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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伺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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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玉京山時,陸雲才知道明明生長著一棵參天大樹,為什麽卻說靈界中並無生靈。原來這棵樹通體玉質,樹身是一塊黑玉,枝葉則是綠瑩瑩的翡翠玉,滿樹盈光耀人眼目。

浮黎道:“這樹是由埋在下面的種玉凝聚而成,以吸收天地中的靈氣為養料,不是普通的樹。”

接了一路的天雷,待登上玉京山時,丹翡明顯累了,嚷著困要睡覺。靈界在神界之上,時間弧度運轉較慢,靈界一日,神界一月。現在靈界已過了大半天,所剩時間著實不多。

浮黎揉了揉小丫頭的臉:“現在還不能睡,流朱,去把前面的鏡子打碎。”

玉樹外隔著的結界明如鏡,浮黎要保存實力以備後用,陸雲能力不及,只得再誆小丫頭出力。

丹翡不肯,將手直往袖子中縮。

陸雲只得過來哄她:“丫頭,我們來做個游戲好不好?”

丹翡一聽“游戲”二字頓時眼睛亮了。

陸雲將一只手舉起,向前面的結界拍了拍:“我拍一下,你拍一下,誰能拍碎誰就贏了,好不好?”

丹翡重重點頭。

陸雲凝起仙勁拍上去,然而尚未觸及便被彈開。他有模有樣地吹掌心:“哎呀,它不讓我拍,一定是想丹翡贏。”

丹翡樂得一陣笑:“該我……”伸出小爪子也拍上去,因為沒怎麽使力所以也沒拍動。

陸雲搶在她沮喪收手前忙道:“丹翡最厲害,馬上就要贏了。”

小丫頭受到鼓舞,瞳子噌地一下變成火紅,掌中灌出排山倒海的力道,“砰”的一聲將結界擊得破碎。她高興極了:“贏了……”

陸雲佯作垂頭喪氣狀:“我輸了。”

小丫頭撲過去,沖著他直笑,不忘安慰他:“陸雲,很好……”陸雲做的也很好。

陸雲笑了一下,按上她的腦袋:“謝謝,我會繼續努力的。”

小丫頭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半晌,往他懷中擠去,兩眼一閉:“睡覺……”

陸雲只得將她接住,讓她偎在懷中。

旁邊,浮黎臉色不甚好,似笑非笑道:“上仙哄孩子的手段倒是高明。”

陸雲幹咳一聲:“我從小帶她,對她的脾氣摸得清楚些。”當著她未婚夫的面,他自不好一直抱著她,將她送過去,“尊神,要不你……”

浮黎卻沒接,也沒多看兩人一眼,從結界破碎之處側身進到玉樹旁邊,“你抱著她睡吧,我去取劍。”

神泣劍是一把戾氣尤濃的利劍,可誅神魔,每每現世定要引起一陣腥風血雨,所以神族將其封印在人跡難至的大羅天玉樹之中。

六界兵器譜上有言:神泣出世,風雲□□;誅神滅魔,窺伺天機。

旁人往往只懂前面三句,卻不知為何還有一句窺伺天機。浮黎為遠古尊神,自比旁人知曉得多。這神泣劍乃當年鴻蒙開天地時所用利器,他不僅是一把兵器,還是一只打開天書的鑰匙,凡人運命由仙界的命簿子記載,神魔運命則形成在天書之上。

與凡人命運大多註定不同,神魔兩界命運則是變化的,有多條線,會因選擇的不同而產生不同的命運。關於天書,神界典籍上也只是略有記載,並未有人親眼見過,更不知藏於何處。

浮黎兩指並起,劃過雙目。幽沈墨眸中泛起一豆紅光,將面前的玉樹看穿。但見黑黢黢的樹身中懸著一柄碧油油的長劍;沿著樹身向下,一眼望至樹底,則見大樹根部平放著一塊瑩潤白玉。白玉之上遍布著許多光點,仔細看去,光點中似有如蠅頭大小的字眼。

玉京山中的這塊種玉便是天書。

浮黎將意識探入樹中,先取了神泣劍,再沿樹身一路向下直達天書所在。想當年,這部書還是他親手埋下。天地初開之時,三位尊神怕天書洩露運命,一同商量了個法子,即以鴻蒙的神泣劍為鑰匙,浮黎尋地點掩埋,昊天則在外布下十步一劫陣法,既保護天書也監視著周圍動靜。

然而鴻蒙和昊天相繼隕落,知道天書秘密的只剩浮黎一人。這漫長的歲月中浮黎卻不曾看過一次。與天地同壽,不老不死,他若連前事也預知了,豈不無趣?

