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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弈秦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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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璟用扇子一扇,飛沙走石,兩扇,山動地搖,再用力一扇,這天魔河像是撕開了一條口子,從地下冒出水柱來。幾人正不知如何辦了,只聽見一人在喊:“躲開,這是天魔之眼!”

他們聞聲趕快飛身躲開去。再瞧來人,正是蕭昱昭。他大喊一聲:“林九玄,九謫傘!”林九玄才恍然大悟,變化了九謫傘,才堵住了這天魔之眼。

蕭昱昭狠狠地盯住他們道:“你們好大膽子,居然擅自開啟天魔之眼。你可以知道,一旦它開啟,有多少人可以喪生麽?”

眾人甚是驚訝,這蕭昱昭的口氣哪裏像是一個暴虐無道的王爺。

蕭昱昭走上前來,只見這天魔之眼即將開啟,渾身發出綠色光芒,已經動了根基,怕是稍刻就要洩了出來,便道:“你們只知道取了邙山貝,得了七件寶器,可知道這七件寶器是動不得的。”蕭昱昭見如此景象,想到當年栗無梅補天魔之眼的情景,心裏一陣哀涼。

眾人更是不解,若是動不得,怎麽偏叫他們尋找這七件寶器,還說是固國安幫之用。蘇紅英原意本是取了七件寶器,早些回家,細問自己身世,若是自己身上真的有那詛咒,就聽了梅易殊的話來,完成七星陣。可又說這寶器是動不得的,如今事情太多,好生亂。

“如今世道變了,魔氣甚高,已見入我國。為何本國要與大樊國和親,而且要親自送了蘇淩嬋?你們可知那個大樊國的天師是什麽來歷?”

“這個大樊國早已不是當年的大樊國,統治他的大樊天師就是一個魔族叛徒。他過於自負,正是利用你們來奪取七件寶器。如今風雲扇,九謫傘,紫靈珠都在,若是得了這邙山貝,一舉多得,怕是整個人類都遭了魔道。”

“呵呵……謝謝你們為我開啟這天魔之眼,釋放我的元神!”從遠處就聽見了鳩摩杖的聲音,一眨眼這大樊天師到了眼前:“五百年年前封了我的元神,今日終於歸為一體,舍姬啊舍姬,你沒有想到會是你親自放我出來的吧?哈哈哈……”

大樊天師化成一道黑煙,與那天魔之眼混成一體,再成人體時,更多了萬分邪魅。

蘇紅英說時遲那時快,摘下脖子上的石頭扔進去,阻止大樊天師與天魔之眼的混合。哪裏知道身上帶的原本是塊血染石,與自己竟是相連的,聯通自己也給吸了進去,再醒來時,已被關進虛漾井裏。找尋出口不得,也沒什麽心思,想起自己是妖的身世來,暗自神傷,四處望著虛漾井,想著縱使出不去也是好的,省的瞧人的眼光。

大樊天師果然得了風雲扇,紫靈珠,邙山貝,血染石,再加上早已密藏的龍靈,如今只差兩件寶器,一是林九玄手裏的九謫傘,二是邪帝手上的一滴魔淚。

林九玄等人見天魔之眼封閉,天魔河有回歸如初,再也找不到蘇紅英的影子,心裏正急,不知這個大樊天師會帶她去哪裏。

“她暫時沒有危險,大樊天師不會動她,如今需要趕快趕往蕭山國做準備,抵擋大樊國的進攻才是。”蕭昱昭說道。

梅易殊因接了筆幻傳書,得知瑯琊舊居有急事需要處理,先攜了樂仙兒去了。

林九玄經這一遭,心裏早已放不下蘇紅英,只是不知道有什麽辦法解救她。想起東方來,不如先回了國,求東方去。

沒想離家半載,再回家已是另一番景象。昔日繁華早就衰落了。

“看來大樊天師已經掌控了格局!”蕭昱昭看著蒼寂的街道,自己經營這麽久,還是無法同他抗衡,他如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蘇淩嬋身上。

