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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只身尋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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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子推門進來,看到林九玄坐在木椅上,手裏拿著一跟幹樹枝,搖著,樹枝已經快斷了。

“少爺,你去哪了?”

“…我哪知道去哪了!去見魔鬼去了!”不知道是誰惹了這位小少爺,說話帶著刺。

“魔鬼?你遇上鬼了?什麽鬼?”小童子嬉笑道,他認為他家少爺在說玩笑,哪裏有什麽鬼,都是唬人的吧!

“嗯,一個大醜鬼!還是個厲鬼呢!”林九玄白眼道。

“少爺,你是發燒了?還是你真的撞鬼了。說話怎麽這麽瘆人!”小童子看著林九玄模樣似是認真,心下懷疑道,“莫不是少爺心裏有鬼吧!”

“我真的撞到鬼了。你再不走我就吃了你!”林九玄道是被這童子給氣壞了,一氣之下竟把樹枝咬斷。一拍桌子,楞把小童子趕走了,這世界上恐怕再沒有比小童子更不識趣的人了,尤其是對待自己的主子!

夜靜的讓人打顫,渾身的冷汗在猙獰,紫色的獠牙鋪面而來,血色的長舌噴著刺鼻的臭腥味直搗心低,若是這是真的情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種場面在腦海裏不斷盤旋,直毀你的意識。一種意識在腦子裏待久了,不是事實也成為事實。

林九玄躺在床上,單腳踢踏著地板,並不是什麽書香弟子,也不必裝了,索性由著自己的性子了。他天生灑脫,放蕩不羈,不受規矩約束,卻痛恨粗俗和趨炎附勢。現在最讓他心煩的是遇上了一個青面無賴。這潑皮無賴的形象不斷在他腦海浮現,讓他胸口發悶,本來想去蘇府的打算竟都被這人攪和了。他的樣子著實讓人深刻,渾身冒著逼人的寒氣,世界上恐怕沒有人能夠忍受的了這樣的形態了。

或許是林九玄自己不願相信,他看到的並不是什麽無賴,而是京城大理寺卿江武梁。這個人皮膚青紫,長著一雙綠豆賊眼,看人的時候總是斜著眼珠,讓人判斷不出他內心活動,有些人認為他天生就這樣,那你們就錯了,因為在見到那些一品二品官員的時候,他的眼睛睜的是又圓又大,眼珠骨碌碌的倒正的很。他有個女兒,長得還算周正,只是嘴稍大些,外人背地裏都叫她大嘴,其實她有名,喚作江海娍。想來今年,江海娍也有二十歲了,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女,江海娍確實如他父親一樣不受別人待見,可人們礙於情面更是礙於他父親的職位,見了面不知真假的誇耀她幾句。

林九玄非常不喜歡這對活寶,不僅是因為他們仗勢欺人,更是因為這江海娍學過什麽玄學密術,會那麽點法術,見了林九玄更是橫眉豎鼻的,小時候就存在的陰影,大概是抹不去了吧,想起來他與江海娍已有七八年沒見了吧,但是今兒晚上碰上這江老鬼確實是讓他渾身發麻。他躺在床上,青筋突突直爆。

林九玄努力緊閉雙眼,要把這對父女從腦海裏趕走,可是就像鬼魂纏繞,越努力越揮之不去,到了後半夜,他已是筋疲力盡,捶床罵道:“真是活見鬼了!”

他直挺挺地樹立起來,喊道:“小童子,小童子!”連喊了數聲,不見回聲,心裏甚是憋屈,嘀咕道:“都是些沒良心的東西,用著的時候總是找不見人!簡直該死了!”

四下無人,自己又睡不著,想起今夜遇上的這老鬼,他就渾身不自在。

到底跟這家人都什麽關系,母親見到他們總是禮讓三分,連父親都要低聲下氣的。難道他家都會法術,我林家怕了他家不成?不行,我一定要出了這口氣!

據說,林家有座老宅,裏面有什麽高人,還有什麽法術密卷,不如趁今晚瞧瞧去。

林九玄打定主意,決定獨自闖進家族禁地,是生是死,他現在已置之度外。

有一種從心底升騰起來的恐懼不是這種恐懼本身有多可怕,而是創造這個恐懼的人更讓人覺得可怕,就像謠言,謠言本身並沒有那麽大的威力,讓威力變大的是散播謠言的人,若是與這些人天天生活在一起,而且你還信奉謠言止於智者這條真理,那麽告訴你——你有危險了!至於你是怎麽死的,死的那一刻你自會明白,相信老天有眼,定讓你死的瞑目!

