不能帶給人絲毫涼意，但好在現場的安保工作做的相當出色，人與人之間雖然擁擠，但也遠遠沒有到會發生踩踏事故的程度。

托尼有些得意打開了自己的車門，在離開這輛座駕之前，他還甩給安迪一個‘我就是這麽受歡迎，你這個小屁孩’的表情。換來後者一個不屑的鬼臉。

安迪在賈維斯的安撫下統一換了一套正常人的服裝。賈維斯在打扮人類方面，數據庫看來還有些漏洞需要填補更新。托尼只花了一秒嫌棄安迪身上那套故迷你的賽車服，這估計是按照他的衣服等比例縮小的，但一個小孩子可穿不出他的風度來。

“你說要帶我吃飯的！”安迪拉了拉車門，想要從車子裏出來。

但車門已經鎖掉了，只留下的打開的車窗，車子裏的空調開的很大，這樣一來空氣流通，不至於出現什麽大批樓。

“你一個巫師應該也不會想要從車窗爬出來吧。在這裏乖乖的等我，我要去參加一個賽車比賽。”托尼把鑰匙拋給一個站在他車邊，穿著工作服的年輕男人。

亮如白晝的燈光畢竟比不上青天白日來的清楚，對比下來就的是黑暗的地方更多了。

“幫我看好這個孩子。我已經讓我的保安給他買點吃的了，等下就送過來，然後你們一起帶著他，不要讓他亂跑！”這份叮囑收到最後的時候，托尼幾乎已經被簇擁他的人群淹沒了。

安迪憤憤不平的從裏面撞了一下車門，托尼在幾個小時的相處當中摸清了他的性格，他知道安迪還是個很要面子的小屁孩，在人被人盯著的時候，確實做不出翻窗逃走的事情。

安迪憂郁的快要在車子裏種蘑菇了。

“你很想要出來嗎？”一個突然響起的聲音把安迪嚇了一跳。他擡頭，眼眶還因為生氣而有些微紅。

對他說話的是剛才從斯塔克手裏接過鑰匙工作人員。先前他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楚他的相貌。當他擡起頭來的時候，安迪看到的是一張被燈光打的蒼白的臉孔，這個人的相貌並不起眼，只是個丟在人海裏都找不出來的路人屬性，但他的眼睛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眼白少於眼睛，瞳孔是那種黑壓壓的顏色，濃厚的像是要從眼睛裏流出來。

安迪被嚇到了。

他打了個大大的響嗝，再看的時候，剛才關於眼睛的那些描述，又好像只是他看錯了一樣。

不管怎麽說，逃跑的機會就在眼前，安迪狠狠的點了點頭。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剛剛敲響，諾維雅準備回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居所當中去，坦白說她並不喜歡匕首世界裏的公寓房間，購置的東西基本還是一樣的，但太過於一絲不茍的擺放，還有最近才多出來的一些關於斯塔克的報道剪貼，都讓諾維雅感覺到一陣肉麻。

這是她最羨慕而最不可能回歸的時光。諾維雅遲遲沒有主動挑釁匕首，也是為了多有這麽幾分鐘沈溺。

諾維雅剛剛走出店鋪的大門，她的餘光就看到了一個長著翅膀的東西從空中飛過，鷹頭、馬身——鷹頭馬身有翼獸，諾維雅心裏刷刷的翻過了一本圖鑒。

她其實早該想到的，匕首既然會去補足這個虛擬世界的缺憾，那麽當它給安迪送上巫師身份的同時，勢必也安排了一系列切實存在神奇生物，乃至於巫師。

這個熊孩子帶給匕首的工作量，顯然是超乎想象的。

安迪的問題從來不在他有多麽的頑皮。而是他到底是怎麽進入匕首世界的？

諾維雅百分之百確定白天那個安迪是她認識的那個。

匕首對她的記憶無法完全解讀，而從托尼的記憶裏，也不可能拼湊出這麽完善的人物設定來。安迪的變種人老師沒有和他在一起嗎？又是誰激活了匕首呢？

想到這裏，諾維雅心頭一緊，她把視線落在這條街轉角處的黑暗上，那一片的路燈壞了，不走過去，就不會知道黑暗當中存在什麽。

諾維雅感覺那片黑影動了一下，雖然還不知道前因，但到這個時候，她大概知道了一些，匕首殺人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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