……

“東方師傅,你有辦法救她麽?”林九玄問道,如今他可是再也經不住蕭條了。

“九玄,你要答應我,不論今後你看到什麽,都要保證你不會恨世,你要相信人是善良的。”東方看著林九玄,眼裏的感情太過深邃。

南湖有秦鏡,誤做玉林盤。

九尾藍天上,碧日不思量。

察察也見底,織織滿腹傷。

有情難回首,嗟嘆紅緣淺。

東方收集了蘇紅英彌散的元氣,將她養在蓮池裏,有朝一日希望能夠重聚。可想要回覆成原先的模樣,怕是難了。林九玄念著心愛的人的名字,守在蘇紅英的軀體前,人漸消瘦。後悔自己曾經的太不珍惜,如今即便想說又有誰可以聽呢。

“南湖上有一面靈鏡,喚做羿秦鏡,是當年天祖閑時煉成,能修覆所有碎片,包括元氣,肢體,有形或是無形的,只要將它放在床頭,點燭日夜熏照七七四十九天,一切便可恢覆。只是因為它亦能洞察世間萬物的心思,天祖怕它太過明厲,傷了天地和氣,才把它放在南湖,命赤炎神獸看守。如今在這天地裏倒是把這個秘密給忘了。”東方說道,或許這羿秦鏡能救的了蘇紅英的性命呢。

“好,我去拿,只要有能救她的方法,叫我賠了性命我也心甘。”林九玄握著這對冰涼的手,若是他變成這副模樣,她定也會奮不顧身。

“只是……”東華又擔心這赤炎神獸異常兇猛,林九玄不知能不能安全回來,另一方面,這蘇紅英本就是受詛咒的軀體,若是經這羿秦鏡一照,七世愛恨交織終於一體,怕是蘇紅英難在成人,可見林九玄決絕的模樣,不忍心將實情說出,何況自己本來就是打算來度化她的,如今她將煙消雲散,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必擔心,我定能把這面鏡子尋回來。只是,我不在的這幾天,紅英還請師父照顧。”

“你放心去吧!我自會照顧好她。”

每日,東華都將從蓮池修覆蘇紅英的元氣,然後返回照料她的肉身,保證長明燈不滅。

林九玄乘著九謫傘,不分晝夜趕往南湖。他蒼老了許多,沈穩了許多。如今只希望趕快到了南湖,拿了羿秦鏡。

穿山越嶺,終於來到了南山極地。林九玄從九謫傘上踏步下來,尋找南湖。這赤炎神獸不比人間鬼怪妖魔,需小心應對,它們又是神族靈獸,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傷了他們的。

林九玄到達南湖邊已接近正午,赤炎神獸每逢正午被烈日烤的昏昏欲睡,正是盜取羿秦鏡的最好時機。趁這段時間,林九玄也休息補足精神好戰。

烈日正頭,林九玄的嘴唇裂了幾道口子,口渴難耐,躲在石頭縫前瞧著這赤炎神獸,它麒麟頭,獅身,四趾,十於丈長,渾身紅裏透紫,趴在那裏,鼻子一呼氣,將周圍的沙子吹出一條溝來。

只要繞過這赤炎獸,進入南湖之底,拿了羿秦鏡,不出意外,回來時這赤炎獸還在昏睡。

林九玄繞過赤炎獸,果然沒有驚動它,很順利的進入湖中。這南湖很是清澈,都說“水至察則無魚”,那是恐怕沒有進過這南湖之境,聖人說的話固然是真理,卻全然不能概括這宇宙萬物。

難怪天祖要把這羿秦鏡放入這南湖之底了,用南湖的透徹浸潤它,以明凈治明鏡,想必是這個道理。正自徜徉湖底,連日來的沈郁心情伴隨著魚兒輕快的舞蹈消失殆盡。越往下游,景致越新奇,走到最後,浮力像是消失一般,似是在陸地上行走。