林家老宅後院有個林子喚作逆幽林,相傳那是林家的禁地。禁地裏面是危機重重的,至於有什麽,誰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是有讓人覬覦的寶貝,否則逆幽林外二三十裏外也不會出現個亂葬崗,據老人說這些人都是闖逆幽林後死在裏面,三十天後突然出現在逆幽林外的這片地的。林家老祖先見如此情景,只得另選宅基,擇了塊地,重新搭建房屋,也就是現在的宅子。至於這片逆幽林就被封起來了,林家老祖囑咐林家後代要以護林為己任,不得踏進林裏半步,更不得讓外人闖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以便為林家積功德。

林九玄是什麽樣的人,若說陶璄心思縝密,天下之事盡收眼底,那麽林九玄必不會比他差,盡是風雲人物,只是林九玄潛力尚未發掘,至少林九玄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他才是天下第一聰明人。

逆幽林的鬼神說,林九玄一直不相信,他早就研究過從逆幽林裏出來的那些死屍,除了沒有傷口,沒見用過毒,其餘的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也許正因為如此才使得鬼神說成立,但是越是像真相的真相越不是真相。

他相信裏面有什麽秘密,或許裏面有幫助他懲治他討厭的人寶貝,比如一些秘籍口訣。有的時候被人討厭也是一種幸福,至少說明你在他的心裏還有些位置,若說一個人連討厭你的心都沒有,這是何等悲哀,你還混什麽人生啊!就像江海娍,始終被林九玄惦記著——即便是一種討厭,也是一種幸福。

逆幽林還從未踏足過,林九玄膽子不大,可既然來都來了,也就硬著頭皮進去了。黑咕隆咚,這時獨自一人闖入,他的心也是半懸著,生命成可貴,誰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林子很大,透著詭異的陰森與恐怖,林九玄身著夜行衣逐漸與這片林子融為一體,矯健的身影一躍已跨過了石排門。陰森侵入骨髓,林九玄的心冷的發顫。石排門的機關被觸動了,門緩緩打開,一團黑氣直插雙眼,比黑夜還黑,比寒冰還冷。林九玄怪哉道:“好,甚好,來到了這個鬼地方!”不服氣的脾氣又升騰起來,他決定逗逗這個設機關的人,看看誰更厲害。

黑氣彌漫在他身體周圍,好像是些瘴氣,又好像是黑洞幻境,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記憶中的人物緩緩徘徊在他的眼前,一個個身形閃現,照著模樣推算,他似乎真的是闖入了幻境,悲痛被無限擴大。

生命懸於一線!

林九玄身體有些虛弱,眼前的身影輪換消失,獨獨一個穿著紅色紗衣的女子飄忽不定,時隱時現。為什麽,看到她,我如此痛苦?林九玄的心像裂了一樣。他單手捂著胸口,嘴角滲出一絲汙血。是的,沒有人在這裏,逆幽林裏除了他沒有別人。

是誰讓他受了傷,他心中升起了疑問,九玄的思維並沒有受傷,他還是很清醒的,難道是這個若隱若現穿紅衣服的女子傷了他?可是她從來沒有近過他的身,甚至連她的模樣他都沒有瞧清楚。

模糊,流光!

林子撕開了一條長長的洞口。一陣悅耳的銅鈴聲傳來,雖處深夜,卻似陽春。林九玄的身子舒服多了,他拍拍身上的枯葉,活動了下脖子,擡起腿向洞口邁去。洞口深不可測,風叫囂的厲害,更加勾起了林九玄的鬥志,不服輸的人總是忘記自己的處境。

林九玄可沒忘記自己這次來的目的。

也許秘籍就藏在林子裏呢,或許能碰上什麽得道高人呢!這樣,江海娍還敢欺負我?想到這裏,林九玄一陣暗笑。林子裏發出呼嚎,似是回應林九玄的心聲。

洞口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了整個黑夜,周圍的林子居然不見了,轉眼變成了一座座墳墓。

矗立在墳地之中,林九玄才感覺到事情的棘手,想起闖進林家老宅裏不知如何死去的擅闖者。他仔細的辨別墳墓,確定是不是自己已經走出了逆幽林回到了老宅外的墳地。可是,轉過幾個墳頭才知道,他所見的其實是一個,其他的都是它的影子。

心中著實驚了一下!是誰造了這樣的墓?上面寫著的居然是:“夫君林九玄之墓”!

自己明明活著,為什麽會有人為自己造墓,難道自己已經死了?不可能!

難道是一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可是為什麽要造這麽多呢?

他的妻子是誰,為什麽要給他立這麽多的墓?

對,他的妻子,答案肯定在他的妻子身上!

可是,又去哪找他的妻子呢,無名無姓,也不知道長成什麽模樣,或許也不在人世了呢!