但這一次,他卻要窺一窺天書中的究竟。

意識凝聚成虛形,攜著神泣劍一路向下,刺入種玉的正中央。“鏗”的一聲輕響,仿佛機關啟動,種玉上遍布的光點一瞬變成千萬卷書冊,四處飄蕩。

浮黎穿行其中,取了最底部的一卷打開。

窺伺天機,必須承受加倍的反噬,何況查閱的是遠古尊神的命道。一時間風起雲湧,驚雷閃電一股腦兒撲向玉京山,落往玉樹旁邊的浮黎身上。

雖說劈的是浮黎,但陸雲兩人與他相距不遠,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陸雲和丹翡被驚雷霹靂波及。小丫頭修為深不可測,雷電餘勁落在身上算不得多疼,且又心寬,所以竟仍埋頭呼呼大睡。

這就苦了陸雲。他區區一個上仙卻要分擔神族的雷劫,雖說是餘勁卻也非同小可,又不舍得再將疲憊的她推出去做擋箭牌。“轟隆隆”數道驚雷落下,陸雲被掃得遍體鱗傷,伏地嘔出淋漓的血。

丹翡終於醒了,見他如此狼狽,頓時慌張:“陸雲……”

這時又一道驚雷餘勁掃來,陸雲將她往懷中一護,承接了所有力道。

待浮黎面頰蒼白地從玉樹之後轉過來時,陸雲已遍體鱗傷地倒下。浮黎微挑眉:“怎麽傷成這般了?把小妮子往外一推不就了事,幹嘛非得自己接?”

丹翡擔憂不已,蹲在陸雲面前,欲哭不哭地喊道:“陸雲……”

浮黎匆匆掃過他的傷,將小丫頭拎開:“不用怕,死不了。”一語未竟,剛剛散去的烏雲重又聚集,氣勢洶洶地撲來。浮黎擡眼望見雲中如墨一般的黑,“本尊收回上一句話。”

今天真是個黃道吉日,天劫全趕著一塊來了。

浮黎屈下身,拍了拍陸雲的臉:“上仙,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一個?”

陸雲趴伏著輕動了一動,喉中幹澀,已說不出話。

浮黎也不打算等下去,拱了拱手道:“好消息是恭喜上仙,你突破瓶頸要飛升成上神了,這滾來的墨雷便是你的神劫。壞消息是從上仙到上神屬於三級連跳,以你目前的狀態可是不妙得很。”

陸雲微擡頭,虛弱地笑了一下。

浮黎又道:“你不用沖著我笑,我不會替你擋的,也不會讓流朱替你擋。你我是情敵,我可不是大度的神,能借此次神劫弄死你,我樂意得很。”

“尊神真是坦白。”陸雲嘔出一口血,眼底卻漸漸明亮起來,“若我死不了,再不會將她讓給你。”以前他是上仙,跟浮黎差距太遠,爭不得。如今有機會飛升上神,一旦成功,便也有了跟浮黎一爭的實力。

浮黎大笑:“本尊等著。”

陸雲飛升為上仙頗有段時間,本來早就能飛升成神。奈何天君整日說神界壞話,破壞了一眾仙家對飛升成神的期待,以至於陸雲息了修煉的心思,停在瓶頸口不再向前進步。

這些日子,他先是跟著丹翡穿過六界之外的四重天,又相繼到了神界和魔界,意識到自身的巨大差距,生了再進一步的念頭,這才引來了滾滾神劫。

從上仙到上神,三級連跳,九道驚天墨雷,就算是陸雲全盛時期也未必能接下。如今他身負重傷,情況更是危險。

一道墨雷落下,將他劈得血肉飛濺,眼看著那魂識將散,卻又慢慢聚攏起。到最後,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陸雲全憑著一口氣強撐。

丹翡雖然是個傻的,卻也知他情況危險,哭鬧著要往他身邊撲。然而未等小丫頭釋放出能力,浮黎一記手刀砍在小丫頭後頸,將她打暈了。

待丹翡醒來,九道墨雷已落完。陸雲伏在血泊中一動不動,丹翡掙開浮黎的手跑過去,晃他拍他:“陸雲……”

陸雲雖然未動,但身上的入骨傷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不出片刻,他便完好如初地站在了她面前,眉目俊冷,白衣翩然,爾後拂袖一震,天地間氣勁為之洶湧激蕩。上神與上仙的確是全然不同的氣場。

丹翡向來是好奇性子,見血人一樣的他躺在血泊中,轉眼卻又胡蹦亂跳了,又驚又喜,轉著烏溜溜的眼珠一個勁兒地盯著他瞧,還伸出手指觸碰他剛才的傷處,原本皮肉翻卷無比駭人,此刻卻光滑如玉。

陸雲將她擁入懷中:“丹翡——”他飛升為上神,終於不用再將她推給別人,終於能光明正大地喜歡她。

浮黎在旁邊瞧著,輕輕翹了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喲呵,還真扛過去了?”

陸雲松開了她。畢竟浮黎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他不好太放肆。陸雲輕輕地笑:“在下一手養大的丫頭,總不能白白送給他人。”

“你以為這樣就能爭過我了?一個上神而已,本尊可不放在眼裏。”

“那便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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