林九玄被這景致吸引,若是將來某一天能夠在這裏住上幾日也是不錯的,現在還是抓緊找羿秦鏡。走到南湖之底,原來這裏竟沒有水了,出現一片陸地,上面百花盛開,幾片荷葉飄蕩在一個潭面上,只是這羿秦鏡的位置難以找尋,翻過多少枝枝葉葉,竟連它的蛛絲馬跡都沒發現。難道這羿秦鏡只是個傳說或是自己走錯了方向?林九玄開始著急了,即便再找到羿秦鏡,怕是赤炎獸也醒了,少不得要耽誤些功夫。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它!”林九玄眼神裏都是焦急,心疼,那種拼命挽留紅英的期待。他雙手架起湖底極石,就算是將湖底翻過來,他也願意。雙手已經鮮血淋漓,被他摸過的極石,留下一排排手印,遠遠瞧去,熠熠生輝,倒像是生出擁擁簇簇的花來。林九玄早已身疲力竭,僅存的一點希望也被最後一塊極石給撲滅了,絕望從天而降,一直砸到他的心窩,他依靠在身邊的一塊極石上:“紅英,你我終究是沒有緣分的。若是有來生,我一定牢牢的牽住你的手。”林九玄絕望的心比這南湖之底更深,一口血噴出來,整個人再沒有生還的氣息,“真是可笑,就算是死,我們竟也不能死在一起。”林九玄越想越心傷,感嘆這個世界裏的爾虞我詐,感嘆生死無常,感嘆無可奈何,感嘆造化弄人。

他奄奄一息躺在這裏,瞅著南湖的景致,沒想到這便是自己長眠之地,死在這絕妙之所,也算是此生無憾。他悲嘆前半生過得稀裏糊塗,後半生傷心不斷,原來早就是命中註定。可嘆自己無論怎樣掙紮,也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那是什麽?”林九玄瞥見一個極石縫裏發出光芒來,很是好奇,“這不是我那顆珠子嗎?”記得當時與蘇紅英大婚的時候,這只珠子就不見了,當時確實是因為它的模樣奇珍,母親還想將它送與紅英,只是現在卻在這個地方找到它,有些匪夷所思,好端端的怎麽會來到這南湖之底。

“林公子,你來啦?”從這極石光芒處,隱約穿出一個女子的聲音。林九玄很是好奇,趕緊挪開極石,只見一片明凈的水晶宮裏,點綴的甚是靚麗。一盞黃色的水晶燈將整個寢殿照的越發溫暖,在一張床上坐著一黃杉女子,黑發齊腰,凝眸皓齒,一張一合之中,透出一陣陣溫暖,春風化雨’“林公子,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她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與她印象裏是極為不同的,輪廓相似,靈魂卻失了三分。

“姑娘,你怎麽會認識我?”林九玄吃驚,他從來沒見過這位姑娘,她怎麽會認識他呢?可轉念一想,雙手作揖道,“看我是糊塗了,是我冒犯了仙子。”

“公子是不記得我了,這也不是怪事,只是才幾年不見,沒想到你卻成了如此模樣!”她走下床來,一雙玉腳玲瓏剔透,林九玄已經覺得這寢殿雖然看起來溫暖,卻有一股寒氣,看這位仙子的身子如此弱,卻不穿鞋履,竟能抵住這份寒氣,若是早些時日,他定會憐惜她,可如今已不同往日了。

“公子也不必喊我仙子,我如今只不過是個罪仙而已。”她瞧著林九玄,看著前世裏這個為她生為她死的人有些心疼,她如今就站在這裏,而他卻不記得她了,即便早有心裏準備,卻也由不住的失望,“林公子,你真不記得我了?”

林九玄擡頭,又仔細瞧瞧,確實有些熟悉,“仙子是……”

“對,我便是瑯琊舊居花扶溪。”

“仙子如何在這裏?”當時,林九玄和蘇紅英不小心誤入五境幻月,碰上梅易殊,當時有一個被囚著的瘋女子,樂仙兒喚她花谷主,說是練功不得法誤入歧途才變成那番模樣,可如今瞧她這模樣,難道是已經恢覆了?