林九玄皺著眉頭,這件事可讓他嘻哈不起來了。他在墓地轉了兩圈,心中的疑問更大了。人只有一具身體,這裏面肯定有許多空的,我找到其中的身體,或許能夠有一絲的發現。哪個墳墓是真的,哪個墳墓又是空的呢?盲目地挖,可能到天亮都挖不完,再看看周圍,天上似是裹了布,哪裏有星星的影子,在這裏或許根本就沒有白天。

林九玄仔細地摸索敲打觀看辨識每一座墳墓的不同,希望能從其中覺察出一絲破綻。偌大的地方,獨他一人趴在地上,換了別人或許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

銅鈴聲很悅耳,林九玄累了,實在是動彈不得了。於是,倚在就近的墓碑上,手裏把玩著隨身撿起的小石子,冷冷一笑,道了句:“朋友的鈴聲倒是不錯,可惜,可惜呀”。他似是在自言自語,然後又閉上了嘴。

銅鈴聲斷了,隔了半個鐘,又響了起來。

林九玄打著拍子,道:“朋友的鈴聲,有缺陷!”

銅鈴聲斷了,隔了一刻鐘,響起,急促!

林九玄道:“朋友,你現在危險了!”說完,一揚手,一把小石子飛去,只聽“唉吆”一聲,林九玄應聲倒下,昏將過去。

銅鈴聲響起,節奏和緩有致,逆幽林又出現了,仿佛林九玄從來沒有來過。銅鈴聲越來越近,林九玄的耳朵裏蕩漾著銅鈴聲,腦子裏全部都是銅鈴的歡歌笑語。渾身輕飄飄的,並沒有先前的痛苦,只覺得舒服、舒服還是舒服。這種死法無疑是最幸福的。他無力地支撐著,並不能夠站起。這又是遇上了什麽鬼!他在內心中罵到。突然,他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一個狡黠的微笑,他並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自己心裏清楚,他支撐著站起來,道:“小女子,也就這點伎倆了吧!”

“叮當,叮當!”銅鈴聲撞擊著墳墓,又彈落回來,反打到林九玄身上,霎時,身上留下了幾個窟窿:“我到底跟你有什麽仇恨?你現身,讓小爺瞧瞧啊,好讓小爺死得瞑目!”

林九玄心中升騰起了怒氣,自己終究不知道為何要挨打,到底自己做了什麽罪大惡疾的事了,難道自己也和那些人一樣,死的這樣不明不白的。

他的身子到底是沒有抵擋住銅鈴綿綿的力量,最終他還是重新倒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為什麽?”林九玄喃喃道。

“你可以讓我見你一面嗎?”林九玄無力地問道,似是在自言自語。並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林九玄倚靠在墓碑上,原來這碑真的是為自己立的。

鳥聲、溪流聲、沙沙的枝葉聲、浣洗聲。銅鈴聲居然能夠幻化出這麽多的聲音,林九玄心中想到,如若不是自己的意志還算堅強,自己必定又步入了另一個幻境了。這個女子的法術當真是高強,內力深厚。

但是,心中的迷惑更加的大了,難道是這個女子殺了那些人?不是的,肯定不是的,她的聲音明明就是那樣清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那些死人都死了好幾百年了,難道是自己的辨音能力下降了?林九玄從出生就有聞聲辨音的能力,不管來人怎樣偽裝自己的聲音,或是借助道具掩蓋,他只要一聽就能夠識別這人的年齡,是男是女。

畫面突變,林九玄腦中的畫風突變。

面前不再是流水潺潺,而是黑崖暮霭,枯枝斷壁。

他努力的把意志拉回現實,才發現,此時又出現了一股樂聲——琵琶。

兩股力量回轉在林九玄的身邊,這樣的滋味並不好受,一樂一悲,一柔一剛,一善一惡,交融相織,每一道力量都反噬到林九玄的身上,林九玄的意志穿梭在這倆人中間,整個人似乎要裂了。這倆個人在比內力,震得林九玄五臟六腑若狂怒的江海,熱血直翻騰。

“啊~~~~~~~~~~~”林九玄的頭裂的生疼,他雙手抱住額頭,這樣做在他心底以為可以減少痛苦,可是悲喜交加的感情哪能抑制的住呢!琵琶,琵琶,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這個聲音更恐怖的了,林九玄從來沒有怕過什麽,今天,他從心底裏發怵了,他在想,如果能夠活著走出逆幽林,自己定不會再去看什麽琵琶女了。

“Duang”的一聲,銅鈴與琵琶聲音突然斷了,林九玄聞到了一股吃驚的氣息。不錯這兩個人都被這個少年給震撼住了,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抵擋著住自己的魔音,為什麽在□□的時候竟被這小子給破了。

沈靜,又留下了空曠的墳頭,還有一個在掙紮的身體——林九玄。

他傷的不輕。

他有命活已經不錯了。

躺在墳頭間,他的面色像黃土一樣。一絲游氣在他的身體裏蠕動著,欣賞著他內心深處的美景,漸漸合上雙眼,原來這片墳地當真是給自己準備的!一雙纖細白皙的雙腳清晰而又模糊的淡入他的眼瞼,然而他沒有了氣息。

那不是他的幻想,當真一個幽靈般的身影飄忽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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