“我現在只是一顆元神在這裏,我的身體還在五鏡幻月。當年,因為我跟一個人的一段孽緣,才被鎖在這南湖之底,你便是我的有緣人,我今天喚你來是想讓你將我的元神跟身體歸為一處,也算是完了我一樁心願。”花扶溪見林九玄滿眼的狐疑,自是猜到了林九玄所想,道:“那梅舊主定是告訴你,我是他妹妹,是因為修煉著了魔,這些原也是他在保護我,這些年來也苦了他。”想到梅易殊,花扶溪覺得此生最辜負的人就是他了,他的病身子全是為她而生的罷。

林九玄聽花扶溪如此說來,也很明白,畢竟因孽緣而受處罰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也只能如此說了,既然命運讓他來到這裏,那就有它的道理,或許幫了她,上天多記一份功德,紅英也許也有救了,雖然明知自欺欺人,也就答應將花扶溪的元神帶走。

林九玄將花扶溪收在袖子中,剛離開水晶宮,這寢殿便倒塌了。林九玄似是有所感悟,“林公子,我這寢殿已經倒塌,今生這裏已無我容身之所,怕是若無我的身體依附,將來我便成了魔了。”林九玄如今在沒有回頭之路,他哪裏能眼見著她成了魔。如今沒找到這鏡子,也只好回去,陪著紅英度過最後一段路。

“公子,你何苦呢?她本不應該活著的,你何苦偏讓她受這份罪?不如讓她去了吧!”花扶溪隨著林九玄去了,所有的孽緣本應該早就結束,可偏偏的沒有休止。

林九玄的心思凝重,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一切都變了,他明明是人,為什麽又變成九玄聖帝,一切都是假的,他不相信。他不知道活下去到底是為了什麽,明天又會發生什麽。

“我欠她太多。”林九玄只有這麽一句話,再多的話都已成為累贅。

一聲嘆息長長的回蕩,南湖之地太過荒涼,花扶溪在這呆了太久了,她許久沒有看到人的樣子,在她腦海裏只一個人而已,她能感受到林九玄的心:“或許,這就是宿命!”

花扶溪請求道:“林公子,幫我舀一捧南湖水來。”

林九玄不知道花扶溪想做什麽,大概她被關在南湖之底太久,已經離不開水了,他從來沒有感覺到生命如此沈重,他不想再失去,他恐懼失去。

“你能答應我兩件事嗎?”

現在還有什麽不能答應的呢?行若枯槁的林九玄就算別人取他的性命,他也沒了還手之心,現在不過是答應了別人就要做到:“你說吧!”

“我希望你能把我帶到梅易殊面前,這輩子,我虧欠他了。”林九玄感同身受,虧欠別人就要還的。如今梅易殊在五鏡幻月,可以帶了她去,也好讓她的元神有個依附:“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我想見見陶璟。”花扶溪為什麽要去見陶璟,若是常人就會問她與陶璟什麽關系了,但是林九玄並沒有問,所有的事都有可能,知道答案又如何。

花扶溪看到林九玄手裏捧的南湖水,清澈光亮,眸子裏傳出的微笑是那麽的歡快。隨著她的微笑,她的元神變跳進了這捧南湖水裏,一陣明黃的光暈之後,一把鏡子出現在林九玄的手中,空氣裏傳來花扶溪的聲音:“我知道你會來,我在這裏等了你許久。看到你,我不忍心,不如就放你去吧。這面鏡子就是羿秦鏡,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第一次執筆,這坑挖的很不好,很多想法無法下筆,在這裏感到非常抱歉,並沒有給這個作品一個完整的結局。希望在下一部作品繼續與大家見面,會完整規劃故事脈絡,好好籌劃下一部《年華無期》,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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